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042
042
新同學三條今, 是一個性格相當活潑的男孩。
他有着一頭即使梳起來也達到腰部以下長發,被簡單地束起來, 看起來活潑又可愛。
因為班主任老師的拜托,綱吉有好好地觀察過三條同學, 對方看起來對學校與同學充滿了好奇, 故而話語間充滿了好奇與探究。
綱吉并不讨厭這樣的孩子,相反, 因為對方純粹的好奇與善意, 綱吉也不吝惜釋放出自己的善意。
但這并不包括現在這樣的場景。
綱吉拿着樹枝如此想到。
他慢吞吞地站了起來。
身邊的雲雀哇哦了一聲, 綱吉推着他, 告訴對方這個孩子是自己的同學, 而不是什麽需要被肅清的家夥, 借此将那只已經冒出一個腦袋的浮萍拐給塞回去。
“冷靜點啦。”現下的情形明明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怎麽回事,雲雀恭彌根本就是想趁亂摸魚。
綱吉無奈地鼓起腮幫子作出承諾:“你先回去好不好, 明天陪你。”
這個陪當然就不是像今天這樣外出巡邏,而是實打實地打一架了。
得到承諾的雲雀恭彌相當好使喚,露出頭的浮萍拐被收回去,黑發的男孩露出一個滿意的笑, 利落地轉身離去。
——怎一個無情無義了得。
送走雲雀恭彌, 綱吉才轉過身看向新來的三條同學。
說起來這個姓氏也并不算長劍, 如果綱吉已經通曉日本史的話,大概會記得歷史上有的幾個著名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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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三條啦五條啦之類的。
但他還沒有做到這個程度,因此也并不覺得這個姓氏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而同樣的,如果是後來的沢田綱吉的話, 定然也會知曉在歷史上有過一位打造刀劍的宗師級別的人物名為三條宗近。而對方打造過的刀劍之中,就有一振名為[今劍]。
但他依然不知道。
故而這個時候綱吉打量着自己的新同學,只覺得對方的氣質異于常人。
他看過去的時候名為三條今的孩子穿着粉藍色的校服,小黃帽子被身高高……高好多——是綱吉需要仰起腦袋那種高——的家長背在手上。
他轉過頭去的時候銀發的男孩子正仰着臉同對方說些什麽,跳了跳被高大的男人一低下身就抱在了手臂中。
兩人之間的關系看起來極為親密,但看長相和膚色要說是一家人的話……又确實有些微妙。
因此,綱吉的腦中自動就跳出了一個詞——【Family】。
不是家人卻以家人的身份姿态相處——這不就是family嗎?
男孩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也不覺得奇怪了,反而生出一股親近之意。
那邊三條今看着他姿态親近起來,目光也就蹭蹭蹭地亮了一些。
男孩子跳到綱吉身前,行動靈敏得像是某種鳥類。
“綱吉決定好了嗎?”他歪着頭說道,“我會把叔叔們藏到誰都找不到的地方的哦。”
“這就不用啦,”綱吉推着男孩離開了這裏,“大叔們的話,馬上就會有醫院的醫生來搬走他們噠。”
他仰起頭,對上被自己推着還在不斷努力回頭的三條今的眼。
“三條同學怎麽在這裏呀?”他問道,有些好奇——畢竟三條家似乎并不在這個方向。
三條今先是笑着,聽到這個稱呼皺了皺眉頭。
“不要叫我三條同學啦。”小天狗娴熟地拉着和自己差不多個頭的男孩子撒着嬌,“綱吉的話,叫我今醬也沒問題哦。”
“嗳?”綱吉眨眨眼,從善如流,“今醬?”
銀色長發的男孩子頓時就笑得春暖花開。
“嗯!”
兩只幼崽交流過後一直站在後面的大個頭才上前來。
自我介紹為三條岩融的男子有着超出一般人的身高,看起來十分容易相處的樣子。見兩只幼崽交流的差不多,岩融便出言請兩個孩子一起吃甜筒,于是溜溜達達到另一處去。
作為獨自一人的小孩子,綱吉最後是被三條家的兄弟二人一同送回家的。
銀色長發的男孩子雀躍地同他道別,蹦蹦跳跳地走在岩融前方離去。
這樣看的話,反倒覺得三條今才是主導他們之間關系的人。
但是明明岩融才是兄長吧?
男孩子想了一會,低下頭戳了戳着小恩團:“恩醬覺得呢?”
小恩團懶洋洋地翻了個身。
于是綱吉腦袋上頓時亮起好幾個小燈泡。
“果然恩醬也覺得是這樣吧!”他眼睛亮閃閃地說道,“三條同學是日本的[family]吧!”
岩融大概也是吧!
至于為什麽同一個姓氏……這可能是日本的文化特色之類的?
明明自己就是個日本人,但卻遲疑地想着日本文化特色的幼崽如此下定了判斷。
那之後綱吉又在放學的時候遇見了三條今好幾次,對方身邊常常出現不同的“兄長”。有時是見過的大個子岩融,有時是有着一頭白色長發的小狐(??),偶有的時候,是一位藍色短發的青年,似乎是……叫做三條日月。
這家人的名字真的很奇怪。
綱吉如此想着。
其中最常來接三條今的是最早見過的三條岩融。男人看起來有着相當好的脾氣,也時常給三條今帶些糖果,見到綱吉或者其他同學也會分一些過去。
但要說他就是個普通的、關心弟弟的好兄長的話,連被無數人蓋章的傻白甜綱吉都不會相信。
雖說如此,當不知道第多少次,名為三條日月的、有着一張走在大街上會被星探拉去進軍演藝界的青年迷路迷到自己面前的時候,綱吉還是小大人一樣嘆了口氣,将一點也不成熟的大人帶到三條今所在的地方。
三條今加入的是弓道部。
小小一只男孩子平日裏是最活潑熱鬧不過的模樣,但當他拿着弓箭走到靶前的時候,整個人卻像是褪去了一身的浮躁,留下的才是真真正正的那個名為[三條今]的靈魂。
這才是真正的他。
——是銳利無雙的刀劍。
是大概連Reborn看過一眼之後,都會說日後不可為敵的存在。
這樣的想法不過一閃而過,再一眨眼,那邊正中靶心的男孩子就觑見了這邊的一大一小,當即扔開弓箭就撲了過來。
什麽神聖啦認真啦此時此刻都不知道被扔到天邊哪個地方,銀發紅眼的男孩子眼睛pikapika亮得讓人不忍直視,一個猛紮撲進綱吉懷中
綱吉:???
綱吉緩緩舉起手:“三條先生在旁邊哦。”
懷裏的小天狗笑嘻嘻地擡起頭,拒絕去看藍發青年的方向。
“三日月肯定又迷路了吧?”他說道,“還麻煩了綱吉……才不要看他呢!”
旁邊被稱為三日月的家夥只是摸了摸鼻子。
偶爾這家兄弟相互稱呼的時候也會稱呼彼此并非本名的名字。例如三日月啦今劍之類的,前者指的是三條日月,後者則是三條今。綱吉在Reborn的授意下觀察過這些稱呼,一頭霧水地告知了Reborn。
然後得到對方或許是從屬于某個以刀劍為代號的裏世界組織的信息。
“裏世界?”彼時的綱吉腦袋上冒出了綠色的問號,果凍一樣的正是小恩的爪爪。
幼崽默默舉起手,問起什麽是“裏”什麽是“外”。
綱吉目前的狀态是很奇妙的狀态。
因為內部之間的博弈,男孩子更多的是被教導一些常識性的東西與武力技巧,裏世界的黑暗曾經在他面前展現過,但因為那場牽涉到召喚陣的昏睡與意料之外的記憶喪失,就被幼崽給淡忘掉了。
知道什麽是[Family]卻不知道[mafia],知曉力量的使用卻連裏世界的存在都弄不分明。這樣的沢田綱吉毫無疑問并不是一個合格的黑手黨繼承人,但作為能夠讓瓦裏安站隊表示現在這樣就好的家夥,卻是一個合格的彭格列繼承人。
這是一個矛盾的孩子。
黑與白、光與暗在他身上共存争鬥,而他游刃有餘地游走于這之間。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彭格列的天賦的話……那也太可怕了一些。
Reborn沉默了下。
“裏世界的話,就是家光和Xanxus所在的世界哦。”他這樣回答。
男孩子看起來有些驚訝,诶了一聲。
“這樣的話,那綱吉就也在[裏世界]啦?”他的臉頰紅撲撲的,如果放在純白的雪下,定然能夠更加紅潤。
但這并非有雪的時節,也無從欣賞這份超越的純潔。
“不可以嗎?”男孩子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抿出一個笑容,看起來格外乖巧,“但是綱吉想要和papa和Xanxus哥哥在同一個地方啦。”
Reborn有些默然:“或許會十分危險哦?”
綱吉诶了一聲。
“那綱吉更要快去他們所在的地方啦。”這個孩子挺起胸膛,雙手握拳舉起作出十分強壯的樣子——雖然現在他連肌肉都沒有。他維持着這個姿勢,雙眼閃亮地說道:“papa也好、哥哥們也好,綱吉一定會好好保護大家噠!”
“而且而且,不正是因為要保護大家,Reborn才來教導綱吉的嗎?!”
——不,剛才說的有一個錯誤的地方。
這個孩子并非對自己身上同時存在的黑與白一無所知,他知曉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并且,試圖尋找一個保護好二者、并且能夠使二者共存的機會。
場景回到這邊,三條今已經乖覺地從綱吉身上滑開,同部長部員打了招呼,同三條日月一同離開。
綱吉甚至能夠聽到三條今在叉着腰,吐槽“三日月現在越來越像是一個老年癡呆的老爺爺”。
帶着新同學融入班級的任務結束,小本本上的待辦事項都被劃上勾勾,接下來的大事就是即将到來的期末考試。
日本的學期分成三段,故而每一段學期都并不長。三條今到來的時候已經是期中左右,到他與班級中的孩子們打成一片,這個學期也差不多即将結束。
雖然只不過是小學一年級的比試,但有Reborn這樣一位魔鬼教師的教導,就算是這種微不足道(?)的考試,綱吉也不能将最強的名號(指第一名)拱手他人。
“如果不是第一名的話,就去三途川游泳吧、”
——他嚴厲的家庭教師先生如此命令道。
幼崽捧着牛奶,神情和藹的應答下來。
然後被以“這幅表情太礙眼了”給踹了一腳。
綱吉:quq
而在期末考試結束的第二天,綱吉接到了許久未見的友人的電話。
是獄寺隼人。
對方電話打來的時候綱吉才剛從浴室出來,頭發濕漉漉的,肩上搭了一塊邊緣有着小獅子圖案的白色毛巾。頭發只被粗魯的擦了擦,甚至還在向下滴着水珠。
綱吉接起電話,癱在一邊的小恩團被滴了兩滴水,就慢吞吞地爬了過來,直接蹲在綱吉頭上,水分自然就被吸納得幹幹淨淨。
即使已經享受了無數次小恩團的速幹服務綱吉也還是感到奇妙,他戳戳小恩團子,對此表示感謝。
耳朵也沒放過另一邊的獄寺的話語。
那邊獄寺猶猶豫豫地說了很多,最後才鼓起勇氣邀請他在寒假去到他現在居住的神奈川縣。
一直以來,綱吉與獄寺的聯系都沒有斷開過,甚至因為獄寺剛到日本、一個人孤立無援的特殊時期,兩人的交往比起在意大利的時候還更為親密一些。
獄寺如今為了探尋自己的母親到底是怎樣的人而來到了日本,在名為神奈川的地方暫時落腳。在得知兒子一心住在日本之後,遠在意大利的獄寺爸爸拗不過兒子,便在神奈川買下一座房子,又重新雇傭了一應管家仆人,約定每周不少于一次電話之後才千萬個不放心地将獄寺放在了日本。
而獄寺現在也與綱吉一樣,在神奈川本地一所學校上了小學一年級。同時,在母親的友人、名為有馬早希的女性的支持下,将一度快要放棄的鋼琴重新拾撿了回來。
“真是的對不起!!”最初的獄寺還曾經因此感到抱歉過,“明明說好要成為您的左右手的,現在卻去做了這種事……”
——看起來很是因為沒能抵抗住有馬早希的邀請而懊惱的模樣。
而事實上也确實如此,只要綱吉如果說出[獄寺君這樣做的話就遠離我的左右手的位置]了的話,即使是親愛的母親的友人、對自己給予無微不至的關懷的阿姨的請求,想必獄寺隼人也會拒絕。
但綱吉才不是那樣的孩子呢!
如果說有馬早希只是勸着獄寺隼人重新彈起了鋼琴的話,讓獄寺報名各種比賽屠戮少兒組的背後大魔王,就是綱吉了。
彼時聽完獄寺一頓抱歉話語的男孩子在電話另一邊想了一會,他能夠聽出獄寺每次在談及鋼琴時的心潮澎湃,自然也不會去做這個讓友人難過的劊子手。但是現在這種情形,就算是他說完全不會介意,獄寺心中也還是會存着芥蒂的吧。
這樣想着的男孩子想了一會,頭頂上亮起一個小小的燈泡。
“咳咳。”男孩子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聽着對面獄寺的呼吸聲故作凝重道,“獄寺君知道,要做綱吉的左右手,要求是很高的吧?”
那邊的銀毛男孩聞言,整個都快要蔫巴下去。
“是……”
綱吉聽着對面低落下來的聲音,突然有些好笑,于是也不繞彎子,直接說道。
“既然如此,獄寺君可不能輸啊。”
他故作正經地說道:“既然代表着我的左右手,那麽就算是鋼琴比賽,獄寺君也要拿到最好的成績才行。”
男孩子小小地揚起下巴,絲毫不覺得這個要求有什麽過分的地方——畢竟他的老師,被無數人稱為大魔王的Reborn,也正是以這個标準來要求他的。
這份驕傲來的極為自然。
而另一邊的獄寺也并沒有感到過分。或者說,在已經開始腦殘粉化的男孩子心目中,只要是能夠保住他左右手地位的、并且還是他以左右手的身份做出的行為,不論什麽要求都不過分。況且獄寺本身就是極為聰明的孩子,這種事情……
“那是自然的!”
男孩子雀躍極了地說道。
“我會為您拿下所有比賽的第一名的!!”
“不!第一名已經不能滿足我了!我一定會為了您打破所有比賽的記錄的!!”
——不不,這就沒有必要了!
但對面看不到的地方,銀發的男孩子已經渾身燃燒起了火焰,整個人都在熊熊燃燒。
目光轉回現在,現在獄寺就正在向綱吉發出邀請,去聽他的一場比賽。
“也不是什麽重要比賽,”那邊發出邀請後的男孩子反而躊躇起來,“如果綱吉大人不感興趣的話不來也沒什麽關系。”
男孩子這樣說着,如果被他親愛的早希阿姨聽到的話,多半又要戳着額頭教訓一頓。
——什麽叫做不是什麽重要的比賽啊?!這可是全國比賽的神奈川分區最後一輪哦?只要得到前三名就能夠入圍全國哦?
類似于這樣。
但現在雖然他正在有馬家,但很不湊巧地有馬早希去準備茶點,身邊只有個架着黑框眼鏡的小不點公生,正扒拉着鋼琴腿眼巴巴地看着他。
這樣說的話或許還是有影響的。至少在小小的有馬公生身上,不知不覺就養成了“啊這種比賽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比賽嘛”之類的想法。
這樣的想法是福是禍要等到此後才能驗證,現下雖然說着不是什麽重要的比賽,但緊緊揪着褲腿的手還是昭示了男孩子的緊張心情。
綱吉想了想,很快就答應下來。
“何況很久沒見過獄寺君了嘛,”他如此說道,“而且說起來的話,我還沒到現場聽過獄寺的鋼琴呢。”
那邊的銀發小章魚已經整個爆炸起來。
“我我我我知道了!!”他亢奮地說道,“我一定會努力将最完美的音樂呈現給您的!!”
“不,這也不必……”
“不!請您放心!作為您的左右手,在下一定會做到最好!”
挂掉電話,綱吉憂愁地嘆了口氣……所以說就是這麽容易激動他才會擔心獄寺君嘛。
男孩子如此想着,在對待友人的态度上帶着微妙的縱容。
這就沒辦法啦。
自己還處在一個需要人照顧的年紀的男孩子如此想到。
既然獄寺君這麽好騙的樣子,那就只有綱吉加加油幫獄寺君把關啦。
這樣想着的幼崽甚至有些得意洋洋,單純地為能夠幫助到友人而欣喜。
時間很快在帶着對獄寺的鋼琴比賽的期待中匆匆過去。
綱吉不出意料地拿到了第一的成績,為風紀委員會向着傳說級別(特指一年級的風紀委員會編外人員、和委員長雲雀恭彌同一級別的金色傳說級別存在)添磚加瓦。
而山本的成績算不上好也不算壞,大概就是吊在班級中間的樣子……綱吉打賭這肯定和這家夥上課沒想着聽課,幾乎全吃吃喝喝睡睡發呆喂小恩有着極大的關系。
拿到成績的男孩子瞟了一眼表示及格萬歲,斜眼瞥見綱吉的成績,便親昵而不失距離地靠近過來挽住了友人的脖子。
“我說阿綱,假期有空嗎?”他如此說道,“放假我可以來找你做作業嗎?”
男孩子揮了揮手上的卷子,笑容毫無陰霾:“老爹看到這個多半又要說我啦!”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拿出年級第一的綱吉做盾板,他就可以逃離老爹的木棍。
綱吉自是答應了下來,而後鼓了鼓嘴。
“山本叔叔才不會做這種事呢。”他為性格和善的山本剛澄清污名,“如果不想被念叨的話,上課好好聽聽才是道理吧?”
“嗳——”山本武拉長了調子,整個吊在綱吉身上,“但是綱吉也沒聽課呀——”
綱吉:“但我有Reborn啊。”
“是哦。”山本砸吧砸吧嘴,“那小鬼似乎是你的家庭教師來着?”
綱吉:“Reborn老師超——厲害的!”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
雖然這樣說着在這種事情上綱吉還是十分縱容小夥伴們的。因此也就利索的答應了下來。
他們說話的時候另一邊的三條今也正目光灼灼地看着這邊,綱吉想了想,也發出要不要一起學習的詢問。
“雖然我也很想啦。”銀發的男孩子發出嗚咽的聲音,“但是這個假期弓道社全體被邀請去東京觀賞比賽了。”
他整個人都蔫蔫的,但說到弓道社的時候眼裏卻有亮閃閃的光。
“原來如此,”綱吉娴熟地摸了摸對方的頭頂,“那今醬可要加油鴨。”
“當然了!”一掃頹喪的男孩子傲氣十足,“我可要見識見識被稱為神人之姿的家夥,到底有什麽本事。”
這樣傲氣十足的樣子才是三條今原本應有的模樣,于是幾人又笑鬧起來,直到各自的家長來臨。
綱吉依舊是一個人回家,離開前他竄去了風紀委的辦公室,沒見到雲雀恭彌,便托草壁同雲雀說了假期愉快,便喜滋滋地蹦跶回了家。
又在路上遇見山本,順口說到假期受邀去聽音樂比賽。
給票的是那位[有馬阿姨],對方特地多給了幾張,讓綱吉也可以和朋友一起去神奈川。
于是綱吉便順口問了山本,得到同意的回答。
很快就到了去聽獄寺的比賽那天。
綱吉早就幫着奈奈收拾好了行禮,自己穿着白色小襯衫與棕色格子的背帶褲,頂着一只小恩團,背了一個裝着零食的小包包。
Reborn被沢田奈奈抱在懷裏,行李交給了山本剛——因為有家裏的生意,山本剛并不與他們一起去神奈川,但可以送他們過去。
總之,第二天的時候,幾人就站在了神奈川的音樂中心前。
來接他們的是有馬早希——一位短發的英姿飒爽的女性,兩個大人很快就建立起了友誼,由有馬早希領着他們進入音樂中心。
“這就是綱吉君了吧?”有馬早希蹲在綱吉面前,笑得溫溫和和地揉了揉男孩子的頭發,“我聽隼人說過哦,你們是很好的朋友。”
綱吉眨眨眼,想起Reborn教過的禮節,将小帽子取下放在胸前。
“獄寺君拜托您照顧了。”
——看起來紳士極了。
男孩子這樣一幅小大人姿态自然是引得大人們笑意連連,兩個大人一直聊到比賽即将開始進場,綱吉和山本則逗弄起了有馬早希帶來的孩子——名為有馬公生的腼腆男孩,出乎意料地博得了不小的好感。
綱吉三人随着觀衆陸陸續續進場。
沢田奈奈一位女性帶着兩個孩子在這種人群擁擠的地方怎麽說都有些費力。
綱吉見着母親看着人群皺起眉的樣子想了想,将抱在手上的小恩團放在帽子上,一只手拉住了奈奈。
“這樣就不會走丢啦!”男孩子這樣說着,轉頭看向了山本,“山本也來吧?”
于是一個大人牽着一個幼崽,幼崽又牽了另一個幼崽,三人連串串找到了位置。
有馬早希給的票是絕佳的觀賞位置,三人坐下就發現了他們坐着的地方正對着前方的鋼琴。
明亮的燈光照滿了音樂廳,Reborn跳到綱吉腿上,見着魚唇的弟子四處打量之後端着小臉沉思着什麽,壓了壓帽子露出笑意。
——正巧前些日子講過與音樂廳這種地方的建構,現在看來,他魚唇的弟子還沒有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那邊山本湊過一個頭來。
“阿綱你在想什麽?”他看起來好奇極了,“總覺得你在想什麽有趣的事情诶?”
你是沢田綱吉心情探測儀嗎你?
綱吉将友人的腦袋推出去,小小聲地回答。
“山本君有沒有覺得進來之後就有種十分——厲害的感覺?”
山本小聲回答:“說起來好像有诶。”
所以他的聲音都壓低了。
綱吉眨了眨眼。
“這是因為場所內的建構哦。”他小聲地說道,“因為是空而大的建築,因此當進來的時候,人就很容易産生崇敬的心情。”
山本撓頭:“嗳?還能這樣嗎?”
綱吉小小地翹起了尾巴。
“等到開始比賽之後,四周的光一定會被關掉或者放暗,并且同時注射一股光給鋼琴師,”幼崽壓抑住自得說道,“這就是為了加強這股神聖感。四周都是黑暗,只有那一個地方有光的話,就很容易塑造出神聖的感覺。”
他的話剛說完,四周的燈就啪嗒一聲暗了下去,舞臺上的光點亮了整個場所。
兩個孩子乖巧地縮回腦袋,對視一眼後露出彼此才知道的笑,給嘴上上了拉鏈,一言不發地盯着舞臺的方向。
這場比賽是自選曲目,也就是說參賽選手自己選擇曲目進行演奏的賽事,故而對孩子們來說也不算枯燥——如果是指定曲目的比賽的話,大概已經有不少的孩子已經昏昏睡去。
倒是疑似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的小恩團子格外興奮,窩在綱吉的帽子上,兩顆豆豆眼裏幾乎要迸發出光彩——他沒有聽過鋼琴曲,但是,美妙的音樂能夠喚醒生長于自然的人偶那部分的意識,因此格外感到親近。
獄寺是第八位選手,綱吉從主辦方分發的手冊上看到了對方選擇的曲目。
[貝多芬 C大調第二十一鋼琴奏鳴曲 op.53(作品號53)第一章 節]
他偷偷用手機查過,這首曲目還有個名字,叫做[黎明奏鳴曲]。
穿着白色小禮服的男孩子很快就坐上了鋼琴,這首黎明奏鳴曲對孩子們來說難度已經算得上是大,但對于獄寺來說,卻并不是無法翻越的高山。
而且……
男孩碧綠色的眼瞳在人群中掃過,一眼就在早知道的位置上看見那個人。
心跳都快因此漏跳一拍。
原本有馬早希得知他選擇的是這首曲目的時候并不是完全支持的,對當時的獄寺來說,這首曲子的難度也依舊有些大。
但是這是他想要彈給綱吉大人的曲子。
男孩子這樣想着,即使當時還沒有邀請,卻已經下定了決心。
[黎明奏鳴曲也叫作華爾斯坦奏鳴曲,是貝多芬寫給他的朋友,華爾斯坦伯爵的曲子。在這首曲子中,貝多芬寫出了華爾斯坦伯爵的一生。]
而他選擇這首曲目,也不僅僅是因為這是一首獻給朋友的鋼琴曲。
更重要的是這個朋友本身,就如同這首鋼琴曲一般,是他的黎明。
沢田綱吉并不知道,在那場宴會過後,獄寺家重新整頓了內部結構,抓出不少其他家族送來的耳目。
獄寺家雖然并非是黑手黨,但與裏世界有着不可割裂的關系。故而這些家夥的存在也是意料之中,如果不是這件事讓父親感知到家族中的那些家夥不甘願只充當“耳目”的話,或許在不久的将來,母親之死會以另一種方式傳入他的耳中。他會在不久的将來因為母親的事情與父親之間生出嫌隙,因為繼承人的出走家族必然會混亂一段時間。如果在這段時間有人惡意打壓的話……
覆滅似乎就在眼前。
但是因為有沢田綱吉的存在,這一切都被扼殺在搖籃之中。
他第一次感受到父親也好母親也好,甚至是同父異母的姐姐,一直都愛着他這件事。
對比起現在,他的曾經就像是烏糟一片的夜晚。
而将夜晚帶走讓光明重現的,是沢田綱吉.
短促而輕快的琴音從男孩子手下傾瀉而出,從未有過如此好的狀态,一定是因為那個人正在全神貫注地凝視着自己的原因。
獄寺隼人向來覺得自己是一個不善言辭的家夥。
不論是在家裏還是在其他地方,敞懷表達自己的心意總是難以想象的困難。
因此交給鋼琴好了。
你對我的意義、你對我的救贖,通過鋼琴的話,就能坦誠的展露在你的面前。
獄寺隼人是懷抱着這樣的心情來到這裏的。
勝負都不重要——或者說,對他來說,勝利是板上釘釘的事。
故而雖然下場後整個人都因為脫力而快要癱倒,他還是在稍作休息後迅速沖向了大廳。
比賽的選手們已經演奏完畢,現在所有人都經由大廳陸陸續續往前走着。
獄寺小炮彈似的從後臺沖出來,精準地捕捉到沢田綱吉的所在之處。
然後就看見自己全心全意侍奉的首領站着一個比綱吉高小半個頭的黑發男孩,正嘻嘻哈哈地同綱吉說着什麽。
獄寺小炸彈原地爆炸了。
“你給我對綱吉尊敬點啊你這家夥!”他氣沖沖地上前将綱吉護在身後,整個人像是被逆毛摸的貓一樣炸了起來。
“嗳?”綱吉早就注意到了獄寺,男孩子拍拍友人的肩,露出一個軟軟的笑。
“鋼琴,很好聽哦。”他如此說道,“我聽到了哦,獄寺君要傳達的東西。”
[诶诶诶诶诶?!不、不愧是綱吉大人!!]
銀發的章魚頭男孩瞬間臉紅到脖子根,逐漸失去意識。
“有好好的感受到阿姨在獄寺君的琴聲裏……诶獄寺君?你還好嗎獄寺君?!!”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死啊獄寺君!!!(bushi)
這章被基友笑稱獄寺仿佛拿到了女主劇本(喂,可能是因為四謊就是一部文藝的戀愛鋼琴番吧(快樂推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