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1

作者有話要說:  噗噗說好了雙更渡劫決不食言,并且不只是雙更,是三更。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每隔三小時發一章,因為要蹭玄學,冷文作者的卑微你們懂得...

轟隆一聲巨響從窗外傳來, 像是爆炸,又像是在打雷。

孟雲端不知道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只是一味坐在房間裏的地板上, 後背倚着床架,直勾勾的望着前方發呆。

本以為烏雲過境, 總有再見天日的時候,哪知緊随其後的是天降大雨, 驚雷破空。

房間裏是一室昏暗, 青白色的天光透過紗簾落在地上, 成了一潭陰冷的深水。她依稀感到這潭正将她緩緩覆沒,然後無止境的墜落下去,卻永遠不會死亡。

這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窒息感,阻塞了她的大腦。她的思維停滞了,腦海中昏昏沉沉,唯一的感受只有身上發冷,冷到戰栗的地步。

擡手去觸牆上的開關,她想把燈打開, 讓明朗的光線給自己一點感官上的刺激。然而反複摸索過去,盡是冰涼平滑的牆壁。

一股濃濃的無力感湧上心頭,她低下頭,餘光忽然掃到一抹亮光。雙眼迷離的望過去, 她看見背包裏的手機屏幕被來電點亮。

只有亮光,沒有聲音,因為她事前調成了靜音。

伸手拽住背包帶子扯回身邊, 孟雲端摸出手機,看見屏幕上顯示出一串國際號碼,前綴是001。

接起電話放在耳側,她聽見了父親低沉而憤怒的一聲“喂”。

孟雲端心裏驀地開始慌張起來。

面對父親,她向來會不自覺的選擇逃避,因為他這個人常給人一種強勢的壓迫感——固執,自負,蠻不講理,發火之前毫無預兆,一旦發起火來便會歇斯底裏。

小時候挨打是尋常事,孟雲端早已不再介懷,但她永遠無法忘記八歲那年父親是如何拿着剪刀,砸壞門鎖,兇神惡煞的沖進房間,把她的頭發剪的亂七八糟;以及安靜吃飯時,突然一記耳光落下來,飯碗摔在地上時的恐懼。

剪頭發的原因是因為他認為留長發影響學業;突然出手打人則是因為孟雲端那段時間在家不怎麽說話,他覺得孟雲端是在給自己臉色看,于是越想越氣,忍不住就要揍她。

諸如此類的事情不止這幾件,因此孟雲端對父親心存戒備,精神時常處于一種習慣性的緊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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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接起電話時,她早已預感到父親要說什麽,多半是質問自己事情的緣由,然而現實比她想象的更要糟糕。

“爸。”她輕聲喚道。

“孟雲端,你還要不要臉!”孟建國一聲暴喝。

孟雲端吓得一個激靈,渾身的皮肉驟然緊縮在了一起。

孟建國氣勢洶洶的接着道:“你看看我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從早打到晚,你一個都不接。你那些事我和你媽已經聽說了,你打算怎麽辦?”

孟雲端冷着一顆心,毫無感情的說道:“什麽事?”

孟建國擡高嗓門:“你說什麽事!呵,我說你怎麽硬是不肯聽我的安排,居然背後是這麽個緣故,我怎麽養出你這麽個不知廉恥的東西,在外面亂搞關系,這件事情你必須給我個交代。”

“我要給你什麽交待?”

孟建國不依不饒:“你當時一聲不吭突然回國是為什麽?是不是因為搞出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孟雲端仿佛被剝奪了感官,整個人從心到身透出一種生無可戀的麻木:“我回國是為了治病。”

孟建國只覺得這個回答太荒謬:“你少拿什麽抑郁症當借口,成天跟個怪物一樣,沒病說自己有病,我看你就是活的太輕松了,吃飽了撐的,擱到我們那個年代讓你下地幹兩天農活,就什麽病都好了。”

孟雲端不想辯解,因為知道沒有任何作用。

這時聽筒裏依稀傳來母親怯生生的聲音:“你跟小雲還好說話,把事情問清楚,別罵她。”

孟建國回過頭對陳梅大喊道:“我就是要罵她,我要罵醒她!你看看她現在把自己作踐成什麽樣子,張博洋那麽好的小夥,美國那麽好的工作,還有剛買了沒幾個月的新房,她說不要就不要就不要了,跑回國內搞這麽一大堆事情出來。這不是腦子有病嘛,哦對,你是有病,神經病!”

聽筒那端傳來母親的一聲嘆息。

孟雲端沉默不語。

孟建國于是一錘定音的宣布道:“我已經訂了回國的機票,二十三號跟你媽一起回去,你來機場接我們。”

陳梅在旁邊小聲嘀咕:“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孟建國又是一聲怒吼:“必須去!孩子都成這德行了,你這當媽的心怎麽這麽大,你這叫失職。”

孟雲端一時心頭戰栗:“你們別來。”她語氣急迫:“你們來要做什麽?”

孟建國恨恨道:“我要看看你現在究竟在跟誰交往,了解一下你的生活環境,怎麽了?不可以嗎!”

孟雲端身上開始發抖,氣息也跟着紊亂起來:“我不會告訴你我的地址,也不會去接你們。”

孟建國一聽這話更加來了氣:“我是你爸!你對我有什麽可防的,沒有你的地址我就去你的公司,你那點破事被人家在網上挖的一幹二淨,我就不信找不到你。”

孟雲端幾乎預感到了即将要面臨的局面。

高三那年,有男生給孟雲端的書包裏偷偷塞情書,孟建國先一步發現,随後不由分說的先給了孟雲端幾個大嘴巴子,緊接着第二日親自送她去學校,當着全班同學的面,沖上講臺宣布道:“我是孟雲端的爸爸,我警告你們,你們哪個小子要是敢打我們家孟雲端得歪主意,我一定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孟雲端根本就不敢再和男生說話,男生們也不敢去靠近她。就好似瘟神一樣,人人避之不及,背後還免不得要被指指點點。

這件事給她心裏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讓她即使到了工作中,也有意無意的避開異性。

沒必要再聽下去,也沒必要再說什麽。想逃得逃不過,想遠離的也不可能真正的遠離。

孟雲端直接按下挂機鍵,低下頭,将臉埋進雙臂,再沒了動靜。

與此同時,身在上海的周淮正與合作方談天說地。

他酒量好,誰若是看見他醉了,那多半是裝醉。

搖搖晃晃的舉起酒杯,周淮坐在頗有情調的暗光裏。他身穿黑色西裝,白色襯衫,暗藍色的領帶顯得他穩重又優雅。微醺的目光看向酒杯裏的葡萄酒,葡萄酒鮮紅如血,他不知怎的,忽然心頭仿若擂鼓似的一陣劇烈跳動。

擡手捂住胸口,周淮在揪痛之餘,莫名感到一股濃濃的焦慮浸在胸口。茫茫然的靜默了一陣兒,他轉身面對了身邊的聞浩:“聞總,我打算今晚就回去。”

聞浩比周淮虛長十歲,正是被他搭救過的那個人。靠着這層特別的交情,以及對周淮的賞識,聞浩趁他遠道而來,每天輪番帶他見自己生意場上的夥伴,打算适應當下市場的快節奏,與衆人聯手,将周淮的品牌直接推到舉足輕重的地位上。

這是一場資本的豪賭,籌碼正是周淮,但聞浩十分看好他。

該見的老板都已見過,此刻夜幕之下,只剩下聞浩與周淮兩個輕松的閑聊。

聞浩聽他突然說要走,這時就疑惑的一擡眉毛:“怎麽這麽着急?我還想着明後兩天請你在上海玩一玩,上海有很多好地方吶。”

周淮雙唇緊抿,目光垂在暗紅色的地毯上:“等下次吧,下次還有機會的。”

聞浩察覺到周淮神色有些不大對勁:“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周淮一搖頭:“沒有。”

聞浩身體向後靠回椅背,接着又給秘書打了一通電話,幫周淮訂了今晚九點的末班機票。

周淮馬不停蹄的趕去機場,眼看着登機時間臨近,廣播裏卻突然通知說B市因為雷暴天氣,航班取消。

周淮坐在登機口外的椅子上給孟雲端打去一通電話,卻沒有人接,這令他的焦慮又更加重一分。

或許自己神經太敏感了吧,他在心裏這樣安撫自己,可是依舊改簽了明早七點半的航班,生生在機場打了一夜的盹。

第二天清晨,他下了飛機再次撥打了孟雲端的手機,依舊是無人接聽。

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他幾乎已然确信孟雲端出了事。

開車迅速趕到孟雲端家,他反複敲門,門內依舊沒有動靜,随即又來到孟雲端的公司。

車子停在公司樓下,周淮沒有輕舉妄動,先打了通電話給方叢雪。因為工作的關系,他順手存過她的號碼。

很快,聽筒裏傳來方叢雪的聲音:“喂,你好。”

周淮沉下一口氣:“你好,我是周淮,孟雲端今天上班了嗎?我現在聯系不到她。”

方叢雪立刻明白了周淮的意思,她壓低聲音,捂着話筒小聲道:“周老板,請稍等,我換個地方說話。”片刻後,一聲關門聲響起,方叢雪走內樓梯間,急切的開口道:“周老板,你也聯系不到孟姐嗎?昨天下班之後我就再沒見過她,剛才我特意去問了人事部,他們說孟姐沒有請過假,哎……”她憂心忡忡的嘆了口氣:“看來她還是知道那件事了。”

周淮心裏一沉:“什麽事?”

方叢雪愣了一下,接着問道:“你現在在哪裏?”

“在你們公司樓下。”

“我現在立馬下樓,你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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