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17
沈軒仰躺在床上看着師兄,聽着他說的,心裏竟然有點同情地上那個蠢貨寨主。
都滾到地上了,還要怎樣離遠點……
白梓聽見身後的沈軒叫了他一聲,一下收了劍,轉過身去看他失蹤了這麽久的小師弟。那細嫩的手腕被紅綢子綁住而勒出了印子,白梓看了差點要砍了雲涯。
不過雲寨主今天喝多了,神志很不清楚,只覺得身體裏有一團火慢慢燃燒了起來,且有愈演愈烈的驅使。
敢和他搶人,活膩了吧!
雲涯一個翻身彈了起來,手指着白梓:滾遠點,別耽誤老子的正事!
白梓冷笑:你這副樣子能有什麽正事?
雲涯瞪大了眼睛,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一嗓子吼出:當然是幹床上的人!
說着,他還朝着床上他親愛的卿卿挑了挑眉毛。
沈軒:…………
這人怕是腦子摔壞了吧。
空氣裏彌漫着一股濃濃的□□味。
雲涯輪起拳頭:心肝兒,等我!
沈軒一個白眼。
然而就在他們即将掐到一起的時候,剛才那扇被白梓踹過的門又發出一聲巨響,剩下的那一半門直接被震成了幾塊。
沈竹卿幽幽的從門口進來,一身青衣,墨發披散,獨特的香氣跟着風一齊灌了進來。
沈竹卿:雲寨主,金屋藏嬌的感覺如何啊?
雲涯:…………
他看看門口如假包換的沈竹卿,又瞅瞅床上那個被包成粽子的無名氏,心裏一個激靈,徹底醒了酒意。
雲大寨主一世英名,今日在媳婦面前卻在想他到底是該跪飛镖還是搓衣板。
沈竹卿笑了笑,對着雲涯招招手:過來。
……
雲涯看着他笑了,以為他只是逗自己玩,瞬間喜笑顏開的跑了過去,邊跑邊叫心肝兒我來了,不料沈竹卿一個閃身,雲涯沒住住腳,直勾勾撲倒了地上。
沈竹卿撫了撫衣袖,朝着地上摔得狗啃泥的雲涯不屑的哼了一聲。
沈軒:………………………………
這個人真的是他師父嗎?不會是話本裏說的那樣,師父的靈魂穿越了吧……
比起沈軒的心路歷程,白梓就顯得淡定多了,他先替床上的粽子松了繩子,這才對着沈竹卿行禮,叫了聲師父。
沈竹卿走過去,捏了捏沈軒的筋骨,拍了拍他的後背,語氣放緩了很多:軒兒,不用怕,師父和師兄都在這兒呢。
沈軒點頭,鼻子卻酸了,他哽了哽喉嚨,靠在師父身上閉了會兒眼睛。
終究還是自己疼愛的徒弟,沈竹卿又輕聲安慰了幾句。
地上的雲涯見着了,心裏忒不是滋味!他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想撸袖子卻發現他早就脫了上衣。
雲大寨主咬咬牙,三步走過去就要把沈軒從沈竹卿身上拎開:诶诶诶,你小子往哪兒靠呢!
那是他的,他的卿卿全都是他的!
這次沈竹卿直接一掌把這個人拍出了窗外。
望着那一閃而過的身影,沈軒不自覺打了個寒戰,終于知道了師父對他有多溫柔。
白梓在旁邊咳嗽了兩聲:師父,人已經找到了,不如我先帶師弟回去。
沈竹卿點了頭,熟練的從一個櫃子裏找了一身幹淨衣服讓沈軒換上,這才讓他們離開。
徒弟走了,現在就是管教時間了。沈竹卿松了松手指,從窗戶口一躍而下。
窗戶外的雲涯感受到了一股比寒冬還要冷的冷意。
18
雲涯的住處在一座高臺上,外面沒有人把守,大部分人都還在外頭喝酒,所以他們搞出動靜也沒人發現。
白梓背着身體還很虛弱的沈軒,越上屋頂,施展輕功,月華之下,點葉生風,一路順當的跑去了山下,騎着白梓的馬回了沈宅。
房間內,沈軒躺在被子裏,終于找回了一點自己的溫度,白梓去熬了一碗熱湯,一口口的給沈軒喂了下去。
從山上回來,兩人就沒有幾句交談,但沈軒知道他遲早要算賬,想着能躲一陣就躲一陣。他喝碗湯,直接滾進了被窩,把自己埋了進去,還掩耳盜鈴般扔出一句我睡了啊。
白梓把碗擱在一邊,盯着那一團,輕輕嘆了口氣。
他是真傻還是假傻,難道看不出他什麽心思?
孺子不開竅也。
——
沈軒躲在被子裏悶得慌,可又不敢把頭放出去,悶着悶着就開始迷迷糊糊了。
身後,白梓褪了外衫,看着床邊的那床整齊的被子,略一沉吟,直接越過了它,揭開了沈軒的被角。
沈軒感到背後的床往下沉了一些,随後他整個人從身後被抱住,暖意濃濃。
白梓:睡了?
沈軒本來是要睡了的,這下醒了:沒有。
白梓伸手捏了捏沈軒的手背,大拇指撫過繩子勒過的手腕:疼麽?
沈軒只感到自己的耳朵邊呼着淡淡的熱氣,腦子不受控制的開始東想西想,一片混亂。
沈軒:不,不疼。
白梓連着他的手一起擁進了懷裏:你讓我好生擔心……沈軒,你讓我擔心了。
沈軒:是我對不住師兄……師兄,你怎麽知道我去了雲山寨?
白梓:我今天外出辦事,回來的時候天色已晚,發現你不在。後來,出去采買的師弟說在官府的布欄前看見了你,想叫住你的時候你卻頭也不回的往城門口走了。我猜想,你應該是進山去了。
沈軒舔舔唇角,心裏被那個榮王府的印章扯的有些疼。
白梓: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要進山。
沈軒:鏟除盜賊,保民平安。
白梓:你不是那種沖動的人,而且這件事情歸官府,若不是有什麽別的原因,我不相信你會在那個時候進山。
他更加貼近沈軒,語氣裏帶了一分硬氣:說,為什麽?
沈軒背對着白梓,心裏突然就開始委屈,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充斥着他的胸腔,語氣裏帶着一絲失落:我聽說,師兄要迎娶榮王府的公主,那張榜貼上印着榮王府的印,我……我想着,師兄遲早也是榮王府的人,我受師兄照顧頗多,如果能把這件事情解決了,也算是報了師兄的恩情……
沈軒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沒有底氣。
房間裏沒有點蠟燭,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遍布角落,床上,兩人安靜的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白梓嗅了嗅沈軒的頭發,裏面有葉子的氣息和酒的醇香。
他問,你為我,除了報恩,難道沒有別的理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