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有沒有可能……其實當年出車禍死的,是唐雁?”向陽猜測。

“不可能。”沈冰念看着新聞,說,“事情發生在夏天,裏面描述的很清楚,死者确切是男孩,沒錯。”

“木頭,唐雁之前去的哪個國家?”衆人正疑惑,阿辭忽然問,“唐鶴又是從哪個國家回來的?”

“啊……”覃木看了一眼剛才被他忽略掉的國家名稱,忍不住又輕輕的喊了一聲。

笑笑剛好在他身邊,伸頭看了一眼,也很驚訝:“這不是那個有好多變性人的國家嗎?”

“變性?”向陽的小眼睛都瞪大了,“可是,我只聽說過,男人變性成女人的,可沒聽說過有女人變性成男人的啊?”

“也有的,之前有新聞報道過的。”小黑說,“只不過,女人變性成男人,會比男人變性成女人更麻煩,手術風險也要大得多。而且,生……某些功能,是沒什麽用的,只能是看着像個男人……”

向陽一怔,和簡言他們對視了一眼,忽然想起來之前他從尹氏公司聽來的那個八卦——唐鶴找了個女朋友,可是上床的時候,卻因為硬不起來,最後被認為是同性戀。

兩人長的一模一樣,唐雁出國,回來的卻是唐鶴,而唐鶴,還不舉……

許舒和也說過,兩個人甚至都不會同時出現在任何場所。其實許舒和的意思,應該是想說兩人從來沒有同時出現過吧?只是他故意說的繞了一點,讓人誤以為他們只是因為不和,才不願意同時出現,卻不會去想,兩個人根本就是一個人,所以根本是不能同時出現。難怪,許舒和當時就說,他說的話都不是假話,卻不承認自己說的是真話。這人還真是一只老狐貍。

不過,有了這一系列的證據,基本上已經可以肯定了,現在的唐鶴,就是變性後的唐雁。而真正的唐鶴,早在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念念,唐鶴出車禍的事情,具體是怎麽回事?”阿辭問道。

“富二代造事逃逸,唐鶴不治身亡……”沈冰念看看新聞,又看看自己查到的別的資料,“就是那次以後,唐家就舉家搬遷到了溪陵來。”

“那個富二代,不會就是尹致遠吧?”笑笑驚訝的說。

“不知道,新聞上沒說。”沈冰念道。

“立刻逮捕‘唐鶴’。”簡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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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唐鶴’就被帶回了警局,簡言拽着阿辭一起去審問。

簡言一推開門,就叫了一聲:“唐雁。”

‘唐鶴’渾身僵了一下,又擡頭看了簡言和阿辭好一陣,可他臉上看不出慌亂和惶恐,甚至都看不出什麽多餘的情緒。

簡言和阿辭也都不說話,一直和他對視。

大概過了兩分鐘,‘唐鶴’才有了反應,他的聲音還是很冷靜:“你們都查出來了?”

簡言點點頭,道:“我們已經知道你是唐雁了,你自己說說吧。”

“我是唐雁。”唐雁像是早就知道了會有這麽一天,他很平靜,說,“我之前做過變性手術,後來就用了弟弟唐鶴的身份生活。”

他頓了一下,又說:“實際上,自從弟弟死了以後,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唐雁和唐鶴兩個身份之間轉換。比如高考,我先讓唐鶴休學一年,然後以唐雁的名義參加高考。到了第二年,又以唐鶴的名義參加高考。然後用兩個身份,去上兩所不同的大學。”

他極輕極淺的嘆了口氣,阿辭卻覺得,他那口氣特別的沉重。

唐雁又不是精神分裂症患者,她要長期讓自己在兩個不同的人之間轉換,別的先不說,要不露出破綻,就真的是很難。

“可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阿辭問道,唐雁這樣的做法,實在是很匪夷所思。

“剛開始的時候,是因為弟弟的死,讓媽媽受了打擊,精神上出現了一些問題。因為我們兩個人長的一模一樣,所以我便常常假扮成弟弟的樣子,哄媽媽開心。”唐雁做回自己的身份以後,說話倒是正常了不少,少了那種說話句句帶刺的毛病,“後來……後來時間一久,我自己都習以為常了。因為弟弟的死,一直沒去派出所銷戶,在新的地方,又沒有人認識我們,所以我便一直以兩個人的身份交換出現。又擔心被人看出破綻,我更是刻意的營造出姐弟倆不和,性格迥異的假象。這麽一來,倒是幾乎瞞過了所有的人。”

“那你為什麽要殺尹致遠?”簡言問。

“因為,尹致遠就是當年造事逃逸的司機,而且,他當年還未成年,根本就是無證駕駛。”唐雁說,“我們就是查到了這個,所以才會搬家來到溪陵的。只不過,尹家越來越勢大,我們就更加拿尹致遠沒辦法了。可就因為尹致遠撞死了弟弟,媽媽才得了精神病,而爸爸又受不了刺激,不久就去世了……家裏的一切災難的根源,都是因為尹致遠,我恨死他了,當然想要殺了他。”

唐雁的話沒有問題,可阿辭看了簡言一眼,卻總覺得他的聲音沒有起伏,聽起來卻不像是恨死了一個人的樣子。可能是因為真的太累了吧?畢竟,唐鶴死的時候,唐雁也才十二歲而已。

“可是,就算你恨尹致遠。你也沒必要……把自己獻身給他吧?”簡言卻并沒有被阿辭的情緒感染,案子還有疑點,他必須問下去。

“我要是不這麽做,根本都接近不了他……”唐雁終于露出一個有些慘烈的笑,他長的實在太好看,這樣的一笑,看得人心裏滿滿都是憐惜,連殺人這樣的舉動,似乎都變得情有可原了。

簡言卻像是根本沒看到一樣,還在問問題:“但你兩年前就和尹致遠分手了,你如果想殺他,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不是更方便嗎?為什麽會等到兩年以後呢?”

“我和尹致遠在一起的分分秒秒都想殺他,可是尹致遠也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那麽草包。他其實一直都很警覺,對我也不信任,我畢竟是一個女孩子,要是硬碰硬,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我沒找到合适的機會下手,自己卻忽然出事了……”唐雁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才接着道,“尹致遠知道了這事,要和我分手。我又氣又無奈,最後沖動之下,去做了變性手術,決定以弟弟的身份去報仇,也算是對弟弟在天之靈的告慰。”

“可是,這個手術,讓我很……我原本就是個正常的女人,忽然變成這樣子,很不适應。我用了很久的時間,才适應過來,然後通過許舒和,進了尹氏工作。又趁着這樣的一個機會,扮成唐雁的樣子,去殺了尹致遠。”

“可是,以你和尹致遠曾經的關系,鬧翻了以後,他怎麽還會用你的弟弟?”簡言還是不解,而且就因為和尹致遠分手,就跑去做變性手術嗎?這也太奇怪了一點。

唐鶴像是看出來他所想,說:“我之所以會去做變性手術,倒不是因為和尹致遠分手,主要那時候我自己犯了事,有了污點,我自己受不了,在別的公司也不好混了。我又常年扮成弟弟,所以很容易就想到了要以弟弟的身份生活。當然,最主要還是因為沖動。至于到尹氏工作,尹致遠一開始也是有意見的,但是我有許舒和護着,他拿許舒和根本沒辦。而且,我們當年雖然分手,卻也并沒有鬧得多難看,他的女人那麽多,也不是很在意。”

整個過程,唐雁出人預料的配合,連簡言都有點驚訝。

唐雁卻說:“我雖然活到了今天,可這些年來,其實我一點都不快活。殺了尹致遠以後,我執着了多年的仇也報了,活着就更覺得無聊。但是,要我自首,我卻也不願意。許舒和也說,讓我看看你們到底有沒有本事破這案子,我覺得這樣也算有點樂趣了,便一直沒有主動自首。現在既然你們都查出來了,我自然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了。”

又是許舒和,簡言很郁悶:“許舒和也知道你的這個秘密?”

唐雁說:“這就不清楚了,我沒和他說過。不過,他是為數不多的,同時認識唐雁和唐鶴的人。他挺聰明的,可能能想到也不一定。”

最後,阿辭問了一個不怎麽相幹的問題:“這麽多年來,你心裏承受的壓力很大吧?你是怎麽調整的?有沒有去找個心理醫生看看?”

今天一直表現的很配合的唐雁,對這句話卻思考了很久,才說:“我自己偶爾會看看心理學方面的書。這樣的事情,我哪裏敢告訴別人呢?所以,也不曾找過心理醫生。”

出了審訊室,阿辭對簡言說:“我還是覺得,唐雁的心理,有點問題。我想找個心理醫生和他聊聊。”

簡言看了阿辭一眼,笑着說:“你自己不是就很厲害嗎?上次還疏導過木頭呢,還說要免費給我指導的,只是一直沒有兌現。”

阿辭沒想到他那麽久之前的事情都還記得,忍不住好笑:“當時的玩笑話而已,你還真當真了?我們這一行的,誰沒學過點心理學?可我們,畢竟也不是專業的。我總覺得,唐雁的問題比較大,可我自己本事不夠,不敢和他聊太多,還是找個專業點的和他聊聊吧。”

“你都這樣說了,我當然會同意的。放心,我認識一個很厲害的心理醫生,晚點就和他聯系。”簡言看着阿辭,說,“可我還是覺得奇怪,你為什麽對這唐雁,如此的上心呢?難不成,你是想,給他确診一個有精神病,然後判無罪?你別被他現在表現出來的可憐給蒙蔽了,他可是洩露過公司機密的人,人品未必有多好。”

說到這裏,簡言想起他倒是忘記問唐雁偷竊那件事情的具體細節了。但他現在不想回去再審一次,便想着下次再問。

阿辭聽了簡言的話,搖了搖頭,說:“你想到哪裏去了?我只是在想,如果尹致遠的死,真的這麽簡單。那毛蕾那邊,又是什麽情況?而唐雁,他這麽多年一人分飾兩角,卻從未出現過纰漏,心理承受能力可不是一般的強大,但是她表現出來的,明顯并不像擁有那麽強大的內心。”

頓了一下,他又加了一段話:“還有許舒和,他在這個案子裏,出現的如此頻繁。而且,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他和兇手以及死者關系都不尋常,還曾經教唆吉果故意遺漏掉重要信息。他的那些解釋,可能是真的,但是我絕對不相信,那些就是全部的解釋。許舒和在這個案件中,肯定還牽扯了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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