第17章
許燃住進肖歡家的第二晚,肖歡沒有回家,給他打了電話。
“我要出差。”
“嗯,好。”許燃不知道說什麽。
“要出國。”肖歡又說。
許燃這才問他:“要很久嗎?”
“嗯,可能半個月。”肖歡已經在機場了,電話裏有機場廣播聲。
許燃不說話了。
“好好吃飯,好好上班。”肖歡說。
“嗯。”許燃小聲的應着。
在肖歡準備挂電話的時候,許燃喊了聲:“肖歡——”他以為他又會問“你喜歡我嗎”,結果他僅僅只是喊他名字,便無下文。
肖歡突然産生了一種對工作的厭煩感。
“挂了。”最終他還是先挂了電話。
許燃抱着手機坐在沙發裏,看着又大又空的房間,心裏的洞越來越大。
許燃上班後,田園對他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肖歡跟他們說了什麽,只好裝作視而不見。肖以默教他用虹吸壺煮咖啡,演示了兩遍,他還是記不住程序。肖以默安慰他:“不着急,慢慢來!”
他問肖以默:“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很笨?”
肖以默沉默了下,決定老實回他:“學東西是慢了點,但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東西。好在你踏實肯學,多練習練習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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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麽說,許燃反到沒了包袱,笨也有笨的辦法,趁着不忙的時候,一遍又一遍的練習。
他學會用虹吸壺煮咖啡比學機器煮咖啡還要快,僅僅用了三天時間,就能煮出客人都說及格的咖啡了。
肖歡也走了三天了,沒有打電話,也沒有發微信。
田園和肖以默都注意他總是看手機,以前他從不這樣。
田園想要安慰他,可是又怕他尴尬。畢竟兩個人的關系,兩個人都沒有正面的公開過。肖歡沒有刻意避諱過,許燃卻是遮掩和逃避的。
肖歡走後的第一個休息日,許燃不敢待在家裏,一個人跑去爬了紫金山,進了中山陵,坐在音樂臺看了一天的鴿子。下山的時候沒有趕上最後一班公交車,硬生生的從山上走到山下。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八點多,忘記帶出去的手機裏兩個未接電話,來自田園,中午打過來的。微信裏有肖以默發來的未讀消息:
“晚上沒事的話,過來吃飯!”
“看到消息回一聲。”
再無其他。
許燃回複肖以默:“睡着了,已經吃過飯了。”
那頭田園看着回複,總覺得不對頭。
“生病了嗎?”
“沒有,真的沒有,昨晚睡太晚了!”許燃發來解釋。
“那就好!”田園這才安心。他給肖歡發微信:“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肖歡隔天才回:“很快。”
田園告訴他:“許燃好像不太好。”
肖歡回了一個“嗯”,光禿禿的,氣得田園差點跑去跟許燃說:“你千萬不要喜歡上肖歡,他是個薄情寡義的東西!”
田園氣憤的跟肖以默抱怨了一上午,而許燃伺候了一個老年客人一上午。
這個客人十一點來的,進來就問喝不了咖啡,有沒有別的。許燃給他推薦了養生花茶和店裏自制的綠豆糕,老人家一邊喝茶,一邊時不時的拽住許燃聊天。問他多大,父母還好嗎,談對象了嗎……反正該問的不該問的都問了,許燃看他是個老人家,也都一五一十的答了。
老人還誇他長得好看。許燃第一次遇到這種上了年紀話又多的客人,覺得新鮮,也比其他客人多關照了點。老人吃到一半,又說餓了,想吃飯。
許燃把店裏的菜都推薦完了,老人才說:“我想吃醋溜大白菜,你們有嗎?”
許燃還真傻乎乎的跑去問廚房張師傅:“可以做醋溜大白菜嗎?”
張師傅差點拿煎牛排的鍋扁他。他跑去跟老人道歉,說沒有醋溜大白菜,只有西餐。如果想吃中餐,可以去附近,有很多不錯的菜館。
看上去已經七十多的老人撒起嬌:“我就想在這兒吃點炒菜!”
這可難住了許燃,他不得不求助其他同事,他們比他有經驗。奇怪的是,其他同事一過去,老人家爽快的點了煙熏牛排和牛油果沙拉。
許燃看着老人沖着他笑得慈祥的臉不經想,他是不是看他笨,故意逗他玩啊。
更讓人奇怪的是,接下來連續三天老人都是一早到店裏來,坐到下午再走,每次都要拉上許燃聊天,聊的事情五花八門,還常常捉弄他。許燃問過老人的家人,老人說,都不在了,孤家寡人一個。聽起來和他差不多。許燃一開始不信,後來老人拿出錢包給他看他女兒的照片,夾在夾層裏,是大學時照的,大眼睛雙眼皮,看起來很清純。
“被火燒死的,面目全非!”老人說。
許燃想起自己的媽媽,和老人的女兒一樣慘,死的時候都是面目全非。他不經開始同情老人,對待老人更加用心。
第四天,老人沒來。許燃還小小失落了下。肖以默安慰他:“開咖啡廳和開酒吧一樣,總能遇到很多有故事的客人,來來往往的,不要太投入了,你幫不了他們。”許燃也清楚,只是他覺得老人的境況跟他很像,甚至老人比他還要慘,白發人送黑發人的難過,是他想象不了的。
第五天,老人下午來的。許燃高興的迎上去,老人一臉正色的問他:“你現在有空嗎?”
許燃連連點頭:“有的有的!”
老人指指角落的位置:“我們聊聊吧!”
許燃給老人倒了一杯檸檬水,跟着坐下。
“孩子,我想求你幫個忙!”
“嗯,好的,你說。”許燃看着老人緊皺的雙眉,想着他能幫做什麽。
“我女兒有個孩子,也就是我外甥女,今年七歲了,有先天性的肝髒疾病,需要肝移植……”
“那,您是需要我——”許燃沒明白這裏面有什麽是他可幫忙的。
“肝髒移植需要親人幫忙,她父母都在了,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老人盯着許燃。
許燃還是一頭霧水:“您是想讓我幫忙找到您外甥女同父異母的哥哥?”
老人看着他搖頭,許燃不懂他的意思。
“你爸爸叫許建國吧?”老人突然發問。
許燃愣了下,他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
“他也是我外甥女的爸爸!”
“您老開玩笑的吧!”許燃第一反應是覺得對方又在逗他。
老人望着他苦笑。
許燃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頭拿走老人面前的杯子:“我給您換茶!”
田園看着本來和客人聊天的許燃低着頭一言不發的蹿進吧臺,往茶壺裏放了茶包,卻倒了一杯冷水下去,察覺不對,卻把冷水倒到了專門扔紙的垃圾桶裏。
“你怎麽了,燃燃?”
“沒,沒怎麽。”許燃回過神,蹲下來處理垃圾桶。可是手一直抖,連垃圾袋的綁口都系不好。
“對不起,對不起,田叔叔。”許燃一邊道歉,一邊更加着急的想要弄好垃圾袋。
田園把他從地上拉起來,看着他的眼睛問:“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沒事的,田叔叔!”許燃極力的想要冷靜下來,可是心髒就是跳的很快,撲通撲通的,都快爆炸了。
一直在角落裏坐着的老人走了過來,看着吧臺後已經面色發白的許燃,說:“我明天再來吧!”
許燃沒有看他,也沒有回話。
老人多站了半分鐘,見許燃還是沒有回應的意思,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一天前還其樂融融的兩人突然變成這樣!田園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看着抿緊嘴雙手握拳全身都在微抖的許燃,很是心疼。
他問了許燃好幾遍“你怎麽了”,他都沒有說的意思。換成肖以默去問,結果還是一樣。
還沒到下班時間,許燃跟田園申請,可不可以提前走。
田園看着情緒不對的他,不知道做什麽好,同意了申請。許燃換下工服,恍恍惚惚的走了。
肖以默擔心的問他:“他一個人還行嗎?”
田園搖頭,他給肖歡發微信:“許燃很不好!”
店裏其他人都湊過來打聽許燃怎麽了,感覺受到了很大刺激的樣子。
田園攤手,要是他知道就好了啊。
肖歡這次更過分,一直到隔天都沒有回複。田園氣死了,而許燃情緒恢複了些,但還是偶爾恍惚,把送給1桌客人的咖啡送去了3桌。幸好都是熟客,也不計較。
下午時候,老人又來了,坐在角落裏一直看着許燃。他來了之後,許燃變得很喜歡鑽廚房,張師傅知道他心裏有事兒,幹脆叫他打點下手,切點洋蔥剝個牛油果之類的。
田園看不下去了,主動坐到老人對面,直截了當的問對方:“你對我們家燃燃做什麽了?”
“你是這家店的老板?”老人反過來問他。
田園點頭,心想可不只是這家店的老板,還是許燃對象的爸爸。
“你是個好老板!”
田園看着老人的樣子,慈眉善目的,不像是壞人。
“你跟燃燃說了什麽,他情緒波動很大。”
老人露出悲傷的表情:“我知道,是難到那孩子了。”
當肖歡到美國後,發現這次突然的出差完全是李東耀的一時興起,氣得差點掐死始作俑者。
李東耀攢了一個影視投資項目,和國外著名影視公司合作的。項目立的突然,他一個人做不了,只能叫上肖歡幫着一起來。
所以,肖歡到了美國後,基本上不是在開會,就是在開會的路上。這是李東耀第一次操作影視項目,他很重視,肖歡是既來之則安之,很快便以工作狂的狀态投入工作。
田園第一次發微信告訴他許燃不太好時,他正忙着和美國人通宵談判,回了一個“嗯”,本來想着完事了給許燃發個微信問問怎麽回事,可是一個臨時會議打亂了計劃。等有空檔的時候,又發現他白天的時候,許燃那頭是半夜。
田園第二次發微信說許燃很不好時,他直接沒有看到微信。等看到時,已經過去兩天了。他這下不管什麽會議不會議了,直接在開會期間出去,剛準備打電話給許燃,田園的電話先打了進來。
“歡歡,你馬上回來吧,許燃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