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新成員(2)

就這樣, 秦夜時成為了文管委的新員工。

他終于擁有了自己的口令卡, 可以自由出入文管委,而不必再等在電梯口讓人帶他下去了。

最大的問題出現在如何跟秦夜時解釋文管委的具體工作上。應長河其實不想讓秦夜時知道太多陳氏儀的事情, 但不說清楚, 他就不能去執行任務。現在原一葦離開了, 周沙和他原本負責着千佛窟佛頭的事情,現在只能讓袁悅和周沙一起行動, 但這樣就會落下秦夜時一個人。如果就這樣放他在文管委裏閑晃, 又覺得可惜:秦夜時畢竟是一個比較有名氣的戰鬥型哨兵,那樣太浪費了。

思量再三, 應長河把新員工培訓的任務交給了袁悅。

袁悅準備了一個藥盒的抑制劑糖丸, 做好了準備, 認認真真地要給秦夜時上課。

周沙跟着應長河去危機辦開協調會議了,高穹和章曉出發去确定紫砂桃形杯最後的保存地點,也不在單位裏。

秦夜時規規矩矩地坐在袁悅身邊,盯着袁悅面前的筆記本。

雖說是做了準備, 但上面一片空白。

秦夜時知道陳氏儀的事情, 所以袁悅跟他解釋的時候輕松了很多。他今天主要是給秦夜時解釋清楚空間遷躍的原理。

在白紙上畫了一條直線, 袁悅指着直線說:“這是已經過去的時間線。”

他在直線的末端畫了一個圈:“這是現在。”

鋼筆筆尖從末端的圈開始,畫了一道弧線,落在直線上。

“這就是空間遷躍。”袁悅說,“從現在回到過去。歐得利斯壁壘你知道吧?因為存在着歐得利斯壁壘,所以我們無法進入過去的時間線,只能以旁觀者的身份去觀察歷史, 尋找文物的線索。這就是文管委使用陳氏儀的方法。”

秦夜時聽得很入神:“有個問題。”

他還舉起了手。

袁悅笑了一聲:“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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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夜時拿過他的筆,在那條直線的旁邊,刷刷刷又畫了幾根和它平行的直線。

“假設你那根是我們所在的時間線,而我這幾根是和現在的時間線平行的時空,你怎麽保證陳氏儀進行遷躍的時候,不會跳到別的地方去呢?”

“你認為有平行時空?”袁悅饒有興趣地問。

“有的。”秦夜時點點頭。

袁悅溫和地回答:“即便真的有平行時空,我們也不會跳到那邊去的。時間的流動是線性的,上一刻,下一刻,我們存在于這條時間線上,那麽我們就只能在這個線性的時間線上活動。如果想遷躍到平行時空裏,首先就要打破這個線性的時間,那需要非常非常強大的力量,而且是我們目前的科學理論中從來沒有得出過結果的課題。”

他講得認真,秦夜時聽得認真。兩人聽到高穹和章曉結束外勤回來的腳步聲都沒有停下讨論。

高穹和章曉也十分好奇,湊過來聽袁悅上課。秦夜時拿起筆,在兩根平行線之間畫了一道連接的短直線,形成一個狹長的“H”。

“沒有得出過結果,并不代表遷躍到平行時空不存在。”他說,“不過平行時空之間肯定存在着無法跨越的某種東西,只有打破它,才能順利過渡。”

高穹看得很入神:“怎麽打破?平行時空之間的遷躍沒有過成功的例子?”

“至少我從來沒聽過。”袁悅回答。

高穹:“你都不知道,那就沒人知道了。”

袁悅聳了聳肩。秦夜時說的也只是一個假設而已,他們順道讨論讨論這個假設,這是課程外的延伸內容。

講完了理論,袁悅帶秦夜時去保護域看陳氏儀,順便把章曉也一并帶去了。章曉給秦夜時演示如何調整陳氏儀的數據,秦夜時看得眼睛都發直了:“章曉,你是不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向導?”

章曉:“……”

袁悅:“很有趣啊,他真的是這樣說話的,哈哈哈哈……”

因為《吉祥胡同筆記》的任務時間很緊,秦夜時迅速被編排到周沙和袁悅的組合裏,一起出發去千佛窟了。

進行遷躍的時候他死死抱着袁悅,一顆心跳得飛快,落地的時候都不敢放開手,被周沙嘲笑了很久。

根據之前的幾次外勤調查,千佛窟的位置已經确定,裏面的內容物也畫下了不少。袁悅進入洞窟後,立刻掏出素描本和筆開始自己的工作。周沙看了看時間,低聲對秦夜時說:“他們就要過來裝設炸藥了。”

許明德想炸掉千佛窟,但他沒有自己動手。

閻錫山就要當上山西省長,他手底下的人自然也随之雞犬得道,誰能得什麽樣的道,那就太有講究了。

徐西林有個對頭,也是閻錫山麾下的人,叫楊大酉。

楊大酉和徐西林大沖突沒有,小摩擦卻不斷,他的地盤與徐西林的地盤恰好隔着一條河,平時兩人就為了這河南岸北岸的事情吵個不停,後來徐西林收編了山上的一些山匪,搜刮不少錢財人力,楊大酉漸漸落了下風,連吵架都沒那麽足的底氣了。

去年還發生了一件事,直接讓楊大酉恨上了徐西林和他的夫人。徐夫人是個遠近有名的美人,就是身子不好,但身段窈窕,聲音好聽,楊大酉不止一次跟人說過娶妻就得娶徐夫人那樣的。去年春節,閻錫山設宴請他們十幾位大帥小帥吃喝,不少人帶上了家眷,比如徐西林和楊大酉。楊大酉的夫人是個財主的女兒,跟了他很多年,樣貌氣質都比不上徐夫人,楊大酉比對來比對去,看自己家的很不順眼,看徐西林家的則越看越喜歡。

趁着酒意,離席的時候他伸手去拍徐夫人的背,見那女子面色驚訝迷惑,但沒有立時推拒自己,色心更盛,當即就在人屁股上摸了一把。

徐夫人臉色當即就白了,楊大酉也白了——徐西林一步沖過來,怒吼着抓起楊大酉的手,咔吧一聲就折斷了他三根手指。

這個臉丢得太大了。徐西林大吵大嚷,最後是被衆人勸回去的。楊大酉臉上又紅又白,手指扭成歪曲的形狀,心頭自然對這對男女生出了無限恨意。

如今許明德遣人來找他,說徐西林急着要千佛窟裏頭的東西給夫人治病,楊大酉自然知道報仇的機會來了。徐西林與他夫人感情甚篤,若是那女子就此一命嗚呼了,徐西林哪裏還有心思和他楊大酉争搶得道的位置?

千佛窟在萬駝山上,而萬駝山恰好就在楊大酉的地盤裏頭。

許明德把這消息透給他,楊大酉賞了他的人一點兒錢,立刻就安排人手,要去炸千佛窟。

這炸也是炸得有名目的:誰不知道現在閻錫山閻督軍風頭極盛,風水先生說萬駝山坐落在盤龍寶脈上,原本能令龍脈活起來,可上頭偏偏又有個千佛窟,壓住了這條活蹦亂跳的龍,于是頓成大忌之象、大兇之兆。

此時不炸,更待何時?

楊大酉的炸藥和人都在路上,就要到了。袁悅和周沙全神貫注地做事,秦夜時不懂畫畫,只能在千佛窟裏亂轉。

他發現手指摸到佛頭上,只感覺觸碰到了一種微涼的、不太堅硬的物質,絕對不是石頭的質感。他在洞窟外拉拽幹枯的草枝,觸覺也是類似:明明碰到了,卻無法感覺到真實的觸感。

“我們是碰不到這些東西的?”秦夜時問。

袁悅頭都沒擡:“也不對,章……”

他話沒說完就被周沙打斷了:“都碰不到。”

袁悅擡起頭,看到周沙對自己使了個眼色。章曉能打破歐得利斯壁壘,這件事情一旦讓危機辦知道,章曉可能再也回不來了。袁悅連忙閉嘴,低頭繼續刷刷寫生。

千佛窟裏共有完整佛像九百多尊,破損的一百餘尊,其中最大的正是洞窟中央的藥師如來像。藥師如來沒有雕出全身,仿佛是從石面中鑽出來似的,探出了半個身子和頭顱。那頭顱果真和許明德亮出來的佛頭一般無二,甚至在光線變化中呈現出來的表情變換,也幾乎一模一樣。

“有人過來了。”在洞口放風的秦夜時說。他看到了貧瘠山腰上蜿蜒而來的隊伍。

“沒時間了。”周沙說,“為什麽空間遷躍之後不能用相機了呢?!這個技術問題不解決,給我們工作添了很多麻煩啊。”

袁悅嘆了口氣,站起身,伸手去觸碰藥師如來的臉。

佛窟中央是藥師如來像,而它的正上方恰有一處不規整的空洞,日光從裏頭照下來,映亮了藥師如來的螺發,也映亮了佛窟中環繞其周圍的佛像。

佛像們神情各一,不全然是慈悲神态:有的悲苦,有的憤恨,有的眼尾耷拉下來,一張喪氣的臉,有的眉毛高聳,嘴角咧開,是一個怒氣沖沖的表情。

“是誰雕刻的……”袁悅喃喃道,“雕刻的人好像開始理解臉部肌肉的結構了。你看這些表情,太生動,太有趣了……”

秦夜時站在洞口放風,轉頭看着袁悅的背影。頭頂的光線照亮了袁悅的半個身子,他左手拿着素描本,上面是一個佛像猙獰的表情。

袁悅沉默下來,他不再畫像,反而一個個地盯緊佛像,眼睛幾乎都不眨。

“噓……”周沙豎起手指,示意秦夜時不要出聲,用極低的聲音解釋,“他在拍照。”

秦夜時:“???”

袁悅轉了一圈之後,轉身朝着周沙和秦夜時的方向伸出了手。他閉着眼睛,摸索着牆壁緩慢地往前走。周沙收拾東西,示意秦夜時去牽袁悅。

袁悅的手指因為一直觸碰佛像,溫度很低。秦夜時仍舊不敢跟他說話,握着他的手,慢慢地帶着他往洞窟外走。

楊大酉的兵扛着炸藥走了進來,他們氣勢很足,步子很大,口裏說的都是秦夜時聽不懂的話。三人與這過去的人們擦肩而過,穿過他們的身軀,離開了千佛窟。

“還有十分鐘。”周沙又看了看時間,以極低的聲音對秦夜時說,“章曉會啓動陳氏儀讓我們回去的。”

秦夜時點點頭,一直握着袁悅的手。袁悅空着的那只手握緊又松開,不斷重複着這個怪異的動作。

很快,秦夜時發現自己手腕上佩戴的陳氏儀表盤上,漆黑的墨字分散開來了。

他仍舊把袁悅抱在懷中,周沙拉着他倆的手。穿過狹長黑暗與細小冰粒不過是瞬間,他腳底接觸到堅實的地面,同時聽到了保護域中傳出的尖銳警報聲。

“安全回歸。”章曉拍了拍手,“秦夜時第一次出外勤,恭喜。”

周沙示意他不要說話,把袁悅從秦夜時那邊接過來,牽着他走出了保護域。

章曉問秦夜時袁悅怎麽了,但秦夜時自己也不知道。

周沙把袁悅關進了檔案室,轉身才松了一口氣。

“他要曬照片了。”周沙說,“袁悅的精神體是輔助型精神體,它可以暫時性增加袁悅的記憶力。他會盡力把千佛窟裏看到的東西畫下來的。”

高穹不懂這些基礎理論:“輔助型精神體是什麽意思?”

“向導的精神體分輔助型和綜合型兩種,綜合型就是輔助型和戰鬥型的結合體,比如原一葦的蜘蛛。袁悅是單純的輔助型,沒有任何攻擊能力,但是可以給向導添加一些輔助的技能,有時候很有用,比如現在。”

“他的精神體是什麽?”秦夜時有些好奇。

“鼠。”周沙說,“毛絲鼠。”

袁悅這回“曬”照片,一“曬”就是三四天。

他幾乎完全把自己關在了檔案室裏,下班了也不回家。周沙會把食物給他送進去,有時候會拿出一些廢棄的畫紙。章曉佩服得五體投地:“他不回家,也不好好吃飯,連覺都沒法好好睡,太厲害了。”

他開始明白袁悅那深重黑眼圈的來由。

高穹想的卻是另一個問題:“幸好檔案室裏有廁所。”

章曉一直沒意識到這一點,被高穹點醒之後連連點頭:“……對對對。”

兩人發現秦夜時在會議室裏,每天搜毛絲鼠的照片看個不停。高穹知道這是袁悅的精神體,于是每每經過秦夜時身邊都會發出刺耳的嘲諷聲。

“真可愛。”章曉很喜歡,有時候會湊到秦夜時身邊和他一起看。

“真小。”秦夜時說,“我的狼獾一口能吃三個。”

章曉:“……”

這一天傍晚,衆人拾掇東西準備下班的時候,袁悅終于鑽出來了。

他胡子拉碴,頭發淩亂,黑眼圈比之前更重,整個人蔫蔫的,只有一雙眼睛閃着亮光:“我畫完了……但沒全,有些實在是記不住了。”

“沒事沒事。”周沙揮手驅趕他,“你快回家洗個澡吧,我的檔案呀……”

“佛頭我們是找不回來了,但我們可以複原它。”袁悅說,“我來複原,我負責這個活兒。”

秦夜時看上去十分感動:“袁悅你真厲害,自己都這麽臭了,還想着工作的事情。”

袁悅頓了頓,嗅嗅自己的衣服,本來就不好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差了:“我先回家,先回家。”

還沒走到電梯口,應長河就叫住了他:“袁悅,你以前是不是整理過精神體變異的相關資料?”

袁悅:“整理過……我的畢業論文就是變異精神體的研究。”

“就是那個,拿過來我看看。”應長河說,“我有事情得問問你。”

袁悅:“主任,我現在很臭。”

應長河:“麽麽噠,愛你,不嫌棄你,過來過來。”

“變異精神體以前是個很熱門的研究話題,不過沒研究出什麽花兒來,倒是那些宣稱可以無痛剝離精神體的機構,整出了不少精神病。”章曉說,“我見過長着十六只眼睛的蝸牛。”

高穹皺了皺眉:“不要在吃飯的時候聊這個。”

電視上正在播放《法制進行時》的龐氏騙局專輯,章曉吃完了自己那份,津津有味地看電視。

“平行時空之間,真的沒辦法進行遷躍嗎?”高穹突然出聲問。

章曉不知道他為什麽要一直糾纏在這個問題上。自從聽袁悅跟秦夜時上的那節課之後,高穹時不時就會提起它,并且還自己掏錢買了一堆科幻小說,日夜看個不停。

章曉每天回到家裏就抓耳撓腮地寫《怪俠裘德洛》的萬字讀後感,這是應長河給他的作業,高穹則捧着一本書坐在他身邊,抓耳撓腮地看小說。

“這不對吧,他愛上了自己的奶奶?”

“我覺得不太合理,這裏有什麽理論是我不知道的嗎?”

“屎殼郎星雲是什麽玩意兒?真的有嗎?”

“沒有沒有沒有!”章曉抱頭大叫,“都是作者胡謅的你不要相信!”

然而直到今日,章曉也還沒完成他的萬字觀後感。

聽到高穹又問起這件事,章曉忽然覺得很好奇:“你為什麽老想這個問題?你對平行時空的理論很感興趣嗎?”

“也沒有很感興趣。”高穹吃着炒飯,斟酌了一會兒,“就是覺得特別奇妙。如果你的能力能夠打破歐得利斯壁壘,是不是也能打破那什麽平行時空之間的隔閡。”

章曉想起了周沙曾跟自己說過的事情。

周沙要加入文管委是為了調查當年自己父親死亡的819事件真相,而陳宜之所以答應應長河回來管理陳氏儀,是因為他一直不相信自己的妻子已經死了。他堅持認為,在819事件發生的時候,蟲洞內部一定産生了某種變化。他的愛人只是流散在別的時間裏,她從未死,也從未消失。

陳宜不斷進行空間遷躍,積極地出外勤,在能夠利用陳氏儀的時間裏,他始終在尋找消失在某處的妻子。

他的妻子也是一位向導。章曉覺得自己的想象有點兒沒邊了:她是不是恰好打開了平行時空之間的隔閡,掉落到別的時空裏去了?

見章曉一臉沉思的表情,沒有理會自己,高穹迅速吃完飯,坐到他身邊攤開小本子:“有什麽我不知道的理論現在可以告訴我。”

“沒有。我對這一塊完全不熟悉。”章曉說,“你去問袁悅吧。”

“我問過了,問過很多很多次。”高穹回答,“但他也不知道。”

章曉于是想起應長河多次警告高穹不能再去騷擾袁悅,想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過幾天你跟我回學校吧。”章曉說,“現在快開學了,應主任讓我回去找老師,問問他歐得利斯壁壘的事情。”

高穹想了想:“你的學校是那間什麽尖端管理學院嗎?”

章曉:“是啊,你知道?你不是沒上過大學?你怎麽知道?”

“我在裏面呆過兩個月。”高穹說,“幾年前的事情了。”

章曉頓時來了興趣:“怎麽去的?”

“應長河把我帶去的,說讓他們給我檢查身體。”高穹眯眼回憶,“但是打針很不舒服,我沒控制好我的狼,他把幾個向導和哨兵的精神體都咬傷了。後來,後來就把我給趕出來了。”

章曉:“……你厲害。應主任為什麽要帶你去?你生病了嗎?”

“不是生病,就是常規檢查。”高穹說,“看看我的精神體是什麽動物,檢驗一下它的情況。”

“……不會吧?”章曉說,“每個哨兵向導的精神體不是在第一次完整凝成實體之後就會立刻被登記在檔案裏面嗎?你沒有登記?我知道了,你是黑戶。”

高穹閉緊了嘴巴,似乎不想談這件事情。

“你家在哪兒?”章曉無法關閉自己的話匣子,“你爸媽都做什麽的?你讀的什麽學校?為什麽成績這麽差?你不愛學習嗎?應主任是你什麽親戚呀?你為什麽春節也不回家?家裏太遠?還是跟家裏人關系不好……”

高穹煩了,捏着他耳朵,低頭吻住他的嘴巴。

章曉的說話聲停了片刻,高穹才慢慢移開。

“你的小麂子跑出來了嗎?”他笑着問。

章曉臉紅着,因為性反應的産生而手腳發軟,喘了片刻才怒道:“你吃完飯不漱口!”

高穹:“是啊。”

他笑着伸出舌頭,又去舔章曉的嘴唇。

狼不知何時冒了出來,在客廳裏跑來跑去。它奔到窗邊,忽然停了下來,擡頭盯着外頭。

一只小小的蜂鳥懸停在半空之中,翅膀拍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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