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婆婆
“哪裏人生贏家了?”邬雲雲笑。
“得到喜歡的人, 難道還不是人生贏家?”陳越反問。
目光在黑暗中似有形落下,陳越拇指輕微摩挲她的臉, 得到所愛難道這不是世上最快樂的事之一?
“的确是。”邬雲雲從沒想過有人把她當作“人生贏家”的配置, “陳越, 我沒想到能和你結婚的。”
“為什麽?”
“因為我之前覺得自己找不到什麽好男人吧。”邬雲雲也伸手摸了下陳越,“哎,我這個人不是那麽好交心。很多事情說的和想的不一樣。”
“譬如?”
“譬如我跟我媽說, 我要相親,實際上我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準備。譬如我總跟你說我在婚姻中會努力, 但并沒有太大信心。”
“你是不是有點害怕?”陳越說,在他們回來的路上, 邬雲雲有段小沉默。
“被你看出來了。”邬雲雲也沒想過要藏着掖着,“要只是找個合适的條件男人嫁了,我不會怕,就是願賭服輸罷了, 現在卻有那麽一丁點恐懼。”
“因為你太喜歡我, 反而恐懼,害怕你回過神來發現我不如你想象得那麽好, 恐懼婚姻會把你的熱情消磨殆盡, 可我又嘗過這種甜。”邬雲雲說。
邬雲雲跟雷火甜過, 或許那個時候她認為, 她跟雷火會永遠不分開。可在夢想和愛情的對峙裏,還是把他們的感情硬生生損耗:“是因為雷火?”
“不僅僅因為他,我是個很悲觀的人。”邬雲雲調整了下姿勢。
如果她要是樂觀, 也就不會跟雷火分手,恰恰就是她總會設想最壞的結局。
“我以為自己不害怕,不就是兩個小紅本而已,現在才意識到原來婚姻真的是件很莊重的承諾。”邬雲雲盡量語調輕松,“嘴上說着怎麽努力努力,內心依舊會有點兒不妥貼感,人有時候會發現,有些事情是無可奈何的。不知道怎麽就會到這一步。”
“害怕是好事,保持恐懼才不會失去對婚姻的敬畏。我們需要如履薄冰,小心翼翼。”陳越回答她。
Advertisement
“我以為你會安慰我說你永遠不會變心呢。”邬雲雲擡起眼。
“我此刻不會變心,也打算永遠不變心,卻無法保證一直不變心,所以我會維持着這份恐懼,要記得自己多努力才得到喜歡的人,不可以因為得到就輕易對待。”
邬雲雲随手找了個抱枕抱着:“但為什麽你一邊說不輕易對待我,一邊脫我衣服?”
陳越伸手把邬雲雲拿過來的抱枕挪開:“因為你總是會打岔,現在可以開始進入正題了嗎?”
“我想跟你聊天的。”
“之後再聊。”
“呵,男人,說再多都是為了這個。”邬雲雲不服。
“我應該就像第一次一樣,直接把你壓在門後,你就不敢說話了。”陳越反擊。
“可以再試試。”邬雲雲覺得很刺激,“你那天躁起來還挺帶感,特別是你問我跟前任做多少次的時候。我都有點腿軟。”
“那你想知道我們至今為止做了多少次嗎?”陳越逼近,嗓音沉啞。
“不知道。你不會數這個吧?”
“一百一十七次。”
“你還真數了。”邬雲雲簡直不可置信,“你——”
剩下的話被吞沒在陳越覆蓋下來的唇裏。
……
事後,邬雲雲才能有機會,抱着枕頭坐在床上,憤憤而委屈地把這句話說完:“你變态!”
陳醫生餍足地在穿衣服。
邬雲雲盯着他的背想,陳醫生的确有點小小的變态啊,就人前衣冠,人後禽獸這種,戀愛期間溫柔寵愛,彬彬有禮,就忘了他最開始的人設,一到床上就原形畢露。
哎,誰也不知道他到底記了多少東西,小心翼翼地在意多少事,他也不說。
仔細想想,他連煙的數量都能記下來,說不定連邬雲雲跟他在一起說喜歡、愛之類的詞他都記下來了,連邬雲雲的聊天通訊錄都背下來,邬雲雲不禁覺得可怕。
總之,一切都在陳醫生的運籌帷幄中。
搞定了邬雲雲,再是林悅梅,接着是劉香,終歸如陳醫生自己所說,誰也不能阻止他跟邬雲雲結婚。
陳醫生開窗散氣,開門,嗚嗚埋頭猛沖進來。
邬雲雲都做好了迎接的架勢,誰知嗚嗚率先沖向的是陳越,陳越居然心情很好的蹲下身,輕撫狗頭,邬雲雲才恍然驚覺,陰謀,一切都是陰謀!
陳越有可能趁她不在的這段時間,連嗚嗚都搞定了,怪不得嗚嗚這麽胖呢,一定是收受了好處。
它非常可能已經發現了家裏真正的財主是誰!
禽獸!
嗚嗚,不是罵你,當然我是想連你一塊罵上的!
回家的晚上,邬雲雲開始刷劉香朋友圈——這是陳越教她的方法,借鑒他的前任王瑤。
把劉香設為特別關注,每天早上起床都特地刷輪她的朋友圈。
碰到劉香發“最新房價動态,為什麽說今年房價一定會漲”之類的信息,就點個贊,吹彩虹屁“阿姨眼光真好”。
碰到劉香發“注意,這些東西夏天不能吃”,依舊點個贊,回句“好的,以後我會注意”。
總之,就是刷存在感,獻殷勤。
邬雲雲認為并沒有什麽可恥的,從物質條件上來說,她的确匹配不上陳越,之前在廚房裏對劉香說的話,不是哄對方。
陳越很喜歡她是一回事,這是她和陳越的(未來)夫妻關系。
她去得到男朋友母親的喜歡是另一回事,這是她和劉香的(未來)婆媳關系。
陳越能幫忙是好的,不能一切依靠他去解決,也太沒擔當了。
在劉香眼裏,她或許過分熱情,這也是表明真心的一種方式嘛,反正也不需要在陳越媽媽面前拿腔拿調,就擺出自己的誠意來。
前幾次,劉香都沒怎麽表态,後來陸續在朋友圈底下回邬雲雲,接着偶爾會點贊邬雲雲的朋友圈,碰到邬雲雲發下大雨淋濕回家,會提醒說“注意保暖”。
六月初,有人送了劉香一盒大閘蟹,劉香專程打電話給陳越讓他帶邬雲雲回家吃。
果然,陳越媽媽人心腸很軟,邬雲雲都覺得自己沒做什麽,就把她搞定了。
哪有這麽好搞定的婆婆啊?她要是陳越的媽,有陳越這個優質股兒子,非得挑三揀四不可。
再上次門,跟劉香吃頓飯之後,關系很快親近起來。
邬雲雲開始知道很多陳越小時候的事,包括他前任王瑤。邬雲雲不跟別的女孩一樣避忌提起前任,相反,她對王瑤挺好奇的,陳越媽媽格外喜歡王瑤也不讓她喪氣。
王瑤是王瑤,她是她嘛。
劉香沒有主動提結婚的事,邬雲雲也沒提,她倒是不着急結婚,再處處也沒什麽問題。
于是劉香對她越發滿意,見邬雲雲完全沒管陳越,晚上反倒打了好幾次陳越電話,替邬雲雲查崗。
陳越簡直無奈。
天天在醫院值班,有時間都去找邬雲雲,哪來的女同學?連男同學都沒時間見。
鍋是他自己背到身上,陳越只能三番兩次向劉香保證,他已經和所謂的“女同學”斷絕往來,微信和號碼全部删除。
劉香這才有點放下心,電話裏每回依舊三叮咛五囑咐,陳越避忌着邬雲雲接電話,時間久了,倒真有種做賊心虛兩頭瞞的感覺,恍惚自己是不是真出過軌。
兒童節那天,劉香在鄰居家小賣部打麻将。
有錢人的生活就是如此樸實無華且枯燥,劉香最大的興趣愛好就是買房,其次是打麻将,再之後才是去給兒子做飯打掃衛生之類,挺逍遙自在。
家旁邊的小賣部關門,林悅梅經常來這邊買些日用品。
周三邬雲雲上班,林悅梅不聽她的叮囑在家待着,或者叫快遞,自己想出來動動,便拄着拐杖走來,她拄拐杖走路很順,有時候扔掉拐杖還能點幾下地。
只是不能太用力,會疼。
天氣很好,小賣部在外面支了個帳篷,人很多,開了三桌。麻将、牌九和撲克牌,有坐着打牌的,還有圍觀人員。
他們這的雜貨店賣基本都會背桌,讓人打麻将玩牌之類的,促進銷量。
林悅梅沒望見坐在裏面的劉香,賣完東西準備回去,另一桌坐着打牌的郭蘭花瞧見她,便問:“哎,悅梅,你們家雲雲相到合适的人沒?”
她是個專業媒人,邬雲雲的第三四任相親對象便是她介紹的,後來想給邬雲雲介紹二婚男,當時林悅梅表現得有點生氣,兩個人就斷了聯系。
現在快兩個多月,郭蘭花碰見她就想問問。
在她眼裏看來,邬雲雲條件一般,優點是漂亮、一本畢業,缺點是單親、年紀偏大、工作不穩定,綜合來說打個六分。
自己給介紹的國企男還有醫生,都起碼是八分的條件,旁人求都求不到,都是她念着多年鄰居才先給邬雲雲。
沒想到對方居然還瞧不上。
之後她想給邬雲雲介紹個二婚的,長相普通,老實本分,也不算有錢,勝在有房,工作穩定,沒孩子,林悅梅反倒還生氣。
郭蘭花就總覺得這林悅梅母女心裏都傲氣,傲氣的人最難嫁,邬雲雲今年二十七,明年二十八歲,過兩年三十,一年比一年難找。
郭蘭花就想知道今年快過半,她們母女急不急;拖到明年,她們急不急?還有沒有人可以比自己能給邬雲雲介紹到更好的對象。
問這話時,她往外一瞥才注意到林悅梅拄着拐杖:“你腳怎麽了?”
“摔了跤。”
“這麽大年紀摔了跤可不好受吧。你女兒沒照顧你嗎?”郭蘭花對面的牌友說。都是街坊鄰居,大家都認識。
“照顧呢,她去上班了。”林悅梅回答。
“雲雲現在當老師了吧?”有個人插嘴,“我聽說她去當英語培訓老師?”
“是。”
郭蘭花想,如果邬雲雲是有編制的老師,那分數可以提到七分,如果只是個培訓班老師,沒什麽用。
結婚這事沒那麽難,放低點要求很快就嫁出去,更何況邬雲雲長得漂亮,是好嫁的,只要她不挑。
一看林悅梅,就知道她家邬雲雲肯定沒嫁出去。
“唉。”郭蘭花嘆了口氣,林悅梅也是她可憐,年紀輕輕喪夫,女兒這麽大還不結婚,摔傷了腿自己出來買東西,“要不我再給你介紹幾個,之前那個二婚的已經有別的對象了。”
郭蘭花對面的女人問:“你還給人介紹二婚的呢?”
郭蘭花:“這不是條件合适嗎?”
林悅梅聽着不舒服:“不用,雲雲已經有男朋友。”
郭蘭花:“自己談的嗎?還是相的?”
林悅梅:“自己談的。”
郭蘭花:“這個時候你還讓她談男朋友,不讓她趕緊結婚。再過兩年黃花菜都涼了!”
邬雲雲現在能談的除了老同學,就是同事。培訓班老師聽起來好,其實是辛苦活,教師這行業,有編制和沒編制,就是天上和地下,完全不同。
林悅梅一向好脾氣,不想和人争,剛打算離開,聽裏面有人悠悠傳出一句:“是啊,悅梅,是時候談下結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