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低調
陳越忍不住笑了下。
“怎麽了？”程靜好奇。
“沒什麽。”
邬雲雲一走, 他們的話題好像就變得有些寡淡，程靜幾次提起, 陳越都只是簡單回應, 目光一直望向飯店大堂。
很明顯, 他只注重邬雲雲。
程靜決定以後跟邬雲雲多來往來往，畢竟現在誰家沒個老人，有醫生關系能省很多事。
邬雲雲回來, 這次她說不去KTV也沒什麽人勸，順順利利地跟陳越坐上車, 在同學們的目光中駛離。
燈紅酒綠，夜幕繁星。
邬雲雲坐在副駕駛側頭：“陳越, 你是不是來給我撐場子的？”
陳越才不是這麽浮誇的性格，居然還在程靜面前委屈巴巴，說他暗戀自己許久，求了兩次婚都被拒, 而且, 她哪裏沒有告訴他前男友的事啦？
他不是為自己裝逼，是在為她裝逼。
為她這個未婚待業無房還相親的女青年撐面子, 告訴所有人, 她還有個多金的深情忠犬哦。
“差不多。”陳越回答。
“不用。”邬雲雲望着夜幕, “我沒那麽在意這些。”
的确, 混得不好的人都不太願意去同學聚會，誰願意承認自己一般呢，可是邬雲雲想, 也沒什麽，她之前就是愛情大過天啊，也沒怎麽認真對待事業。
別人從畢業就辛辛苦苦努力攢錢買房，她丢下這幾年就不能妄想跟別人平起平坐。
唯一的希望就是他們聚會上能少說點話。
“哎，雖然你讓我出了把風頭，但其實破壞了我鹹魚之王的計劃。”邬雲雲嘆息。
陳越笑：“怎麽說？”
邬雲雲：“我是故意沒跟他們提你的，醫生太搶手了，小城市又很注重人脈，我怕他們通過我跟你找關系。你說程靜吧，我跟她都不熟，到時候她跳過我，直接去醫院找你，說是我同學，希望你幫她巴拉巴拉，你怎麽辦？”
陳越沒想到邬雲雲考慮得還挺深遠，而且是在為他考慮。
“鹹魚之王的第一要義就是低調。”邬雲雲說道，手肘支在門上，撐住腦袋，“所以我整個聚會上就是吃，都不主動說自己的事呢。”
“你什麽時候聚會不是吃呢？”
“閉嘴。”邬雲雲露出母老虎本色，繼續道，“鹹魚之王的第二要義，就是恭維。不要正面沖突，嘴炮一時爽，但對方要是記恨上怎麽辦？與其破口大罵，不如适當地吹捧吹捧，哎，他條件太優秀了，我配不上。你爽我爽大家爽，他有面子我脫身，你說對不對？”
“有道理。”陳越應和。
“鹹魚之王的第三要義，就是成為人群中最普通的存在，低調沉着有內涵，話少能吃打馬虎。別人吹一百萬，但我有一千萬；我就是不說，因為一說，就會有人找我借錢。而我，并不想借。”
“……”
“有錢人的痛苦你是想象不到的，特別容易引發嫉妒，所以我們應該做什麽？當一個低調的有錢人。”邬雲雲望向陳越，“記住我們的口號是——”
前方紅燈。
陳越停車，瞥向邬雲雲，聽她認真道：“——悶聲發大財！”
“……”
仔細想想還蠻有道理，陳越倒不知道邬雲雲有這麽深厚的“茍學”思維，怪不得會喜歡養狗。
“我今天不僅僅是為你，也是為我自己。”
“嗯？”
“低調是你的事，我不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怎麽擊退競争者？”陳越輕描淡寫地說。
綠燈亮，車緩緩沒入車流。
邬雲雲側頭，陳越的面容被路邊燈光滑過，顯得自信而深邃，他一直偏向內斂，剛剛那句話裏卻綻露出雄性鋒芒。
好像一只雄孔雀，精神抖擻地展開尾巴，一根根羽毛伸得筆挺，故意走到前面，讓其他雄孔雀觀察到。
這是我的相貌身材：新買的襯衫，還有一米八一大高個。
這是我的職業：本地最好醫院醫生。
這是我的車：寶馬X6。
這是我的誠心：高中就暗戀，求了兩次婚，都沒被接受。
還有沒話題可以暴露出來的幾千萬財産和房子。
你們憑什麽跟我争？
但不得不說，這樣其實……非常man。
從遺傳上來說，雌性就是會被驕傲展示自己實力的雄性所吸引。
“所以你才買這輛車呢？今天買的？我怎麽不知道？”邬雲雲問。
“之前就打算買。給你上班準備的。”
“不會吧？”邬雲雲驚詫，“我工作都沒定下來。”
“反正總要定下來。我也不想走路去醫院，你随便想開哪輛都行，或者咱們換着開。”
“這輛車真的六十多萬嗎？”
“嗯。六十五萬，大概三年半的租金。”
“？”
“我媽每年都會把收租的一半打到我卡上。”
也就是說，一年大概十八萬多，陳越這裏每個月一萬五左右，陳越媽媽每個月收的應該就是三萬左右，按照他們這裏兩室一廳标準是每個月兩千到三千的租金，陳媽媽至少有十套以上的兩室一廳在出租。
加上陳越住的，陳媽媽自己住的……
邬雲雲有點方。
想想之前陳越說，讓她去當包租婆收房租，一生暴富，原來是真的。
突然有點後悔沒接受他的提議了。
“其實我覺得你才是真低調呢。你們醫院的人知道你家有這麽多房子嗎？”邬雲雲感嘆。
“大部分不知道。”
“也是。”陳越之前開的車是十幾萬大衆，平時也沒什麽奢侈消費，房子倒是挺好，不過父母咬牙給兒子買房很常見，完全看不出他的資本。
“不過你為什麽要買這麽貴顏色還這麽亮的？”
“開起來很穩，後座空間大。而且很舒服。”
“的确。”
陳越瞥了她一眼：“讓你坐上我的車就不想下去。”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寧可寶馬車上哭，也不在自行車上笑，我算是體會到了。”
“下次帶你在自行車上笑。”
“你又不會騎。”邬雲雲提醒。
“你教我。如果以後我不當醫生了，就會去我們學校醫學院當老師，到時候我們一起在學校裏面住，晚上可以跟你騎騎車散步之類的。”
“你為什麽不想當醫生？”邬雲雲問，不是挺喜歡這職業的嗎？
“太忙。如果過了四十歲還閑不下來，我會更願意花精力在家庭上，譬如帶孩子。我希望孩子有健康的童年。”
“……”有點想得太遠了吧。
不過陳越爸爸好像就是忙着做生意，經常不回來。
等他考上大學那一年，陳越爸爸提出離婚，陳越媽媽不同意。陳越爸爸就只給自己留了一間很小的公司，所有不動産和現金都留給了陳越媽媽。
“還有什麽想做的？”邬雲雲問。陳醫生的計劃有點多啊。
“還有跟你一起去上自習。在情人坡接吻，幫你代點到……”
“喂，你是老師，我怎麽幫你代點到？”
“假裝我的助理，來抽人回答問題，誰回答不出來，就讓他站着上課。”
“哇。好兇！但我喜歡。到時候我一定是最時尚的校園恐怖‘點人’傳說。”邬雲雲躍躍欲試，早就想治一治這幫懶惰的大學生了。
即便，她在學校時，也經常翹課。
不過陳越想做的事都跟大學有關，想把她拉入大學生活裏嗎？
除了跟她那段，還被她只字不留地甩了，他好像也沒什麽戀情，醫學生忙，每天上課下課的，也許他當時挺羨慕學校無憂無慮談戀愛的情侶。
來來往往，車燈閃爍，兩個人都沉靜下來。
陳越想得很遠，卻很美好。
即便邬雲雲覺得到老來，他們未必還有這份閑情逸致，依舊覺得很美好。
現在還能這樣輕松地談戀愛，真是幸運。
這是靠陳越有實力撐起來的，不說家裏的情況，他在大學和畢業後也沒有偷懶，才能進這麽好的醫院，成為她的裝逼資本。
帶着她從一段漆黑、騎着自行車的泥濘小路，晃到了此刻大城市車水馬龍主道的轎車裏。可以坐着、躺着、跟人聊天，可以看前方的路，追尋路邊的身影、也可以擡起頭望天上的星星。
正好停車，邬雲雲擡頭問：“那是不是北鬥七星？”
陳越望了她一眼，仿佛她當時在咖啡館問這是桃花還是梅花一樣無奈：“那是無人機。你見過藍色的北鬥七星？”
邬雲雲：“我以為是你車前窗新貼了藍色的膜，偏色了。”
陳越：“……”
邬雲雲一回去就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腦，嗚嗚在她腳邊繞來繞去，她置之不理。
“你在幹什麽？”陳越鎖門。
“給天月文化發郵件，說我決定去他們公司上班。”
“這麽快就做好決定？”陳越走過來。
“還是要努力一把。”邬雲雲說，發送完接受offer的回信，再給其餘兩家發送拒絕郵件。即便他們周一才能看到，早做完早安心。不讓自己反悔偷懶。
陳越很好，邬雲雲反倒覺得自己不值得了，難得有沒信心的時候。
如果有實力，誰不想裝逼，誰不想成為風雲人物，自己不努力成為一般人沒什麽好丢臉的。
邬雲雲也不願意用對象來裝。找到個好對象，有時候，是運氣問題。
對象願意讓你裝，也是運氣問題。
但希望有一天，是自己能裝。
“我要開始賺錢了，陳越！”邬雲雲把電腦放在腿上，“記住，我們的目标是什麽——”
“悶聲發大財。”陳越舉起杯子喝水都想笑。
“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