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書院秘密

泡完溫泉後, 席嘉和蕭和去林子裏的計劃卻泡湯了。

因為夜晚的書院,根本沒有辦法離開。

在溫泉時還不覺得,但是一離開了那裏,陳舊的潮濕的氣息就撲面而來。

夜色之中, 只間或挂着幾盞光芒黯淡的燈籠。

風一吹過,紅色的燈籠就在回廊上飄動着。

席嘉忍不住一個哆嗦。

蕭和把自己的外衣脫給了他:“冷嗎?”

席嘉點了點頭,或許是溫泉太暖的原因, 他這會兒不僅覺得冷, 還覺得昏昏欲睡。

困倦再次讓他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蕭和敏銳的察覺到了席嘉的不對勁, 他有些着急道:“怎麽了?”

席嘉甩了甩頭:“有點困。”

困意洶湧, 他幾乎是說完這句話,就倒在了蕭和的身上。

這時蕭和才察覺到,周圍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飄過了一陣花香。

不濃, 甚至很淡。

可是蕭和卻皺起了眉頭。

他一把抱起了席嘉,席嘉肩膀上的牛奶也炸起了毛來。

蕭和道:“誰在那兒?”

本以為是毫無回應,卻聽到了微弱的腳步聲。

一個人白發蒼蒼的老人從垂花門後走了出來。

蕭和道:“是你搞的鬼?”

老人滿臉皺紋, 背卻挺得筆直,他用一種發毛的眼神盯着蕭和看了半天, 這才慢悠悠道:“你的朋友太累了, 所以才睡着了, 趕緊帶他回去休息吧。”

“再過一會兒, 就是宵禁了, 你們絕對不會想知道, 這裏的宵禁是什麽模樣的。”

說完老人就轉過了身。

蕭和道:“你站住!”

“你身上是什麽味道?”

老人仍然沒有回頭,只是問道:“你能聞到我身上的味道?”

蕭和皺眉道:“你一個老頭,竟然在身上弄花香……”

雖然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但是蕭和臉上的嫌棄卻溢于言表。

老人突然笑了:“可能是在哪裏沾上的吧,好了,快宵禁了,帶着你的朋友回去吧。”

老人離開之後,整個書院仿佛都會跟着恢複了正常。

之前看着陰森的路不過只是黑漆漆的,潮濕的空氣也只是普通的帶着一點水意而已,就連已經昏睡過去的席嘉也嘟囔了一句,問蕭和他們現在在哪裏。

蕭和道:“我帶你回去休息。”

席嘉卻是強撐着睜開了眼:“不行,我,我還有事情沒有做。”

他還沒有去教訓那個王八蛋王猛!

蕭和掃過只有黯淡燈光的庭院,突然發現了垂花門旁竟然多了一根綠色的,渾身長滿了刺的草。

“這個,好像是……”

蕭和立刻想起了這種草的名字,他揉了揉席嘉的腦袋:“交給我吧,明天你一定看不見王猛的。”

席嘉昏昏沉沉的看着蕭和,蕭和的眼睛在黑暗裏像是在發光。

他不自覺的點了點頭,最後一點力量也松了,整個人徹底靠在了蕭和的胸膛上。

蕭和眼神柔和的看着席嘉。

如果經常都這麽乖多好。

不過兇起來也挺好的。

蕭和抱着席嘉回了院子,卻看見一院子都在等着他們的人。

白林擔心的看着他懷裏的席嘉:“席嘉哥哥生病了?”

對于經常生病的席嘉,白林已經很習慣了,他從兜裏掏出一枚魂藥:“先給席嘉哥哥吃吧。”

蕭和道:“不用,他沒事,就是累了。”

“我先抱他進去休息。”

自從席嘉敲了鐘之後,就變得特別容易困倦,如果後天還要敲,情況不知道會不會更嚴重。

席嘉睡了,其他人卻不敢睡。

蕭和專門問了吳語有關敲鐘者的信息,可惜吳語也不清楚。

“那你認識長成這樣的老頭子嗎?”蕭和大概描繪了一下老頭的模樣。

吳語更迷惑了:“書院裏的先生們都很年輕啊。”

事實上,她這一路過來,看到過最老的人,可能就是夏遠了吧。

夏遠:……(什麽仇什麽怨?!)

蕭和站起來:“你們先休息,我出去一趟。”

“可是還有半個小時就宵禁了!”夏遠立刻道。

“我會趕回來的,對了,白林去守一下席嘉,我還是有點不放心。”蕭和道。

于是白林點了點頭,搬着一個小凳子坐到了席嘉的床前。

而蕭和則是去了王猛的院子,光明正大的把摘下來的那株草給藏在了王猛的床上。

只是他奇怪的是,王猛兩兄弟怎麽還沒有回來。

沒想到他剛走出院門時,就聽到了從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蕭和利落得躲到了最近的一顆大樹後。

王猛滿臉陰霾道:“剛剛那個瘋子,竟然真的敢對我動手!”

他身後的王震卻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跟在王猛身後。

王猛也不在意,他跨進了院子,先是警惕的四周看了看,這才開了鎖進屋。

蕭和見狀在心裏嗤笑一聲,他要想進什麽地方,難不成還會留下把柄不成。

屋裏的燈光亮了起來,把王猛兩人的影子印在了窗戶上。

蕭和想聽聽他們說些什麽,也沒有立刻離開。

誰知道王猛卻是沒有說話,反而是他身旁的王震身形突然變化,那影子猛地搖曳,就從等人大小不停的攀高,差點頂了屋頂才停下來。

蕭和之前見過王震腿突然變長,也不奇怪,每個人的靈魂能力都各有不同,只是這大晚上的,是梗着脖子準備上吊?

一聲梆子聲響了起來,說明還有一刻鐘就要宵禁了。

蕭和剛想離開,就聽見王猛道:“我怎麽就把你這蠢貨帶進屋子裏了,趕緊給我滾出去,還沒到宵禁,別在我地盤上撒野。”

王震似乎甕聲問題的回答了一句,不過蕭和也沒聽清楚。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借着黯淡的燈光,蕭和一眼就看清楚了走出來的王震。

他瞳孔一縮,抓着樹幹的手也不由用了力,哪知道這一用力,樹皮被抓破,竟然流了他一手的血。

而另一邊,王震卻和白天看起來完全不同。

與其說走出來的是個人,不如說走出來的是一棵樹。

只是這棵樹明顯還未長成,只有兩米多高,底下的根大約有成人手臂粗,盤曲嶙峋的,像是蛇一樣蠕動着往前走。

樹身上的皮上留着幹涸了的血手印,一個一個的,看着就讓人觸目驚心。

而唯一能辨別王震的東西,就是那顆被交錯的樹枝撐起來的頭。

脖子上血肉早就被翠綠色的枝桠爬滿,就連瞳孔裏像是也有線一般細的綠色,應該是枝桠已經完全爬進了頭顱裏。

其他人看了這樣的東西,恐怕早就想吐了,但是蕭和卻是一無所覺,反倒是覺得他像是在哪裏見過這種東西。

王震腳底的根蠕動着,很快就進了另一個房間。

蕭和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的血已經消失了,他再看樹皮,剝落的樹皮下根本不是他之間看見的斑駁的血肉,而是一堆紅色的蠕動着的蟲子。

蕭和皺起了眉頭,下意識的退了幾步。

梆子聲又響了,這是宵禁最後的催促,蕭和只能趕緊回院子。

雖然他很想去探一探這裏究竟是怎麽回事,但是比起探究真相,還是席嘉更重要。

他前一步踏進院子,後一步整個書院的燈都熄滅了。

而院門口怎麽也點不燃的燈籠卻亮了起來。

夏遠打了個哆嗦:“這書院還是統一供電啊?”

他望出去,只看見一片漆黑中搖曳着的紅光。

那是每一個院子外頭挂着的燈籠。

吳語道:“總之宵禁了不要出院,最好連門都不要出,聽見了什麽聲音也不要出去,埋頭睡覺最好。”

宋陽和寧雲兩人早就在屋裏躺好了。

夏遠打算打地鋪,把床讓給吳語睡,吳語推了半天,也只能謝了夏遠的好意。

白林見蕭和回來,就和夏遠他們回了房。

一時間,整個院子都被黑暗和靜谧籠罩。

大院是沒有院門的,關了自己的門,再上了鎖,就算是落下鑰了。

蕭和沒有去屋子的另一頭睡覺,而是坐在了席嘉身邊。

黯淡的月光透過窗戶淌了進來,席嘉睡顏安寧,眉頭舒展,蕭和也松了口氣。

他腦子裏還想着剛剛看到的東西,就聽見外面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蕭和推開窗,發現屋外什麽也沒有,但是那悉悉索索,像是什麽東西在爬的聲音卻越來越近。

隔壁的夏遠也哆哆嗦嗦的把窗戶開了一個小縫。

吳語緊緊的靠在床邊,用被子籠着頭,閉上眼睛小聲道:“每天晚上都有這種聲音的,不知道從哪兒發出來的,別看了,睡吧。”

她在第一晚也好奇的打開過窗戶,別人或許什麽都看不見,但是她卻能看到,整個書院的都被一層紅色的霧給籠罩住了。

霧氣細密的就像是血珠,幾乎要滲進她的瞳孔裏。

她吓得立刻就關了窗。

還好這些霧氣滲不進屋子裏。

夏遠的眼珠子就藏在縫隙裏:“我再看看,這聲音總不能是憑空出現的吧?”

他一瞥眼就看見了正屋的窗戶大開着,一時也有了定心骨,他問蕭和道:“蕭哥,您看這是怎麽回事啊?”

蕭和現在渾身上下就剩了一把木倉,也看不出個究竟,但是莫名的,他想到了之前看到的王震和樹裏的蟲子。

“睡覺吧,別想了。”蕭和道。

話音一落,屋裏的席嘉就醒了過來。

他這會兒反而有精神了,光着腳踩在地上:“怎麽了?哪裏來的聲音?”

蕭和立刻道:“回去睡吧,沒什麽。”

席嘉卻已經走到了窗邊。

他本來輕松的神色猛然一變。

在他眼裏,那紅色的燈籠就如同吸引着飛蛾的火光一樣,整個院子都被紅色的像是蛆一樣的蟲子淹沒了。

而在院外的黑暗中,還有無數雙閃着光的眼睛盯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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