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看虛病
臘月二十八, 打糕蒸馍貼花花。
早上起來趙北珩跟着趙父在廚房裏熬漿糊, 一會要把買的對聯福字都貼上。
白芷伸着懶腰走進來。
“鍋裏有熱水，洗洗臉跟我一起貼對聯。”
“嗯。”
趙新臺奇怪的看了眼大兒子，這小子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人家小會計來過個年不夠他使喚的。
和好漿糊，趙北珩端着盆到東屋把趕集買的對子拿出來，分好裏屋外屋的擺在炕上開始塗抹漿糊。
“老大，幫我看會孩子我跟你爸去拿肉！”村裏今天殺豬，趙母把趙歡歡直接放在炕上就走了。小娃子四腳朝天嘴裏啊啊的叫喚, 眼看着又要哇哇大哭。
白芷趕忙把孩子抱起來，從口袋裏拿了串鑰匙在趙歡歡眼前晃“嚕嚕嚕嚕~”逗的奶娃子張着沒牙的嘴嘎嘎笑。
趙北珩叼着煙時不時擡頭看一眼他倆，心裏突然冒出個想法，如果倆人這麽過一輩子好像也挺好的……趕緊收起這個不現實的想法, 拿着刷好漿糊的福字往門上貼。
“珩哥, 貼個倒福。”白芷抱着孩子走到他身邊。
趙北珩轉了下手“诶，這個福字倒着貼有啥講究？”
“其實也沒什麽含義, 聽聞是以前有個大戶人家過年貼福字的時候小厮不小心把福字貼倒了，被大老爺發現正要處罰的時候管家急中生智說：福倒了，福到了！這是好兆頭啊！大老爺一聽非但沒懲罰小厮, 還賞了他許多財物。”
趙北珩聽完回頭彈了他個腦瓜蹦“還是讀書人有文化。”
白芷揉着腦門“好疼哦。”
“嬌裏嬌氣來哥讓你彈回來。”趙北珩低下頭把腦袋湊過來，白芷笑着輕輕彈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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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你倆幹啥呢？”趙北平啃着蘋果從外面進來。
趙北珩臉色瞬間拉了下來“有事沒？沒事給我架梯子貼對聯！”
“哦哦, 我叫老四一起啊。”趙北平灰溜溜的跑出去, 他大哥真是喜怒無常, 半拉眼珠子都看不上他。
對聯貼了一半的時候盛子騎着摩托車帶着大華來了，大華打着噴嚏跳下摩托車“老大，給你送條大魚！這是我大舅他們從查幹湖拿回來的。”
趙北珩擦擦手從梯子上跳下來“喲，我看看多大。”打開袋子裏面一條二十多斤的大包頭魚凍的硬邦邦的。
“好家夥，個頭可不小啊。”趙北珩拎着進屋。
“小白哥！”大華進屋看見白芷吆喝一聲。
“噓，孩子睡着了。”白芷急忙擺手，趙歡歡躺在炕上蓋着小被子睡的香噴噴的。
大華壓低聲音“這是老板的小侄子啊？”
“恩。”白芷起身跟他出屋，趙北珩正拿刀子割魚，收拾幹淨後放在雪裏凍上留着三十晚上吃。
白芷還是第一次見這麽大的淡水魚“好大只啊！”
盛子呲牙一笑“這還不算大呢，查幹湖每年第一網的魚王那才叫大。聽說今年那條五十多公斤重，是歷年來最大的魚王，一條魚賣了八十多萬！”
趙北珩把魚收拾幹淨，兩只手凍的通紅“中午留在這吃頓飯再走，給二良子打電話讓他也過來。”
中午趙母把買的豬肉用爬犁拉回來，就着給他們炖了鍋酸菜，五花肉切的薄薄的，精瘦的拆骨肉還有血腸沾着蒜醬吃，那味道簡直絕了！連不喜歡吃這些東西的白芷都吃了一大碗米飯，撐得直不起腰。
趙北珩沒敢讓他們兄弟倆多喝酒，下午還得騎摩托回家。
吃完飯，盛子和大華穿好衣服準備回去了，二良子跟着一起走。
趙北珩和白芷送他們出門，邊走邊聊二寶的事。
“我親眼看見的，那傻子回家就把錢給他媽了，自己一分沒留！”二良子吐了口唾沫。
盛子皺眉，雖然他跟幾個人不是一個村子但一起幹這麽久的活，關系比發小還鐵磁是打心眼裏跟着操心“得想個辦法，不能總讓二寶把錢都交給他媽。”
二良子撇嘴“他能聽你的啊？他就聽他媽的話，真特麽是個好兒子。”
趙北珩踢了他屁股一下“行了啊，他智商不全也不能怪他，從小就不受寵要不再好好表現一下，他媽還不得直接把他扔出去？”
白芷突然想起保險“诶？珩哥，要不咱們注冊成公司吧！這樣就可以給他上員工保險了，工作到五六十歲能拿退休金。”
幾個人滿臉問號的看着白芷，這又是他們從沒有沒接觸過的層面，根本聽不懂。
趙北珩目光炙熱，一只手捏着白芷的肩膀“小白你慢點說，什麽公司什麽保險？我們也能領退休金嗎？”
“當然可以啊，只要注冊了公司，你們簽訂合法的勞動協議，去社保局就可以上工作保險了。”
盛子問“那咋還有退休金呢？不是得國企鐵飯碗才有那錢嗎？”
白芷笑着搖頭“并不是啊，國企之所以有退休金也是企業代繳納的，我們自己個人繳納一樣享受退休工資，而且退休工資的多少跟你繳納保險的年限有關，工作時間越久，退休的時候退休金越高。”
趙北珩腦子裏飛速的盤算“這事你等回去的時候詳細跟我說說，要是真能行咱們所有人都辦上！”
在農村人眼裏，能吃上勞保錢的都得是正經工作單位，誰能想象他們一群臭打工的居然也可以拿這錢呢？
盛子和大華對視一眼“哥，俺倆先回去了，有事再打電話聯系。”
“行，你們路上慢點。”
盛子發動了摩托車帶着弟弟一會就不見了人影，大華趴在他哥背上說“哥，我打算以後就跟着珩哥幹了！”
盛子點點頭他也是這麽想的，趙北珩是個有大能耐的人而且還夠義氣！當初辭職義無反顧的跟着他幹還真就選對了路！
回去的路上白芷給他解釋關于個人企業繳納保險的問題“其實也沒有多少錢，正常的個人企業都是代繳一半工人繳納另一半，一個月一共才七百多塊錢。”
趙北珩點頭，心裏的想法逐漸成型一腔熱血湧上心頭，他有信心也有能耐帶着幾個兄弟把這一行幹起來！
“小白！”
“嗯？”白芷擡起頭。
趙北珩一把抱住他“你可真是個寶貝旮瘩！”
白芷臉爆紅“珩……珩哥。”腦海裏的小粉人和小灰色一臉癡笑的抱在一起流出了欣慰的淚水，他珩哥終于知道自己的好了！
“今年純利潤六十五萬，我打算開春把批發站擴建！蔬菜批發提上日程！”
白芷滿臉愛慕的看着他。
“小白，你蹲下。”
“啊？”白芷呆滞慢慢蹲下。
趙北珩走到他前面，拉起他兩只手飛塊的往家跑，白芷的雙腳像踩了滑雪板一樣嗖嗖的在雪地上滑起來…
白芷：？？？？？？？？？？
趙北珩“哈哈哈哈哈，我們小時候總這麽玩，有意思吧？”
白芷嘴角抽搐勉強笑笑“哈哈…還真是有意思呢= =。”珩哥真·破壞氣氛·一流選手。
白芷深吸了口氣，清冽的冷空氣充斥着鼻腔，說不出的感覺，好像身體裏的濁氣都随之排了出去，在這個陌生的小村子，被自己暗戀的人帶着滑人力雪橇，好幸福……幸福的想哭。
到家時白芷褲腳都濕透了，感覺鞋底都磨薄了一層。這要是擱從前趙北珩高低要挨一頓揍，不過現在長大了，父母也打不動他索性當做沒看見，只是心裏對這個小會計充滿了歉意，可憐的孩子讓趙北珩霍霍成啥樣了。
白芷換了衣服出來聽見趙歡歡又在哭，這幾天孩子不知道怎麽，經常無緣無故的就哭起來，怎麽哄都哄不好。去門診看了看大夫說沒啥事，可能是腸絞痛讓孩子注意飲食就好了。
趙母抱着孩子滿臉心疼“總這麽哭也不是辦法，要不讓四姨姥給收收？”
趙新臺點頭“行啊，一會讓珩子買點雞蛋過去看看，我估摸多半是那天吓着了。”
白芷：？？？這是要搞封建迷信嗎？“阿姨，要不帶歡歡去縣裏的醫院看一看？”小孩子哭的臉通紅嗓子都啞了。
趙北珩披上大衣“先去四姨姥那試試要是不行咱們就去縣裏。”
“呃，好吧。”白芷怕歡歡真有什麽病再耽誤，但他一個外人也不能說太多。
“跟我一起去不？”
“行。”白芷趕忙換上羽絨服，跟着趙北珩出了門。
外面天色已經暗了四周都是青灰的顏色，家家亮起了燈火，白色的炊煙袅袅升起。
“我知道你不信這個，但是這東西有時候真挺靈的。”趙北珩叼着煙走在前頭。
白芷快走兩步跟在他旁邊“你那個四姨姥是幹什麽的呀？”
“我也不知道，從我記事起村裏人有虛病都找她看。”（東北一般管醫院能檢查出來的病叫實病，檢查不出來的且沒有什麽醫學原由的病叫虛病。）“我小時候還在她那瞧過。”
“真的呀，管用嗎？”白芷起了好奇心。
“那會我才三四歲，還沒記事呢都是聽我媽說的。有一次我跟別的小孩出去跑着玩，大概是在人家墳茔地裏撒了尿，之後就一直發燒打針吃藥都不好使，把我媽吓得沒辦法抱着我去找的四姨姥，老太太拿雞毛撣子打了我幾下，結果回去就好了。”
白芷瞪大眼睛“哇，好神奇啊！”
趙北珩被他這小模樣逗笑了，伸手捏了捏臉蛋“一會你別害怕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