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橋

于是周嘉魚又把自己剛抹上去的血給抹掉一半,他在進行這個動作的時候,感到手中的鏡子像是在逐漸發燙。起初周嘉魚還以為這是他的錯覺,但随着他将鏡面擦拭幹淨,卻發現整面鏡子已經的的确确的變得滾燙了起來。

鮮血被抹掉,露出後面光潔的鏡面,周嘉魚舉起鏡子,看到了鏡中的自己。接着他呼吸一窒,竟是一時間無法相信自己眼中所視之物。

只見鏡子那頭,出現的居然是另外一張面容,那面容周嘉魚熟悉又陌生——屬于重生前的自己。

“看到了什麽?”林逐水的聲音響起。

周嘉魚的手一抖,差點沒拿穩,他呼吸也有些急促,含糊道:“看、看到我自己啊。”

林逐水微微挑眉:“你自己?”

周嘉魚倒也沒撒謊,只是這個自己,和現在的他卻是有所不同的,他輕輕的嗯了聲:“是的,看到我自己的在鏡子裏。”

林逐水道:“看來這鏡子只是傳說而已。”

周嘉魚道:“傳說?”

林逐水說:“對,傳說這鏡子上抹上特殊之人的血液,便可看見世間之物最真實的一面。”

周嘉魚凝視着鏡子裏的自己,他知道這個傳說是真的,但他不敢告訴林逐水。因為他怕,怕林逐水知道自己是一抹附身的魂魄。

“是麽……”周嘉魚含糊道,“我什麽都沒看見呢,只看到了自己。”雖然這個自己,和現在的他有所不同。

林逐水道:“沒關系,就算只是傳說,這鏡子也是好東西,不過你體質偏陰,就別把這東西帶在身邊了。”

周嘉魚乖乖應是。

林逐水道:“若是沒什麽想問的,便出去吧。”

周嘉魚說:“沒事了……”

Advertisement

林逐水道:“去吧。”

周嘉魚起身往外走,他走到門口快要出去的時候,到底是沒能忍住,再次輕輕舉起鏡子,照向了林逐水。鏡面上果然出現了林逐水的身影,似乎并沒有什麽異樣,周嘉魚心中微感遺憾,正準備收起鏡子時,卻猛然發現,鏡中林逐水,竟是開始燃燒。火紅的火焰籠罩了他的身體,将他整個人包裹起來。這火焰越來越旺,最後周嘉魚甚至看不清楚林逐水的模樣。

“怎麽了?”在門口停住的周嘉魚引來了林逐水的詢問。

“沒、沒事。”周嘉魚狼狽的回應着,收起鏡子出了門。

嘎吱一聲,門被輕輕的關上,林逐水閉着眼睛,薄唇輕啓,似乎在自言自語:“什麽都沒看到麽,有意思。”

周嘉魚出去的時候整個人臉色極差,他極為用力的握着鏡子,手背上爆出了青筋。

“這是什麽東西?”周嘉魚問祭八,“為什麽我會看見林逐水在燃燒?”

祭八道:“你別急,這應該是個林逐水的體質有關。”

周嘉魚道:“體質?”

祭八說:“是的,你是極陰,林逐水是極陽,所以看見林逐水的身邊圍繞着火焰,應該是正常的。”

周嘉魚這才松了口氣,道:“吓死我了。”

這鏡子還好看到的只是真實,而不是什麽未來。

“我還以為這預示着災禍啥的,吓了我一跳。”經過祭八的解釋,周嘉魚放松了一點。

祭八說:“嗯……感覺這鏡子蠻厲害的,連我都能感覺到上面的氣息不同尋常,你還是收藏好吧,說不定以後有用呢。”

周嘉魚點點頭。

下午,他們三人坐上了回去的飛機。

在機場的時候,徐入妄和周嘉魚告別,周嘉魚說:“你真要去長白山啦?”

徐入妄撓撓頭:“沒啊,我師父和我開玩笑呢。”他表情有點奇怪,“也不知道他吃錯了什麽藥,居然和我說不該剃了我的頭發……”

周嘉魚也沒明白,兩人都挺懵逼的。

徐入妄說:“還和我說以後多給我點零用錢打扮的漂亮點——這是他原話。”

周嘉魚說:“我還以為他要給你買副墨鏡再買條大金鏈子呢。”

徐入妄:“……”他對周嘉魚無話可說。

兩人告別,說以後再約,周嘉魚這才進了安檢。

沈一窮這貨在旁邊酸溜溜的說:“茕茕白兔,東奔西顧,人不如新,衣不如故。”

周嘉魚:“說人話。”

沈一窮:“你不要帶他玩!”

周嘉魚:“……”你是小學生嗎?!

比賽結束,拿到第一,周嘉魚一身輕松,連帶着回家也有種衣錦還鄉的感覺。

沈暮四和黃鼠狼過了十幾天二人生活,周嘉魚和沈一窮拖着行李回屋時,看見這兩個拿着牌在玩抽大王的游戲。

黃鼠狼居然很神奇的用那雙毛茸茸的小爪子捏着牌——物競天擇,适者生存,它終于進化出了拿牌的這個技能,不用把所有的牌都蓋在面前了。

見到周嘉魚回來,兩人都表示了熱烈的歡迎。周嘉魚一開始還不知道他們為什麽這麽熱情,直到看到了一冰箱新鮮的菜。原來在這個地方,他最受歡迎的,還是廚子的身份。

做了黃焖小黃魚,又炖了美味的雞湯,晚飯的時候林逐水也過來一起吃,還給周嘉魚帶來了一樣東西。

“之前答應你的。”林逐水把盒子遞給了周嘉魚。

周嘉魚開始還以為是什麽保命的玄學法器,結果接過來一打開看,發現是一臺漂亮的筆記本電腦,已經安好了系統,可以直接使用了。

“謝謝先生!”周嘉魚感激道。

“嗯。”林逐水淡淡應了聲,“繼續努力。”

周嘉魚點點頭,收下了林逐水的禮物。

吃完飯,有了電腦的三人終于多了點別的娛樂活動,沈一窮鬧着要看小電影,被周嘉魚嚴詞拒絕。

“為什麽不看小電影。”沈一窮委屈的問。

周嘉魚非常嚴肅的說:“我不能用先生送我的禮物幹這麽污穢的事情!”

沈一窮說:“看小電影污穢嗎?”

周嘉魚說:“太污穢了。”

沈一窮垂頭喪氣但沒辦法讓周嘉魚改變主意,最後周嘉魚下了一部恐怖片,幾人一起看了。

說實話,親身經歷了那麽多事兒,還半夜去挖了墳,周嘉魚看這些東西內心簡直毫無波動,甚至還想睡覺。

倒是黃鼠狼被吓的一愣一愣的,搞得沈暮四抱怨說你是不是哪裏不太對,有你這樣的黃鼠狼麽?

黃鼠狼氣的咔咔直叫,但并沒有什麽用,因為誰都聽不懂它在說什麽。周嘉魚倒是心生聲憐意,把它摟進懷裏,又是一通狂撸。

晚上,周嘉魚帶着電腦回了自己的卧室。他在确定門關好之後,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浏覽器,然後輸入了時間和地點,開始查找關于他出的那場事故的消息。

網上的信息紛繁雜亂,有用的非常少。周嘉魚查了半個小時,終于在一家新聞網上,看到了一點相關信息。

兩年前,一輛大貨車突然失控沖入人群,三死五傷,在當時也算是比較大的新聞了。只是車禍這種事兒,每年都多得不得了,很快人們便淡忘了這件事故,也淡忘了在這件事故裏失去生命的人。

周嘉魚本來就是孤兒,無親無友,死掉之後也不會有很多人感到傷心。同事們或許會感嘆幾句人生無常,随後便徹底的把他忘記。

周嘉魚心裏突然生出些落寞,他說:“唉,可能只有我幾個朋友會難過了吧。”他也有三兩至交好友,估計這便是他死亡造成的最大損失了。

祭八道:“人生在世本就無常,既然已經過去了,就不要挂念了吧。”

周嘉魚道:“也對。”

祭八說:“況且現在的你還有我呢。”它挺起了自己白絨絨的胸膛。

周嘉魚說:“對啊,我還有你呢。”雖然你的名字像是在耍流氓,但是模樣還是挺可愛的。

祭八趁熱打鐵,問出了大概在它心裏藏了很久的問題,它說:“那你是喜歡我多一點啊,還是喜歡黃鼠狼多一點啊……”

周嘉魚:“……你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祭八裝作不經意的用嫩黃色小嘴整理了一下羽毛,說:“我就随便問問啦。”

周嘉魚雖然情商不高,但也沒有太蠢,一眼就看出了祭八的小心思,道:“當然更喜歡你啦,你那麽可愛。”

祭八滿足了。

然後周嘉魚在心裏補了一句,可愛也沒有用啊,又不能上手摸。

查完關于自己的新聞,周嘉魚想了想,又上了那個風水內網。他剛點進去就被放置在網站最上方的圖片吓了一跳,那居然是三個提着鐵鏟在走夜路的人,周嘉魚仔細一看,居然是他們三個偷偷摸摸上山挖墳時往山上爬的照片。

周嘉魚驚了:“卧槽,他們什麽時候拍的?”

祭八說:“看着角度,衛星拍攝?”

周嘉魚:“……你還知道衛星拍攝?”

祭八說:“你在看不起誰?”

周嘉魚不吭聲了,心想還好放的是走夜路的照片,而不是挖墳的,不然就是犯罪的鐵證啊。

網站的人流量依舊很大,這麽晚了在線人數還有五萬多人,周嘉魚點了比賽專區,看到了關于他們的比賽視頻。

當然,因為攝像機是挂在胸前的,拍攝效果并不太好。但是勝在真實,周嘉魚閑的沒事兒,仔細看了一遍之後整個人都有點不好。攝像機果然能拍下某些他們看不見的東西,比如第一次葬禮時,雲秀的姐姐就在旁邊的樹叢裏靜靜的站着,但他們沒一個人看見了。而葬禮上出現的意外,恐怕也和她有脫不開的關系。

周嘉魚這個參加比賽的都看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論壇裏其他人則更害怕了,看回帖內容,大部分人都說這一屆居然是最刺激的。還有人誇周嘉魚智勇雙全,說不愧是林逐水的弟子……

周嘉魚看的心滿意足。

看完視頻,周嘉魚又去灌水區看了看。灌水區大部分都是一些靈異故事和閑聊,周嘉魚卻被一個标題吸引了。那個标題的內容是:“我進了一個詛咒網站,現在天天倒黴,有大神幫幫我嗎?”

周嘉魚有些好奇,便點進去看了看,發現這是一個女生發的求助貼。

她似乎也是剛接觸這一行,對很多禁忌都不了解,在好奇之下,點進了一個同學發來的詛咒網站。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她變得非常的倒黴,比如戴了幾年的玉佛突然碎了,養在家裏的狗突然猝死,父母也開始生病。起初她以為這只是巧合,直到幾天前,她在照鏡子的時候突然發現,鏡子裏的自己好像不太對勁。正常情況下鏡像和站在對面的人動作都是反的,比如鏡子外面的人伸出左手,那麽鏡子裏的人就會伸出右手,而這個姑娘晚上洗漱的時候,對着鏡子梳了梳頭,當她拿起梳子時,整個人都凝固了。

因為鏡子裏的她,和鏡子外面的她一樣,舉起了右手。

這下,她無法再欺騙自己,于是想上網求助。

周嘉魚浏覽完了帖子,發現大多數的留言都在說這個女生在騙人,讓她拿出證據。還有個資深會員出來表示,詛咒人這種事情真的沒想象中的那麽容易,而且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兒,還讓那個女生把詛咒網站發出來,他們去鑒定鑒定。

女生起初不肯,大家便更不相信了,後來她似乎被懷疑之聲激怒,将那個網站發在了論壇上。卻沒想到,點進去的人都表示網站根本不存在。

周嘉魚有點好奇,順手一點,發現頁面一轉,居然不是404,而初現了一個黑色的網站頁面,上面用紅色的字體寫着:你想讓誰死嗎?底下是一個輸入框。

周嘉魚:“……”他什麽都沒做,默默的關掉了網頁。

祭八道:“哇,你居然成功進去了,怎麽不再看看!”

周嘉魚說:“我不想成為恐怖片的主角……”

祭八道:“可是你不好奇嘛?”

周嘉魚說:“不,并不,我一點也不好奇。”

祭八:“……”要是所有故事的主角都像你這樣,恐怖片可能在片頭就已經結束了。

但他雖然這麽說,還是給女生留個言,說自己也點進去,還看到一個對話框。他這留言發出去沒幾分鐘,論壇網頁就發出了一聲提示音,周嘉魚一看,發現是有人給他發了私信。

周嘉魚點進去私信,看到了一條信息“你也看到了嗎?”私信是剛才發帖的那個姑娘發過來的。

周嘉魚稍作猶豫,回了個貼:“看到了。”

姑娘道:“大師,我好害怕啊,你能不能幫幫我?”

周嘉魚無奈的回應:我不是什麽大師,也不懂驅鬼什麽的,恐怕幫不上忙。

女孩兒那頭沉默了好久,就在周嘉魚以為她已經放棄了時候,她又發來了一句,你真的沒辦法幫我麽?我感覺我就要死了,就要被詛咒殺死了……

周嘉魚看着她的話,卻是忽的想起了什麽,他猶豫片刻,道,我這裏有幾張符紙,你給我個地址吧,我給你寄過去,不過可能作用不會很大,你最好還是去附近的寺廟裏拜拜。

女孩兒看到周嘉魚的這句話,飛快的發來了一個地址,還問周嘉魚能不能交換個手機號碼。周嘉魚說交換手機號碼可能不太方便。女孩兒不甘心的放棄後,對着周嘉魚道了晚安,接着頭像就暗了下去。

周嘉魚說:“這種詛咒網站,真的是真的嗎?”

祭八道:“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呢。”

第二天,周嘉魚讓沈一窮幫忙找了個快遞,把他畫過的符紙包好寄給了網站上的姑娘。沈一窮好奇道:“你寄什麽呢?”

周嘉魚簡單的把昨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下。

“還有這種事兒的?”沈一窮說,“哇,那你的符紙真的有用?”

周嘉魚說:“有用倒是有用……”決賽的時候,要不是這符紙估計徐入妄的墳頭草已經五米了,他到,“只是不知道對詛咒什麽會不會起作用。”

沈一窮倒是不太相信的樣子,說詛咒沒那麽容易的,他跟着林逐水這麽多年了,沒見過一次什麽都不知道,隔着屏幕就能詛咒的。

“就算是紮小人,也得知道那人的生辰八字。”沈一窮這麽說着,“若是連生辰八字都不知道,那至少得知道那個人的模樣和名字吧,不然隔着個屏幕就想把人弄死……這恐怕連先生都做不到。”

周嘉魚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在把符紙寄出之後,周嘉魚再次登上內網,卻發現昨晚那姑娘發的帖子不見了。他通過浏覽記錄點進那個帖子,卻看見“此貼已被删除”的字樣。

周嘉魚有些奇怪的,便詢問了一下版主為什麽這帖子沒了,版主回答說這帖子是他們删的,因為涉嫌造假。看來無論他們這行,都統一認為詛咒網站這會事兒不太靠譜。

周嘉魚又給女生發了私信,說他已經把符紙寄出去了,讓她注意查收。那女生顯示在線狀态,但是卻沒有回周嘉魚的信息,周嘉魚等了一會兒,見她還是沒有回應,便關掉網站幹其他的事情去了。

得了冠軍,生活也沒有什麽改變,依舊是上課畫符做飯,而且在沈一窮的堅持下,周嘉魚罐兒的外號就這麽傳了下來。

“你不會真的以為先生會把你拖出去燒了做成罐兒吧。”某天沈一窮中午吃飯的時候問周嘉魚。

周嘉魚說:“……假的嗎?”

沈一窮說:“哈哈哈哈那當然,殺人可是犯法的。”他哈哈大笑,“就像你考試之前你爸媽對你說考不好就揍死你……總不會真的動手吧。”

周嘉魚吃飯的動作頓了頓,笑了:“也是。”

其實他并沒有這種經歷,因為生來就是孤兒,在孤兒院裏,雖然老師們都不錯,但畢竟有那麽多孩子,總不可能每個都照顧的特別仔細。

就這麽過了幾天,在周嘉魚都快把網站的事情給忘記了的時候,那個姑娘又給了周嘉魚回複,說是謝謝他的符。

周嘉魚驚訝的問她沒事吧。

姑娘說沒事,但是她真的遇到髒東西了,而且周圍的人都不相信她,覺得她得了臆想症。

周嘉魚差不多能理解這種情況,如果是他重生之前有人來和他說詛咒網站的事兒,那他的第一個反應肯定是會建議這個人去看看心理醫生。

姑娘又開始叫周嘉魚大師,哀求他幫幫自己。

周嘉魚對這事兒實在是有心無力,只能無奈說他只能幫她去問問真正的大師,至于大師願不願意幫,他就不知道了。

但是非常不湊巧的是,下午周嘉魚想找林逐水的時候,才知道林逐水出門去了,具體幾天回來還未知。

沈暮四問他找林逐水什麽事兒,周嘉魚又把那姑娘的事情給沈暮四說了。

沈暮四道:“你确定她不是在騙人?”

周嘉魚道:“啊?”為什麽大家的說法如此統一?

沈暮四顯然比沈一窮更了解這些東西,他直言道:“光靠一個網站肯定不可能的詛咒人的,她要麽是在騙你,要麽隐瞞了什麽。”

周嘉魚想起了他打開網站時,看到的那個輸入框,腦子裏靈光一現。

“就算是玄學,也得講基本法的。”沈暮四說,“你也不要太相信網上的人說得話了。”

這倒也是,周嘉魚思量之下,還是去詢問了那個女生,問她有沒有接觸別的類似的東西。哪知道那個女生看到這個問題,情緒似乎變得非常的激動,很生氣的回了句,我沒有!!!你為什麽不相信我!!!!!!!!

周嘉魚都能從她那無數個感嘆號裏,感覺出她咆哮一般的語氣。沒有就算了呗,為什麽這麽生氣,反而讓人有種她被戳中了心思惱羞成怒的感覺。

不過她情緒倒是很快冷靜下來,說自己太害怕了,求求周嘉魚不要放棄她。

周嘉魚:“……”他也感覺這姑娘似乎真的很害怕。

“你那麽關心她做什麽?”祭八似乎有點不解周嘉魚這麽上心這件事兒。

周嘉魚道:“畢竟是條命啊,萬一是真的呢……”

祭八說:“萬一她只是騙你呢?”

周嘉魚道:“騙就騙了呗,我又沒損失什麽。”他倒也想得開,豁達的讓祭八佩服。

本以為這事情上,周嘉魚幫不上什麽忙了,沒想到幾天後,事情有了轉機。

從外面回來的林逐水說他要去一趟B城,讓周嘉魚和沈一窮準備準備。周嘉魚聽到是B城後有點驚訝,因為網上那個女生所在的城市,就是B城。

沈一窮說:“先生,那邊是出了什麽事兒麽?”

林逐水說:“嗯,有個剛修的橋出了問題。”

周嘉魚本來想把網站上那個姑娘的事兒告訴林逐水的,但他又有點擔心那姑娘是不是真的在騙人,于是想着幹脆過去和她見一面,确定了這事情的真假之後,再問林逐水能不能幫忙。

他又在網上查了一下關于B城的新聞,發現最近這地方還真是多災多難,就光是林逐水說的那座橋,一個月內連續發生了幾起連環車禍,死傷慘重,通常都是四五連撞,而且車禍的發生時間也相當微妙,全在淩晨。

這麽連續搞了三四次,上面的人總算是覺得不對勁,于是聯系上了林逐水,麻煩他過去看看。

林逐水仔細檢查了車禍的照片和橋梁一些資料後,同意了對方的請求,并且當即就定了第二天的機票,帶着周嘉魚和沈一窮飛去了B城。

周嘉魚在去之前把自己要過來的事兒告訴了那女生,說有時間的話,他們可以約着見一面。女生非常高興的同意了,并且表示她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希望和周嘉魚早些見面。

此時已經入秋,正是秋高氣爽之季。B城位于平原上,視野開闊,空氣質量也很好,在飛機上周嘉魚就看到那藍的好似幕布的天空,讓人的心情也跟着燦爛起來。

林逐水身邊帶着沈一窮和周嘉魚,估計也沒指望他們幫什麽忙,只是希望他們多學點東西。

幾個小時後,他們到達了B城機場,接待的人态度非常熱情,說今天天色已晚,不如先去休息,明天再去看現場。

接待的人馬上同意了。

他們三人便坐上了去看事故現場的車。

接待的人自我介紹說姓江,叫江十九。

林逐水聽到這名字,淡笑道:“你是十七的弟弟?”

江十九道:“林先生認識家兄?是的,我是他的表弟。”

林逐水道:“嗯,見過一面。”

江十九道:“林先生,您覺得那橋是被人擺了什麽特殊的法陣麽?還是只是結構的問題?”

林逐水搖搖頭,道:“先去看了再說吧。”

江十九說好。

周嘉魚覺得他們之前的氣氛有點怪,總覺得江十九看起來像是在試探什麽,後來沈一窮才告訴周嘉魚,他們做這行的,其實是分地界的,只有自己做不下來了,沒辦法才能去請別的地方的先生。江十九家族也做這個,估計是沒辦法搞定那座橋,才迫不得已請了林逐水過來。

車開了兩個小時,從郊區的機場開到了市區裏。那座橋落座于市區中心,算是新建的大工程,結果這才竣工不到半個月,就出了這麽一連串的事故,搞得人心惶惶,願意走這邊的人都變少了。

車開上了橋,周嘉魚透過車窗,看到了整座橋的模樣。這應該是一座比較常見的斜拉橋,橫貫在滔滔江水之上,雖然車禍現場已經被收拾幹淨了,但依稀能看見出過事的痕跡。

“停車吧,我們走過去。”林逐水這麽說。

江十九便将車停在了橋頭,然後幾人順着橋上的人行道往另外一頭那頭走。

這橋長七百多米,混泥土結構,每隔幾百米便有一個巨大的橋墩筆直的立在洶湧的江中。林逐水道:“什麽時候開始動工的?”

江十九說:“四年前十二月的時候開始動工,去年九月合龍,今年八月正式通車。”

也就是這橋才開始使用一兩個月,就出了三起事故,而且每起事故都死了至少三人,這樣事故頻發,估計就算是不信邪的人也得在心裏嘀咕兩句。

林逐水聽後沒說什麽,繼續緩步往前。

周嘉魚上這橋的時候,就注意到這橋上萦繞着令人不适的氣息,沉沉的黑色中偶爾還飄出一縷縷暗色的紅。

走到橋中央的時候,林逐水的腳步忽然停了,他說:“江十九,這橋,是你們家接之前接的活兒,還是出事之後接的?”

江十九說:“動工的時候我們家便接下來了。”

林逐水說:“你來過現場麽?”

江十九語氣有些僵硬:“……來過幾次,當時,我确實沒發現什麽問題。”

林逐水挑眉:“幾次?”

周嘉魚清楚的看到江十九垂了頭,跟被長輩訓斥的小孩兒似得:“抱歉林先生,是我的錯,我太大意了。”他那會兒忙着別的事兒,看了圖紙之後就覺得應該沒什麽大事兒,所以整個修建過程裏,只來了這裏三四次,卻沒想到橋竣工後,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你哥沒說你?”林逐水又問。

江十九苦笑:“怎麽會沒說,我被臭罵了一頓,最後我哥說他也沒辦法,讓我去請您過來。”

林逐水不說話了。其實他們這行相當講究面子,如果族內都沒辦法解決,被迫請了個外人過來,可以說是相當丢臉的事兒,但是若是事情到這一步,那已經是非常嚴重了。

周嘉魚和沈一窮也在旁邊看着,沈一窮還拿出個羅盤開始掐算推演,林逐水看了一圈,也沒說好或者不好,轉身問他們兩個:“看出什麽來了?”

沈一窮撓撓頭傻樂:“沒有,什麽都沒看出來。”

林逐水冷淡道:“沒看出來還這麽高興?”

沈一窮的笑容僵住了。

周嘉魚在旁邊戰戰兢兢:“好,好像是橋面有點問題。”

林逐水道:“什麽問題?”

周嘉魚說:“不知道……”

林逐水輕嘆一聲,道:“好歹是比一窮強點。”

沈一窮:“……”他簡直想哭。

江十九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林逐水身上,這會兒才似乎認出了周嘉魚,他訝異道:“你是周嘉魚?比賽裏剛拿了第一的……”

周嘉魚謙虛道:“運氣,都是運氣。”

江十九顯然不信,對着周嘉魚滿目敬佩,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啊。”

周嘉魚被誇的相當不好意思。

四人在橋上來回走了一圈,江十九眼巴巴的看着林逐水,說:“林先生,您看出問題來了麽?”

林逐水道:“差不多吧。”

江十九道:“那……”

林逐水說:“還有些東西不确定,先回去一趟,明晚再過來,我之前讓你準備的資料你備好了麽?”

江十九點點頭,說都準備好了。

于是幾人打道回府,江十九說酒店已經準備好了飯菜,過去馬上就能吃飯。

周嘉魚和沈一窮都有點餓,但林逐水卻還是一貫對吃飯沒什麽興趣,他好像一出門,就幾乎不怎麽吃東西,對食物的興致完全沒有興趣。這次也一樣,周嘉魚和沈一窮正在沉迷吃飯,林逐水則和江十九在聊天。雖說是聊天,但大部分其實是江十九一個人說,偶爾沈一窮還得應幾句,免得江十九尴尬。

周嘉魚甚至有點懷疑,林逐水每次出來都會記得帶上沈一窮,就是怕接待的人尴尬,畢竟他不喜歡說話,而沈一窮這個話痨,則可以完美的避免接待人尴尬。

這次也一樣,沈一窮飛快的和江十九熟了,估計要不是林逐水在場,已然開始稱兄道弟。

周嘉魚在旁邊看的一愣一愣的,心想這也是種牛逼的天賦啊。他正在仔細聽着,林逐水卻是忽的叫了他的名字:“周嘉魚。”

周嘉魚說:“啊?先生,怎麽啦?”

林逐水道:“暮四說你之前有事找我,什麽事?”

周嘉魚這才想起他來B城還有點別的事兒,他稍作猶豫,還是将那個姑娘和網站的事情告訴林逐水了。

林逐水聽完後沒說話,輕輕轉了轉手腕上的玉珠,道:“你們約了什麽時候見面?”

周嘉魚說:“後天下午……先生,我要去麽?”

林逐水說:“去吧,把你的符紙帶上。”

周嘉魚高興的說好。

林逐水道:“處理不掉,帶回來也可以。”

周嘉魚道:“好的!”

有先生給他做堅實的後盾,這件事兒應該沒什麽問題了——當時周嘉魚如此天真的想着,直到他去了,才察覺出林逐水話中隐藏着的含義。

作者有話要說: 林逐水:我是你堅實的後盾。

周嘉魚:有多堅實?

林逐水挑眉:你親自來試試?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