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爸爸。”小男孩看到燕子潇,立即合起漫畫書,撲到燕子潇的懷抱中。

燕子潇摸摸小男孩柔軟的頭發,柔聲道:“等很久了吧?”

“沒有,我知道爸爸工作忙,下班接我會晚。”小男孩乖巧地說,一雙漂亮天真的大眼睛飽含滿滿的崇拜和尊敬。

燕子潇指了指車內的女人:“還記得小王阿姨嗎?她今天請我們吃肯德基。”

“真的嗎?”小男孩的眼神立刻亮了,用力點點頭:“我記得小王阿姨。”

“小王阿姨很喜歡樂樂,所以樂樂過會表現要乖乖的,好嗎?”燕子潇怕兒子對陌生女人有抵觸,提前給兒子灌耳音。

“我保證聽小王阿姨的話,不給爸爸添麻煩。”小男孩一臉認真,伸出小拇指:“拉鈎,爸爸。”

燕子潇半蹲在地上,也伸出小拇指,父子倆的小協議正式生效。

明亮的餐廳裏,樂樂吃飽後在兒童活動區玩游戲,開心的不得了。

王曉梅雙手托腮,幸福地注視着燕子潇:“燕大哥,你吃飽了嗎?”

“飽了。”

“畢竟是快餐,如果這些炸雞薯條不合燕大哥口味,我再請燕大哥吃宵夜。”

“曉梅,你客氣了,要請也該我請你。”

“那下次吧,我知道一家超級好吃的牛排店,環境很好。”有了第三次約會的借口,王曉梅露出滿足的笑容。

眼前這個男人,什麽都好,30歲,外表俊朗,品性可靠,由于當過兵,身上還有股軍人的正直剛毅的氣勢,給人一種充實的安全感,很容易博得異性的好感。他們認識了快一年,一開始,他們只是一個武俠劇組的普通同事關系,當時劇裏很多年輕女孩兒對男人暗許芳心,暗戀、明戀的源源不絕,王曉梅在心裏也時常幻想如果男人能和她談戀愛該多好。可是,王曉梅有自知之明,她離過婚,潛意識裏覺得自己配不上男人,只能把對男人的喜歡偷偷埋藏于心底。

王曉梅結婚早,前夫是娛樂圈裏一個不太知名的三流經紀人,當時花言巧語把王曉梅追到手後,兩人匆匆結婚了,但王曉梅還沒享受幾天甜蜜的婚姻生活,前夫便露出了不為人知的陰暗一面。

前夫張峰是個老賭徒,和王曉梅結婚,圖的只是王曉梅娘家的嫁妝。當張峰把王曉梅父母給女兒辛苦攢了一輩子的嫁妝偷偷抵押給高利貸、換賭資時,王曉梅傷心欲絕,後悔自己瞎眼了被張峰利用,當王曉梅提出離婚時,她的不幸才剛剛開始。

張峰在一次賭博中出老千被賭場打斷了一條腿,又被找了個理由扔進了監獄。王曉梅以為自己終于能擺脫這場恐怖的噩夢,但高利貸又找上門,原來張峰以王曉梅的名義向黑|社|會的地下錢莊貸款50萬,王曉梅作為第一負債人,自然被當成逼債的頭號對象。50萬不算多,但對一個身無分文的柔弱女子來說,絕對不是一筆小數目。

剛進入社會的王曉梅單純無知,在高利貸讨債時報警了,讨債的幾個混混被警察關進看守所,但沒過幾天又被放出來了,很快王曉梅遭到了高利貸毒辣野蠻的報複,她老家的舊宅莫名起火了,在北京念書的弟弟莫名遭遇車禍,她出租的房子裏某天半夜竟鑽出十幾條花花綠綠的蛇……

王曉梅哭幹了眼淚,只好老老實實認命,她把每月的工資拿出一大半給高利貸還債,剩下的錢也幾乎全寄給老家修房子,一次,王曉梅還債的日期晚了,錢莊讓幾個流氓來劇組鬧事,在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地疏遠王曉梅時,燕子潇站出來了,擋在女人面前,擋住那幾個混混猥瑣|淫|穢的目光。

混混仗着人多,不把燕子潇放眼中:“哈哈,你是賤女人的姘頭嗎?”

王曉梅一邊抽泣,一邊拉着燕子潇的袖口,勸阻燕子潇:“我欠這些人錢,燕指不用為我出頭,不然他們會報複你的。”

燕子潇皺眉望着女人,表情似乎不解,往後退。

王曉梅以為燕子潇離開了,心裏松了一口氣,卻也剛到前所未有的絕望和無助,她自暴自棄地打算跟幾個流氓做那種“交易”時,燕子潇又出現在她面前:“王曉梅,你去哪裏?”

王曉梅擦掉臉上的眼淚,哽咽道:“去銀行給他們拿錢。”

幾個混混下流放肆地對王曉梅吹口哨,敏感好事的同事們開始竊竊私語:

“我就說,王姐的傳聞沒錯吧,她前夫就是那個張峰,被判了13年呢……”

“聽說張峰欠了黑道幾百萬呢,張峰進監獄了,只能王姐替他還……”

“啊,她好可憐,難怪除了劇組工作,我還經常看她攬零活兒……”

“那幾個男的好不正經,看他們色眯眯的惡心樣子,王姐是要和他們去開房嗎?……”

看到同事對自己指手畫腳,王曉梅更加自卑傷心,滾燙的眼淚快要把心灼爛了。

模糊的視線裏突然多出一只男人的手,夾着一張幹淨的紙巾。男人的手指修長,指節分明,指腹上結着一層薄薄的繭。

“銀行都下班了,如果你要去,我過會兒送你。”燕子潇道。

王曉梅一愣,抽泣的肩膀慢慢停止。她以為燕子潇棄她而去,其實是為了讓她擦掉軟弱的眼淚。

王曉梅又哭了,她知道自己哭的樣子一定很醜、很下賤,但燕子潇并未反感她的失态,清澈的目光裏反而有股撫慰人心的寧靜和溫柔,這份寧靜和溫柔讓王曉梅獲得短暫的重生,男人仿若黑暗中的明燈,守護者她,凝視着她,讓她在無邊無際的痛苦看到得到了一絲絲甜蜜的慰藉。

夾着紙巾的手又往前移動了幾寸,燕子潇雖一言未發,但王曉梅還是會意了,她收起臉上的惶惶不安,感激涕零,捧過紙巾。

幾個混混發怒了,嘴裏罵罵咧咧:“我x,王曉梅,你磨蹭啥呢,跟哥們幾個快走。”

一只油膩肮髒的手去抓王曉梅的胳膊,王曉梅吓的縮成一團:“你們別過來。”

“呵呵,小□□你欠債不還,哥幾個也不想為難你,除非你把欠款立刻還清。”一個皮膚黝黑、牙齒泛黃的混混道。

王曉梅雙手合掌,跪在地上懇求:“求求你們,這個月放過我吧,下個月,下個月我一定連本帶利還清。”

“不行,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們老大說了,你還不了,自然有辦法讓你還。”

又多出幾只髒手去抓王曉梅,王曉梅絕望地閉上眼睛,把嘴唇咬的全是鹹澀的血腥味,她真想一頭撞地死掉算了,正在她等待噩夢的淩遲時,她卻聽到一道殺豬般的嚎叫。

王曉梅瑟瑟抖抖地睜開眼睛,燕子潇正捏住一個黑皮流氓的拳頭,氣定神閑,下巴微昂,沖她微微一笑。

“我x你奶奶的,快松開手。”黑皮混混額頭留下一股冷汗,大罵道。

燕子潇并未松開,有個黃毛混混從他後背偷襲,燕子潇飛速彎腰,同時以右腿為重心,左腿筆直向黃毛混混掃去,黃毛混混摔在地上,燕子潇的左腳踩到他臉前,約莫再往前移一寸黃毛混混就得毀容了。

又有個胳膊上文刺青的混混拿出一把水果刀,哆哆嗦嗦地刺向燕子潇,圍觀的人察覺到不對勁,但不敢勸架,開始撥打110,但燕子潇似乎不把鋒利的刀刃放在眼中,面不改色,冷靜地将左腿彈踢出,刀落地,刺青混混欲撿起,但被燕子潇從脖子處拎起,刺青混混力氣不小,在半空中撲棱着四肢,燕子潇微微一笑,“噗通”一聲,刺青混混慘痛地墜落在硬邦邦的水泥地面上。

剩下的兩個混混年紀不大,嘴周邊有一圈淡青色的胡茬,燕子潇冷眼望着他們:“你們打不過我的。”

黃毛混混從地上爬起來,捂着半腫的臉,指着燕子潇:“你小子別他媽太猖狂,這女人欠了我們老大的錢,就算她躲過了今天,還有明天、後天,這錢還不上,她就別想有好日子過。”

燕子潇扶起已經看傻眼的王曉梅,“你欠他們多少錢?”

王曉梅慘白着臉色嗫嚅:“這個月得還2萬。”

燕子潇從口袋裏摸出一張□□,扔給還躺在地上的刺青混混。

“密碼,198508。”

在場其他人倒吸一口涼氣,燕子潇腦子有病嗎,還是看上了王曉梅,竟然把自己的□□給那幾個混混?

黃毛混混表情怪異,對着黑皮混混擠眼,黑皮混混趕緊從地上撿起□□。

“黑皮,你先查查着卡裏有錢嗎?”

黑皮照做,不出一分鐘,黑皮混混興高采烈地大聲喊:“有3萬多呢!”

黃毛表情更加難看了,但拿到了錢,他不得不退步:“王曉梅,今天算你走運,下次如果再不按時還錢,等着收你弟弟屍體吧!”

幾個混混離開了,刺青混混不甘心地瞪着燕子潇,往地上啐了口吐沫,臨走時還不忘對燕子潇豎中指。

燕子潇扶起王曉梅,小聲問:“能走嗎?”

王曉梅虛弱地點點頭。

不顧衆人異樣的有色目光,燕子潇扶着王曉梅也離開了。

現場恢複最初的熱鬧,衆人紛紛松了一口氣,男人們後悔自己在關鍵時刻孬種,讓幾個流氓痞子欺負他們柔弱的女同事,而女人們都不約而同把目光聚集在燕子潇的背影上,燕子潇的英勇仗義讓她們對男人的好感度有上升了一個層次,表裏如一的人不多見了,何況是這麽個有膽有識、鐵骨柔情、散發着無限人格魅力的純爺們兒了。

陰霾後,驕陽似火,狂笑着世間冷與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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