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文怡是被厲向東咬着耳垂從回憶裏拽出來的。

向東垂着黑而且亮的眼睛盯着他,眉間都聳起來,看上去沮喪又有點委屈:“這種時候你還能走神……我要怎麽才能不吃醋。”頓了一下又說,“我只是看上去表情比較少。其實感覺都會有的。不止吃醋,心跳過速啊,緊張什麽的,都會有。”說着把手掌朝上攤開,“你摸摸。”

文怡心想我知道你是腦補小王子,不用告訴我這些。

但看向東很執著的樣子,伸着手眼睛亮亮的莫名像只乖乖的大型犬,便還是依言伸手摸摸。

向東的掌心溫暖濕潤——從小握起來就這樣,文怡沒覺得有什麽奇怪,收回手奇怪地看他。

“什麽感覺?”

“……呃,很燙,然後潮乎乎的。”

“是啊,我見到你就全身發燙,手心冒汗,你讓我怎麽可能不吃醋。”

噫。

文怡臉一下燒起來。他以前一直以為向東就是容易冒手汗來着……

忍不住伸手摸摸向東個頭:“其實也沒什麽好吃醋的。”

向東摟着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頸側:“可是明明就有個人很愛你,你也很愛他——我感覺得到的,你別敷衍我。”

文怡不知道怎麽和他解釋這個問題。

身邊沒有藥,怕他忽然頭痛,又不敢立刻和他說就是你。

想了想半逗他地岔開話題:“你不是也有個夢中情人。”

向東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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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才甕聲甕氣的回答:“我知道。我還是覺得很愛他。可我也想追你。非常想。這感覺真奇怪。”說着用力皺起眉,“啧”了一聲,“讓你聽到這樣的話真抱歉。我想我的道德觀念一定壞死了,您暫時……”

“沒關系你別介意。”文怡是真擔心他頭疼起來,連忙打斷他,伸手幫他揉額角。

看向東一副自絕于人民的樣子。趕緊又說:“我沒那麽……你聽過我的傳聞吧,我道德感沒那麽強所以你……”

“你不是的。”向東打斷他——看上去更難受了。

文怡提心吊膽,只得順着他:“好好好我不是,嗯,這個話題暫時跳過。總之,我們先不要想那麽多,你看,你有忘不掉的人,我也有忘不掉的人,但都不在身邊,我們正好暫時做彼此的second choice,誰都不吃虧,是不是很不錯?”

向東皺着眉像在沉思。

文怡輕輕吻他的眉心安撫他,暗自做好他頭痛的話要200邁狂飙到他公司去拿藥的準備。

大概過了三四分鐘向東還是不說話,文怡想了想又加一句:“這樣我和你就綁定啦。就不會去找楚玉麟啦。許嘉音同學就有希……”

“和他又有什麽關系。”向東有點煩躁的插話,說出口才覺得有點不對,苦惱地“啧”了一聲,才慢慢地說,“那我們都不能有third choice。我不會有,你也不許有。”

“好。”文怡很幹脆地答應他。像給貓順毛那樣撫着他的發頂。

……畢竟其實本來就不會有。

向東把他的手捉下來抓在手心裏:“還有,要給我機會,讓我争取升級為first choice。”

這種事要怎麽答應啦。

文怡忍不住笑。

向東急了,追問:“好不好。”

文怡趕忙湊上去親吻他的嘴角:“好。”

這個吻就從嘴角蔓延到整個嘴唇。

文怡親得很慢,很細致,不太帶情欲,更多的是安撫:今天的向東和以往都不同,吃醋,失控,不自覺地撒嬌,有點任性,從內到外透出沒有缺乏安全感的氣味——和當年那個游刃有餘的厲班長不太一樣,又或者之前向東只是默默忍耐,不太會把這一面表現給他看?

總之……

……可愛得不得了。

微微皺起眉頭迷惘為難的樣子讓文怡心尖酸軟。

于是親着親着就變了味。

兩個人呼吸都有點亂,身體發熱,不受控制地彼此磨蹭,互相輕輕拉扯對方的發絲……

“等一下,”向東趁着換氣的機會猛地捏着文怡的肩膀把他推開,“別在這裏。”

“害羞?”文怡眯着眼笑。

向東搖頭:“說不定有人,我不想讓人看你。”

文怡笑得更深,啄了一下他的鼻子:“剛剛怎麽沒見你介意。”

向東眼角眉梢一片通紅:“醋上頭了。對不起。我……”

“噓,別說這個了,”拉着向東的手感受了一下自己蓬勃的熱情,“抓緊時間。”

“去公司?”向東松開他往駕駛座挪。

“為什麽不是你家?”文怡暗自打着同居的主意,便問,“很遠?”

“不遠但是……”向東發動車子滑出車庫,一面支支吾吾,“有點……”

文怡反而好奇起來,看他紅着臉可愛極了忍不住又想逗他:“怎麽?金屋藏嬌,我去不得?”

“怎麽可能。”向東方向盤都打歪了。

還好晚上路上幾乎沒什麽車。

文怡吓一跳,趕緊摸摸他的耳朵安慰他:“我說笑的,你別急。”

“去我家,但你、你別生氣。”向東說着加快車速。

“生氣?我為什麽要生氣?”

向東不回答,只是說:“你如果介意我以後清走也可以。買一棟新的專門我們倆用也可以。你別生氣。”

文怡一頭霧水。

不過被情熱燒的腦子也有點遲鈍,就沒有再問。

向東開得飛快,十分鐘不到就到目的地。

是一個市內的小區。

向東停好車,帶文怡往上走。文怡發現這樓盤地段雖好,可房子都不大,随口說:“厲總倒挺艱苦的,我還以為你最少得住個三層小洋樓。”

向東按着電梯門等他走進去:“我一個人住,不喜歡太大的房子。”摁下7樓。

“那麽矮呀,”文怡又說,“我還以為你這樣的總裁就算住公寓,也一定住屋頂陽光房呢。”

“習慣了,”電梯到了,向東還是幫他擋着門,又說,“你要不喜歡,都可以換的。”

文怡出電梯,跟着他往左拐——這下子忽然察覺出不太對勁了。

停在門口,向東先摁指紋開了一道密碼鎖。

露出一道樸素的木門。低頭從随身的包裏掏鑰匙。

文怡站在他背後,看着面前寬大的背脊,心跳忽然突突地加快,總覺得有什麽地方莫名地不對……

向東打開那道木門,摁開玄關的燈,轉身說:“就是這裏,進來吧。”

他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只是單純地讓人覺得英俊又可靠,和文怡心中最初的那個身影微妙地重合在一起——文怡心口發着燙,湊上去就想親他,餘光瞟見玄關的鞋架,鞋架頂上放着一包小零食。

是山楂片。

本市生産的,用素紙包裝,上面只印着“山楂片”三個字,以前一塊錢五包現在漲價到三塊錢一包的,山楂片。

文怡腦內如遭雷劈。

向東是真正的大少爺,十七歲之前只吃有機食品,路邊小攤蒼蠅館子破爛小零食一概沒有碰過。

是和文怡交往之後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種東西。

試了試。

其實也并不愛吃。

是文怡愛吃。

可是那山楂片的包裝開着。已經吃了2/3的樣子。文怡不敢想為什麽。或者不如說根本沒有心思去想:他發現山楂片下的鞋架看上去很眼熟。

文怡心髒停跳了整整一秒。

猛地踢掉鞋子往屋裏跑:

兩室一廳,到處都是硬改房屋結構留下的痕跡,裝修很不連貫,有的地方擺放得很豐富有的地方卻空曠,看上去簡直像一個精神分裂病人的家。但是沙發、茶幾、床,床上鋪的小熊床單,床頭彎曲的吊燈,床腳的小矮凳……文怡能非常輕易地在每一個角落找到熟悉的模樣……

那是當年兩個人慢慢把一間小小的房子裝飾起來的模樣。

向東改這間房子的時候是什麽心情?

他如何在破碎的記憶裏艱難地翻找?又怎樣一點點把它們拼湊起來?

每天早晨在這樣的房間裏醒來,每天下午又回到這裏的時候,他都在想什麽?

文怡不敢細想。

浴室和廚房的門都關着,他連推開的勇氣都沒有。

他想以前的向東。又想今天反常的向東。

文怡不敢想他經歷了什麽。

必須很用力地鼓起勇氣才能回頭去看他。

向東也正望過來——站在客廳正中,頭頂上是一個有點可笑的手工燈罩,帥氣的臉上難得地帶着些傻乎乎的茫然與不知所措:“和你說了不要生氣……”

文怡像是吞下一把鋼針,五髒六腑都刺刺地疼。

飛快地撲上去挂到他身上,不顧一切地瘋狂地吻他,想把自己融進他的血骨,想把身體裏一切的溫暖都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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