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陸衡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面粉,斜眼看到祁越臉頰上還沾着一抹,想都沒想,擡手用食指關節輕輕擦了一下,随即被一道滾燙的視線給看得僵在原地,心裏驚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祁越有時候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兄弟……轉而又想起自己那些神經兮兮的反應,莫不是祁越看出什麽來了!陸衡當下被自己的想法吓得頭皮發麻。
祁越見他呆呆望着沙青兒離去的方向,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還以為他對那小姑娘确實動了什麽小心思,沒想到對方不僅來路不明,還當面擺了他們一道,此刻正懷着什麽傷春悲秋的複雜情緒。
思及此,祁越方才因他的親密舉動一瞬間的喜悅立即偃旗息鼓,神色也恢複了往常的冷淡,就事論事道:“若正如她所說,此刻攸行派恐怕已經在封山了。”
祁越的聲音平時也帶着點疏離的有禮,此時聽起來有點冷,陸衡回過神來,幹咳了一下,同意地點了點頭,繼續說:“不管封不封,你也沒打算走。”
李光耀一聽就炸了,這一來一往的,什麽叫“沒打算走”?他們倆還想幹嘛?忙問:“為何此時就在封山?等等……剛剛那女娃子說上山的人中混入了西楚的人,攸行派中也有內應,那為何還多此一舉殺了許心斂,不是應該一碰頭就動手嗎?”
祁越:“出了人命,山中又有這麽多外來人,一時難以看出誰是兇手,他們必定一個人也不會放走,如果紀岚還沒老糊塗,在走進人群之前就應該先吩咐封山,沙青兒這報信,無論如何都是一樣的結果,我們想走也走不了,至于為何要殺許心斂,”他輕“呵”了一聲,繼續道:“此人身份特殊,這麽多在場的江湖人士,本來都堅信攸行派是名門正派,紀岚一句話,跟随的人也不會少,可偏偏是這麽一個跟攸行派有淵源的人死了,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會産生懷疑,那麽誰還會在有什麽風吹草動的時候,站在攸行派這一邊呢?”
李光耀越聽越覺得不對,說:“既然如此,這麽一趟渾水,我們還留下來趟什麽?就算他們現在正在封山,也攔不住我們。”
祁越:“不可,我們此時貿然沖出去,不就成了落荒而逃了嗎,還沒查,人就成了我們殺的,況且西楚那邊的人,難不成還會和攸行派有什麽江湖恩怨?”
李光耀一驚:“他們的目的……是想奪寒關古道?”
祁越笑了一下,不說話。
李光耀:“可就算他們真能滅了整個攸行派,這畢竟也就是個江湖門派,憑這麽幾個人,大梁前後的兵馬一到,怎麽可能守得住?”
陸衡“啧”了一聲,埋汰道:“我說大爺,跟着你們少爺這麽久怎麽就不長進呢!剛不是說了嘛,還有內應,這群狐貍是想暗度陳倉,偷摸摸地占山為王,到時候大梁的這幾個豬腦袋還以為山頭上還是友軍。”
李光耀被他嘴裏的一群山間小動物氣噎了,一指陸衡,怒道:“大梁的鐵血将士怎麽就是……!”大爺氣歸氣,硬是把要出口的可愛小動物腦袋給忍住了,雖說大梁皇帝昏庸,可手下那麽多的将士是在戰場上拿命奮勇殺敵的,怎麽就被這小子給比成這樣了!心想這混蛋小子倒不如就盡快被他們少當家給收了的好,省得在這兒上下嘚瑟!
祁越無奈,伸手搭在李光耀手上,示意他消消氣,雖然陸衡說得直接了點,不過他倒也不反對,将士們一股腦兒灑熱血,坐在皇位上的人如此,累得所有人死得不明不白,實在不值。
祁越:“我們回去吧,估計這場戲他們還沒唱完。”
他們三人原路返回,人群并未散開,似乎無人注意到他們去而複返,當他們三人悄悄沒入人群中時,陸衡感到紀岚的似是無意間往他們的方向瞥了一眼,沒有帶任何表情,也沒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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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那個發現屍體的小姑娘已經從驚吓中冷靜下來,被一群人圍着,那些個江湖好漢大概也有一兩分憐香惜玉的心思,對着小姑娘說話語氣都和緩了許多。
陸衡聽一人問道:“姑娘,你方才是怎麽發現許心斂的?”
那姑娘還帶着點抽泣,頭都不敢擡起來,更不敢拿目光接觸血淋淋的屍首,輕聲道:“我……我本想出門走走,可突然發現閃過了……一個人,我沒在意,走近了才發現……發現……”她一下子說不下去了,在場的一群人卻一下被吊住了。
有人急道:“姑娘,你剛剛說看到閃過了一個人,你可看清那人的面貌了!”
那姑娘眼裏還帶着眼淚,擡起頭看了出聲的人一眼,眼裏有點迷惑,可陸衡不知為何,這一擡頭的瞬間,他覺得這姑娘詭異異常,幾乎讓他有點毛骨悚然。
她說:“是……是一個穿着攸行派白衣的人,年紀跟許……許心斂差不多大,左眼上有一道疤。”
人群中傳來倒抽涼氣的聲音,這個外貌特征太特殊了,人人一聽就能立馬分辨出來,就是攸行派候選的掌門,伊山淩。
紀岚聽了這小姑娘幾乎是指認的這幾句話,面不改色,連眉毛都沒皺一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但是其他人就不幹了,“紀掌門,你還有什麽話說!那伊山淩現在何處!”
紀岚嘆了口氣,說:“各位先稍安勿躁,這位姑娘,你可親眼看見我徒殺了許心斂?”
那姑娘很快擡頭與紀岚對視了一眼,立馬又把頭低下來,那一瞬間,陸衡似乎看到了某種非常惡毒的東西,不該出自一個這麽小年紀的姑娘眼裏,他轉過頭看了看祁越,下意識地想知道他有什麽判斷。
祁越握住他的手,輕輕用手指點了點,暗示他繼續看下去。
“我沒有親眼看到,但是我也沒看到周圍有其他人……”
“紀掌門,你可不能因為伊山淩是你的徒弟,就包庇他!”
“對啊!他人呢!”
紀岚嘆了口氣,說道:“我暫時不知道他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