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8

許慎原本以為江恪是在開玩笑, 可沒想到,江恪真的把飯菜端到桌上,坐下來, 一副正兒八經準備享用架勢。

許慎遲疑了下, 他做完後沒有嘗過這些菜,并不知味道如何。

如果吃了真讓人生病,那豈不弄巧成拙?

本來在江恪說這些菜難吃時, 許慎已然想好, 雲淡風輕裝作跟這些菜并無關系,然而現在看他坐下來吃,出于對他健康狀況擔憂,許慎亦坐下來:“我也餓了。”

江恪掀起眼皮看了他眼,慢條斯理夾了塊茄子吃:“怎麽?許導是打算搶我東西吃?”

許慎:。

他親手做出來的菜, 怎麽能算搶?

許慎一時下筷不是,不下筷也不是, 于是只能坐在桌邊安靜看着他吃東西。

江恪吃東西模樣非常平淡,但意外地吃得很有味道,仿佛之前那個說吃了擔心會生病的人不是他一樣。

在桌邊坐時間久了不免尴尬,許慎于是起身:“你這房間有點暗。”

他在房間裏轉了圈, 随手把燈摁開,吊燈亮起,光芒大盛, 把昏暗光影驅散,他這個動作若是叫蘇忘看見, 定然會大驚小怪,哭着吼着求他別開燈,江恪是個私人領域意識很重的人, 他不喜歡有人在他房裏亂走動,極度讨厭別人擅自動什麽東西。

若是在脾氣大時,那就更得小心翼翼,其陪伴在他身邊危險程度不亞于陪在顆随時會炸的原子.彈旁邊。

江恪喜歡黑暗,甚至頗為享受黑暗,然而當光線亮起瞬間,他眯了下眼睛,卻什麽都沒有說。

看着許慎在他房間裏轉悠,他身上清涼淺香與室內江恪氣息糾纏在一起,江恪個人,非常享受。

或許是燈光忽然亮起,讓習慣黑暗的生物有點不适應,一聲微弱貓叫從沙發下響起,毛茸茸腦袋從沙發邊緣探出來,茫然眨巴眨巴眼。

這輕微叫聲讓許慎愣了下,随之低頭,發現貓時,他眼睛微微一亮,幾步走過去,蹲在沙發邊緣:“這是那天在花壇邊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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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嗖地下縮回去,趴在地毯上,貓耳朵警惕豎起。

許慎伸出手指,晃動幾下,小貓眼睛骨碌轉動,試探性爬出。

“是的。”江恪專心吃着食物,眼角餘光一直落在許慎身上。

許慎身上仿佛天然有吸引小動物的能力,不過多時,小貓被勾得爬出來,洗幹淨後,它不再是原來那副髒兮兮模樣,通體橘白相間,柔軟綿和,像是團染成橘色的雪球。

許慎對貓向來沒有抵抗力,情不自禁将其抱起,得知小貓安好,那多日來驚擾他的夢魇在這一刻雲消霧散。

小貓喵喵喵地叫,伸出爪子勾弄他胳膊,歪頭看着許慎,身體軟得像是沒形态的液體。

許慎心也跟着柔和了些:“有給它取名嗎?”

青年跪坐在沙發邊,光線灑了他周身,他看起來溫潤靜谧,像是顆藏納于深海的珍珠,讓人想把他……再度收起來,藏回蚌殼裏,不讓任何人瞧見。

江恪吃東西動作緩慢了些:“叫沒人管。”

抱着貓的許慎:?

他奇道:“你怎麽取這種名?”

小貓跟着叫了兩聲,仿佛跟着抗議。

“嗯?”

菜太鹹,江恪混着水一起吃下去,漫不經心道:“這是我的貓,我想叫什麽就叫什麽。”

許慎:。

他于是不再說話,轉而抱着貓坐到沙發上去,他回酒店時洗過澡,此刻穿着柔軟家居服,坐下後,雙腿交疊,白淨腳踝在光下細膩如瓷,他坐姿閑适松散,唇角微勾,渾身散發草木香,那是他慣用沐浴露香味。

江恪不緊不慢吃完最後一點菜,再度喝了口水,用紙巾擦完嘴後,慢悠悠走過去,走到沙發另外一邊坐下,看許慎逗貓。

小貓很親人,但江恪也是費了幾天功夫才跟它慢慢熟悉起來,而它對待許慎就不一樣,明明不撿它的人是他,可它卻對他異常親昵。

“你來找我,是為了工作?”江恪彎腰,從茶幾下拿出小醫藥箱,打開,從裏面找出專治燙傷的清涼膏。

貓在許慎膝頭攤開,露出潔白柔軟肚皮,許慎伸手撓着,頭也沒擡:“算是,容想明天得定下來,他跟你對手戲最多,可能需要麻煩你多配合他下,熬夜趕進度。”

江恪不以為意地點頭哦了聲:“把手伸出來。”

許慎眨了眨眼睛,玩貓玩得不亦樂乎,沒反應過來他想幹什麽,自然而然依言伸出手去。

江恪掃了眼,沒看見燙傷:“是另外一只。”

許慎很聽話地換了只手,沒人管在他膝蓋上想翻身,他怕它掉下去,下意識收回手想去抱它,猝不及防,伸出去那只手的手指被人攥住。

與此同時,怕摔下去的沒人管終于有了危機意識,伸出爪子扒拉住他另外一只手。

手心被貓爪撓過,有些酥麻癢意。

許慎輕輕擡眸,感覺手腕處一片清涼,那些燙傷的地方,都被細心地抹了藥膏,握住他手的人眼睫低垂,動作輕慢,很是認真。

“這是被蚊子咬了吧,”江恪幫他塗着藥,“抹這個就不癢了。”

許慎并不是個嬌氣的人,他覺得手腕上這些紅腫燙傷,并不算什麽大傷,而且別人以這麽親密姿态幫他抹藥什麽的,他會很不适應,不習慣。

但意外的,這一刻他手指微微動了下,卻沒有抽回來,那片清涼仿佛麻痹他神經,麻痹他理智,讓他短暫只能維持那一個動作。

在所有燙傷處全都塗完藥後,江恪把藥膏盒蓋上,淡淡地道:“許慎,以後別随便受傷。”

哪怕是因為他,他都無法忍受,江恪眼底滿是陰霾。

江恪松開手,那片清涼和指尖相觸溫度也随之消逝,許慎停頓兩秒,收回手。

他隐約覺得,江恪好像對他太好了,無論是先開始的幫忙找編劇,還是後面訂餐,再到救他命,然後是現在,動作小心幫他上藥。

許慎之前一直都是以隔離姿态在觀望這個世界,清醒卻又麻木地去做每一件事。

所以江恪人設不對勁對于他而言,沒什麽大不了,實際上主角受是江恪還是徐恪在他這兒也沒什麽分別,他只需要做好他的事情,走完劇情能回家就行,別的他都不在意。

但這個江恪……他既在做崩人設,又違背劇情的事情,還對他這麽好,不求回報,為什麽?

許慎很遲鈍地,感到疑惑,還有點心慌。

“江恪,”許慎抿了下嘴唇,決定直接挑開說,“你對我,是不是有點太好了?”

沒人管跳下許慎膝蓋,陷入柔軟沙發裏,轉悠來轉悠去。

聞言,江恪懶洋洋掀了下眼皮:“不然,我對你壞一點?”

許慎為人處事一向講究公平,他不太願意接受無緣無故的好意,這總會讓他覺得虧欠了什麽似的,他安靜幾秒:“你想怎麽對我壞?”

青年端端正正坐在那兒,渾身散發清涼草木香,誘人而不自知,仿佛是塊被包裝好的甜點,不斷勾人享用。

——你想怎麽對我壞?

你想,怎麽,對我壞。

這句話被反複拆解,每個字都碾碎,重組,勾得江恪心頭無數邪念橫飛,幾乎要從心底那座名為克制的牢籠中盡數爆發。

“你不會想知道。”江恪慢條斯理,眼神卻深沉得吓人,“你最好一直都不知道。”

否則,他怕他會不顧一切想逃離。

許慎不太理解他這話的意思,他好像一直都看不太懂江恪到底在想什麽,他究竟想要什麽。

說話也彎彎繞繞,除了那回提出要求說要跟他和駱遠以後一起約會,他像是團迷霧似的。

江恪對他這麽好,總不可能會是因為喜歡他吧。

許慎如此想,畢竟江恪和白月光攻寧青是命中注定虐戀情深的cp,劇情就算再崩,這點總不會變。

按道理來講,江恪說的話也不無道理,難道許慎不期望江恪對他好,反倒希望他對他壞嗎?

日後許慎可是要被白月光攻打臉的,下場還挺凄慘,江恪如果肯對他好,那再好不過,他為什麽總會想些亂七八糟的?

他如果真有什麽東西是江恪想要的,任江恪開口就是了,江恪不開口是他自己的事情。

思想工作做完後,許慎虧欠感少了很多。

“我問你來找我是不是為了工作,”江恪忽然再度開口,“你回答的算是,是什麽意思?”

許慎愣了幾秒,手指無意識摩挲掌心。

算是這兩個字的意思是,不完全因為這個。

許慎如實回道:“聽蘇忘說你心情不好,就過來看看。”

所以說,給他做飯,是為了緩解他心情?

聽着明明是件非常讓人愉悅的事情,但江恪想到許慎性格,嘴角卻往下壓了下。

江恪坐在另外半邊沙發上,長腿曲起,袖口向上折疊幾分,他眉眼低垂,聲音很淡:“你做這一切,是因為我昨天救了你嗎?”

許慎心微微一沉,其實他就是這麽想的,江恪對他恩情太大,所以多注意他,照顧他,理所應當。

但面對現在的江恪,看着他如此安靜模樣,許慎頗有點不适應。

總覺得,如果這個時候回答是,不太好。

“不全是,”許慎挑了個折中方式回答,“我只是,想讓你開心一點。”

仿佛抽條綠芽迎風招展,缱绻爛漫,點點歡欣如春筍般從地裏冒出。

“噢。”江恪點點頭,恢複那副不正經模樣,不緊不慢拖着語調,“看不出來,原來許導,這麽關心我呢。”

許慎聲音溫和:“關心演員是我本職工作。”

“許慎,”江恪喊他名字,“你能不能過來一下?”

許慎猶豫了下,順從站起身來,慢慢走過去,在江恪面前站定:“你想幹什麽?”

江恪視線一路往上,從許慎修長筆直雙腿,到寬松衣物包裹住的纖細腰身,再到鎖骨,天鵝頸,最終定格在他那雙多情狐貍眼眸那兒。

青年背光而立,不遠處是落地窗外浩瀚燈海,光線溫柔籠住他,給他鍍上層溫潤皎潔的絨邊,他盛開在光裏,像是光的中心。

清涼草木香在空中浮動,清新甘甜,像是雨後一陣風。

江恪緩慢地也站起來,與之對立,他靠近許慎一步。

兩人距離尤為相近,呼吸幾乎相纏。

許慎視線往下偏,下意識想後退,下一瞬,他側臉被人固定住,江恪傾身,清晰而慢地道:“今天的許導,真是乖巧呢。”

乖巧到,江恪說什麽,他就做什麽。

許慎垂在身側的手蜷縮了下,心跳不可遏制加快。

他微微偏着頭,光影錯落,在他下颔處打下淡淡陰影,一路蜿蜒到鎖骨,埋進衣領深處。

“許導如此知恩圖報,”江恪眼裏深色被逐漸勾出來,他再度靠近,幾乎一低頭,就要碰到許慎淡紅色唇角,“我現在對你做任何事,你是不是都不會反抗?”

心如同被攪亂的一湖春水,又仿佛被撥亂琴弦,不止不休。

耳邊有個聲音一直響,讓他不能崩人設,只能反調戲回去,許慎眼睫翕動,光線在他眼睫染上點點盈光,然而他腦子仿佛停止工作,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兒。

腰間有點發軟。

“江恪……”許慎薄唇微啓,卻沒有看他,只輕聲問道,“你是想吻我嗎?”

青年沒有任何反抗,溫順而乖巧,那夢寐以求的味道第一次離他如此近,只要低頭,就能擁有。

江恪攥緊拳頭,喉結輕滾,渴望如同洪荒巨獸,沖破牢籠,瘋了似的叫嚣。

想撕碎,想占有,想标記。

這是他的,從頭到尾,徹底都是他的!

連空氣都變得灼熱起來,沒人管木頭似的蹲在沙發上,歪頭打量這兩人。

下一瞬,江恪驀然松開許慎,伸手扯過他手腕,幾乎堪稱粗魯地帶他走到門口,一把将他推出去,冷冷道:“不早了,許導早點休息。”

說完這話後,他大力摔上門,砰地一聲震天響。

許慎頭回被人用如此方式對待,有點懵。

江恪剛才是在跟他開玩笑?因為之前許慎總是百般口頭調.戲他?

可能是。

許慎從緊繃狀态中緩過神來,皺着眉頭,轉身離開。

當天晚上,江恪做了個夢,夢裏,斯文俊秀的青年躺在他身下,眸泛淚光,眼角發紅。

他傾身抱住江恪,在他耳邊輕聲問,江恪,你是不是想吻我?

江恪發狠似的吻上去,然後就掉到地上,摔醒了。

于是他面無表情站起來,去洗手間裏沖第三個冷水澡。

洗手間裏,江恪伸手抹了下鏡面,神情陰骛。

他覺得,許慎可能就是故意的,故意不躲,故意問出那種話,故意折磨人。

現實裏折磨還不夠,夢裏居然還要來一遭,好,好得很。

他總有一天,要讓這姓許的付出代價!

選角導演在翌日日暮時分時,終于試完所有人片段,敲定最終人選,容想由淩林擔任,最終名單送到許慎手上時,他有點意外,但依舊選擇相信選角導演眼光。

晚上要熬大夜來補容想戲份,淩林表現異常不錯,非常有彈性,哪怕是拿捏這種與他本人相差比較大的角色,也很靈活。

剛拍完一場戲,許慎覺得自己仿佛撿到寶了,管理官博工作人員見許慎終于空下來,立刻拿手機過來彙報:“許導,我們是現在官宣換容想人選嗎?”

容想這個角色,亦正亦邪,書粉在所有演員裏,是第二多的,而淩林自帶流量,他從大學入校起就被評為X大最可愛校草,因一張拿着籃球站在樹底下笑的照片而出名,之後接過些配角角色,演得相當出彩,漸漸積累起些媽媽粉和事業粉,被評為國民弟弟。

許慎正在喝水,聞言,點點頭:“發吧。”

官博君于是去了,用正經語氣發表了個蓋公章的聲明,并分別@了鄒慕與淩林,言辭間并未提出任何批評指責的意思,只說很遺憾鄒慕不能陪伴劇組到最後,但依舊感謝他來過。

淩林目前地位算得上是個二線,就這個地位在《蒼神》劇組裏,也算得上是最大咖位,遠超白柔地位。

官博君一發聲明,火速趕來的是淩林粉絲,紛紛有點蒙圈。

【這是怎麽回事啊?崽崽不是剛演完《洪荒》嗎?這倆将來可是要打擂臺的,怎麽又跑到對家劇組了?】

【事若反常必有妖,辣雞經紀人,是不是又在欺壓我家崽崽?】

【拜托,讓崽崽休息下吧,他才剛剛畢業,又不是永動機,而且這種糊逼沙雕劇組,能對崽崽事業有什麽好處?】

【路人吃瓜,鄒慕演技也算過得去吧,怎麽說解約就解約,還換了個咖位大的明星過來坐鎮?我有種不祥預感】

【糊逼劇組罷了,也不知道砸了多少錢能請到淩林,淩林一人王者,其餘全員青銅啊,這怎麽帶飛?】

網上争議很多,熱度逐漸發酵,淩林對這一切早有心理準備,他熱情地來到白柔和江恪面前,提議要一起拍個照,他好po到網上去,來破解那些亂七八糟傳言。

白柔對這麽可愛的弟弟自然不會拒絕,很配合地擺poss,江恪就不一樣了,他最煩被迫營業,直截了當拒絕:“你倆拍吧,我要休息會兒。”

這要是換了常人來,說不定早就被江恪拉下的臉吓走,可淩林不一樣,他單純天真,被拒絕了也不氣餒,好聲分析道:“可是江哥,主演三人,我要是只跟白姐拍,三缺一,那網上指不定編出多少連續劇來呢。”

江恪躺在椅子裏閉目養神,老神在在,淡嘲道:“噢。”

那些人吃飽了沒事幹瞎胡說八道,他能怕這個?

淩林傻眼了,看向白柔,投以求救眼神,白柔聳聳肩,攤手小聲道:“你去找許導吧。”

得到建議,淩林轉頭去找了許慎,許慎正在跟道具老師談布景問題,淩林宛如白蘿蔔似的立在原地,等許慎講完。

許慎眼角餘光瞥到淩林,加快語速吩咐完,道具老師點頭記下,許慎這才看向淩林,溫聲詢問:“有什麽事嗎?”

淩林眼巴巴瞅着他,跟他把事情經過講了遍。

導演就是得管別人不管的事情,許慎于是跟着淩林走到休息區,看見一副大爺姿态躺在躺椅上的江恪,他穿着戲服,白袍玉帶,烏發如瀑散落肩頭,眼眸輕閉,像是剛從仙境飄下來。

許慎抱着手:“江恪。”

江恪眼皮睜開條縫,懶洋洋睨了他眼:“怎麽?”

休息室是個開放空間,不時有人經過,許慎站在門口,心平氣和跟他講道理:“身為演員第一要務是配合劇組工作,你為什麽不配合大家一起拍照?”

淩林從許慎背後探出顆毛茸茸腦袋來,小心翼翼看了江恪眼,江恪眼神涼涼,絕沒想到這個小孩看上去乳臭未幹,還真做得出打小報告這種行徑。

淩林嗖地下又把腦袋縮回去了。

“我不是很想配合,”江恪一動沒動,就這麽躺在椅子裏看他們,“我現在只想休息。”

許慎靜靜看了他幾秒,慢慢把襯衫袖口卷上去,然後走到椅子旁邊坐下:“行,那我陪着你。”

淩林摸不着頭腦地看着他們兩人,不知道這是在鬧哪出,許慎給他打了個手勢,表示他可以先去忙自己的事情,于是淩林腳底抹油跑了。

正常情況下,有人盯着自己,必然沒辦法心安理得休息,然而江恪十分好整以暇,說休息真的休息,安靜閉眸模樣,看上去像是幅美好畫卷,還挺惬意。

許慎拿了把扇子,輕輕為他扇風。

江恪再度睜開眼,側眸看他。

“繼續休息,”許慎朝他溫和微笑,“你躺得舒服就行。”

有許慎在一旁親自動手照顧他,還離他極近,江恪終于躺不下去了,他面無表情道:“我不營業。”

哪怕是許慎,都不可能強迫他做那種虛僞又尴尬的事情。

“江恪,”許慎慢悠悠扇着風,不急不徐采用懷柔政.策,“這件事對我而言很重要,你就當幫幫忙,行嗎?”

許慎從來都沒在江恪面前露出這一面,溫和又柔軟。

江恪:。

許慎一眨不眨看着他,輕聲道:“算我求你。”

江恪:……

淩林愁眉苦臉跟白柔說找許導也沒用,江恪壓根就不配合。

“他就差說,就算是死,就算是從這兒跳下去,他都不可能拍照營業。”淩林支着下颔,說出自己內心真實想法,“我們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蒼神》劇組自開機以來,大事小事不斷,就沒一天消停過,淩林态度感染到白柔,她也禁不住發愁:“天哦,居然連許導都搞不定江恪。”

看來江恪是真的讨厭拍照,這個事情有點嚴重。

正在她這個想法冒出來的下一秒,她看見冷着張臉,雖然渾身寫着拒絕,但依舊向他們走過來的江恪。

白柔:!

淩林:!!

幾分鐘後,淩林發了條微博:【進組第一天~前輩們都是很好的人,我是《蒼神》書粉,這是場圓夢之旅!】

配圖是三位主演的照片,江恪站在中間,臉上沒什麽表情,只勾了下唇角,白柔故意配合也冷下臉,而淩林做了個十分搞怪的表情。

他這微博一發,樹林們哈哈大笑。

【崽崽,不愧是你!哈哈哈哈進了沙雕劇組果然就開始沙雕了嗎哈哈哈哈哈】

【三人畫風都好像啊,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崽崽一定要注意照顧好自己!!】

這條微博發完後,網上聲浪平息了些,畢竟淩林之前在微博上po過自己看《蒼神》的截圖,只不過那是很久前的事情,這會兒他發微博後,大家又重新找了出來,有些人這才相信淩林進組并無內幕。

而與此同時,看見這條微博的也有鄒慕,蒼神官博有@他,但他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看完這條微博後,他把手機抵在額頭上,深深吸了口氣。

不過才短短兩天時間,鄒慕已然變了模樣,他眼睛周圍有圈淡黑色,精神沒有以前好,從原來元氣活潑一下子變得萎靡。

咖啡剛剛泡好,他端着咖啡走進會議室裏,會議室裏一圈人在開會,坐在最前面那個人是駱遠。

鄒慕低着眼睛沒看他,把咖啡送到他手邊放好,駱遠眼神冷淡地掃了他眼,鄒慕就忍不住開始發抖。

駱遠喝了口咖啡:“有點燙。”

鄒慕神色惶恐,像是聽到極為可怖的事情,下意識往後退了步:“……對,對不起。”

“我現在很忙,沒時間懲罰你。”駱遠并不在意他,“你出去吧。”

鄒慕立刻轉身出去了。

會議室裏每個人臉色各異。

駱遠擡了下下巴,淡淡道:“繼續。”

會議正常進行,藝人經紀總監開口道:“于晚拒絕接《沒有明天》,他覺得這跟他發展調性不相符合,他想接另外一部戲《後遺症》,但那部戲男一是程潇。”

于晚是晴天公司最新捧出來的頂流之一,元氣歡脫人氣偶像,現在是當紅炸子雞,基本上沒人能跟他打擂臺,而程潇同樣也為公司藝人,咖位比于晚稍稍差些。

《後遺症》是部懸疑燒腦之作,邀約發過來時,于晚沒有檔期,于是經紀人自作主張推了,這個資源就落到了程潇手裏。

同為公司藝人,于晚脾氣大,不好惹,而程潇安分演戲,演技又好,這個戲早就已經簽給程潇,自然沒有解約的道理,況且客觀來講,于晚真不适合演這種戲,他演技撐不起來,還待磨練。

“先瞞着吧,”駱遠說,“哄着點于晚,別讓他鬧出幺蛾子。”

于晚還不知道《後遺症》男一是誰,按他脾氣,他如果知道是程潇,肯定想也不想會直接去搶過來,公司現在雖然資源都會向于晚傾斜,但公司并不止他一個人,總不能寒了所有人心。

藝人經紀總監點頭應下,于是會議上又開始讨論其他事項。

連續熬完幾個大夜,沒日沒夜地趕進度,在劇組全員頭發快要掉完之際,容想戲份終于算是能跟上主進度了。

易琛知道消息後,特地買了奶茶和炸雞,請工作人員們吃飯,多謝他們照顧淩林。

接到對家劇組送來的食物,這就好比突如其來接到敵人送來的關懷,工作人員們心情十分複雜,在許慎說讓大家放心吃時,他們才敞開了吃。

許慎是不吃奶茶炸雞的,易琛給他單獨點了蔬菜和水果。

拿着食物,許慎匆忙吃了兩口,想找王銘商量下個星期堪景問題,可環顧劇組也沒找到他人,找了工作人員問,才知道王銘結束完剛才戲份後,接了個電話,說暫時離開會兒。

許慎暫時只能自己做參考,這部戲馬上要迎來個大高潮,在淩峰山上,趙綿得知自己身份,原來她是古老神明蒼神座下的一朵花,陪伴他走完千萬年漫長孤寂歲月,蒼神遭人算計,不得不下凡歷劫,她毅然而然跳下凡間陪他。

冥冥之中,第一次遇見時的花樹,受傷時流出的淡粉色血液,植物對她莫名親近……一切奇怪線索全都有了解釋。

趙綿是神仙座下的花,那麽她一直陪伴的人,就是蒼神——所以葉簫是神的轉世。

而現在葉簫馬上面臨危險,要救他的人,只有她。

劇組安排人員提前半個月過去布景,确認天氣,最後敲定拍攝時段,他們下個星期就要飛到另外一個城市。

“聽說你下個星期就要飛走了,”易琛站在片場門口,看着淩林,聲音很溫柔,“那邊天氣冷,注意帶些外套。”

淩林低頭,腳尖在地上劃着圈,手背在身後:“你會舍不得我嗎?”

易琛知道淩林對自己感情,不忍傷他心,修長手指摸了摸他頭發:“我把你當弟弟。”

“我沒有你這樣的哥哥,”淩林想也沒想地反駁,一雙大眼睛又亮又圓,“我才不想做你弟弟。”

易琛無奈地笑了聲,沒說別的:“你去那邊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

路燈下,微風拂過,淩林在風裏張開雙手:“你能不能在臨走前抱一下我?”

小孩看着又奶又乖,眼裏滿是眷戀與不舍,易琛只覺心頭微微塌陷了塊,面對這樣的他,他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易琛于是上前一步,依言把他抱進懷裏。

淩林滿足地合上手,抱住他腰身,把頭放在他肩膀上,仿佛想借此沾滿屬于他的氣息。

難得縱容了回,易琛稍稍往後退,想松開,就在這一瞬,淩林在他懷裏踮起腳尖,趁他沒反應過來,快速在他唇上吻了下。

易琛:?

不遠處路過的江恪定住腳步,一眨不眨看着這幕。

淩林不給易琛任何讨伐機會,噠噠噠轉頭就跑,溜得比兔子還快,滑不溜秋,易琛連根手指頭都沒逮到。

在跑的過程中,淩林心跳極快,他嘴角上揚,在路過一棟小洋房時,他跑到牆壁那面,确認易琛看不到自己,這才敢大口呼吸。

啊啊啊親到了!超級無敵螺旋爆炸式開心!而且易琛沒拒絕他,沒拒絕他這說明什麽?說明他對他也有好感,有好感又說明什麽?意味他喜歡他!

啊啊啊啊啊——

淩林臉紅得能蒸雞蛋,他覺得此刻他需要點冷水,好好降降溫。

猝不及防的,旁邊忽然來了道黑影,淩林被吓一跳:“!”

他差點跳開,直到薄薄月光灑下,他看清來人才收回動作:“啊是你。”

江恪下颔微揚,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跟易琛在談戀愛?”

淩林是個老實人,對誰都沒防備心,他害羞地摸了摸頭發:“剛才你看見啦?我倒是想能跟他談戀愛,但目前我們還不是戀愛關系,我在追他。”

噢,他也在追導演,易琛跟許慎兩人關系好像不錯,兩個人無論是職業還是性格,都有相似地方。

昏暗陰影裏,江恪漫不經心地問:“易琛看上去有點喜歡你,你是怎麽追的?”

淩林最喜歡聽人說易琛,也喜歡跟人聊易琛,聽見江恪說易琛有點喜歡他,他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後了:“這簡單,我對他好,跟他撒嬌,抓緊機會跟他告白,讓他意識到我有多喜歡他,多崇拜他。”

江恪對着他這話代入了下自己和許慎,然後他發現,不是什麽事情都能随便代入。

他要是跟在許慎屁股後面跟他告白說喜歡崇拜,還帶撒嬌……

江恪面無表情掉落一身雞皮疙瘩。

見江恪不說話,淩林自來熟地問:“你是不是也有喜歡的人啦?”

江恪覺得這小孩很不靠譜,在瞎誤導他,他決定敷衍兩句打發他:“我……”

還沒說完,手機忽然震動了兩下,江恪掃了眼,表情定格在了那兒。

第一條消息是條轉賬消息,支付寶到賬1314元,第二條消息是許慎發來的。

許慎:【收到錢吱一聲,今晚記得留門,我晚點去你房間】

許慎他,先打錢再說晚上去他房間,這是什麽意思?

換句話說,這能是什麽意思?

渾身血液仿佛熱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副cp一: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徹底做完了,證也領過了。

副cp二:偷親get!

主cp:啥也沒做,還得一晚上沖三回冷水澡。

看見別人偷親成功的江恪:別問,問就是羨慕

【高亮:這一更是今天27號的更新哦,明天上夾子,28號更新晚上十一點後掉落,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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