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54-56

【54】

那之後,沐珂茗家裏的催婚力度稍微減弱了一些,李麗華為她疲于相親的事業暫緩了下,只是沐珂茗卻覺得,這樣拖下去,始終不是一個事兒,她想要和蘇然一直走下去,如果當初因為無知而導致的恐懼,讓她和蘇然互相胡亂猜測,甚至,壓根也不夠了解自己,那這之後孤獨的十年,才是她一段一段地往內探索自己,了解自己的過程,她還是找了個機會給父母說了。

李麗華和沐國良都不願相信,和大多數50,60年代的父母一樣,兩張臉都陰沉地像盛夏時整個天都要垮下來了,沒有辦法接受,質問,焦慮,擔憂,沐珂茗心裏很平靜,倒也和自己預料的差不多,只是沒想到的是,父母竟然一下就都猜到了蘇然,她沒有講,因為不想把蘇然拖進來,她只是說這麽多年,發現自己并不喜歡男人,結果李麗華就脫口而出是不是蘇然?

李麗華有些崩潰,倒是沒哭,沐國良一直在抽煙,沒人打她,女孩子畢竟要好一些,只是沐國良砸了東西,是惱怒,是忿恨?是無助?

李麗華有些絮叨,就在說一些,從小就走得近,但也不是不能走得近,好朋友嗎?不是?怎麽回事呢?

沒有人想要去真正地理解你,那些科普常識在大多數的家庭裏根本連門縫都進不去。

那段時間很難熬,但好在父母并沒有做什麽過激的事情,沒有打她,也沒有關她,李麗華只一個勁地給她說不能這樣,不可以這樣的,當天晚上,她本來想留在家裏,陪陪父母的,結果李麗華讓她回自己家,沐國良沒吭聲,沐珂茗背過身子的時候聽到了李麗華的哽咽和沐國良的嘆息,她把門拉了過來,沒走兩步,拐進以前那條小巷,她走得很慢,步履蹒跚,腳下灌了鉛,走不動,她停下來靠在牆上歇了歇,對面是那棟小洋樓,蘇然曾經的家,房子早已易主了,那些年從牆頭直往外生長的三角梅早已沒了蹤影,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覺得心肺有些疼,有些撐不住,身子緩緩往下沉,有個陰影罩在她臉上,将她提溜了起來,而後被緊緊地抱住了,她沒有看清來人,但聞到身上的香氣就知道是蘇然了,她有些難過,又有些驚訝,“你怎麽來了?”

“怕你有什麽事兒。”蘇然一手撐着傘,一手擁着她,那天下雨了,12月的天,剛入冬,雨下得小,卻足夠讓眼前這個人的心裏積水了,有那麽一瞬間,蘇然抱着沐珂茗的那一瞬間,眼瞧着她如此難受的樣子,蘇然有那麽一瞬有些後悔,如果這個坎兒邁不過去,她和沐珂茗只能屬于曾經擁有的關系,那就曾經擁有好了,她有些心疼這樣的沐珂茗,她摟過她,沐珂茗強撐着身子,說道,“你又在那兒等着?我今晚本來打算不回的,你會落個空。”

“也沒怎麽等,我也就呆車裏,再等一會兒,你要是不出來,我也就回去了。”蘇然撩了撩她的頭發,兩人上了蘇然的車,車窗外漸漸起了水霧,蘇然開車回家,沐珂茗情緒很down,洗完澡出來,蘇然抱過她,給她吹着頭發,不知道問什麽,明明都是知道答案的事情,吹風的熱度撫在脖頸,指尖穿過發間,沐珂茗有些累,這些事情,真的是很耗心神,整個人窩在蘇然的懷裏,很困地閉上了眼睛。

那以後有幾天,父母方面都沒有動靜,沐珂茗很忐忑,但也得忙工作,這些反應都是意料之中的,只是沒人預料得到李麗華會主動找上蘇然,是李麗華親自給蘇然打的電話,約在了一家咖啡館,蘇然特別緊張,她不願沐珂茗家庭再劍拔弩張,所以也都沒給沐珂茗說。

李麗華那天穿得挺正式,看起來,興許是對這場談話很重視,對蘇然沒了平日的溫和和寵溺,但也好在并沒有把她當做十惡不赦的罪人,開口喊了一聲,“然然。”蘇然就有些心酸,心酸地覺得自己做了錯事。

李麗華喊了一下,又沒聲了,蘇然不知該如何是好,周末,咖啡館裏人挺多的,蘇然舔了舔嘴唇。

“你和小茗的事,我們都知道了。”李麗華推了推眼鏡。

談話很艱難,對蘇然是,對李麗華更是,李麗華一直喜歡蘇然,是那種異于對沐珂茗的愛,蘇然也讨長輩喜歡,聰明,乖巧,懂事,禮貌,性格也好,念書那會兒,雖然經常跑她家來蹭飯,可逢年過節,她的生日,沐老頭的生日,小丫頭都有心地把禮物藏沙發裏,擱茶幾上,直到去念了大學的那兩年都是,這樣的姑娘,家裏生了那樣的變故,怎麽忍心說呢?可她和沐珂茗的事又該怎麽辦呢?

蘇然一向巧舌如簧,此刻,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你們怎麽可以?”李麗華沒忍住,但也欲言又止,她了解自己的女兒,胡鬧一次是不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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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麗華沒說重話,這麽多年的相識,也不舍得,但還是苦口婆心,說蘇然聰明,懂人情世故,沐珂茗一根筋,請蘇然諒解二老的心,他們都是普通人家,也只能走普通人的路,結婚成家生子,人生就是這樣過來的,只求平凡一些,不求波瀾,說蘇然也挺苦的,而且憑蘇然的條件,可以找一個很好的人照顧的,家,要有家的樣子。

蘇然一直沉默着,無法辯駁,無力辯解,最後還是落到了實處,“然然,你和沐珂茗分開吧,沒有什麽感情是忘不掉的,你們都要走正道。”

李麗華在等蘇然一個答案,蘇然給不了,李麗華欲言又止,蘇然知道她很難,蘇然一直咬着嘴唇。

“阿姨求您了。”那是李麗華錯誤地以為蘇然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先搬出去吧。”蘇然受不住李麗華越來越紅的雙眼,一句話落下去,嘴唇已經咬破了。

【55】

12月了,天氣漸寒,風吹得整個城市都肅殺了起來,蘇然心裏很沉悶,倒不是難過,只是覺得好像她,特別承蒙上天眷顧,蘇然連托腮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陷在咖啡館的沙發裏,有時她甚至想上天能不能不要看到她,不要給她搞這麽多事,她折騰地好累的了。

她在咖啡館坐了很久,就是沒什麽力氣,她應該怎麽辦呢?沒有血色的嘴唇怎麽咬也咬不出辦法來,她真的要再一次離開沐珂茗嗎?怎麽就這麽難呢?蘇然心裏涼得慌,她端起咖啡啜了一口,連咖啡都涼了,膩在喉間,不上不下。

那是周六的半下午,天氣不是很好,陰沉沉的,吹着風,吹得大街上所有人看起來都那麽倉皇,她給沐珂茗說下午要和同事去商場逛逛,沐珂茗也就沒找她,蘇然一直坐到咖啡館嘈雜的人群漸漸散去,天色漸漸暗下來,整個城市的街燈亮了,身子坐得有些僵硬,她挪了挪腿,沐珂茗打來電話,問她晚飯是和她同事吃還是怎樣?

蘇然有些恍然,一手接着電話,一手摳着咖啡館的桌子。

“蘇然?喂?”

“啊?什麽?”

“你在哪兒呢?在幹嘛?我問你晚上你是也要和同事一起吃嗎?”

蘇然擡了擡頭,踟蹰了下,“沒有,你要來嗎?我在中央廣場這兒的咖啡館。”

沒多久,沐珂茗來了,穿着一身灰色大衣,找到了靠窗的蘇然,蘇然來不及換上另一幅臉色,她眉頭微皺,一張臉緊繃,愁苦,一瞬間就落入了沐珂茗眼裏,“怎麽了?臉色這麽差?”她上前摸了摸蘇然的臉,特別涼,她望了望這咖啡館,暖氣開得足夠足了,蘇然心裏沉沉的,卻還是勉強笑了笑,“沒事兒,一下午呆得有些悶了。”

兩人找了個地方吃晚餐,那是蘇然吃地最食不知味的一次,她不想讓沐珂茗覺察到她的異樣,可她又确實撐得很辛苦,她甚至都不敢直視沐珂茗的眼睛,她一直盯着面前的杯盤,煞有其事地挑着碗裏的食物,想着沐媽媽的神情和姿态,從來都沒有那樣冷漠和疏離的姿态,蘇然很躊躇,雖然她口頭上剛被李麗華逼得答應了她至少要搬走,可她真的要搬嗎?她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孤立無援,這樣無解的,掙紮,糾結,更不方便對沐珂茗說。

縱使蘇然強撐,沐珂茗還是發現了今晚的蘇然有些不對勁,“下午和同事逛街,出什麽事兒了嗎?”

蘇然一臉茫然,擡起一雙紅紅的眼睛,有些發酸地搖了搖頭。

興許是這段時間,沐珂茗知道自己家庭在面臨着什麽,像心有靈犀一般地胡亂猜着,“該不會是我家裏人找你了吧?”

蘇然心頭一驚,卻啞然,緊緊咬着唇,不知該如何說,不知道為何沐珂茗會一猜即中,見蘇然不說話,沐珂茗有些着急,“是真的?他們找你了?說什麽了?”

蘇然強撐着,搖了搖頭,“沒有,你多想了,可能天有點冷了,有些不舒服。”蘇然把頭偏了過去。

沐珂茗不大相信,拿過自己的手機就要給她媽打電話,蘇然聽到動靜,回過頭來就把沐珂茗的手給摁住了,“別打了。”

沐珂茗望了望蘇然,又把電話給掐斷了,她兩面對面坐着,沐珂茗反手握着她的手,難得的語重心長,“真是我媽找你了是嗎?說什麽不好聽的了嗎?”

蘇然凝望她,長長地嘆了嘆氣,“我回來,是不是回來錯了?”

“你說什麽呢?”沐珂茗捉着她的手,也嘆了嘆氣,而後攤開她的掌心,手指沒有意義地在她手心裏比劃着。

“要是我沒有回來找你,我們也就和十年前一樣了,漸行漸遠,漸無書,你可能也就會如你父母所願,結婚生子,走上所謂的正道。”

沐珂茗本來挺悲傷的,一提到這個話題,誰還能亢奮,但看到蘇然這樣莫名委屈又無助的模樣,卻又覺得可愛得很,沐珂茗覺得自己可真是喪病,“你是不是覺得你自己是罪魁禍首來着?”

蘇然眼淚噙在眼眶裏,很難了。

沐珂茗起身,繞到蘇然一側,捧過蘇然的臉,笑了笑,“傻不傻?還真往自己頭上戴帽子啊?在你回來之前,我不是找了那個陳鈞嗎?”

“那你去和那個陳鈞好吧。”蘇然推了推她,都這個時候了,咋一說到陳鈞還這麽在意?沐珂茗又一把摟過她,“行了,不管我是不是不喜歡男人,還是可以喜歡其他的女人,這樣的檢測都沒有其他的意義了,我愛的那個人是你,我要的也是你啊。”

蘇然緊緊咬着唇,沐珂茗拍了拍她。

“蘇然,我們胡亂猜測了十年了,你以為我害怕,我确實也害怕,我以為你故意疏離我,不管怎麽樣,我們彼此耽擱了這十年,我不想再重新經歷一次了,太苦了,也太難了。”

“可是……”

“我不知道我媽都給你說了什麽,但想想,也和說我的那些話是差不多的意思吧,蘇然,我本不想把你牽扯進來,只是,他們一下就猜到了,這本不該你承受的,是我沒處理好。”

蘇然躺在她懷裏,前途淼淼,仿佛沒有了出口,“那我們怎麽辦呢?”

沐珂茗其實也不知道,倒只是轉移了話題道,“我媽今天為難你了嗎?”

蘇然忙搖頭,李麗華是位好媽媽,甚至一直以來,都待蘇然不薄,就算在知曉了這段,在他們看來不可理喻,不正常的戀情後,也沒有對她惡言相向。

沐珂茗無力地抱着蘇然,“不管怎麽樣,你不要再走了,也不要再離開我了,你再走一次,我們就真的完了,好不了了。”

【56】

後來的日子就變得很難熬了,蘇然雖然答應了李麗華要搬出去,但其實她搬不了,沐珂茗那天說的話,一針一針地紮在她心裏,就讓她自私吧,她背信了對李麗華的承諾,她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了,但她和沐珂茗的相處也就只好轉為地下了。

起初,蘇然并沒有搬走,那段時間,李麗華自然也沒有來,總是要給兩個孩子一些時間,待那年開了春以後,李麗華又買了很多菜上沐珂茗家來,氣氛很尴尬,李麗華做好了飯菜,就吃都沒吃上一口,就走了,可能剛出門口吧,就給蘇然發了很長很長的信息,言辭懇切,真誠,蘇然只好找了個日子搬了出去,自然是和沐珂茗商量的結果,蘇然租了一間公司附近的房子,只是生活成本增加了,好在蘇然工作雖然辛苦,工資待遇還行。

沐珂茗家發現蘇然搬走了,好像從形式上,感覺還是在按照自己的所謂的正确的路子在走,沐珂茗和家裏的關系不鹹不淡,那個話題,父母都選擇了避而不談,仿佛逃避,就可以當這個事情不存在,偶爾還是會見縫插針地給沐珂茗介紹誰誰誰,沐珂茗有時沉默,有時敷衍,有時心情不太好,會怼兩句,說她不喜歡人家,這樣是對人家的不負責任,父母有時也沉默,有時心情不好就會吵架。

出櫃成了彼此之間的喉中刺,劃破了喉嚨,吞不下去,夾不上來,吵架吵得厲害了,沐珂茗就不回去了,李麗華也不會來了,父母子女一場,也有了冷戰和隔閡,但好在冷戰最長的時間也就一個月,沐珂茗總能從舅舅或者小姨那兒聽到李麗華又哪兒哪兒生病了,關系得已緩和。

就這樣周而複始地拉鋸着,很漫長的一個過程,不是說吵鬧一場,尋死覓活一番,這坎兒就翻不過去了,哪有那麽容易呢?

還是在一次家庭聚會上,沐珂茗不得不出席,吃飯的時候都好好的,大家都端着,是一個遠親侄兒,熊孩子,一直在招惹沐珂茗,沐珂茗先忍了,想着也不過7,8歲的小孩,後來忍不可忍,制止了兩聲,卻招到了熊孩子的反駁,說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生活作風有問題,席間萬籁俱寂,沐珂茗給了那小孩一巴掌,小孩哭鬧,小孩父母上前來據理力争,場面很不好看,沐珂茗孤立無援,望着無動于衷的父母,沐珂茗起身走了,外面下很大的雨,她也沒傘,就沖了出去,倒也不是想淋雨,只是不想在那地兒呆了,她不知道李麗華追了出來,她走太急,還被絆了一跤,大雨滂沱的,她一下沒起來,只能蹲在那兒,雨水全打在她臉上,也難過的,分明就沒有做錯什麽,卻要遭受這一切,不知道什麽時候,李麗華站在她旁邊,一手拎着傘,一手扶她起來,沐珂茗掙脫開了,但因為本來摔了一跤,全身很狼狽,手上全是泥,李麗華捉住她,将傘塞她手裏,拿着紙巾一點一點地把她手上的泥給擦幹淨,膝蓋上也是,李麗華蹲下身去擦,沐珂茗的眼淚嘩一下全掉了下來。

那天,沐珂茗不知道的是,她離開那宴席以後,沐國良和那群人吵了起來,沒有什麽據理力争的內容,就是洩憤。

那之後,沐珂茗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回家了,甚至連電話也沒有打,李麗華發過幾次信息,她也就嗯嗯地敷衍過幾回,基本上都是說給她帶了菜來,但家裏沒有人,那會兒,沐珂茗基本都住在蘇然租的公寓裏了,因為沐珂茗無心做飯,蘇然那個與廚房沒有任何一點緣分的女人在經歷了将家裏的各種鍋壺燒焦以後,一些簡單的菜終于能入口了。她就逼着沐珂茗吃,眼見着又要入冬了,沐珂茗望着窗外蕭索的街道,水溫已經有些涼了,她又添了些熱水洗碗,時間過得真快啊,距離她出櫃也都快要1年了。

身後一雙手環上來,柔軟溫暖,輕輕地環在她的腰上,讓她感覺如此真實。

“天氣冷了呢。”那人在身後慢騰騰地說,“下午咱們收一下衣服吧,得把冬天的衣服拿出來了。”

深秋的周末,天陰,兩人就不打算出門了,下午的時候整理一下衣服,換上了厚厚的被套,忙完,蘇然坐書桌邊休息了一會兒,沐珂茗坐窗邊的沙發上随意地翻着書,有那麽一瞬,仿佛還是有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的。

當然,也會吵架,人是一種很複雜的生物,不管認識多少年,對于最親密的人的了解也不一定會十分全面的,要不是這同居一年,蘇然這十來年也沒有發現,沐珂茗的占有欲有這樣強。

就在前兩天才吵了架,兩人吃完飯,因為天冷了,就不好出去散步了,窩家裏看電視,電視也挺無聊的,國産電視劇辣眼睛,純當背景音,好死不死地演到前任的情節,沐珂茗像突然靈光一現地抽了風,問道,“話說回來,我還一直都沒有問你,你這十年談戀愛了嗎?交了男朋友還是女朋友?幾任?”

她那問題一撥一撥的,剝好的橘子放蘇然嘴邊,這手又收了回來,蘇然蹭過去,先把橘子給叼了過來,甜,才不緩不急地認真思考,見她煞有其事的樣子,沐珂茗就有些急了,“你這是多的都數不過來了?”

蘇然咬了咬唇,“什麽呀?沒有。”

“啥沒有?”沐珂茗擰了擰眉。

“你不問幾任嗎?一任沒有。”

“一任沒有,你想這麽久?”沐珂茗翻了個白眼。

“那不是我在界定你所說的戀愛的區域性嗎?”

“什麽意思?”

“就是和陳鈞那樣的,有過一兩個,那陳鈞能算和你談戀愛了嗎?不算的吧,我自然也不算。”

沐珂茗想了想,好像覺得蘇然說得對,但又覺得蘇然說的并不完全,她搬了一張小凳子坐蘇然面前,“你好好給我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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