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45-48

【45】

那晚是蘇然第一次睡在沐珂茗床上,從此以後她就把那床給霸占了,也不知道她是大發善心還是實在也有些累了,國慶假的最後一天,她竟然也沒有早起,一直窩在沐珂茗懷裏,直到被餓醒了,一看牆上的挂鐘,已經9:30了,她在床上緩了一會兒,沐珂茗睡得可沉了,從身後箍着她,箍着特別緊,蘇然快要透不過氣來,拿開她的手,稍微離得遠了些,這樣就能将讨厭的沐珂茗看得一清二楚了,沐珂茗長了一張眉清目秀的臉,是特別的清秀,從小都是,不過小時候更讨厭,小時候清秀裏帶着高傲冷漠倔強,現在呢?現在的沐珂茗清秀裏有一股清粼粼的那種味道,特別幹淨,純粹,這個世界的俗氣和油膩仿佛和她都沒有什麽關系,蘇然就那樣呆呆地看了沐珂茗好一會兒。

後來,蘇然回憶起那天早上她對沐珂茗的溢美之詞,才深刻地反省到,在床上,不要亂感悟,一切都被□□的美好迷昏了眼。

蘇然被餓醒了,躺不住了,想要起身,就被迷糊中的沐珂茗攔腰一抱,蘇然又被跌回了床上,“你要起來了嗎?”身後那個人擡了擡眼皮。

“是的,我要餓死了。”蘇然被這攔腰一抱給蕩回去,有些怨念道。

“幾點了?”那個人揉了揉眼睛。

“快十點了,起來做早飯吧,餓了,別睡了。”

沐珂茗把她抱過來,在她身上蹭了蹭,伸了伸懶腰,才道,“早上想吃什麽呀?”

“番茄雞蛋面。”

“你怎麽這麽愛吃面食?”沐珂茗揉着眼睛坐了起來。

“我本來想吃雞蛋煎餅,但今天起晚了,太餓了,還是吃面條吧,面條快一些。”

兩人都洗漱完,換好了衣裳,沐珂茗手很快,沒一會兒,番茄雞蛋面就已經煮好了,特別香,蘇然專心地吃着,但一旁的手機,微信聲音一直響,她剛忍不住地看了兩眼,是趙綿綿:你還沒好呢?要不要我來看你啊?她一邊挑着面條,一手在手機上,剛想回信息,就被沐珂茗把手機給拿了過去,“能不能好好吃飯?”

蘇然愣了愣,也就埋頭鑽心吃來着,沐珂茗瞄了一眼那屏幕上顯示的信息,本能地出聲道,“又是趙綿綿?”

“怎麽了?你對趙綿綿有意見?”蘇然明裏暗裏地胡亂猜測着。

“沒有啊。”沐珂茗摸了摸鼻子。

“沐珂茗!人稱沐別扭,沐醋壇子,沐珂茗,老實說吧,你是不是從小就吃趙綿綿的醋來着?”

“你可給我閉嘴吧,吃個早飯也堵不上你的嘴。”

沐珂茗早餐吃完,把碗拿進了廚房,已經不想搭理蘇然。

蘇然這才給趙綿綿回着信息,“才好,沒事了,你怎麽樣了?今天要碰面嗎?今天我最後一天假了。”

“行。”

“那中央廣場那家泰國菜吧。”蘇然回。

廚房裏,蘇然溫順地洗碗,沐珂茗雙手環在胸前,“你和趙綿綿約了?”

“啊,對,今天最後一天假了,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回去,最近她挺傷心的,我陪陪她去,你要一起嗎?”蘇然問道。

沐珂茗搖了搖頭,“不要了,三個人怪怪的。”

“哪裏怪了,去嘛,要不你一個人你也沒啥事。”蘇然系着圍裙戴着手套往沐珂茗這邊湊了湊,沐珂茗一巴掌蓋在了她的臉上。

後來,沐珂茗還是被蘇然拖了出去,兩人還在商場裏逛了一會兒,才去了吃飯的店裏,趙綿綿隔了好一會兒才來,看到蘇然身旁的沐珂茗有一瞬間的恍惚,有些驚訝,但也沒覺得意外,那天給蘇然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是沐珂茗接的了,也不知道這次蘇然回國,兩人是不是又有了不一樣的東西,趙綿綿心裏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的喟嘆。

“好些年了,要沒有蘇然,走在路上碰到,怕都是不敢認了。”趙綿綿上前向沐珂茗伸了伸手,搞得十分的嚴肅而正式。

“行了。”蘇然看到兩個人,氣氛如此地怪異又覺得好笑。

“發燒好了嗎?”趙綿綿問。

“好了,睡了幾天,你,這幾天在幹嘛呢?這幾天回來,你有去找杜老師嗎?”蘇然問道。

趙綿綿雙手轉着桌面上的手機,看了沐珂茗一眼,沐珂茗心想這是要自己回避吧,随起身說,“我去點吃的。”

趙綿綿沖她笑道,“菜單人家都拿來了,你上哪兒點啊?都知根知底的,還回避什麽呀?”趙綿綿攏了攏衣裳,“沒有,我找人家幹嘛啊,我回來又不是找她的。”她喝着那杯檸檬水,都覺得酸得不行。

蘇然也不好再說什麽,“那你這幾天回家了嗎?”

“回了,看了一眼,住了一晚上,然後就給她說我走了。”趙綿綿眼神無意地往窗外望去,很空洞,這些年,她和家裏的關系,怎麽說呢?痛苦而又無法割舍着,如果當初趙綿綿爸媽離婚,趙綿綿她媽也不怎麽管她,那時小,趙綿綿也不怎麽在意,可那之後,她媽因為自己對杜可的感情而對杜可做的那些事情,就成了一切背向而馳的□□和燃燒機,她媽甚至找了一個遠房親戚和她一起去國外,說是照顧,自然也是監視,那時趙綿綿叛逆得很厲害,她去了國外,更加地肆無忌憚,甚至将和女人的親吻照拍給她媽,她媽氣得坐飛機過來,吵鬧,打罵,能把異國的房屋頂給掀了,後來,她媽估計也實在是管不動了,把派來監視她的遠房親戚也帶了回去,說是要斷她的糧,第二年還是一早就把學費和生活費都打在了卡上,那幾年,趙綿綿和家裏的聯絡基本也很少了,她媽不會接受她喜歡女人,她也不會因為她媽不接受就不喜歡,解不開的死結,也就這兩年,她媽身體不太好了,她都回來了,總不能三過家門而不入吧。

三人絮絮叨叨地聊着,基本上是蘇然和趙綿綿在全情投入,沐珂茗埋頭吃東西,偶爾聽聽她們聊天的內容,偶爾四處看看,卻無意地瞥見離她們有兩三桌距離,靠窗的杜可。

【46】

沐珂茗還定睛看了好一會兒,确實是杜可,雖然,其實,已經很多年沒有聯系,自從高三那年杜可從學校走了以後就沒怎麽遇到過了,她也沒怎麽變,還是那麽好看,眉眼間也總是以前那樣溫溫柔柔的樣子,不經意間,那邊的杜可也朝這頭望了望,沐珂茗迎上她的目光,她感覺杜可目光滞了一下,沐珂茗覆在蘇然耳邊講,“杜老師在那邊。”

“誰?”蘇然正和趙綿綿聊得火熱,也将信将疑,蘇然順着她的目光望了過去,趙綿綿還在打趣,“你兩個垃圾,至于在我面前表現地這麽恩愛嗎?”一邊說着,一邊順着兩人的目光往那頭望去了,只一眼,她忙回過了頭,整個人窩在沙發裏,有些洩氣地無語道,“你叫她來的?”她以為是蘇然幹的好事。

蘇然聳了聳肩,“我哪有,我也不知道啊。”“再說,在一個城市,遇到也正常。”蘇然和沐珂茗都注視着那邊桌的場景,杜可那桌也是有三個女人,可能也是朋友之間相約着吃飯吧。

“我們去打個招呼吧。”沐珂茗提議道,這畢竟是以前學校裏的老師,這都看上了,不打招呼也不大好吧,蘇然也有好些年沒見到杜可了。

趙綿綿不去,死活不去,太尴尬了,自從上次見到也沒什麽可說的,就再也不想見了。

最後還是蘇然和沐珂茗去了,杜可一早就認出來,見兩人朝她走來,忙起身相迎。

“杜老師。”

“蘇然和珂茗?”杜可一下就認出她倆來了,她有些興奮,“好久不見了。”

杜可簡單給她朋友介紹了兩個人,蘇然一下就把杜可給抱住了,“好想你啊,杜老師。”

杜可輕笑地拍了拍她,“真難得,你還能記得我。”杜可見蘇然情緒有些激動,只得從座位上起身,往窗前的空位置上去了,“你兩也在這兒吃飯嗎?這麽多年,你們還是好朋友也真是難得,這些年,都還好嗎?”

“不太好。”蘇然據實以答。

三人又簡單敘舊了一下,杜可她們的菜陸陸續續地上了上來,蘇然要了杜可的電話,也就和沐珂茗一起回來了,回來則看見趙綿綿窩在沙發裏,快成鴕鳥看不見了。

“真不見?這都在眼前了。”蘇然問道,又把杜可的手機號發給了趙綿綿,趙綿綿沒看,她心裏貓撓似得,想看杜可又不大敢,“而且告訴你一個事情,杜可,現在離異,無孩。”蘇然把剛才能打聽到的也只有這些了。

趙綿綿心裏噗嗤一聲被浪打翻在了岸上,結婚,又離婚了,為什麽會離婚呢?當日杜可結婚的時候她還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有多毛病,跑去參加杜可的婚禮,新郎就是她們念書那會兒的那個男朋友,她可能就是想看杜可穿婚紗的樣子吧,她沒讓杜可看到她,只用她媽的錢給了最大的一個紅包,随便找了一個位置,看了婚禮儀式,禮成以後連飯也沒吃,也就走了,一直那麽恩愛,怎麽會離婚呢?

趁沐珂茗上廁所,趙綿綿想轉移點注意力,要不她餘光一直往杜可那一桌跑,“你們兩,這是怎麽回事?好了?梗在心裏的問題都解決了?她爸媽那邊怎麽說?”

趙綿綿一下問了好多問題,蘇然只一個勁兒地喝着蘇打水搖頭道,“不知道,別問我,都沒讓她家裏人知道吧,那天早上還看着她媽帶了一個男人來。”蘇然遞上一個無可奈何的笑臉。

“你……你心可真夠大的,如果她過不了她父母那關,你這明知是火坑,你還往裏跳呢?”

蘇然沉默了一會兒,而後說道,“從來都是旁觀者清,可杜可那坑不深?”蘇然頓了頓,“我不知道沐珂茗會怎麽處理她家裏的關系,我來不及想,我也不想去想了,這麽多年了,我不想再耽擱了,或許也只有這一時吧,走一步算一步,就算真的走不下去了,我又能怎麽樣呢?我不願去強求,她有她的選擇,我有過這麽一遭,也就夠了,本來以為,連這一遭都沒有呢。”

正說着,沐珂茗從洗手間回來了,一席飯吃得蕩氣回腸,暗潮洶湧的,吃了好一會兒,沐珂茗去買單,蘇然和趙綿綿去了衛生間,蘇然磨磨蹭蹭的,趙綿綿站盥洗臺洗手,她滿腹心事,洗手液在掌心裏揉來揉去,旁邊的自動感應水龍頭下一雙手伸了過去,那手白,細長,趙綿綿像心裏有感應一般,被觸及道,猛一擡頭,就正好撞上了杜可的眼神,衛生間裏除了還是隔間裏的蘇然就沒有其他人了,杜可的手依舊還放在水龍頭下,她眼神裏閃避了一下,趙綿綿閃避得更多。

蘇然推開隔間的門,“走吧。”來到盥洗臺就已經撞上了這一幕,她匆匆洗了手,就退了出去。

“你又回來了?”杜可那眼神只閃避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淡定。

趙綿綿喉嚨裏燒着火,燙得她無措,卻也只好應聲道,“嗯。”

似乎交流總是十分的困難,想來也是,多少年未曾相見,以前的那次事故中的兩位當事人,早已是時過境遷,杜可從來都沒有把趙綿綿對她的感情太當一回事,那次事故對她影響最大的也無非是職業生涯和一些聲譽,在當時,她還年輕,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也很難過,自己親自用心帶的第一屆學生都沒能看到高考,只是這麽多年下來,她也早已明白,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了,公立學校的路很難走,她就只有去私立學校了,沒有編制,但工資待遇能更高一些,她偶爾會想起趙綿綿這個女學生,特別是在之後的教學生涯裏,她也再次見識過同性的戀情,只是這麽多年過去,她不知道趙綿綿對她的感情一如既往,就如她迄今也不知道結婚的那份大禮究竟是誰送的一樣。

【47】

趙綿綿埋頭清洗着手上的洗手液,很難洗,粘稠的,又滑,像她對杜可的感情,可洗手液終歸是可以清理幹淨的,衛生間裏很沉默,只有水流聲和烘幹機的聲音。

“你,現在一個人了?”趙綿綿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杜可愣了一下,轉瞬一想,蘇然這丫頭啊,搖了搖頭,沉聲道,“嗯。”

“怎麽了?”趙綿綿見識過她父母離婚時的場景,那叫一個雞犬不寧,所以也不知道杜可的離婚之路是不是也走得這樣坎坷?畢竟好聚好散太難了。

杜可烘幹了手,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她仔細看了看趙綿綿,“時間過得真快,以前還是個小姑娘,現在都長成大家閨秀了。”杜可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我不是大家閨秀。”趙綿綿埋下頭,也就不再追問了。

“我生不了小孩。”杜可突然脫口而出道,她也不大明白為什麽會把這樣私密的事情告訴這個眼前她一直看做小姑娘的趙綿綿,這種沒來由的心安,興許對杜可而言,非常的無解,也許心裏一直把她當作小女生,會覺得小女生并不會傷害她。

趙綿綿沒期待過答案,她并不想知曉杜可離婚的原因,她只是為她難過,想到杜可經歷過這樣一場浩蕩的經歷,每一對結婚的伴侶都是想要恩恩愛愛到白頭的吧,可走得了多久呢?有多少就走不下去了,甚至決裂成陌路人,可真正聽到杜可講出這樣的理由,趙綿綿只是有些心疼她,“就因為這個他就不要你了?現在醫學這樣發達,更何況,愛你和你能不能生小孩能有多大的關系。”趙綿綿為她抱不平,心裏那樣放心尖尖上的人,就算自己不能給她幸福,也不至于其他人如此輕怠她啊。

杜可苦笑了下,“婚姻哪有那麽簡單。”

趙綿綿點了點頭,她甚至都不敢再抱抱她,她很想抱她,覺得她身影消瘦,想安慰安慰她,可她不敢了,她甚至都不敢再和她有些微的身體接觸了。

“那天那女生是你的?”杜可突然調轉話頭地問道。

趙綿綿懵了一下,反應過來是那個接吻的韓國女人,忙擺手道,“不是,那。”可要解釋成就是約泡對象,也不知道杜可該怎麽想她,話語嘎然而止,趙綿綿一下後悔死了那天的相遇場景,怎麽就能這麽巧,好死不死地被撞上?多少年沒遇到過了,在異國他鄉都能撞上杜可,趙綿綿罵了自己無數次了,真是倒了大血黴了。

“再見,趙綿綿。”杜可要出去了,拍了拍趙綿綿的肩,就走了。

年少時有多無所畏懼,肆無忌憚,而今就有多麽的謹小慎微,現在的趙綿綿只能一層一層地将自己包裹起來,她再也不敢釋放半分,曾經對杜可造成的傷害,她已是無法彌補,那時她太自私了,只覺得自己一腔愛意無法釋放,她一直堅持着愛一個人,當然要讓她知道,而今,她卻只能将這一切隐藏起來,年少時的愛情太過于濃烈,泛濫地灼燒,她以為自己的愛重如泰山,而今想來,多麽地輕率,又多麽地不值一提,就算現在,杜可離婚了又如何,她還有勇氣去追求她嗎?趙綿綿心裏再也沒有一個果決而堅定的回答了。

再出去的時候,杜可一行已經走了,趙綿綿拿了很多東西出來,遞給蘇然,“這些都是給你帶的。”又扭頭對沐珂茗道,“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今天來,所以也沒給你帶,不過反正現在,她的也都是你的了。”趙綿綿話鋒一轉,沐珂茗有些不好意思地臉紅了,“哎喲喲,這才哪兒跟哪兒啊,你這就。”趙綿綿一邊調笑一邊餘光卻透過玻璃櫥窗望着不遠處漸漸遠去的杜可的身影。

“滾!”蘇然踢了趙綿綿一腳,“別欺負她,她輪得到你欺負呢?”

趙綿綿氣死了,罵蘇然沒人性,蘇然以為趙綿綿一會兒一定會有什麽安排,就挽着沐珂茗走了,其實趙綿綿沒有安排,她不可能再安排什麽了,大下午的時光,她還是回酒店睡大覺吧。再過兩天,她就該走了,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非要回來,可能真的也是重遇杜可的事,對她造成太大的沖擊了,仿佛只能找蘇然訴說一下才能繼續撐得下去。她對這座從小長大的城市已經很陌生了,她那麽小就出去,而且對這兒也沒什麽感情,依然有幾個狐朋狗友,就小時候都是,一出來吃飯都是她買單那種,她也無所謂了,習慣了,各取所需,她需要這種空虛的熱鬧來填補內心,想着蘇然和沐珂茗才剛剛有了點進展,晚上去酒吧的時候她沒有叫蘇然,叫上了那些不用走心的朋友,一群人吃飯喝酒,然後在酒吧裏瘋玩,都過去了,那些過不去的就埋在心底就好了,沒必要再拿出來反複咀嚼,她以為自己挺厲害的,所以她嬉笑怒罵,一瓶一瓶地酒喝下去,很開心,喝酒那會兒是真開心,可難過還是要爬上來,攆都攆不走,可真煩透了,她喝得爛醉,淩晨三點,和所有來的狐朋狗友道別,她還得買單,躺在沙發上動彈不得,可酒吧要打烊了,她得回去了,她外套都忘了拿,走在夜色裏,被夜風一吹,吐得稀裏嘩啦,又冷,走了好一會兒,就走不動了,蹲在路邊,抱着膝蓋,這座破城,是連打車也打不了了嗎?有保安過來看她,“小姐你沒事吧?”趙綿綿醉眼迷離,卻還是有意識地搖頭,“沒事”她甚至看了看不遠處,這仿佛是一個小區,可她卻連小區的名字都看不清,“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幫我叫輛車。”

“趙綿綿?”裹着一身黑風衣的女人伫立在趙綿綿跟前。

【48】

“你怎麽會在這兒?”那女人也是相當地匪夷所思。

趙綿綿擡眼望着眼前的女人,不可思議一般,又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太醉了,醉成這個鬼樣子,才會雲裏霧裏地把別人當作是她吧,她沒當回事,只認為自己失心瘋,才會看錯人。

豈知那女人卻上前來拉她,那女人湊得很近,趙綿綿忙推開她的手,“你……你誰啊?”

“杜可。”杜可無語地皺着眉頭。

“開什麽玩笑,杜可,杜可怎麽會在這裏?”

“這應該是我問你才對,這兒是我家。”杜可本來是要去拉蹲在地上的趙綿綿,卻哪知趙綿綿一下就坐在了地上,再定睛瞧了瞧杜可,再次看清了那小區的名字,捂着臉,說不出話來。

還是在保安物業的幫助下,杜可才将趙綿綿弄回了房間,離婚後她就自己一個人住了,待物業走後,趙綿綿就一直在絮叨,“我,我不知道,不知道這兒是你的家,我那個,在旁邊那酒吧和朋友一起玩,打不到車,就走了一會兒,不知道這兒就是你的家,我不是,不是故意要找上來的。”她雲裏霧裏地說了好大一堆,癱在杜可的沙發上,杜可給她弄了熱水擦了臉,又領着她去浴室刷牙,她只穿了一件襯衣,冷得厲害,杜可直接上手要去扒她的衣服,她還殘存着一絲理智,一手捂着白襯衣的領口。

“別鬧了,洗澡吧,我看你得着涼了。”

趙綿綿胸口起伏很快,心跳加速,杜可從小到大就是那種乖乖女,也就離婚這一年才學會的喝酒,喝也就是喝點度數不高的啤酒之類的,就像今晚,她又有些失眠,失眠失得太難受,才想着出去買酒,卻瞥見趙綿綿蹲在她小區門口,她都不知道趙綿綿是在哪兒打聽到的她小區的地址。

她喝酒不是為了宿醉,只是為了安眠的,她聽人說紅酒才能安眠,她試過了,沒有用,而且她喝不了紅酒,一喝就會很難受,所以她很難理解像趙綿綿現在這種喝到快要死的情況下,是不應該去洗澡的,因為根本就沒有力氣,就比如此時暈得不行的趙綿綿已經躺倒在地上,蜷成了一團,碰碰頭的水倒是溫熱,她也起不來,就那樣一直天旋地轉地犯暈,杜可是半個小時過去了,還沒見趙綿綿出來,才敲門進去看的,看到趙綿綿裸着身子,躺地上,差點沒吓死,差點打120,拿過幹淨毛巾裹着她,确定她真的只是喝太多,醉太厲害,才沒送醫院。

杜可将她身子擦幹,給直接扔進了床上,蓋好了被子,這是杜可之前本來是拿來做投資的房産,房子很小,一室一廳,杜可本想着讓趙綿綿一個人睡床上,她去沙發上躺一會兒就好了,可剛給趙綿綿蓋好被子,就被那人拖着手往床上一拽,“別走。”

杜可沒敢動,細瞧她,發現那人眼皮都沒擡一下,她沒過多搭理,但是喝醉酒的人力氣還那麽大,趙綿綿就是拉着她不撒手,杜可也累了,快接近淩晨四點了,也就那樣将就睡吧,也不知道是實在是累困了,還是身邊有人睡得沉沉的,會影響到你,杜可沒一會兒也就睡着了,但這一年多以來,她睡眠比較淺,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貼了上來,從身後緊緊地抱着她,她睡得迷糊,倒也沒醒。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杜可還被身後之人緊緊箍着,她真是哭笑不得,掙脫了下,都沒有掙脫掉,只好任由身後之人抱着她,只是從一旁拿過手機那會兒都還有些懵,9點多了,有兩個來電,幾條信息,杜可反應過來一下慌了神,今天8號了,她該上班了,今天早上兩堂晨課,完了,杜可再看看手機上的時間,這本來該是她的第二堂課都快要結束了,她沒上鬧鐘嗎?上了,鬧鐘響的時候她沒聽到?杜可很恍然,鎮定了幾秒,給那個班的班主任回了信息,好在班主任說見她沒來,班主任已經去上課了,等她下午去,換回兩節課就好了,杜可長舒一口氣,縮回身子,重回被窩,身後那人像八角魚一樣地又纏了上來,杜可苦笑道,真的是個小孩子啊,28歲了還像個小孩一樣。

趙綿綿醒了以後,全身疼,頭像要炸掉一樣,她用了很長一段時間反應她身在何處,是她在異國的那個家裏嗎?還是在這座城市住的那個酒店裏,抑或是她在做夢?在她從小一直長大的那個家裏?

懷裏還抱着一個香香的女人?她昨晚是?又把誰帶回家了?趙綿綿頭痛欲裂,一點印象都沒有,可能是在酒吧裏跳舞的哪個女的?趙綿綿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只抱得那懷裏人更緊了些,頭埋在那人頸窩裏嗅了又嗅,一雙手從衣擺裏伸進去,想要去握住懷裏女人的胸,杜可全身起着雞皮疙瘩,就在那人一直在她頸窩裏蹭來蹭去的時候就已經覺得那人過界了,她隔着衣物,捉住那人使壞的人,氣急敗壞地轉過身來,輕斥道,“趙綿綿!”

“唔?”趙綿綿皺着眉,眼睛只睜開了一條縫。

杜可将她的手從自己的衣服裏拿出來,整張臉已經紅透了,趙綿綿漸漸看清眼前人,眼前這個近在咫尺的人,她是不是在做夢????還是她依然還泡在酒精裏,産生幻覺了吧?她和杜可睡在一張床上?這一定是和以前那些做過的春夢,一個死樣子,趙綿綿又死皮賴臉地上前将杜可給抱住了,“你又來我夢裏,再呆會兒再走吧。”

杜可臉紅心跳,一時語塞,卻已經在床上呆不住,拍了拍趙綿綿的臉,“趙綿綿,你可醒醒吧。”

趙綿綿只感覺臉上的觸覺那樣真實,終于明白這一切,不是在夢裏,可是這眼前場景,她這是?什麽情況?她有些接受不來,一點一點地往後退,噗通一聲,整個人掉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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