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夢
情侶在玩真心話大冒險, 其中一方被問到:“你愛你的伴侶嗎?”
這方回答:“喜歡,但還不算愛。”
“你願意為你的伴侶而死嗎?”
“不願意。”
明明相處得很愉快, 明明忠誠并無出軌, 然而這個回答, 另外一方聽來,絕對不是滋味。
愛情有時候是故意的一葉障目。需要肯定。哪怕它未必能做到。
此刻邬雲雲和陳越就是這種情況。
陳越在問之前,即便猜到邬雲雲并沒有完全愛上他, 在得到确切答案後,依舊會受傷。
而邬雲雲同樣也是如此, 她有愧疚。
這幾天的相處跟往常并沒有什麽不同,雙方卻仿佛禁忌般沒有再提起“結婚”這個詞。
陳越不想這樣。
五一, 他專門跟同事換班,帶邬雲雲野餐。
馬上要進入夏季,他們這裏的天氣是冬天極冷,夏天極熱, 趁着天氣好, 他們還可以出去逛逛,順便把邬嗚嗚也帶出去接觸一下草地。
為此, 陳越前晚就開始準備, 買了不少三明治、面包、小蛋糕、水果, 還有野餐布, 當然還包括嗚嗚的肉罐頭、牽狗繩以及飛盤玩具。
他們這有個很有名的公園,栽滿了櫻花樹,這個時節最是爛漫, 無數櫻花落滿鵝卵石地面,飛舞在空中,美不勝收,常常能吸引不少外地人前來。
邬雲雲應該會喜歡。
早上九點半,他們開車出發,預計車程四十分鐘。嗚嗚第一次坐車還有點興奮,不住地吐舌頭,望向窗口。
“嗚嗚胖了好多。”邬雲雲抱着嗚嗚坐在副駕駛位說,“現在肚子摸過去全是肉,鼓鼓的。”
“誰讓你天天給它那麽多吃的?”
天氣實在太好了,陽光淺淺的,有微風,遠離都市的車水馬龍,遠遠望見一大片草地,讓人不由得心生愉快。
“陳越,你真的是會養。我胖了,嗚嗚也胖了。”
“你維持現在的體型就好了。已經不虛了,再多運動運動。”
陳越簡直像個智能健康助手,邬雲雲說:“以後我天天帶着嗚嗚出去跑步。”
“那我呢?”
邬雲雲沒想到,陳越跟一只狗都要斤斤計較:“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帶着你們兩個一起去跑步好了,買兩個牽狗繩,你一個,它一個。每天都牽出去溜溜。”
“我确定是你溜我和嗚嗚?沒準會變成我和嗚嗚拖着你跑。”
“那我也開心。還不用自己使勁。”邬雲雲喜滋滋。
陳越回頭瞥了眼她:“……”
怪不得呢,在床上也這樣,能不使勁就不使勁。
“買個滑板。”邬雲雲散發出奇思妙想,“你跟嗚嗚就在前頭拉着我,我就坐在滑板上給你們計時,不跑一百圈不許走。”
“我可丢不起這個人。”在小區裏游街一般。
“沒事,小區阿姨都會羨慕我的,因為她們的老頭子都拖不動她們。這正是為了彰顯你的年輕力壯,勇猛無敵。”
陳越憋不住笑了。
還勇猛無敵呢,他覺得只會彰顯他們全家——他、邬雲雲、嗚嗚,是滑板三傻。
到了公園,已經有不少一家三口坐在樹底下。
陳越挑選了棵大櫻花樹,把野餐布從車上拿下來。
嗚嗚一見草地就歡脫得不行,不停地蹦跳,躍躍欲試,簡直拉都拉不住,陳越讓她先去遛會兒。
把野餐布四角都壓平,陳越見遠處邬雲雲根本就控制不住奔跑起來的嗚嗚,這會兒嗚嗚還小呢,等大了,邬雲雲估計還真得被它拖着跑。
野餐布上有些狗毛,陳越低頭檢查了下自己的衣服,即便他很少抱嗚嗚,身上還是會粘上毛發。
陳越把自己身上和野餐布上的毛發收拾幹淨後,才把準備好的果盆、三明治、飲料等放上去,順帶嗚嗚的肉罐頭,也打開好,放在一角。
還沒結婚,卻已經有了養兒子的感覺。
過了十幾分鐘,邬雲雲才氣喘籲籲地回來,一只手壓着肚子說:“累死我了。”
陳越笑:“不是說好溜我們嗎?”
邬雲雲擺手:“溜不動溜不動。”
陳越幸災樂禍,在她坐下來時,遞給她一瓶橙汁。
她接過喝了一口,過了會兒逐漸才平靜下來。
周邊都是帶孩子的,帶狗的并不多,小孩子要麽在跑步,要麽在放風筝,青天白雲,空氣中隐隐傳來花香,人生很少有這麽惬意的時候。
陳越擰開礦泉水,微風幾許,天晴爛漫,這時候即便不說話,也覺得惬意。
別人還有別的狗,奔跑浪漫,真的會讓人有種生活很美好的感覺,望了一陣,邬雲雲就有點犯困,把旁邊的食物一一搬過去些,躺在野餐布邊緣,閉眼休息:“我睡會兒。”
“好。”
邬雲雲平躺,雙手搭着閉目休息,昨晚沒睡好,今天起得早,有點困。
陳越望着她好一會兒。
有個薩摩耶幼犬,好像對嗚嗚很好奇,老遠便在不遠處張看,嗚嗚立刻站起身,哈赤哈赤,朝對方跑過去,勁頭是真猛。
陳越只好跟着一起去。
對方是個年輕姑娘,也是剛買的小狗,三個月大的母薩摩耶。嗚嗚翹着尾巴,一直繞着對方轉圈圈,陳越簡直了,從小就這麽舔,長大還得了?
嗚嗚不停繞圈去嗅母薩摩耶屁股,母薩摩耶趕都趕不走,年輕姑娘不怎麽會帶狗,陳越也不太會,兩個人低頭望着兩只狗,小狗場面色丨情,有些尴尬,姑娘主動找他答話,陳越下意識轉頭去望邬雲雲。
她正睡,沒望見他們。
邬雲雲卻做起了一個夢。
夢裏面是像是漫畫中經常出現的分鏡,中間是白的,四周是有些灰朦的雲。
他就站在中間那片白前,一身警裝,高大俊朗:“邬雲雲,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邬雲雲問。
“去執行任務。”
“你是特地來跟我說的嗎?還是我特地想讓你來跟我說?”邬雲雲很清楚地知道這是她自己的夢。
他沒回答,回頭望,遠處站着許多他的兄弟,輪廓朦胧氤氲,全都穿着軍裝。
“我走了。”
邬雲雲沒有攔他,她從雲南回來就知道自己攔不住他。
目送他離開。
站在那片人群中,如水墨畫般逐漸消失。
夢醒了。
夢很早就醒了,太陽的溫度燙得人眼球發熱,邬雲雲沒睜開眼睛,足足過了好幾分鐘,她才起身,抱着雙腿。
陳越牽着狗回來:“嗚嗚跟別的狗玩,被揍了。”
嗚嗚也很失落的樣子,趴在草地上。
邬雲雲卻沒有接腔,臉上反而有些怔忪接近于難過的神情。
陳越瞬間覺得她不太對勁:“你怎麽了?”
“沒什麽。”邬雲雲盡量表現正常,起身拍了拍站在身上的草,笑了笑,“躺久了,我去湖邊散散步。”
陳越目送她的背影。
邬雲雲不正常,從野餐回來後就不正常。
回來的路上,她的話少了很多,跟她說起嗚嗚也沒太大情緒,明明她是很活潑的,很喜歡跟人開玩笑的。
晚上,兩個人吃完飯。
八點,陳越在書房閱讀文獻,出來倒水,見邬雲雲居然全坐在沙發上觀看新聞。
以往她都是在看電視劇。
陳越端着水杯默默站在她身後,見熒光落在她臉上。
“4月30日,一陳姓男子手頭有大量毒品易。雲南省昭通公安分局,調集6名民警于淩晨實施抓捕。經過激烈搏鬥,男子最終被制服。緝毒警随後從車上搜出冰丨毒10小包,大砍刀兩把。緝毒警無一人受傷……”
“雲南省昭通市警方近日連破兩起特大運輸毒品案,繳毒逾51公斤,抓獲犯罪嫌疑人6名,繳獲涉案車輛3輛……”
是他從未見過的出神。
邬雲雲究竟在看什麽,陳越并不知道,但他大概猜到,她應該在找什麽。
他沒有開口。
邬雲雲一連刷了四天白天和晚上的時事新聞,都跟緝丨毒相關,但并沒有什麽大案子,也沒有什麽負傷或者犧牲新聞,這讓她逐漸松懈下來。
其實并不相信什麽預知夢,人就算要死,也不可能死前托夢,有那能力,幹脆就不要死了。
也許只是最近提起他,才會夢見他。
而他不是出任務就是出任務,除了戰友就是戰友,所以她連做夢都會想起這些。
也許被壓抑得太久了吧,被上次陳越問開了出口,她開始頻繁想起他們的過去,在夜裏無端端地回憶,這是她最近都睡不好的原因。
确認這些,她只是想求個心安。
已經不會再在一起,可她希望,他至少不要死掉。
陳越都沒有說什麽,表現得很平常。
直至周五下班回來,手機沒有信號,陳越在抽屜裏找蘋果手機的插卡針,翻到了之前自己那包煙——自從邬雲雲發現過一次後,他就沒有再抽過。
他打開看。
長期做手術,對于這種盒子裏面東西數量很敏感。
煙少了一支。
陳越當然知道,邬雲雲是不會因為“求婚”那件事抽煙。
他用目光再次數了一遍,翻了翻,抽屜裏沒有散落的,也沒有掉在地上。
的确是少一支。
作者有話要說:放心,這篇文不虐,這可能已經算最虐的部分了。
前男友也沒多少戲份,基本解開心結後就是甜甜甜,本意也就是想寫篇小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