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陸衡與祁越剛想從房梁上下來,便聽到另一個人刻意放低的氣息,兩人同時一頓,隐入黑暗中。
琴姑娘剛拐入樓道口不久,後面就探出來一個鬼鬼祟祟的腦袋,緊接着是整個嬌小的身影,陸衡一看就想笑,正愁這麽多廂房找不到人,這小妮子自動就送上門來了。
沙青兒提着裙子墊着腳尖跟做賊似的,停在兩人下方往琴姑娘走的方向伸着脖子張望。陸衡搖搖頭,這妮子看着鬼靈精怪一點譜沒有,也不知道是怎麽多次着了她的道。
祁越對陸衡做了個手勢,兩人跟貓似地一左一右落在沙青兒身後。
沙青兒只感到背後略過兩道風,什麽聲音都沒有,整個人一僵,同時一個後踢向後掃去。
祁越用手臂一擋,陸衡一把匕首已經抵上她的脖子,三個人維持着動作在狹小的過道上僵住了。
沙青兒杏眼掃過兩人的臉,嘴角勾了一下,吸了一口氣眼見就要喊,陸衡一瞬間瞄到一旁的祁越已經作手刀,連忙一把捂住她的嘴,無可奈何地将臉上的蒙面往下一扯,輕聲道:“怕了你了小姑奶奶,已經認出來了還作什麽?”
祁越挑了挑眉,按照他的想法,直接劈暈了帶走就好,何必跟她那麽多廢話,但陸衡已經開口,他将提起來的手又放了下去。
沙青兒揉了揉胳膊,瞪着眼前兩個身形颀長的黑衣人,怒道:“你們倆怎麽陰魂不散?”
陸衡:“……”倒不如把她直接劈暈了事。
這時樓道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說話聲,聽着像是暖風閣的人正在帶客人上來,沙青兒迅速将一旁的門推開,示意兩人進去。
三人關上門還沒來得及轉身,便聽到屏風後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聲,陸衡瞪着沙青兒,這屋子怎麽有人!
沙青兒翻了個白眼,有沒有人哪輪得到她知道,瞥了一眼屏風,用眼神示意他們,事到如今去把人劈暈了便是。
陸衡瞪了一眼沙青兒,屏風後的人似有所感,不确定地問了一句:“誰?”
這下由不得他們裝不在,三人硬着頭皮越過屏風準備動手,奈何陸衡和沙青兒直接被眼前一副活色生香的畫面硬生生定在原地,床上的人被突然闖進來的人影吓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祁越迅速将床幔一扯,鋪天蓋地就朝他們散落下來,貼心地将兩具赤/裸交纏的身體蓋住,擋住了陸衡和沙青兒的視線,然後兩記手刀,隔着床幔精準地将床上的人放倒,幾個動作在一瞬間完成,沙青兒差點想給祁大少爺叫一聲好。
祁越從床邊走來,陸衡不自在地別開眼,躲開祁越的視線,如果剛剛沒看錯,床上并沒有女子,他轉而問沙青兒:“你來暖風閣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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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越仿佛沒注意到陸衡的局促,接着他的話問道:“或者說,蘇小曼派你到這兒做什麽?”
沙青兒:“你們與寧王一同來,應該知道寧王手上有什麽,他又想查什麽。”
祁越:“那麽蘇小曼又想查什麽?”
沙青兒:“你們只需知道,閣主是站在你們這一邊的。”說完她往後一退。
祁越未給她再次逃離的機會,在她動時,立即跟上,将刀橫在她的脖子上,說:“你不回答,我們沒法判斷她是不是跟我們站在一邊,你是打算在這裏說,還是去寧王府說?”
陸衡對蘇小曼的看法有些黑白不明,當年蘇小曼有意設局引陸子岈與祁瑜調查洛南幫,最終卻賠上了陸子岈一條命,雖說兇手并非蘇小曼,可她在這件事中所起到的作用仍讓陸衡耿耿于懷,若說要毫無芥蒂地相信蘇小曼,他絕對辦不到,但另一方面,蘇小曼當年助了祁越一臂之力,他并不清楚祁越對蘇小曼的态度,此刻聽到祁越如此問沙青兒,讓他頗有些驚訝,看起來祁越對蘇小曼也并非是完全地信任。
沙青兒無奈地搖了搖手,說:“到這個地步,這幾塊令牌有什麽用處你們也應該清楚了,持有一塊,便能號令一方多年暗中布下的勢力,這些人都藏得極深,洛南幫,攸行派,乃至剛死的稱為水龍的那個倒黴鬼,手中握的都是非常棘手的勢力,但是拿着這幾塊令牌的人,卻不是早年布局的人,那個人是誰,藏在哪,想做什麽,才是閣主想查的事。”
祁越:“蘇小曼是什麽樣的人你我清楚,沒有目的的好事她不會插手,那個人做了什麽?”
沙青兒看着祁越,眼中銳意閃過,反問道:“少當家,你還記得當年的燕王案嗎?很多事情,只有閣主自己知道,你不如去問她。”
祁越臉色一沉,收了刀,沙青兒轉身就走。
陸衡想拉住她,祁越往一旁挪了一步,擋在他面前,兩人面對面沉默不語,直到關門聲響起。
祁越在這十年間才逐漸知道了一些事,當年的燕王妃真正的身份,燕王的獨子下落不明,陸子岈身邊的少年,這些線索連在一起,陸衡的身份其實并不難猜,但他不知道陸衡如今知道多少,當年那個少年被陸子岈保護得很好,天真爛漫,必然什麽都不知道,可是現在呢,這十年,他在那個人的身邊,他有沒有告訴他,再或者,他自己有沒有查過自己的身世。
陸衡臉上并沒有什麽情緒流露,祁越一時也難以把握他到底在想什麽,有些艱難地開口:“你……”
陸衡打斷了他,調笑道:“剛才還氣勢洶洶地往人家姑娘脖子上架刀子,這麽快就放人走了?”他繞過祁越身側,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有意人家可不是這個追法。”
祁越皺了一下眉,在陸衡從一旁走過之際握住他的手腕,問道:“你知道多少?”
陸衡一頓,低聲道:“你說什麽?”
祁越靠近,幾乎貼着他的側臉問:“你對燕王案知道多少?”
陸衡垂下眼睑,冷冷道:“不知道。”
祁越一聽一股無名火升了起來,不知是針對陸衡的答複還是他的語氣,握着他手腕的手驟然收緊,将人往懷裏一扯。
陸衡被突如其來的桎梏弄得一懵,皺着眉道:“你幹什麽!”
祁越捏着他的下巴,有些惱怒地吻了下去,如同記憶中的味道,有些清甜,不禁收斂了蠻橫,輕柔地舔過對方的唇瓣。
他輕輕放開已經原地呆成一尊雕像的陸衡,問道:“那麽這個呢,現在猜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