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午後,臺風雨又淅瀝瀝地下起來。

游小桉獨自待在辦公室,其他老師都上課去了。

一陣倦意襲來,像這樣的天氣,本應無所事事地躺在床上的。她想。

“要不我自己回家吧,如果你還沒有出發的話。”

游小桉的消息才發出去,項虔的語音就發過來:“我快到了。”

這麽快嗎?游小桉一怔,他的聲音聽起來仿佛帶着等我的濃重氣息。

是喔,有好幾天沒見了。她望着窗外的雨簾,雨勢那麽密集,天地間都被大雨激起的水汽暈得朦朦胧胧。

她想他。

切切實實地,想起他的時候,她感到一陣寂寞,好像只有見到對方,那種寂寞才會消除。

游小桉不是被動的類型,當她想要得到什麽的時候基本都會立即行動。

項虔答應得那麽爽快,他也在想念自己嗎?可是,為什麽這些天都沒有他的消息呢?如果他也想念自己的話。

游小桉不喜歡去揣測別人的心思,在她看來,別人的心思是別人的事情。哪怕是與自己有關,那也是自己無法左右的領域。

那個男人離自己正變得越來越近了嗎?思及此,她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頃刻之間變快了。

她喜歡他的痕跡越來越明顯。

可是,游小桉覺得,兩個人之間就像隔着雨霧,或者輕紗,明明已經知曉對方的心意,明明已經有了戀愛的感覺,可是,沒有言明的關系總會令人心搖擺、不安。

雖然,每一次只要聽到項虔的聲音,見到他的樣子,游小桉心中的那種搖擺和不安就會立即退散,但是退卻的搖擺和不安總會随着外部因素和內部原因時不時地再次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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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人之間的關系那麽脆弱,更何況,我們之間并沒有明确的關系!

這并不是游小桉自我恫吓,而是,她對感情的信任值從來都很低。

一直以來,愛情都是她又期待又害怕的事情。期待擁有,害怕失去。

難道說是因為對他說過“今年之內都不要再戀愛”,所以他才按兵不動嗎?

可是後來我明明也跟他說過“我很高興你願意保護我”,難道他還不明白嗎?

“你在辦公室?”

項虔發來的消息把胡思亂想中的游小桉吓了一跳。

“嗯,是的。”

“馬上到。”

上次,項虔來聽她上課的時候,游小桉帶他到過辦公室。

那件事,後來被同事和學生們談論了很久。

因為她既沒有承認她和項虔在交往,但也沒有否認,所以,對于這種不确定的關系,流言往往更多。

對于沒有傳到自己耳旁的流言,游小桉并不在意,也不會理會。

對于傳到耳旁的八卦,她也只會在心情不錯的時候無關緊要地敷衍幾句。

很快,一道有力的敲門聲把游小桉從思緒中拉回。

就好像心門被叩響,游小桉覺得自己的反應大得有點誇張,短短時間內又被吓到這種絕無僅有的經歷令她的臉一陣發燙。

她沒有說請進,而是親自去開門。

門外,項虔一副濕淋淋的模樣令游小桉一陣錯愕。

“你沒帶傘為什麽不告訴我?”

他差不多被淋透了,那短發的頭自然不用說,臉上也全是雨水。

該死,他濕透的襯衫正緊緊地貼在他的胸膛,他的肌肉比平時凸起得更加醒目,游小桉的臉一瞬之間變得更燙,她甚至忘了請他進去。

“不要緊。”項虔說。

這時候,他的下巴上還挂着雨珠。

怔怔地,游小桉又盯着他看了幾秒,然後才說:“快、快進來,我給你找一塊毛巾擦一下。”

她找了半天,辦公室裏并沒有新的毛巾,慌亂之中,她只好拿着一包紙巾走到項虔面前。

他一動不動地站着,看着似乎有點不知所措的她,被雨淋濕有那麽意外嗎?明明是她打電話把自己叫過來。

“你看你——”游小桉有點自責,“受傷的手都淋濕了,沒帶傘怎麽不等雨小一點再過來?”

看到她擔心的表情,項虔覺得自己還可以淋得再慘一些,再慘一些也沒關系。

“快點擦一擦吧。”見他一動不動,游小桉催促道。

項虔還是沒有伸手抽紙巾,他只是低下頭,看了看受傷的右手,然後又将目光移到游小桉身上,想讓她幫忙卻說不出口。

“诶?難不成——”游小桉近乎嗫嚅。

“如果可以的話。”

這是他在試探嗎?游小桉望着項虔仿佛也被淋濕的眼睛,啊,被淋透的男人,渾身都在散發着抵抗濕冷的熱氣,還有,因為他沒有穿打底背心,濕透的白色襯衫已經變得半透明,襯衫下的肉色幾乎清晰可見——

越是閃躲,仿佛項虔就越是逼近。

在這個并不寬敞的辦公室之中,在等待回應短短幾秒鐘之間,氣氛倏地變得緊張起來。

一個人害怕被拒絕;另一個人擔心那樣算不算越界。

畢竟——

——畢竟,游小桉從不允許自己與相識短暫的男人之間有如此親密的行為,擦拭這種動作,是連她歷屆的男朋友都從來沒有享受過的待遇。

“那你坐下。”游小桉瞬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極力地掩飾着自己的心跳,隔了一會兒才說。

她那如同飛起紅霞的兩頰還是落入了項虔的眼底。

辦公室只有他們兩個人,仿佛是天賜良機。

項虔的褲子是寬松的休閑褲,要不然他該無法隐藏住自己的躁動了。年輕男人的身體總是,好像總是能比心理更快速地産生反應,也更加誠實。

他沒再盯着她看,依言在一個木登上坐下,左手自然而然地放到右腿上,遮着了那個部位。

游小桉抽出好幾張紙巾,然後伸出左手托住項虔的下巴,就像以前她幫侄子洗好臉擦拭那樣,她的動作又輕又快,從左到右、從上到底,然後是脖子,在滑過項虔十分凸出的喉結時,她的動作非常明顯地減慢了。

隔着紙巾,她依舊能感受到那種沖擊,有那麽一瞬,緊緊只是非常短暫的一瞬,她多麽想将紙巾丢開,然後徒手撫摸那一個奇特的地方。

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來,在想要被項虔擁入胸懷那個可怕的念頭再次出現以前,她繼續如無其事地幫他擦拭着。

她的胡渣刺到她的手心,微微地、密集地,帶着一種濕潤,一種暖流,通過兩個人肌膚相親的地方連通了。

啊,男人的臉觸感原來是這樣,粗粝但是溫暖,堅硬又帶着彈性。

游小桉的動作依舊輕柔,依舊很快,顯得十分熟練。她擦幹項虔的臉,又幫他擦了頭,他短短的發,撫上去就像踏在波浪上一樣,游小桉很喜歡這種觸感。

“可以了、可以了!”

項虔的聲音有點失控,暴露出他的窘迫,明明,他希望游小桉能夠繼續幫他擦拭下去,甚至,他希望她的手一直不要離開自己。

可是,那若隐若現的女人香實在過于致命,還有她那柔軟的左手還抓着自己下巴,要不是極力控制,項虔早已經一個反手将眼前的女人捉住。

再擦下去,就算他的左手能擋住那個部位,他也快要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畢竟,一直以來,游小桉是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夠堅持這麽久已經差不多瀕臨忍耐的極限。

“手也擦一下。”

游小桉俯下身子,想要去抓項虔的手,結果意外地被項虔一把撣開了。

一陣尴尬——

——一陣尴尬及時地壓住了在兩人心頭亂竄的绮思。

所以,他不希望這種親密的舉動吧。游小桉微微失落。

“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項虔說,他的聲音變得幹幹的,幹得仿佛就像剛剛被燃燒過一樣。

“好啊,我給你倒一杯熱水。”游小桉避開項虔有些發紅的眼睛,以及他那半透的胸膛,唉,本來她還想趁機将自己的手跟他那大大的手掌對比一下的,沒想到——

“雨好像小了。”拿出紙杯的時候,游小桉想窗外看了看,刻意背對着他,借機緩解剛剛心中的尴尬和沮喪。

項虔沒有應聲,只是擡起頭随着她的目光朝外看去。

辦公室裏忽然只剩下空調嘶嘶的吹風聲,以及礦泉水桶裏接水時的咕咚聲。

好安靜,安靜得他們仿佛能夠聽到對方心跳。

“要不要摻一點冷水。”

“要,冷水多一點。”……

後來,他們回到附近的公寓,項虔換了衣服,是一身運動裝。

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的時候,游小桉才想起今天将他叫過來的目的。

“對了,早晨我們學校接待了一個考察團。”

項虔在輕輕的摩挲着受傷的右手,因為被淋濕,他感到有點難受。

聽到游小桉的話,他停下來,等她繼續往下說。

“那考察團是陳晉孺家族的,他們好像有意涉足私立教育行業。當然這并不是重點,重點是,陳晉孺也在考察團裏。”

他繼續等她說下去。

“你這樣默不作聲,會讓我緊張。”游小桉看着項虔擰得有些緊的眉頭,想要他做出一些回應再往下說。

“沒記錯的話,陳晉孺好像不參與他們家族的事情。”

“嗯,所以今天我也見到陳孺影了,就是——”

“他說了什麽?”

“他說短期之內不會再來找我。”頓了頓,游小桉又說,“你派來保護我的那些人,可以撤走了,好像他對我并不會人身攻擊。”

項虔若有所思地看着游小桉,最終他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游小桉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環視了一下這間公寓,然後淡淡地回答:“再過一段時間吧。你的手恢複得麽樣?”她注意到他總是不經意去抓受傷的手。

“紗布淋濕了,有點癢。”

“要不到醫院裏處理一下?”

“不必,待會兒回家叫家庭醫生過來處理一下就行。”

游小桉本來她還想邀請他一起晚餐。

剛才的那一撣,以及現在的狀況,果然還是自己期待得太多了嗎?

思及此,她感到心好像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

“要不你快回去吧,司機還在樓下等着,對嗎?”游小桉很少這樣善解人意,很少這樣忍着心事不說出口。

“要去我家嗎?我媽媽在家。”

游小桉有點哭笑不得,這個男人,一副想要在一起的表情,卻将自己的媽媽拉出來做借口。

“不了,我有點累,想睡一覺。”

“那我先回家一趟,晚上一起吃飯?”

“好啊。”游小桉淡淡地笑了,還好他說出來了,不然今晚也許又要失眠。

“我六點鐘過來接你。”項虔站起來,他也笑了,他一笑起來,整個人就變得柔和許多。

“不,我過去接你。”游小桉說。

項虔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的車在學校,就這麽說定了。”

項虔有一點——

——有一點喜歡她這種略帶霸道的語氣,于是他笑容的弧度變得更大了一些。

他點點頭,似乎明白了,她好像不太願意司機夾在他們中間。

兩個人隔着門,項虔邊走邊回頭。

“你等我!”游小桉沖着他的背影說。

“一定。”項虔回過頭,他的眼睛好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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