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50
一班教室。
午後，徐蒼舟留校，躲在書堆後面，寫顧靖要的檢讨。他給班主任設置了特別關注，于是，寫着寫着，手機屏幕忽然亮起，跳出來班主任的一條“@愛學習愛然然中午來我辦公室。”
徐蒼舟抿了抿唇，顫抖着手指點進去。忽然，他的桌面被敲了敲，響起兩聲清脆的聲音。
擡頭一看，正是他的表哥顧靖。顧靖正低頭下望，神情漫不經心，清冷淡然。
顧靖問：“檢讨寫完了沒。”
徐蒼舟把寫到一半的草稿遞了過去，焦急地問：“表哥，難道您向盛卓然認錯了，所以才屈辱地改了微信名字，屈辱地喊他老公？現在整個校園網都知道了！”
顧靖沒有回答，指尖捏着他的檢讨，一目十行地掃過。
雖然顧靖沒有回答，可徐蒼舟還是十分感動：“謝謝表哥為了我這樣，可是，他們那麽恨我，表哥您也這麽幫我，不要中計了，他們一定會天天折磨你的——”
顧靖把他的檢讨丢到他臉上，語氣依然淡漠：“你的檢讨，全篇認錯，都沒寫你究竟錯哪了？檢讨得不認真。”
徐蒼舟垂下腦袋，卻站了起來，湊近顧靖耳邊，聲音低得比蚊子還小：“可是，那種事情，我不能寫進檢讨書裏呀！表哥您也知道的。表哥您想把檢讨書給誰看？”
顧靖：“盛卓然。”
徐蒼舟呼吸一窒，随後道：“那就更不能說了，他親眼見到，我們一定會被折磨得更瘋！”
顧靖冷凝的眼神刺向他，徐蒼舟才匆匆改口：“我重寫！一定重寫，好好認錯，讓他們不要再折磨表哥您了。表哥看群聊沒，班主任找你。”
顧靖語氣平淡：“不是折磨，我樂意的。”
看了眼時間，顧靖往走廊上去。
顧靖離開後，徐蒼舟把課本架得高高的，躲在書堆裏，筆轉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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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法下筆。
在檢讨書裏和盤托出，那是沒可能的。連盛卓然都沒證據，他承認個屁的錯誤。
他猜顧靖不知道。
不過表哥一向冷淡，就是知道了，也不會幫他幫到喊別人老公啊？
徐蒼舟太想不通了。
顧靖走出走廊，又走上了天臺。
天臺門鎖沒關好，顧靖推門就上去了。
他走到圍欄邊上，挺拔修長的身子站在白雲之下的陰影裏。吹着迎面過來的熱風，俯瞰着校園秀麗的全景，小型的湖水碧綠，小樹林青蔥。
林蔭下，斜斜地伸出三三兩兩的一道道影子，影子舉着書本，也不知道盛夏天裏遠離風扇，在林蔭下念書有沒有蚊子。
這是上輩子盛卓然的疑問，顧靖想起來，不禁失笑。
他去見班主任之前，先給他爸打了個電話。
接電話的，是他爸的公司助理。
助理藍枭岚：“您好，顧念集團總裁辦公室，是小顧先生？”
顧靖笑容斂下：“對，半個月前預約過五分鐘時間，麻煩為我轉接。”
“好的，請稍等。”
等待時刻，地上，林蔭下，有幾個同學搓自己手臂，顯然在撓癢癢，罵罵咧咧的走了。顧靖把這畫面拍攝下來，嘴角不由得噙着微笑。
手機接通。
天上的白雲被風卷走，把顧靖半邊臉暴露在陽光裏。午後日光燦爛，顧靖嘴角微翹，顯然心情不錯：
“顧總，我是您大兒子顧靖，在市一中讀高三。一會兒我向班主任申請休學，休學時間不定，預計三天內知情書會送到您的辦公室，您批複一下。”
手機裏靜默了一陣，一把疲倦的男聲傳來：“你叛逆期到了？我沒時間和你開玩笑，再見。”
顧靖冷靜地開口：“我預約了五分鐘，顧總。今年你兒子之一的我年滿18，不在叛逆期，休學是經過深思熟慮後做的決策。”
“…………一個成年人決定高三休學？！你最好編得有理由一點。”
顧靖摸着欄杆上被太陽燒熱的鋼管，感覺自己的心髒與鋼管一般灼熱，為了上輩子沒消失的美好而勃勃跳動：“半個月前，我給您助理的郵箱發了一份投資策劃，預測10家公司股票漲跌，人員調動。半個月過去，都應驗了。發信人名稱是我名字的拼音。”
對面還是一片靜默：“…………”
卻聽到他爸喊助理的聲音，還有筆在紙上比劃的沙沙聲。
顧靖敲了敲灼熱的鋼管，野心勃勃：“高考我會參加，接下來十個月我要休學，參與投資。以我每次第一的歷史成績，高考太簡單了，不需要浪費一年複習。您看完策劃書後，給我打一個億一千萬，一年後我還你至少三倍。顧總，這生意做嗎？您可以看完兩份策劃書後再和我預約時間。”
“呲，”手機對面笑了：如果你失敗呢。”
顧靖的語氣比他更不屑：“顧總您是開創顧念集團盛世的總裁，您兒子繼承了您所有優秀基因，怎麽會失敗？”
“你只是我兒子之一，做不到就不是我兒子，永遠喪失繼承權，嗯？”
“可以，但你不能派任何人幹涉我，一億一千萬給我了就是我自己管。我時間很寶貴，懶得和你的人周旋。”
顧之維窒了一下。
他有翻開了顧靖半月前發來的投資策劃書看，以高三學生的資源猜測到每家公司的興衰，他兒子的确有眼光。
但不代表，他兒子去幹活，就真的能幹了。
現在，他兒子對自己的眼光沾沾自喜，要孤注一擲休學，還不要爸爸給的人才？！
顧靖當然有孤注一擲的理由。
上輩子，盛卓然高三上學期發病，下學期就休學。因為救他弄得一身骨折內髒淤血，沒熬過暑假就，人就沒了。
病不等人，他時間很緊。
顧靖催着問：“一億一什麽時候到賬？剛到9月，正是國慶分紅前有大量流動資金，又暫時沒有投資計劃的時候，應該很快能給我錢。”
顧之維嗤笑：“你什麽時候來簽放棄繼承權合約，我什麽時候給你打錢。”
“今天。”顧靖的回答仿佛沒考慮過繼承權問題。
盛卓然在七班裏，他本來可以回家的，今天卻選擇留校。
主要是，得監督他那些不愛學習的兄弟們。
他洗碗完畢上來時，兄弟們都在課室後面，課桌擺得亂七八糟，椅子集合在一起，在集體聯機打游戲！
噼裏啪啦的技能聲激情飛濺，他的兄弟們還時不時發出祖安的聲音，可以猜到他們是打得多麽激烈！
七班午休的同學已經轉移到隔壁六班去了，在嘈雜環境下，根本學不進去。
常言道，近墨者黑。
此情此景，盛卓然都不禁暗暗反思自己。
食堂裏小弟們喊顧靖老公，七班裏兄弟們快樂打游戲，難道，他自己也是這樣既沙雕又不愛學習的人嗎！
可能是的，他們七班本來就是不愛學習愛體育藝術的特長生集合，本來成績就不太好，學習不是特長，挺愁人的。
盛卓然嘆了一口氣，聽到小弟被打得嗷嗷叫的痛呼生，迅速加入戰團，改寫戰局，幫小弟們逆風翻盤。
陳為範驚嘆：“然哥果然是然哥，寶刀未老！”
“全場MVP！！上星靠您了然哥！！”
“然哥再幫我打一盤吧！！”
盛卓然輕哼一聲，心想自己沒一年就要老了，再也不能幫小弟們上星了，正要用游戲上星引誘小弟們做作業，顧靖的身影又飄來到七班的窗邊。
顧靖挺拔修長的身後，還有胖胖的法海他舅一位。
小弟們見法海級長突然浮現在玻璃窗外，場景太過熟悉，習慣性的七手八腳收好了手機。
可是反應過來，他們又紛紛拍自己腦袋，理直氣壯道：“級長好！現在午休，我們可以玩手機！”
級長方韓墨求深深地凝望了盛卓然一眼，開口：“不能影響別的同學中午休息。”
陳為範興奮回答：“班上沒有不打游戲的同學了！”
有都被他們吵得去了學習氛圍濃厚的隔壁班級。
方韓墨求退而求次：“聲音收斂點，別吵到隔壁班同學的學習和休息。你們有時間玩游戲，怎麽沒時間學習？高三了，游戲可以高考之後玩，而學習上，距離高考只有三百多天！！看，你們班級桌椅怎麽弄得這麽亂？現在把桌椅弄整齊。”
陳為範他們被級長教導了一通，被迫把手機收好，擺好桌椅，裝模作樣的拿出課本。方韓墨求見他們收斂，深沉地把盛卓然喊了出來。在走廊上拉着盛卓然和顧靖探花。
小弟們見狀，紛紛飛到玻璃窗邊後偷聽。
方韓墨求深沉地對盛卓然說：“阿然，你和顧靖他說出你們早戀是假的，說出真相吧。顧靖堅持公然違反不能早戀的校規，頂撞教師，不讓他早戀他就要休學。”
顧靖眼神炙熱：“然然，是的，為了愛情，檢讨書我是不可能寫的，這輩子也不可能，我們和學校抗争到底！”
盛卓然：“？？？”
盛卓然懵了：“等等，顧靖他不是考試第一嗎，高考狀元的苗子，學校總不能因為他假的早戀就讓他休學吧。”
方韓墨求深沉道：“顧靖失憶，分數大跌，摸底考他只考了——”
顧靖平靜地接話：“250分。”
接着，顧靖嘆了口氣：“我想考個520，但是失憶了，知識都忘掉，很努力也沒考到。”
盛卓然：“？？？？”
人模狗樣的，腦袋被戀愛吃了嗎？我看顧靖你就像一個250。
都高三了，為了和死對頭假的早戀，寧願休學也不寫檢讨書，搞不好連高中畢業證都沒有，這不是250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