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情誼漸濃
尤希硬着頭皮, 生硬唱道:“嬉笑間看到他情真意摯, 托九妹定終身尚待何時?”
“停下。”教導師傅不滿道, “嬉笑間, 情真意摯,定終身,待何時。這四個詞, 要流露的感情都不一樣。你是哪一個感情都沒唱出來!”
“尤其是說到情真意摯時,一定要和梁山伯的眼神對上,重來!”
尤希豁了出去,提起氣,艱難擠出一個笑容:“嬉笑間——”
他擡起頭, 烈士割腕般望向對面的秦遠岱:“看到他情真意摯!”
秦遠岱的眉眼鋒利如刻, 但這一剎那, 他眼底卻微微染了些笑意。雖然唇角并未勾起, 但與其對視的尤希卻敏感地捕捉到了秦遠岱眼神中的一絲戲谑情緒。
尤希刷地臉紅了, 把臉別到一邊:“托九妹定終身……尚待何時?”
“後面一句聲音有點小了, 但是情緒流露得還不錯。”教導師傅終于不再眉頭緊鎖, “有進步, 注意氣息,繼續。下一句唱詞要用歡快、向往而又堅定的語氣表達出來。”
“初見時歷幾夏欣然又至, 願與兄拜天地、結金蘭同心不移。”終于被誇, 尤希也來了一點感覺,漸漸入戲。
但秦遠岱卻冷着臉接道:“梁山伯早就想結拜盟誓,生與死共賢弟不棄不離。”
“你這是什麽表情?想要報仇不死不休嗎?不棄不離為什麽要這麽兇?!”教導師傅劈頭蓋臉一頓罵, 罵完後才想起來眼前的這位是他的金主大大,連忙又換了個語氣,“我知道你們不差錢,進慶餘班來,是想博個更好的名聲。但要想人前顯富貴,登臺表演成名角,首先得有拿的出手的真本事,否則班主是不可能給你們露臉的機會的。”
在教導師傅的不懈努力下,秦遠岱一遍又一遍,終于能眼神溫柔點了,但語氣還是很僵硬。
“唉,朽木不可雕也。”教導師傅低聲嘀咕了一聲,“今天先這樣吧,有空你們對對戲,明天接着來。”
夕陽西下,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二十個學徒團團圍坐在一起,慘不兮兮地吃着窩窩頭和白菜。因為這次的游戲任務是做間諜,為保護玩家身份機密不暴露,尤希的下午茶特供被殘忍取消了。尤希吃着這不鹹不淡的飯,心裏格外怨念。系統管理員雖然言辭鑿鑿地給出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尤希感覺這家夥分明是在報複,就因為自己不願意把惡魔魔珠賣給他!
玉門神墓游戲結束後,尤希選擇了微波爐做獎勵,但來到這個副本裏,微波爐卻是不能發揮什麽作用了。剛出鍋的食物吃起來就像紙一樣索然無味,再用微波爐轉,也轉不出個鳥味兒來。
上個副本囤着的食物早已吃完,尤希連餓了兩頓,下午又被教導師傅火辣辣地抽了一鞭子,現在又虛又疼,可憐還連口好吃點的飯都沒有。
縱觀其他人,卻沒尤希那麽嬌貴。
秦遠岱不卑不亢,一口窩窩頭一口白菜,吃得有條不紊;梁毅咔咔咔三下五除二吞完了食物,發現尤希在看他,竟意猶未盡地盯上尤希碗裏還沒動的那塊窩窩頭,眼神裏充滿了渴求。
護食的本能促使尤希慌忙咬了一大口窩窩頭,宣誓主權。
“嘔——!”然而尤希沒料到,他居然生理性地反胃了!
……對不起大家,他不是故意惡心別人的。
沒動的那塊窩窩頭最後還是送給了梁毅,尤希吃完飯,沮喪地回到通鋪上,趴着身子準備早些睡覺。
“你沒塗藥。”秦遠岱找尤希有點事,但一回屋看到尤希的睡姿,立刻什麽都明白了,他晃醒了迷迷糊糊的尤希,“等會兒再睡,先跟我出來。”
尤希慢吞吞裹好衣服,走出房間,跟在秦遠岱身後,撬開一間空房間的窗戶,翻身進了去。
“來這裏是有要事相商嗎?有什麽新發現?”尤希好奇問道。
“不急,你先吃點東西。”秦遠岱從随身空間拿出一盤又一盤山珍海味,尤希看得眼睛都直了。
“不用那麽多,給我兩盤菜就夠了。”他驚訝道:“你太厲害了,從哪裏搞來那麽多好吃的?話說你既然不缺食物,幹嘛剛才在餐桌上還要吃窩窩頭呢?”
尤希真是餓壞了,他利索地盛了一碗熱騰騰的燕窩,埋頭苦吃。
“既然要做間諜,總不能異常得太明顯,該低調時應該低調。”秦遠岱如是說道。
也不知道一言不合就拿冥幣砸人的家夥是怎麽能一臉認真的說出要低調做人這種話的。但是尤希并不是沒良心的人,秦遠岱對他很不錯,他也超級感激,并沒有出言吐槽。他一邊幸福美滿地吃着營養餐,一邊滔滔不絕地贊美對方。
二十分鐘後,尤希終于神清氣爽享用完畢,準備和秦遠岱聊正事,但秦遠岱卻突然扔給他三個字。
“脫衣服。”
尤希一怔,略有些愕然看向秦遠岱。
對方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但是好好的,秦遠岱幹嘛要讓他脫衣服?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愛情麻辣燙”嗎?請他吃頓飯,就要上壘?雖然秦遠岱身材挺好,尤希也不吃虧,但是、但是他們才第二次見面呀!
“不是受傷了嗎?”秦遠岱看尤希不動作,難得解釋了句,“我這裏有外用傷藥。”
秦遠岱之前也有給過尤希一瓶傷藥,但那是口服的,一瓶裏只有十粒丹藥。尤希自覺挨了一鞭子不是什麽大傷,便沒舍得用,打算硬扛過去。
尤希真沒想過秦遠岱還能記得他受傷這事兒,感動得都有點想以身相許了。
秦遠岱對他是不是有點過分好了?尤希慢慢脫下上衣,滿腦子裏胡思亂想,秦遠岱是不是喜歡他了?是饞他的身子?還是對他有趣的靈魂感興趣?
尤希原本光潔白皙的背上多出一道觸目驚心的鞭痕,雖然破壞了之前那份完美,但香豔不減,落在別人眼裏,格外容易激發別人的破壞欲,想要狠狠□□。
另一邊,秦遠岱心裏也思緒紛飛。
講真,一開始他心血來潮,投喂尤希,是出于憐惜。但尤希吃着飯,溢美之詞喋喋不休,搞得秦遠岱有點心猿意馬。尤希什麽意思?幾分鐘內誇了他兩三次厲害,性.暗示嗎?
秦遠岱本來只打算扔給尤希一些外用的傷藥,見狀幹脆順水推舟,親自塗藥,過把手瘾。但他提出讓尤希脫掉衣服後,尤希卻一副“車開了跟不上”的驚訝模樣,秦遠岱又有點不确定他的意思了。
要是真清純無辜,那就索性乖乖的,別胡亂勾人,秦遠岱不介意多個資質不錯的小弟;要是欲念滿身,那就別說廢話,天雷地火,直奔主題!長夜漫漫,成年人之間相互排解寂寞,揮灑青春,不是很順理成章嗎?
最讓人飽受折磨的就是這種不上不下的,說無情又似有意,簡直有毒。
尤希剛剛露出一副“我只把你當哥們,你卻想上我”的受傷模樣,下一秒又偏偏衣衫半褪,香肩半露,要遮不遮的留給人無限遐想——
秦遠岱略有些報複性地挖出大塊傷藥,大力塗抹到尤希的肩上。尤希吃痛,似有若無發出細微的吸氣聲,像是小貓輕撓心扉。
秦遠岱算是服了,這他媽的到底算是誰折磨誰?
他收收心神,放棄互相傷害的戰略,塗藥的手法終于回歸正常。
但就在快結束之際,這房間的窗戶卻突然被打開——
尤希和秦遠岱雙雙擡頭望去,火光搖曳中,驚現教導師傅老樹皮一般的臉!
尤希急匆匆地穿上裏衣。手忙腳亂間,接過秦遠岱遞給他的外衫胡亂套上。
尤希崩潰,這一幕不管落到誰眼裏,都是妥妥的奸情!
明明什麽都沒來得及發生,自己的清白好就端端地沒了。尤希覺得冤枉透了,這個教導師傅,怎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太可惡了!
“我還當是誰,原來是你們啊。”教導師傅提着燭燈,蒼老的臉上笑出了褶皺,“夜深了,戲練習得怎麽樣了?”
“比之前要好。”秦遠岱道。
“真的嗎?”教導師傅說,“你下午練的那句詞兒,現在在唱一遍我聽聽。”
秦遠岱伸手按住尤希肩膀,直視着尤希的眼睛,又說了一遍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夜晚的星光,窗外搖曳的燭火,秦遠岱聲線低沉,眼神比白天時多了一絲柔情似水的意味。尤希聽罷,心跳加速,有點上腦。
這、這類似白嫖的感覺,好刺激!
“不錯不錯,深入交流一下果然情感到位。”教導師傅滿意道,“你們潛質不錯,這個月15日晚上,去北院露個臉吧。”
好消息來得太突然,尤希雲裏霧裏,不知今夕何夕。但回到通鋪睡覺時,他卻後知後覺地察覺出一絲不對味來——
自己好像并不高興。
飯也吃了,藥也塗了,機會也歸了他,他到底有什麽好不高興的呢?
尤希不解地閉上眼睛。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這種陌生的愁緒叫做離愁。
情真意摯,相思離愁。就像戲曲中的梁祝般,哪怕只是暫時的分別,都有千絲萬縷的不舍。醞釀多日,尤希對秦遠岱的朦胧好感終于産生質變——
在不知不覺間,他上瘾了。
第二天一早,尤希早起後,梁毅在他耳旁絮叨抱怨昨天挨鞭子以後沒睡好覺,問起尤希感覺如何時,尤希如實告訴對方自己的情況。
“秦遠岱給了我傷藥。”尤希道,“我的傷基本上已經痊愈了。”
“那麽好?”梁毅感慨道,“親過以後就是關系不一樣啊。我和003在副本裏遇過兩三次了,論交情也不完全算陌生人。但換我和他搭話,有事說事還好,沒事硬要寒暄,那純粹就是尬聊,根本說不下去。你居然能從他那裏要來傷藥,不簡單不簡單!”
尤希:“……梁哥,打個商量,能別總拿那件事調侃我嗎?”
“行,不說這事。”梁毅收斂道,“好兄弟同甘共苦,傷藥也借我一份抹抹呗?傷口是真疼。”
梁毅眼巴巴瞅着尤希,尤希無奈抽了抽嘴角:“……藥還在秦遠岱那裏,昨天托他幫我塗完藥以後,我就走了。”
梁毅吃驚地瞪大雙眼,張了張嘴,想起自己剛答應過尤希不拿秦遠岱調侃他,又不甘心地合上了嘴。
有八卦卻說不得,梁毅憋得好辛苦。
他甚至顧不得身上的鞭子痛了,幾分鐘後見柳钰要去廁所,忙不疊地追着跑去。
“柳钰!等我一下!”梁毅一路小跑,朝柳钰打聽道,“昨天吃完飯,你不是沒找到你老大嗎?知道他後來什麽時候回來的嗎?幹嘛去了?”
柳钰為人比秦遠岱随和太多,和梁毅也算合得來,聞言并沒有多想,直言道:“他大概一小時後就回來了,說是找尤希練戲曲去了。”
“就練那個‘對你深深愛重,願與你結連理葉綠花紅’的梁祝嗎?”梁毅在結連理三字上故意加重語調,嘿然笑道,“大晚上的,這倆人也太刻苦了吧?”
柳钰秒懂,左右瞅瞅,也湊過腦袋,神神秘秘地小聲說道:“對吧?我也覺得有點……但這事兒也不好說。”
“怎麽個不好說法?”
“他倆可能還真的是為了攻克游戲,單純練戲。”柳钰道,“他們表現有進步,昨晚上那老頭答應給我老大和尤希上場的機會了。”
“呵呵,單純練戲,是絕對不可能的。”梁毅把自己知道的全抖了出來。
當柳钰知道秦遠岱親自給尤希抹藥後,整個人都樂了:“我老大可沒和我說過這個!……所以,這是要好事将近了?”
“□□不離十。”梁毅點點頭,“要是心裏沒鬼,他幹嘛特意跳過這一段不告訴你?啊呀,我好想抓緊結束游戲,去直播間裏看看昨晚上的錄播,瞅瞅這倆人昨天到底做了什麽。”
柳钰高興道:“說不定看着看着,就是雪花屏了呢!”
“哈哈哈哈哈!”梁毅笑彎了腰,“岱哥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發展感情快得像坐火箭似的。我要是有你家老大一半速度,也不至于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
說到自己,梁毅開心不起來了。像霜打的茄子,登時蔫了下來。
他以過來人的語氣拍了拍柳钰的肩膀,感慨道:“年輕人啊,對待感情,聽哥一句勸。一向年光有限身,多多憐取眼前人。”
“我懂我懂,向我老大學習。”柳钰還沉浸在喜悅裏,“花開堪折直須折,為樂當及時!”
梁毅想起了亡故的傅原,一絲苦澀浮上胸口,心中暗道,你個瓜娃子,你懂個屁。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有寶寶說尤希那麽白,皮膚上有紅色痕跡不是更好看嗎?
今天紅色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