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兩人從醫院出來,就看到老馬倚在車上打電話,看到他們出來,匆匆對着電話裏說了兩句就挂了。
“怎麽樣?不嚴重吧?”老馬朝他們走過來,看着簡言的手臂問。
簡言沒有回答他,反問:“在跟誰打電話?”
老馬抿了抿唇,不說話。
簡言也不放棄,就一直盯着他。
老馬低着頭,也不看簡言,但也不開口。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阿辭拉了拉簡言的手臂。
簡言看了他一眼,終是嘆了口氣,說:“老馬,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別忘記了,你曾經答應過我什麽。”
“你放心吧。”老馬終于說,“我心裏有數,不會亂來的。”
簡言沒好氣的說:“我一點都不放心……但誰叫你是我兄弟呢,我拿你,也沒別的辦法。”
老馬一頓,還想說點什麽,一輛救護車呼嘯着開到了醫院門口。
一群醫生護士湧了出來,個個臉上都寫滿了急切,三人急忙讓開,也沒心思說話了,一起往簡言的車走去。
阿辭經過救護車的時候,下意識的頓了一下,剛好看到一個混身是血的人被擡了下來,被人推進了醫院。那人被人群擋住了臉,他看不太清楚,看那些醫生的臉色,估計傷的很重。
阿辭正要繼續往前走,卻見救護車上又跳下來一個略顯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跟着往醫院裏跑去了。
阿辭一愣,忙喊了一聲:“木頭!”
覃木卻像是沒聽到他的聲音一樣,頭也不回的往裏沖,阿辭急忙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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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言聽到阿辭喊的那一聲,回頭看了一眼,也急忙跟着跑進了醫院。
老馬不明所以,也跟了進去。
覃木一直跟着醫生到了手術室門口,才被護士給推了出來,他一個人失魂落魄的站在門口,身上也滿是血跡,看起來很狼狽,但他完全顧不上自己。
阿辭上前,把他拉到一邊,又叫了一聲:“木頭,發生什麽事了?”
覃木這才認出來阿辭來,頓時像是見了親人一樣,撲進他懷裏,嗚嗚哭了起來。
阿辭沒料到覃木會直接哭了,愣了一下,才拍了拍他的背。
“好了,你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你有沒有受傷?”阿辭看他也是一身的血,有點擔心。
然而覃木像是壓抑了許久,忽然發洩出來,哭的快斷氣了,根本顧不上回答他的話,只是搖了搖頭。
阿辭無奈,将他抱緊了一點,低聲說:“那就哭吧,哭完了再說。”
簡言走過來,看了兩人一眼,揉了揉覃木的頭發,跟着旁邊的護士去辦手續了。
“剛才受傷的人,是石焰嗎?”阿辭看覃木哭的差不多了,才繼續問道。
雖然沒看清楚那人的臉,但是看覃木這反應,阿辭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石焰。
覃木好不容易小下去的哭聲又大了一點,不過這次他點了點頭。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阿辭閉了閉眼睛,問道。
“我,我在酒吧……遇到,遇到流氓……”覃木總算擡起了頭,結結巴巴的道,“石焰來找我,和那些人打了起來,結果,結果……”
覃木又說不下去了。
阿辭心裏一跳,他記得很清楚,前世的時候,覃木就是在酒吧裏,被人害死的。
可是那一次,覃木是去抓嫌疑犯,而且,時間也不是現在。
自從尹致遠死了以後,阿辭就一直覺得不安,他記憶中的很多事情,好像都發生了偏差。他有時候甚至都在想,是不是這個世界和他原來的世界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
但是對覃木,阿辭卻還是一直很挂心,他都想好了,就算是可能會引起更大的變故,他也沒辦法眼睜睜看着覃木去死。到了那個案子出現的時候,他一定會想辦法讓覃木避開的。
但是阿辭怎麽也沒想到,覃木會這麽快就遇到危險。
現在,阿辭也不确定,覃木這次躲過了這一劫,是不是就安全了。
這個石焰,到底是覃木的救星,還是帶給他更多災難的人?
只是,現在石焰生死不明,他肯拼了命的去救覃木,大概對覃木也是真心的了吧?
原本心裏對石焰的那些不滿,也都消散了。現在看到覃木這樣子,他看着也心疼。
“阿辭,你說石焰,會不會……”覃木滿含期待的看着阿辭,好像阿辭點點頭,石焰就會沒事了似的。
阿辭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你放心吧,他那麽強悍,沒那麽容易死的。”簡言剛好走了過來,拍了拍覃木的肩膀說。
覃木也不知道是因為看到了簡言,還是因為簡言的話,反正是冷靜多了。
看到簡言狼狽的樣子,他還問了一句:“頭兒你怎麽了?”
“沒事。”簡言搖搖頭,又問道,“你這個時候不在家,怎麽會跑到酒吧去的?”
覃木是個乖孩子,平時除了和同事一起,從來不會去酒吧,更別說是這個時間了。這個時間還在酒吧的,多半是在裏面玩了個通宵的,這不像覃木的風格。
“我是去……哦,對了……”覃木急急的抓住簡言的手,說,“我查出來那個黑客來了,他的信息在這裏。”
覃木把一張紙塞給簡言:“我查了一下,他還是個學生,并沒有什麽違法記錄。估計是為了錢,應該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了消息,簡言和阿辭都急忙展開那張紙看了一下,黑客是溪陵大學計算機系的一個學生,叫陳浩博。
簡言拿着那張紙,有點猶豫。剛才他問過了,石焰傷的很重,手術估計要好幾個小時,他想先去找那個黑客,可又實在擔心石焰的情況。
覃木看出來他的為難,說:“頭兒你們先去辦正事吧,我,我在這裏等着,結果……石焰沒事了我會通知你們的。”
簡言抱了覃木一下,說:“我們先去找人,你別想太多,石焰很堅強,一定能挺過去的……有消息了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好。”覃木點頭。
阿辭開車離開了醫院,先回了一趟家,換了身衣服。雖然時間緊急,可他們這樣子出去,也會吓到人的。
老馬不是警察,也不願意和他們去見那個黑客,便留在了阿辭家。
簡言不放心他,又叮囑了一句:“別亂來,我已經通知了警方和私人朋友,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嫂子的消息。”
老馬點點頭,答應下來。
阿辭和簡言馬上往溪陵大學趕去,他們到的時候,學生剛好開始上課了。
簡言直接找到陳浩博的輔導員,很快就把人帶來了。
陳浩博是個青澀到腼腆的男孩子,和覃木倒是有點相像,看到警察找上門來,他臉色立刻就變了。剛開始他還不願意承認,可他心虛,說話都在結巴,幾句話就漏洞百出。
最後,陳浩博在簡言強勢的詢問下,說出了真相。他爺爺病重,為了替爺爺治病,才接了這麽一樁“生意”。
而雇主,他只知道是尹氏公司的人,具體信息那人沒有透露。
“你形容一下他的長相,或者,他身上有沒有什麽特征?”阿辭問。
“他……”陳浩博顯然并不擅長這些,結結巴巴也說不清楚那人的長相。
簡言有些不耐,已經想帶着陳浩博直接去尹氏公司認人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陳浩博想起來一個特征:“那個男人的左手,有六根手指。”
阿辭一怔,想起一個人來,當即給許舒和打了個電話。
很快,阿辭便收到了一張照片,他把照片拿給陳浩博看:“是他嗎?”
“是,是。”陳浩博急忙點頭。
從辦公樓下來,簡言才問阿辭:“那人是誰?”
“尹泰的助理。”阿辭說。
“尹泰?”簡言皺眉,怎麽又牽扯進來一個人?
阿辭卻反而松了一口氣:“現在,這個案子,終于和尹泰聯系上了。”
簡言一怔,明白過來阿辭的意思。阿辭的心裏,一直覺得尹致遠和尹泰的案子,應該是有關聯的。可是,在尹致遠的案子裏,尹泰從來沒出現過。所以,阿辭一直在不安,在懷疑。現在尹泰出現了,阿辭反而放心了。
“我們現在就去見尹泰。”簡言沒再多說什麽,破案,他從來不怕麻煩,有線索就去查,總會查出真相來的。
兩人上了車,阿辭正準備發動車子,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阿辭拿出來一看,卻是老馬發過來的短信。
阿辭點開一看,頓時郁悶得不行——老馬說,他去找尹戈了。
阿辭看了簡言一眼,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怎麽了?”簡言忙問。
阿辭只得把手機遞給簡言,讓他自己看。
簡言看了以後,出乎阿辭預料的沒有生氣,只是嘆息了一聲,說道:“還好他只是去找尹戈了。”
阿辭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簡言最怕的,是他再去聯系以前那些人。黑道的關系,可不是那麽好用的,他一旦再和那些人有了牽連,就很難再擺脫了。上一次,他們就費了好大的勁才擺脫掉那些人的。
老馬去找尹戈,至少尹戈看在尹彤的面子上,不會真的對老馬做什麽。這比他去和以前的人聯系,要好得多。
只是,老馬和尹戈僵持了這麽多年,現在卻要去向尹戈低頭,這對老馬來說,也是很艱難的一個選擇。簡言是很清楚當年尹戈對老馬做過的事情的,所以他在高興老馬沒有沖動之餘,也更加心疼老馬。單就老馬的性子來說,他是寧願去找黑道的人,也不會向尹戈低頭的。他是擔心連累尹彤,連累簡言,才做了這樣的選擇。
“我們要不要跟過去看看?”阿辭問,他不了解老馬和尹戈的情況,有點擔心老馬。
“不用。”簡言搖頭,“劉姨在他們身邊待了這麽多年,尹戈一直沒對他們再做什麽,其實心裏差不多已經默認了他們的關系。而且,嫂子現在的情況……尹戈不會對老馬怎麽樣的。”
阿辭想想也有道理,便繼續把車子往尹氏公司開去。現在殺毛蕾的兇手還沒抓到,石焰生死還明,又忽然冒出來一個尹泰,他們的确是沒那麽多精力去照顧老馬了。老馬畢竟是個大男人,也沒那麽容易就被欺負了去,更何況,他們這也算是家務事,旁人還真不好插手。
兩人到了尹氏公司,等電梯的時候,剛好碰到了下來的許舒和。
“喲,阿辭警官,剛剛才給我打過電話,這麽快又想見面了?”許舒和笑眯眯的先跟阿辭打招呼,一轉眼看到簡言的時候表情更是誇張,“哎呀,簡隊長這是怎麽了?勇鬥歹徒的時候傷到的嗎?太讓人感動了,必須給您鼓掌。”
說着,他還當真鼓了幾下掌,只是阿辭和簡言都從他的話語裏聽到了幸災樂禍的味道。
簡言活動了一下左手手腕,說:“許總不必客氣,這點傷算什麽?揍歹徒這種事情,就算我只剩一只手,依然游刃有餘。”
許舒和還想說點什麽,卻聽到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阿辭,你的手怎麽受傷了?”
許舒和的臉色微微一僵,眼神沉了下去。
阿辭看的有趣,看了眼剛走過來的尚井,笑着道:“原來,許總是來接尚處的?”
尚井看了他一眼,執着的問:“你手怎麽回事?”
“尚處長,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簡言強勢的打斷尚井的話,“包庇故意阻撓警察辦案的人,可不是一個執法人員該做的事情。”
阿辭的手的确傷了,可簡言的傷更顯眼。剛才許舒和都沒看到阿辭受傷,尚井卻老遠就看到了,說明他對阿辭可真不是一般的上心。簡言現在已經知道了之前尚井就對阿辭有意思,他哪裏能不生氣呢?
尚井這才看了簡言一眼,正要開口,卻聽到許舒和說:“簡隊長,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沒有證據的事情都叫誣蔑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他語氣難得的正經,阿辭有點驚訝,許舒和這不會是認真了吧?
簡言卻沒想那麽多,冷着臉道:“許總自己親口說出來的話,這麽快就忘記了?”
“記得啊。”許舒和說,“我什麽時候提過……名字了?”
簡言一愣,他想起來了,那個時候許舒和說的是某個人,并沒有直接說是尚井。
“電梯來了,我們走吧。”阿辭把簡言拉走,進了電梯又回頭對許舒和說了一句,“許總不必心虛。”
“我怎麽心虛了?”許舒和不滿,阿辭卻不理他了,直接關了電梯的門。
“我……”許舒和憤怒的回頭,剛好對上尚井含有深意的眼神,一扭頭,轉身走了。
電梯裏,阿辭看着簡言不甘的樣子,道:“你覺不覺得,許舒和好像認真了?”
簡言看着他,反問:“你覺不覺得,尚井好像對你還有意思?”
阿辭瞪了他一眼,說:“難道你看不出來,他就是故意在惹你生氣?”
簡言一愣,有點搞不清楚阿辭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電梯剛好到了,兩人走了出來,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阿辭拿出來一看,居然是尚井發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