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城

江源頭上滑稽地挂着塊毛巾,大喇喇地光着身子出來站在顧青祎身後,享受着顧青祎的全程服務。

“這兩天胡子沒刮?”給江源擦頭發的時候,顧青祎的手蹭過對面人的下巴,硬硬的胡茬戳在手心兒裏癢癢的。

“忙。”江源還是沒忍住,習慣性地抱住顧青祎,兩個人交疊的身影映在鏡子裏,顧青祎一擡眼就看見了自己寵溺的笑容。

“要學會照顧自己。”顧青祎摸摸他的頭,兩個人鼻尖對上彼此的,蹭了蹭,交換了一個清淡的吻。

換好了情侶的睡衣,顧青祎抱着兒砸安靜地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扒拉着兒砸細軟的白毛,有一搭沒一搭地揉着。

江源端着三杯羊奶出來,遞給顧青祎一杯,放在顧青祎腿上一杯給小貓,自己捧了剩下的在手上。

“a市那頭都還好麽?”顧青祎推了推眼鏡,拿起旁邊的書架在小貓的身上,翻開随意地看着标注。

“就那樣。”江源壓着條腿做到顧青祎旁邊,半環抱着他,“該沒有的,我一樣都不會讓他們拿到。”

他去a市的第一天就直接殺去了他母親現在的居住地,趴在對面星巴克的玻璃前喝完了三杯又甜又膩的新品都沒見到他老娘一眼。

雖然他知道自己應該找個專業盯梢的,但他還是對自己的視力帶着一定程度的盲目自信。

戶口本上的那人名字叫柳河,證件照還意外的挺好看,人模狗樣的。

江源毫無障礙地就認出來了這垃圾玩意兒就是在麥當勞差點拿了自己薯條的所謂長得很像的先生。江源自己長的像媽,在知道柳河這人的存在之後,他大概就知道是個怎麽回事兒了。

媽的還比自己大了兩歲。

問。在父親死了快二十年之後發現自己的母親出軌了,還有一個比自己還大了兩歲的私生子,該用何心情來面對?

江源反正是真的沒什麽特別複雜的心情。又轉回吧臺買了杯冰美式漱口,他憂郁地捂着胃,懷疑是不是自己跑廁所的時候讓自己娘和那孫子從眼皮底下溜走了。

但幸運的是,就在他想放棄這個無意義的盯梢準備走向旁邊的洗手間的時候,從茂密的灌木叢中,他看見了那搶薯條的垃圾玩意兒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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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潘維的熏陶所賜,江源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孫子身上穿的是gi的某年限定款,從上到下一水兒的全是名牌,手上拿着杯costa的咖啡,明明沒啥太陽還戴了個墨鏡,走位極其風騷。

江源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基本出自助理之手的穿搭,覺得果然還是自己高級的多。

男人的價值,怎麽能用衣服的價格來衡量呢。

豎起了衣服領子,江源對着鏡子抹掉了嘴角沾着的一點奶油,清了清嗓子,抿了抿嘴角,果斷拿出了一副精英總裁的樣子,跟在那人後邊兒二十米處走進了那個小區。

那是a市新開的樓盤最好的小區,房價一度飙到了八萬一平——這還是linda在電話裏告□□源的,但聽說他自己除了在他母親搬進去的第一天去過一次留了一張房卡之後就再也沒提去過。江源暗自肉疼,拿着linda給的小區門卡跟在那人後邊兒刷了進去。

小區保安看到一前一後兩個人,又認識柳河,還以為是一同來看母親的兄弟,對江源友好地點頭示意,還熱情地幫他指了指柳河消失的方向。

江源禮貌地淺淺笑了笑,跟了過去。

臨着小花園兒的,都是一幢幢精致的小疊排,坐北朝南采光是一等一的好,每一家前後都帶着小花園兒,不少人家前頭的草地上都趴着正在休息的大狗,陽傘下邊兒是喝着下午茶的孩子,一家人笑笑鬧鬧地,格外溫馨。

跟到最裏邊,樹林慢慢多了起來,居住人群也慢慢從小年輕家庭變成了老人,幽靜平和。看着柳河熟門熟路上了那戶正對着小區內人工河的房子的臺階,江源冷笑一聲,停下了步子站到了他身後。

柳河拿下了臉上墨鏡挂在了裏頭酒紅色毛衣的領子上,臉上帶着笑容,細長的眼睛眯起來顯得格外陰柔,江源怎麽看都跟個狐貍精似的,一點兒都不想承認這垃圾跟自己竟然有一半血統還是一樣的。

真糟心。

一腳踹起了旁邊的一個小石子兒,江源吹了聲口哨看着它飛快劃出一個抛物線砸在房子門口的一個鐵質垃圾桶上。

柳河剛按響了門鈴,喊了聲媽媽,就聽到了後邊兒存在感極其強的動靜。

皺着眉頭轉過身子,他以為是誰家的孩子,指着人的鼻子就開口:“有沒有家教,你的家長呢?”

江源無所謂的笑了笑,看到柳河一瞬間攢得更緊的眉心,挑了挑眉毛:“不好意思啊。我家長剛好在裏面,我這不等你敲開門呢麽。”

“什麽?”柳河張大了眼睛,覺得莫名其妙。

江源雙手揣在大衣的口袋裏,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一步一步慢慢走上臺階,每一步踏在樓梯上的聲音都格外清晰,走到和柳河高度相同的平臺上,江源着才擡起了頭。眉目英挺,頭發被随意地向後抓着,帶着點玩世不恭的笑容,渾身上下散發着男性荷爾蒙:“我說,很巧,剛好,我也是來看我媽的。”

江源比柳河的個頭要高,看着對面的柳河的時候需要微微低着頭。他眯起眼睛,冷聲笑了笑。

很巧,就在柳河目眦欲裂地看着面前的江源的時候,他們倆身側的門,咔噠一聲打開了。江母穿着居家服,探出了半個身子:“诶喲兒子回來啦,快進來快進來,外面多冷啊,來,給你端了雞湯,媽媽剛炖的。”

江源接着笑了笑,揚起了聲音:“是啊真有點兒冷啊,媽,你真好。”

砰。

如願的,江源聽到了那碗雞湯落地的聲音,他低頭看了看門,果然下邊兒正慢慢淌出了還留着油的雞湯,冒着熱氣兒,聞着是挺香。

“怎麽了怎麽了,手滑了?”房間裏似乎是柳智,穿着拖鞋踢踢跶跶地過來,撿起了碗。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看見太太和兒子都呆呆站着,家裏實木雕花的大門只開了一半,冷風不斷地往裏面鑽。

“這是怎麽了真是。”他皺着眉頭握住門把手,摟着目瞪口呆的太太的肩,打開了門。

門外站着兩個男人。

一個淺色外套酒紅色毛衣,端的風流倜傥卻神情僵硬;另一個則是黑色的高領毛衣黑色的長外套,姿态從容,周身的氣場冷厲淡漠,看見柳智的時候,他笑了笑:“喲,柳叔,真巧。”

厚重的大門被狂風吹得也難免歪倒了一邊。

柳智的臉色難看,手抖着去夠門把手卻始終差了一小點,身子不斷前傾着的樣子格外滑稽。江源勾了勾嘴角,擡腳擋住了即将要回到他手上的門。

大門敞開着,神色各異的三個人就被迫站在原地,最輕松的反而是江源。

從兜裏掏出包煙,他無視對面母親有些難堪的神情,自顧自點着了煙抽了一口,緩慢地吐出煙圈,把夾在雙指之間,往地上随意抖了抖煙灰,他仍舊笑得挺自在。

一只手把玩着zippo的防風打火機,他斂着眼睛,連正眼都沒有給這一家人。

“我呢,來也沒什麽大事兒。”他對着柳智禮貌地點了點頭,“也就不進去坐坐了。就是這樣,我助理當時這個啊,辦事不利,一不小心在這兒的房産證上寫了我的名字,你們也知道這樣的話大家都不舒坦。這樣兒吧,我折價賣給你們,我們今天就去辦手續,怎麽樣?八萬一平四百平,買來我一天沒住過但看在大家都是老朋友的份上,我給你們抹個零,三千萬。今天晚上之前打我卡上,卡號你們問我助理去要,不支持分期付款喲。”

再彈了彈煙灰,江源擡頭,随意地瞟了一眼自己的母親。

“不然的話,六點之前搬出去吧。”

擡起手腕看了看手表:“還有兩個小時零四十分鐘,時間夠寬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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