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途埋伏,刀下留人

虞靖婵露出些詫異來,打量了鄭明铎一眼,笑道,“道友好義氣。窮途末路時也不願拉人下水,林道友有你這樣的朋友,你們也算互不辜負。”

“不過,何以道友對朋友義薄雲天,對宗門卻沒這擔當呢?”

“你真當我是勾結外道,背叛了宗門?”鄭明铎冷笑道,“我不過五十來歲便化丹,又是五姓嫡系弟子,我發什麽瘋,竟會勾結外道?”

“哦?”虞靖婵悠悠地望了他一眼。

“我是被他們算計了。”鄭明铎語氣若寒冰,卻只說了這麽一句,不願再說下去了。他望了陸照旋一眼。

陸照旋知道這是鄭明铎不清楚她的身份,不願輕易透露隐秘。她想了一想,正要起身避開——反正她想聽,有的是法術,不必親自守着。

虞靖婵已搶先道,“話不必解釋給我聽,我也做不了主。留着回宗門去分說也不遲。”

陸照旋睨了虞靖婵一眼——這小丫頭片子防着她呢。

“回宗門分說?”鄭明铎混雜着苦澀與不甘,冷笑,“我還有機會回宗門分說嗎?”

虞靖婵頓了一下。

世家願意不惜代價、遠隔萬裏保住鄭明铎命,只為了他不走漏消息,那也會不惜代價,在無法保住他的情況下殺了他。

虞靖婵神色冷淡,“我既然說要帶你回去分說,你便一定能活着回到洞冥派。”

陸照旋冷眼旁觀,不由挑了挑眉——看這樣子,洞冥派內世家與師徒一脈沖突不是一般大啊?虞靖婵以鄭明铎為餌一路釣魚,殺世家修士毫不猶豫,而世家也不惜代價,絕不讓鄭明铎回洞冥派做人證。

無論是否知道了那隐秘,人證活着還是死了,那可是區別很大的。

前者是有根有據,後者就是空口無憑了。

既然鄭明铎不願再跑了,而那林問臻也确實并非必殺,虞靖婵便帶着鄭明铎回洞冥派複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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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這一路上若有那不開眼的來截殺,晚輩若是騰不開手,還請前輩幫晚輩一把。”虞靖婵畢恭畢敬。

對她沒用的時候,就名門弟子氣度,覺得她有用了,開始畢恭畢敬了?

陸照旋點點頭,算是應下——誰叫她也需要一個拜入洞冥派的投名狀呢?

唯有鄭明铎瞪大了眼睛,迷茫地望着陸照旋,想不通這到底是哪位前輩白龍魚服,竟然把修為壓制得比虞靖婵還低。

三人自孟陽而去,一路朝洞冥派飛遁。

孟陽距離洞冥派足有萬裏之遙,但仍在洞冥派勢力範圍內,只是偏遠些罷了。

偏遠有偏遠的好。陳守功之所以會被塞到孟陽小榭,就是因為這裏離宗門太遠,他可以舒舒服服直到玄感。若是陳媛把他送到洞冥派眼皮子下的小榭,那裏的掌院被太多人盯着,實在不好打點。

陳媛對這兒子期望無限,也寵愛無限,自然舍不得他吃這個苦。

三人飛過數千裏,半途忽然有人攔住去路。

攔路者赤發青髯,神情狠厲,往三人去路上一立,“我只殺鄭明铎,其餘人等走開就是。”

“你是哪位?”虞靖婵倒被他這狂得不行的态度驚住了——她也不是什麽沒排面的人,怎麽随便一個小卒就敢當着她的面說這種話?

“名姓休提,我乃奪命刀。”

虞靖婵笑道,“失敬,我還真不知道你——”她說着,把鄭明铎往陸照旋手裏一推,“煩請前輩看住他!”

陸照旋才懶得盯住鄭明铎,不讓他伺機逃跑,她随手朝鄭明铎輕輕點了一下,後者便仿佛被凍住了一般,整個人僵硬地飄在半空中,“站一會兒吧。”

虞靖婵笑容滞了滞——她竟連陸照旋使的到底是什麽法術都沒看出來!

“前輩出手,晚輩自然一百個放心!”虞靖婵朝她殷勤笑了笑,轉頭朝着那奪命刀說道,“不過,我倒覺得,就憑你也配叫奪命刀?”

她話音剛落,整個人便化作一道靈光,朝那奪命刀飛去。

陸照旋遙遙地望着虞靖婵與那奪命刀鬥法,沒有半點插手的意思。

她姿态安閑是有理由的。那奪命刀遠遠不是虞靖婵的對手,與虞靖婵過了幾十合,便被虞靖婵一刀擊殺。

虞靖婵把那奪命刀擊殺後回轉,臉上卻沒有半點得意或是喜悅。正相反,她神色凝重,“這回,世家還真是被抓住了痛腳。”

這奪命刀雖遠不是虞靖婵的對手,可虞靖婵是什麽人?她使洞冥派嫡傳、元嬰門下、這一代最出色的青年俊傑,那奪命刀不如她才是理所應當。

然而剛來一個攔路的便有這本事……

“世家不會親自出手,被我抓住把柄就麻煩了。所以,應該是懸賞。”虞靖婵輕嘆,“這奪命刀手段其實不差,可見世家的籌碼到底有多高了。”

“鄭道友,看來,你還真是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隐秘啊!”

三人一路行過數千裏,一路上遇到了十幾波欲殺鄭明铎領賞的,不拘是水裏冒出來的、天上飛下來的、土裏鑽出來的,總之手段各異,虞靖婵雖一一擊殺,也被搞得焦頭爛額,恨不得直接把鄭明铎殺了了事。

所幸,三人離洞冥派已是極近了。

“前面必有埋伏!”

“奉陽嶺肯定有人截殺!”

虞靖婵與鄭明铎幾乎是同一時間開口提醒,兩人說罷,驚愕地互相望了一眼。

“怎麽說?”陸照旋不解其意。

“前輩有所不知,前面這奉陽嶺乃是咱們回洞冥派的最後一道坎。過了奉陽嶺,師徒一脈的秦真人在此有道場,咱們随時都可以去找秦真人求援。因此,這也就是想殺晚輩的人最後的機會了。”

鄭明铎這一路上給陸照旋收拾得老老實實,一聽她發問,趕進殷勤作答,“這奉陽嶺地勢也險,一旦有人想截殺,那可謂占盡地利。”

虞靖婵的話給鄭明铎搶了,只能笑道,“鄭道友果然是世家嫡系出身,懂的就是多啊。”

鄭明铎默默無言。

陸照旋望望這兩人,頗有種自己大權在握,兩人争寵的模樣,不由一哂——兩個鬼靈精,還不是看前面危險,指望把她哄好了鎮場子嗎?

三人說話間,已飛入奉陽嶺。

說來也奇怪,明明這奉陽嶺應當是天羅地網的地方,可三人飛過大半程,一路竟一個攔路的都沒遇見。

虞靖婵與鄭明铎的神情愈見警惕。

再飛過數百裏,越過一個山頭,隐約有人聲,低頭看去,原是十幾個明光修士列陣合力捕殺妖獸。

虞靖婵露出些許警惕之色來——這一路上,她甚至都有些草木皆兵了。她無法确定什麽時候會冒出什麽人,會不會來殺鄭明铎。

陸照旋也向下望了一眼,忽地笑了,悠悠道,“狼披上羊皮,也沒法乖乖吃草。”

她說着,腕間微動,一道青光湧出,朝其中一個明光修士飛去。

那青光極快,一眨眼的功夫就飛至那人面前,光華盈盈,似乎立時就要把人一劈為二。

那修士忽地氣勢一變,整個人爆發出無比強大的力量來,就要擋下那青光。

然而,陸照旋慢悠悠地勾了勾手指,那青光便一旋一繞,将那修士的手段盡數打散,當頭落下!

只在彈指間,那修士便化為血水。

那十幾個“明光”修士大驚失色,虞靖婵與鄭明铎也大驚失色。

那一瞬間的氣勢,哪裏是什麽明光修士啊?分明是玄感巅峰。

可就是這樣的修為,卻連陸照旋的一招也接不下來……

虞靖婵來不及細想,當即出手去攻那些僞裝的修士。

而後者則當機立斷,再不僞飾,氣勢紛紛而變,各自散開,真氣齊運,轉瞬便架起一道光華耀眼的大陣,殺氣森森,将三人困在其中。

虞靖婵絲毫不讓氣勢,在那陣法裏左沖右突,她手段非凡,數度險些将這陣法由點擊潰,破陣而出。

那些修士駭了一跳,死命運氣,這才終于沒被她沖出陣法。

虞靖婵破陣無果,不由暗暗心驚——她左沖右突,看似莽撞,實則是在觀陣。然而數度試探,別說破陣之法了,就連此陣是何來歷她都不知道!

世家這次是卯足了勁要殺鄭明铎。

所幸的是,這陣法似乎缺了什麽重要的部分,導致威力遠沒有應有的那般大,她勉強還應付得來……

虞靖婵想到這裏,猛地一怔。

那陣法缺漏之處,不正是方才陸照旋當先所殺之人的方位嗎?

她猛地回過頭,望見陸照旋正悠哉游哉,于這殺陣中似閑庭信步,不由大喊道,“請前輩助我!”

陸照旋瞥了她一眼,心道“總算悟了”,也不啰嗦,一伸手,那青霞烈火鈎便再度飛出,朝其中一人呼嘯而去。

那人大驚失色,竭力想擋,卻發覺擋不住,更躲不過!

那青光照面而落,回轉時,那人已化為兩截屍身了。

虞靖婵只覺手下壓力大減,這殺陣竟好似去了一半威力一般。

她暗自驚駭——陸照旋分明是一照面便把這陣法完全看透了!

陸照旋擊殺一人,使得陣法七零八落,那青光卻仍不滿足,在陣中左沖右突,一刀落,血光起,沒人能撐過她一刀。

虞靖婵眼見着人都要給她三下五除二殺完了,大驚失色,不由再次大喊道,“前輩,刀下留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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