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識4
淩青寒啞然失笑，怪不得他一直心事重重，原來是當真了，不過也怪自己，狗蛋子從小被人欺負，說中午打他絕不會拖到晚上，對于他來說根本沒有氣話，都是實打實的。
“剛才我那是考驗你，其實沒有下毒，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身上沒有那麽難受了？”淩青寒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狗蛋子防備的問道，“你為什麽考驗我。”
淩青寒舉得胳膊都算了，“你把烤魚拿着，我就告訴你。”
狗蛋子暈了一天，雖然之前那只野兔早就消化沒了，但他接過烤魚并沒有着急吃，而是執著道，“現在能告訴我了嗎。”
“咳咳，是這樣，我見你骨骼清奇，資質極佳，是個難得的修行好苗子，我呢是渡虛派的弟子，你要是拜入我門下，從今往後也是渡虛派的人。将來有誰欺負你，報上門派的名號，也能吓唬他們三分。”淩青寒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板，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仙人模樣。
狗蛋子猜到淩青寒是修仙之人，但沒想到自己也能修仙。他愣了一會，卻并沒有露出淩青寒預想那般激動的神情，而是深切的望着她，“你能幫我報仇嗎？”
“報仇？”
淩青寒一愣，一會才想起來，狗蛋子從小生長在一個小山村裏，四五歲父母就相繼去世，村子裏也無親無故，就一直靠着要飯長大。雖然村裏的人一直欺負他，但前幾年突然搬過來一家外來戶，外來戶是一對無兒無女的老夫妻，老夫妻可憐狗蛋子，一直接濟他，狗蛋子也知恩圖報，經常幫着老夫妻做一些活計。
這對老夫妻讓心裏冰冷了十幾年的狗蛋子又生出了些溫暖。
只可惜好景不長，村中突然出現了一夥妖物，他們捉拿成年男子，喝血吃肉。剩下的婦女老幼，全被妖物殺害。狗蛋子幫着老夫妻上山打草砍柴，回來時發現村子已經成了血腥的煉獄，死了人身首異處，血跡綿延，暫時活着的人呻|吟不絕，痛苦異常。
狗蛋子跑到老夫妻的家裏，夫妻倆也已經被妖物殘害致死。妖物發現狗蛋子自然是不能放過這樣一個年少又美味的少年，狗蛋子被憤怒暈染了雙目，拿着一把匕首硬生生的殺了兩個妖物逃了出來。
妖物絕不會放過這個殺掉同伴，又逃走的少年，一路追蹤，一直到被淩青寒救下。
“對，報仇，你要是能幫我殺掉那些妖物報仇，我就拜你為師。”
狗蛋子目光灼灼，仇恨已經被他深埋，只有一顆堅定報仇的真心。
淩青寒思索了一番，“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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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子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後小口的咬了一口烤魚，這香味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狗蛋子的村子名叫傍山村，那場屠戮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但空氣中依然彌漫着濃重的血腥氣味。
現在天氣暖和，更是夾雜了腐爛的味道。
淩青寒還沒有進村就被這味道熏的腦仁疼，也難怪，榜山村地理位置偏僻，村中大多都是靠着在山間辛苦種地或者打獵為生的窮苦人，即便是全村都被屠殺，也很難被外人發現。
那些妖物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選擇了這裏，有恃無恐的屠殺。
地上的血跡滲入了泥土，在正午的太陽下，幹涸的血塊被曬成了紫紅色，跟随着土地，皲裂成一塊一塊不規則的形狀。
地上的屍體在高溫下也大多腐爛，但更多是被妖物吃掉，變成了森森白骨。
淩青寒咽了口口水，壓制住髒腑內翻湧而上的氣息。在高溫氤氲蒸騰下，眼前的場景就像是一場虛幻的噩夢。
狗蛋子比淩青寒想象的要冷靜的多，他七拐八拐的把淩青寒帶到了村子另一邊的一間滿是血腥的茅草屋裏，屋裏只剩下幾塊骨頭，剩下的大部分屍體都被妖物分食，已經找不到了。
狗蛋子蹲着身子，眸子低垂，雖然表情克制，但他繃緊的唇線，已經那顫抖的雙手還是出賣了他。
這種場景淩青寒并沒有經歷過，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
白淨的玉手伸出又收回，如此猶豫了兩三次，淩青寒才輕輕的拍了拍狗蛋子的頭頂，“節哀。”
狗蛋子一愣，頭頂上的手指輕柔的撫摸着自己的頭發，這讓從未和人親密接觸過的狗蛋子有些慌張，他下意識的用胳膊擋在淩青寒，眸子裏是銳利的光芒。
淩青寒嘆口氣，看來教育之路道阻且長啊。
狗蛋子在茅草屋外的空地上挖了一個坑，坑很深，淩青寒看了一眼，即便是自己跳進去還有富餘，但狗子還覺得不行，又往下挖了一會，才把那幾根已經分辨不出來部位的骨頭埋了進去。
填土的時候狗蛋子也填的很認真，填一層就拍實，填一層就拍實，對于他來說，死去的人最重要的就是埋的好一點，不被野狗野獸挖墳吃骨。
就在差一層土就埋好的時候，遠處一陣細碎的響聲，接着就出現了兩只樣貌醜陋的妖物。
那兩只妖物嘴邊還挂着血跡和腐肉，猛然見到兩個大活人，混沌愚蠢的小眼頓時放出四道精光，那是野獸見到獵物時最原始的喜悅。
淩青寒揣着手沒有動，狗蛋子也淡定的把土填好，站起身，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
淩青寒用餘光瞟了一眼，“你上還是我上？”
狗蛋子冷哼一聲，“不過是兩個妖物。”
淩青寒笑呵呵的看着狗蛋子像是一支離弦的鋒利的箭羽，寂靜之中直奔要害。明明只過了兩天，狗蛋子的精氣神已經大有改變，這人啊吃飽喝足有了靠山就是不一樣，做什麽都有底氣了。
這也許就是狗蛋子真實的樣子吧，以前被生活所迫，不得不低頭。
淩青寒聳了聳肩，那就讓自己護他于少年吧，或許除了為了将來考慮，淩青寒心中也把狗蛋子當做了曾經的自己，那個沒有這麽幸運，一直被生活碾壓的女孩。
兩個妖物見到狗蛋子不跑反沖過來，小眼睛都是挑了挑，鑒于是第一次見到如此主動的食物，為了不辜負這“千裏送飯”的情誼，兩個妖物互相對視了一樣，紛紛張開了手臂，根據狗蛋子的速度和胖瘦調整好了自己血盆大口的張合度，就等着狗蛋子直接鑽到自己胃裏去。
由于兩個妖物都想吃個新鮮，還發生了一些輕微的争執，其中一個以大嘴取勝站在了最前面，而後一個只能站在後面，等着前一個吃剩下給它留點殘渣。
狗蛋子別看吃不飽穿不暖，身上沒有幾兩肉，但是長期困苦生活讓他體質過于常人，爆發力極強。
薄美的雙唇勾出一個弧度，冷意森森，哪裏像是一個只有十七八的少年。在靠近妖物的時候狗蛋子硬生生停住身形，長臂一揮，眼前正張嘴等吃的妖物覺得臉上一麻，渾濁的小眼露出恐懼和困惑的表情，等到狗蛋子站定陰沉的看着它，就聽啪嗒一聲，半張嘴掉在了地上。
沒想到人吃上，還少了半張嘴，這下以後也吃不了東西了。
妖物又急又氣，上來就想給狗蛋子一口，直到被狗蛋子把匕首插在了裸露的上颌，這才想起來自己的下巴已經沒了。
快速的清理掉一只妖物，淩青寒已經由剛才踹手看熱鬧變成了垂手站立，看來自己小看他了。
唯一一只妖物見到同伴就這樣死了，愣了愣，而後雙目猩紅，大吼一聲沖着狗蛋子而來。
要說第一個狗蛋子是占了沒有防備的便宜，第二個狗蛋子就是真正的對抗，除了狗蛋子有技術和靈活上的優勢，和他相比，妖物卻有着絕對力量。
面對面的打鬥上，狗蛋子那些優勢全都被削弱，不一會就落了下風，被妖物一拳打在身上，狗蛋子伸手一擋，胳膊上剛剛愈合的傷口又瞬間撕裂，鮮血染紅了狗蛋子破舊的衣衫。
淩青寒嘆了口，肆意釋放着身上的氣息，可那妖物已經殺紅了眼，根本就不跑。淩青寒手腕一翻，一把長劍出現。
“蹲下！”
其實不用淩青寒提醒，狗蛋子已經站不穩，依靠在了一旁的籬笆上。
劍氣閃過，正欲撕碎狗蛋子的妖物瞬間變成了兩半，一左一右重重倒在了狗蛋子的兩邊。
淩青寒收回長劍，走到狗蛋子面前，琢磨着這是一個教育他的極好的機會，“做人做人要量力而為，不然就和這兩個妖物一樣，一個以為自己能一口能吃掉一個人，結果被削掉了半個下巴，八成做鬼也不能再吃東西了……一個覺得自己能在我面前占便宜，結果被削成了兩半，也算是在數量上占了便宜了。好了，我說了這麽多，你覺得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裏？”
自從知道狗蛋子就是江逐塵的轉世，淩青寒态度已經好了很多，現在正眨着眼睛，故作和藹可親的教育着狗蛋子。
狗蛋子果真低頭思索了一會，“我覺得我還是不夠狠，要是一開始就殺掉第一個妖物，不給第二個妖物留下緩沖的時間，也許情況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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