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簡言把昨天晚上他們找到的疑點一一列出來,然後安排了人分別去查。安排完一回頭,就看到阿辭忽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怎麽了?”簡言忙問他。

“師哥,我想去一趟米教授家,把車借我用一下。”阿辭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看起來有幾分急切。

“你傷還沒好,我和你一起去吧。”簡言說。

張教授還在住院,米教授也不在家,開門的是他家的保姆。

阿辭笑着和她打招呼:“華姐。”

華姐看到阿辭也很高興:“阿辭,好久沒見你了。”

華姐給兩人泡了茶,有點歉意的說:“阿辭,教授今天不在,他還在醫院呢,夫人……”

“我知道。”阿辭打斷華姐的話,拿過簡言手裏臨時買的禮盒,遞給華姐,“我等下要去醫院看望教授,順路先過來看看你,好久沒見了,我也挺想你的。”

“這,這怎麽好呢?”華姐有點無措,看看阿辭,又看看簡言,不知道該不該收這禮。

“有什麽不好?”阿辭一笑,把東西塞給華姐,又給她介紹簡言,“這是我師哥,簡言。都不是外人,華姐你坐下和我說說話吧。”

華姐拗不過阿辭,只得收了禮物,又坐下來和他說話。兩人就着米教授和張教授的日常聊了許久,卻一直沒提到米樹的事情。

簡言在一旁看着,發現華姐和阿辭雖然熟絡,但是說話的時候總提着一口氣,并不怎麽放松。

最後,阿辭忽然問:“華姐,你去看過雲姐了嗎?我昨天聽說,她手術好像還蠻成功的。”

華姐搖了搖頭:“我沒時間去,但……”

她話說到一半,忽然就住嘴了,愣愣的看着阿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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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辭也看着華姐,不說話。

簡言在旁邊問:“華姐是怎麽知道安小姐的事的?安小姐說她沒和米家任何人聯系過,米教授就更不可能告訴你這件事情了,你是怎麽知道的?”

華姐沒回答簡言的話,她看着阿辭有點傷心:“阿辭你……”

“是方俊哲吧?”阿辭打斷她的話,“米樹家的鑰匙,也是你偷偷配給方俊哲的,對不對?”

華姐不說話,只狠狠的盯着阿辭。

阿辭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和雲姐關系好,你對她的遭遇很不忿,很同情,其實我也一樣。但是你想過沒有,雲姐能這麽快從和米樹的那段婚姻中走出來,大半是方俊哲的功勞。如果方俊哲殺人了,雲姐怎麽辦?”

“不,不會的。”華姐有點着急,“俊哲說,他只是去米樹家搞搞破壞,并不會真的殺了米樹的。”

從米教授家出來,簡言連續接到好幾個電話。

4月12日那天,方俊哲不僅去過北悅銘府小區,還去了米樹家。

那個配鑰匙的也找到了,根據對方的描述,去配鑰匙的人就是華姐。

昨天晚上簡言找到的帖子裏,有魏徐和陸雨晴的回複。

簡言直接讓人去将方俊哲帶回來。

兩人回到局裏,剛推開辦公室的門,就聽到向陽在說:“這不是木頭家的護士姐姐嗎?她也住在北悅銘府?”

簡言和阿辭對視一眼,都湊過去看,就見到監控裏的人,果然是吳書容。

“嗯,她好像說過,她是住那個小區,因為米樹的事情,他們都吓壞了。”覃木在一邊說。

阿辭正想說什麽,忽然兜裏的手機一震,打開來看,是安雲發的短信。

阿辭看了以後,想了想,給另外一個號碼發了一條短信:幫我查查這個人。

然後,從手機裏挑了一張照片,發了過去。

“頭兒,方俊哲帶回來了。”老高從門外探了頭進來。

簡言便拽着阿辭去了審訊室,方俊哲看着他們,一臉的不屑。

“我沒殺人。”他輕描淡寫的說,“你們要是有本事,就去抓真兇,別來找我。如果非要冤枉我的話,我也無話可說,不過請你們拿出證據來。當然了,如果你們想從我這裏知道什麽,那很抱歉,我都不知道。”

無論語氣還是表情,都是大寫加粗的三個字:不配合。

接下來,無論他們怎麽問,方俊哲就真的說到做到,一直保持沉默。連阿辭都有點惱怒了,無奈方俊哲就是油鹽不進。

倒是簡言看起來還算鎮定,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我原本以為,你和米樹是不一樣的。”

“我當然和他不一樣!”方俊哲忍了又忍,但是沒忍住,他什麽都能忍,唯獨忍不了別人拿他和米樹比。

“難道我理解錯了?”簡言挑了挑眉,“你這麽維護那個人,我還以為你是喜歡他的。”

“誰TM喜歡那種女人了?”方俊哲氣的站了起來,然後一句話吼出來以後,也回過神來了,氣憤的瞪了簡言一眼,又不說話了。

阿辭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他點開新消息,看完後把手機遞給簡言,當先走了出去。

簡言很快跟了出來,把手機還給阿辭,說:“看來,你的猜測沒錯……要不,讓安雲勸勸方俊哲?”

“不。”阿辭搖搖頭,說,“方俊哲一方面是恨米樹,一方面是覺得我們查不到兇手,要是讓雲姐出面,太讓他小看了。我有個想法……”

阿辭附到簡言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這主意挺好的,可是……”

“別可是了,就這麽辦吧。”

阿辭拽着簡言,兩人一起進了辦公室。

知道方俊哲那邊沒什麽突破,大家的情緒都不怎麽高。

簡言看了阿辭一眼,說:“今天晚上去伽藍坐一會兒怎麽樣?我請客。”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簡言,這是案子進展不順,所以隊長都要失心瘋了麽?案子停滞,居然還有心情去泡酒吧?

“頭兒,你們是不是有什麽線索了?”笑笑小心翼翼的問。

“對,沒錯!”簡言拍拍手,笑道,“阿辭已經找出兇手了,你們放心,明天早上,那兇手一定會出現的。所以,今天晚上提前慶祝一下。”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這事兒哪裏都透着古怪。但是,他們現在對阿辭,已經信任多了,而且簡言也同意,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看大家不說話,簡言又對覃木說:“木頭,把你家護士姐姐也叫上啊,人多熱鬧。”

“頭兒,這不好吧?其實我跟……她也沒見過幾次面。”覃木有些為難的撓頭。

“木頭,你們倆到底見過幾次啊?”阿辭忽然在旁邊問。

“三,三次吧?”覃木皺了皺眉,眼底閃過一絲茫然,然後還掰着手指算了一下,“第一次,是在鞋店。第二次,第二次是在搶劫現場。第三次,就是我生日了。沒錯,就是三次。”

阿辭目光一閃,說:“你們才見過三次,她就對你的事情了如指掌了,你怎麽可以辜負人家?”

在場的都是警察,這個時候也都察覺出問題來了,包括覃木。

所以,最後覃木還是給吳書容打了電話。

一群人熱熱鬧鬧的去了伽藍酒吧,在門口遇到吳書容,對方依然是一襲大紅的裙子,畫着精致的妝容。

“看來警察不上班的時候,也和普通人沒什麽差別嘛,也是愛玩愛鬧愛泡吧的。”吳書容笑的燦爛,聲音卻軟糯糯的,“虧我以前還以為,警察都是一本正經古板無趣的呢。不過,你們不是在查案子麽?已經破案了嗎?”

“還沒有,不過,阿辭說他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明天就能抓到人了。”覃木在一旁解釋,“不過,他賣關子呢,連我們都不知道兇手是誰。”

吳書容看了阿辭一眼,也沒追問兇手的事,而是笑着說:“阿辭警官這樣的帥哥,肯定好多人追吧?”

“阿辭是有很多人追了,可我們沒有啊。”向陽笑着接口道,“吳小姐這麽漂亮,身邊一定有很多漂亮的朋友吧?記得要給我們介紹啊……”

衆人也都跟着嘻嘻哈哈的說笑,氣氛熱絡起來。

杜焱照例過來問他們喝什麽,簡言正要說話,被阿辭瞪了一眼,又看到大家都看過來,那阻止的話就說不下去了。

不過,阿辭也不知道是酒量不好,還是忽然得了機會,不自覺喝多了,聚會才開始沒多久,就直接醉倒了。

簡言又心疼又無奈,好在他們對這裏熟,杜焱單獨給阿辭開了個包間,簡言把人扶進去,又膩歪了半天,才出來。

氣氛正熱鬧,阿辭平時也不是愛鬧的人,他一個人醉了,倒也不影響什麽,大家鬧的依然開心。

阿辭躺在包廂的沙發上,感覺有點熱。簡言那個混蛋,這麽熱的天,還給他開了熱風,偏偏他今天還穿的挺多,這會兒功夫,他都熱的要冒汗了。

阿辭正在猶豫要不要起來關空調,包廂的門忽然被推開了一條縫,阿辭忙躺了回去。

“阿辭警官?”來人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

阿辭沒吭聲,然後他感覺到有人輕輕走了過來,在沙發邊停住。

然後,有一只纖細的手搭上了他的臉頰。

阿辭哼了一聲,半睜開眼來,眼神裏滿是迷蒙,借着一點昏暗的燈光,他半晌才分辨出來的人是個女人,略微清醒了一點,帶着醉意問了一聲:“吳小姐?”

另外一個小房間裏,簡言死死盯着吳書容放在阿辭臉上的那只手,簡直恨不得從監控裏穿過去,把她的手拉下來。

吳書容看到阿辭認出她來,莞爾一笑,笑容明豔勾人,眼睛忽然一亮,發出奪目的光彩,緊緊盯着阿辭的眼睛。

阿辭眼睛裏的那點清明又慢慢的散去,眼神轉為茫然:“你……”

“你找到兇手了?”吳書容甜甜的問。

“嗯。”阿辭點了點頭。

“兇手是誰?”吳書容又問。

“是……”阿辭拖長了音調,卻像是又忘記一般,忽然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随着他的動作,吳書容的面色一緊。

“方俊哲……”

吳書容的表情一松。

阿辭忽然笑了,說:“方俊哲把米樹家的鑰匙給你了吧?人是你殺的。”

“你說什麽?”吳書容面色大變,手伸進随身的小包裏,從裏面掏出來一顆小珠子。

監控室裏,覃木忽然身子一抖,對簡言說:“頭兒,我想起來了。”

簡言暫時把目光從監控上離開,看着覃木頭上瞬間冒出來的冷汗,問:“想起什麽來了?”

“其實,我和吳書容,之前不僅僅見過三次。”覃木按着心口,大大的喘了幾口氣,“在搶劫案發生的前一天,我們還見過,她問了許多關于案子和你們的事……”

“嗯。”簡言點點頭,繼續看監控,“阿辭先前就懷疑了,你說你們沒見過幾次,并不是很熟,可吳書容卻對我們每個人都很了解。”

覃木也不說話了,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監控。

“不用忙活了。”阿辭依然輕聲細語的,表情甚至都是溫和的,“你催眠不了我的,吳醫生。”

吳書容不敢置信的盯着阿辭,不說話。

“你既然敢來,難道就沒猜到會有這樣的結果?”阿辭從沙發上半坐起來,卻還是靠在沙發上,他覺得身子有點軟,真的太熱了!

“你故意設的局?”吳書容鎮定了一點,沒回答阿辭的問題,反問道。

“是。”阿辭點點頭,不耐煩的拉了拉衣領,說,“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你是怎麽發現的?”吳書容徹底的冷靜了下來,她臉上不見了那明豔勾人的笑,多出了幾分冷冽的味道,看的人有點發寒,阿辭感覺都沒那麽熱了。

“破綻其實也不少。”阿辭嘆了口氣,說,“魏徐和陸雨晴,都在你任職那家醫院住過院,剛好和你也都接觸過。你負責照顧安雲,和方俊哲也很熟。你還催眠了木頭,在他身上放了竊聽器,後來又趁着搶劫的時候,取走了竊聽器。最重要的,當然是你的身份,你在去這家醫院做護士之前,曾經是一名心理醫生。但是因為你竊聽病人的隐私,誘導他們做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所以被原來的醫院開除了。”

阿辭看着她,目光悲憫:“我不太明白,身為一個心理醫生,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你不是什麽都知道嗎?”吳書容沉着臉,在黑暗中帶着股陰沉沉的味道,“那你猜猜,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阿辭猶豫了一下,說:“我聽說,你曾經做過別人的小三?”

吳書容忽然激動起來,她兇狠的朝阿辭撲過去,激動的掐着阿辭的脖子:“你胡說八道,我不是小三……”

阿辭是真有點醉了,也是沒想到吳書容會忽然發難,居然沒躲過去。

不過,一個吳書容而已,他倒是不懼,只是手還沒擡起來,身上的吳書容就被大力拽到了一邊。

脖子上的力道一松,阿辭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你怎麽樣?”黑暗中,阿辭看到簡言近在咫尺的眼睛裏滿是關切。

一個女人而已,能怎麽樣?阿辭搖搖頭,正想說話,卻瞥到吳書容抓了茶幾上的煙灰缸,正對着簡言的後腦勺砸了過來。

阿辭推了簡言一把,另外一只手抓住了吳書容的手腕。

覃木剛好在這個時候帶人沖了進來,将吳書容铐起來帶出去了。

阿辭手上一軟,又跌坐回沙發上。

簡言忙打開包廂裏的燈,上上下下把他檢查了一番,确定他沒什麽問題,只是醉了,才算放下心來。

然後,一彎腰,直接以一個公主抱的姿勢,把阿辭抱了起來。

“喂……快放我下來……”阿辭吓的酒都醒了不少,外面全是人,這麽出去,丢死人了。

簡言卻根本不管他說了什麽,直接用腳踢開門就出去了。

阿辭也不好再掙紮了,在一衆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只能閉着眼睛裝醉。

簡言直接将阿辭放到車裏,然後自己也坐到了他身邊,阿辭氣的不行,伸手就抓住了簡言的衣領。

簡言卻一點都不在乎,扭頭沖着窗外喊:“笑笑,過來開這輛車。”

阿辭的手,立刻又縮了回去,只能用眼神表達自己的憤怒。

可惜他喝醉了,大腦有點不受控制,那憤怒的表情做出來卻不夠怒,反而添了幾分嬌嗔的味道。

簡言盯着他,眼神一黯,喉結滾動了一下。

阿辭本能的覺得危險,要往後躲,卻被簡言一把撈了回來。

好在,這個時候笑笑過來了。

一打開車門,就看到兩人暧昧的抱在一起。

笑笑氣的轉身想走,要虐狗就大家一起虐啊,為什麽要虐她一個人?真是後悔,剛才為什麽不喝兩杯酒?

“先回局裏,今天晚上把案子結了。”簡言在後面說。

笑笑将車子開出去,她總是忍不住想看後面,卻又極度不願意看後面。這感覺實在不好,最後,終于問了一個問題來轉移注意力:“吳書容怎麽會是心理醫生?她不是護士嗎?我們之前還查過啊。”

“她的資料被人動過……”阿辭大概因為喝了酒,聲音聽起來多了分懶洋洋的味道,不像平時那麽清冷,“她原本是個心理醫生,可在接收了太多的負。面。信。息以後,自己把自己給困住了。”

“那小三……”

“她愛上了一個男人,卻沒想到,對方是個有婦之夫。後來,原配找上門,她才知道自己被小三了。她心裏原本就已經有點扭曲,遇到這件事情之後,更是再也控制不住。偏偏她自己又是心理醫生,情緒掩藏的極好,誰也沒看出來。直到後來她利用患者的隐私,教唆患者做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才被發現。只不過當時的情況并不嚴重,所以吳書容也只是被醫院開除了而已。後來,吳書容便遠離了她的家鄉烽城,到溪陵生活。”阿辭輕輕嘆息一聲,說,“只是,她到底還是沒能遠離她的心魔。”

笑笑也跟着嘆息,做警察的時間長了,什麽樣的事情都能遇到。不少嫌疑人最初也是受害者,有些殺人犯比受害者更令人同情。

可是,無規矩不成方圓,人人都有自己的愛恨情仇,法治社會依的本來就是一個“法”,碰觸了底線,不管你有多少苦衷,都要接受相應的懲罰。

更何況,吳書容也并不那麽無辜。她被小三的遭遇的确是值得同情,可是當她開始利用患者的時候,就已經不值得同情了。

笑笑想了想,問道:“阿辭你這些資料都是哪裏來的?我們都沒查到。”

阿辭猶豫了一下,才說:“我剛好有個朋友,在吳書容以前上班那家醫院工作。”

笑笑還想再問,卻聽到簡言冷冷的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那句話惹他不高興了。

身後傳來一聲極其暧昧的輕響,笑笑專心致志的看着前面的路,再也不敢問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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