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郁辭越想越覺得這生意得做虧本,不過他倒也不着急。将陳老板的名片随意一折塞進口袋,擡步往前走。也是這個時候,郁辭接到了一個電話。拿起手機一看,陌生的號碼前帶着一個被備注過的名字:許文輔導員。
餘光赫湊過來看了一眼,“輔導員啊,該不會也是看到了論壇跑來問你情況了吧?”
“有可能。”
郁辭按了接通,許文的聲音傳進耳朵:“郁辭?你來學校了?到我辦公室一趟,我有事跟你說。”
郁辭心知昨天在校門口打架這事兒鬧的挺大,許文估計也不會不知道。他應了一聲,挂了電話以後拍拍餘光赫的肩膀,“你先回去吧,等會兒吃飯我過來接你。”
“要不要我在旁邊給你加油打氣?”
郁辭:“……輔導員又不是董文彥。何況就算是董文彥,你站在旁邊也只有挨揍的份,還要我幫你。”
這倒不是郁辭看不起餘光赫,問題是餘光赫就這麽點本事。看着和他差不多的身板,實際上比他弱雞多了。被郁辭這麽一吐槽,餘光赫頗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那我走了,有問題你再給我打電話。”
送走了餘光赫,郁辭便一路往許文的辦公室走。藝術學院的教師辦公室大樓在很偏僻的角落,但風景極好。周圍一圈都是花草樹木,郁辭走上三樓推開了許文辦公室的門,一擡眼便看到了站在一側的田志義。
田志義和許文正說着話,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耐煩。看到郁辭過來,眼露嫌棄,稍稍往邊上側了一步。
這會兒在辦公室,郁辭懶得多看田志義一眼,走到許文面前露出一個淡笑:“許老師。”
許文連忙诶了一聲,招呼着郁辭随便找個拉個椅子過來坐下,看模樣頗有一番要促膝長談的意思。郁辭也聽話,拉了椅子才問:“許老師找我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許文頗為無奈的看他一眼。這孩子是真不知道自己和董文彥打架的事情鬧得整個學校人盡皆知還是裝得不知道?她掐了掐眉心。平心而論,她挺喜歡郁辭的,長得好看成績又好還不搞事的學生哪個老師不喜歡呢?可現在郁辭已經把‘不搞事’這個标簽徹底摘掉了。
“你跟我說說你和董文彥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剛問過田志義了,他說是你主動挑事的?”
郁辭終于掀起眼皮朝田志義瞥了一眼,那目光挺冷挺淡卻莫名讓田志義看到了一絲嘲諷。田志義暗暗咬牙,不等郁辭解釋,自己又主動道:“許老師,董文彥又不是我們系的,平時和郁辭也沒什麽聯系,好端端的他去挑事幹嘛?”
郁辭微笑:“那不是要問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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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志義一下啞口無言。
郁辭神情淡淡的收回目光,“同樣的話在我這兒好像也說得通,我和董文彥在此之前都不認識,我去主動挑什麽事情?說來說去好像我們倆之間的聯系也就只有你了。難道是你在他面前說了什麽難聽的話,栽贓陷害給我了?”
“郁辭你說什麽呢!”
郁辭慢悠悠伸了伸腿,“我随口一說你那麽激動幹嘛?”
田志義氣得一張臉得漲得通紅,那目光真恨不得把郁辭給活吞了。一方淡定得要命,一方氣得恨不得把人撕了,這其中的門道許文頓時看得一清二楚。霎時間頭更疼了。
她揮手讓田志義先離開,只留了一個郁辭。
“你給我說清楚那天晚上到底是怎麽回事?”
田志義都走了,郁辭也不含糊,三言兩句就把昨晚的事情講了一遍。聽完以後許文的臉都黑了。
田志義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證肯定是郁辭先招惹了董文彥,所以董文彥才會搞事情。結果立馬就被打臉。
郁辭看了她的表情,倒是好脾氣的笑了笑,“許老師不用擔心,這些事情我會解決的。下次我也不在校門口打架了。”
許文:“……什麽意思,不是校門口就可以打架是嗎?”
郁辭擺手:“我可沒說。”
但做不做就不一定了。
郁辭的脾氣其實不太好,只不過現在看淡了,對很多事情都不太上心。有人想找事情那也如他所願,反正他也挺閑的。
許文張嘴好一會兒也沒能說點什麽有用的話來,最後只憋出一句:“黃瓜挺好吃的。而且憑自己的本事種黃瓜賣黃瓜不丢人。”
郁辭笑着點頭,“您說對的。”
郁辭從辦公室出來,慢悠悠地走下樓梯,在轉角口停下了腳步。他擡頭看田志義,嘴角一掀,“有事?”
田志義咬了咬牙,“郁辭,你別得意。要不是董文彥有事,你以為你今天還能來學校呢?”
郁辭看他氣得恨不得咬死他的模樣,挑了下眉,“其實我一直很疑惑一件事情。我和餘光赫也沒招惹你吧?同寝那兩年多的時間也算是友好相處了,怎麽你就這麽讨厭我們?”
田志義:“讨厭你還需要理由嗎?”
郁辭點頭:“你說得對。那麻煩你讓讓,否則我踹人也不需要理由。”
田志義還想硬氣一回,可實在是沒能硬氣起來。昨天郁辭打人的樣子牢牢刻在他心裏,他有點慫。郁辭住在寝室那兩年,成天懶洋洋的,別說是打架了,吵架都懶得吵。久而久之田志義便下意識覺得郁辭好欺負。直到昨天,郁辭按着董文彥的頭一拳頭砸下去那種狠厲卻啪啪打了他的臉。
他吞了吞口水,扔下一句‘學校裏打架是要記過的’,匆匆跑了。
郁辭扯了扯嘴角。
真是又慫又壞。
也不知道到底圖什麽。
沒兩天的時間,郁辭種的土豆已經開始出花蕾了,白花黃蕊,一眼望去像雪落了滿地,漂亮是漂亮。但郁辭今天要做個辣手摧花人。土豆開花結果會消耗養分,以至于減少産量。為了自己那點小錢錢着想,郁辭決定稍微辛苦一點,把這些花全部都摘了。
兩畝土豆的花堆起來也有很多,郁辭也沒有扔垃圾桶,就堆在沙地上任由它曬幹腐爛,免費的養分不要是傻子。
伏念跟在郁辭的屁股後頭跑,大翅膀捧着麻辣鴨腳,被辣的刺溜刺溜吸口水,卻還不忘提醒道,“你別忘記再施點肥,就這點花不夠的。”
“嗯。知道的。”郁辭頭也不回,“渴了那邊有我給你帶的奶茶,自己去拿。我現在就施肥。”
伏念開心地用翅膀抱住郁辭的小腿,淚眼汪汪,“郁辭你太好了,我太對不起你了。”
郁辭:“……”雖然但是,他還挺享受這種生活的。
郁辭咳嗽一聲,推了推伏念的屁股,把鳥給推遠了。伏念以為郁辭害羞了,嘿嘿笑了一聲以後就跑去找奶茶喝了。郁辭也不浪費時間,跟系統買了點肥料慢悠悠地施肥。
下午四點半,郁辭拖着疲憊的身軀邁着沉重的腳步走進浴室泡澡。趴在浴池邊,他伸手拿了飲料喝。這飲料還是之前祁淮送的。一共只有兩瓶,早該喝完了。但由于味道太好,郁辭不大舍得,便喝得很慢。
喝了兩口,他又重新躺回溫熱的水中,手臂的酸軟漸漸被熱水沖走。等到從浴室出來以後,郁辭心裏隐隐有種可以再施兩畝地的錯覺。
換了衣服,出門和餘光赫一起吃飯。
“學長今天找我了,我把你和我的決定都跟他說了。他人找得也差不多,啓動資金也足夠,應該沒問題了。”
餘光赫說的是學長準備開工作室的事情。
郁辭點點頭表示了解了。
他和餘光赫在工作室的定位挺簡單的,給他們劇本讓他們畫線稿上色就成了。前期的工作和他們基本上沒有半點關系,只需要等消息便可。
餘光赫說完這事兒又問了郁辭下午去辦公室有沒有被許文教訓,得知許文非常好說話以後,他撐着下巴啧啧兩聲,“田志義腦子裏裝得都是豆腐吧?一天天的能不能把心思用到正途上。說起這個,我記得他好像報名參加了院裏的比賽,人家忙得要死要活,天天出去找靈感畫畫,就他!閑出屁來了。”
郁辭聽得好笑。他對院裏的什麽比賽都不上心,沒興趣參加,也不需要參加,不差那麽點獎項和績效,因此不知道這回事。
打了個哈欠,他眯起眼,目光在窗外一轉,忽然就頓住了。
紅綠燈路口,黑色轎車停下,降下的車窗只露出半張精致的側臉,赫然就是祁淮。郁辭單手撐着下巴,目光直直落在祁淮臉上,嚣張得連眨眼都不眨。祁淮這人長得是真好看,學校裏那群校友都說他郁辭這位校草長得怎麽怎麽好看,但在郁辭這兒,祁淮比他好看多了。
想到這裏,他摸摸自己的臉。
餘光赫說着說着就發現好友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某一處不動了,期間還看似意味深長地摸摸自己的臉。他心裏疑惑,順着郁辭的目光看去——
被兩人盯着,哪怕隔得遠祁淮越能感覺得到。平靜的眼底隐隐有其他的情緒閃過,他微微側頭,與郁辭對上眼。
青年露出燦爛的笑容,隔着玻璃與他揮揮手。
祁淮沉默地抿唇,綠燈時轉彎,将車停在了店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