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虐心

(十七)

秋去冬來。vonder歇業一陣子後又重新開張。老顧客們紛紛奔走相告:不但是餐廳重新開張,那個帥哥店長也回來了!

傍晚時分。嚴嘉恕坐在店裏看了會賬,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慢慢走了出去。

等到夜色低垂,繁華喧嚣漸漸淡了。

一輛轎車停下,下了車的喬昱見嚴嘉恕站在門外癡癡等着,有些好笑:“幹嘛不進去?”

嚴嘉恕笑了,迎上來,突然皺眉:“怎麽又穿得這麽少?”

“我不冷啊。”

嚴嘉恕咳嗽幾聲,道:“像我這樣感冒多難受,以後要記得多穿點兒。小心着涼。”

将喬昱引進了餐廳,來到特別預留的座位坐下。

嚴嘉恕親手端來咖啡:“餓了吧,咳咳,想吃什麽?”

喬昱推開咖啡:“想喝粥。”

嚴嘉恕點頭:“天不早了,是該吃點清淡的。等等,我去去就來。”

片刻端上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皮蛋粥。

喬昱故作吃驚:“西餐廳還可以點粥?”

“嘗嘗吧。”

“不錯。大廚手藝真不錯,記得給他漲工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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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嘉恕笑了:“謝謝誇獎,啊,小心燙,慢慢吃。”

一碗粥,就着一點白面包和培根,喬昱狼吞虎咽的吃完。其實越是平常的食物,才越對人的胃口。

喬昱心滿意足地推開盤子,天氣太冷,兩人便在室內依偎着說了會話。

“喬昱,謝謝你。”正說到一個有趣的事,嚴嘉恕突然道。

“什麽?”喬昱一時反應不過來。

“餐廳的事,還有胡惟間的事,都是你在打點對不對?”

這還是跟霍執聊天聊出來的線索,嚴嘉恕把前後事情一對照,便猜出幕後都是喬昱在幫忙。包括胡惟間可以這麽快擺脫官司,又把餐廳買回,轉手給了自己。除了喬昱,他想不出還有誰會這麽慷慨幫助自己。

喬昱見他猜出來了,也不隐瞞:“我是想你有事情做,不至于又到處亂跑,找不着人,另外,我也多了個吃飯的地方是不是?你不用這麽感激涕零的,舉手之勞罷了。”

一如既往的嘴硬,若是以前的嚴嘉恕,聽了這話還會有點不舒服,現在相處久了,知道喬昱就是個心思細膩也很柔軟的人,只是受過傷,也怕受傷,只好将自己躲在堅硬殼裏罷了。他現在只覺得這樣的喬昱可愛又可憐,想要好好疼愛他。

喬昱吃飽喝足,拉着手回了嚴嘉恕的住處。兩人卿卿我我一番,待喬昱睡着了,半夜,嚴嘉恕突然覺得胸口不舒服,起來時已經喘不上氣。

他起床服了藥,怕把喬昱吵醒,回去咬牙堅持了好久才逐漸舒服了些。暗道這次的感冒恐怕不太好,決心明天就去醫院看看。

第二天,喬昱見他臉色不好,也有些擔心,當場要帶嚴嘉恕去醫院,卻被嚴嘉恕阻了。

晚上,喬昱特地早早過去餐廳,見嚴嘉恕咳嗽好了些,也去了醫院打了點滴,這才放心。

從威尼斯回來确立關系後,開啓戀愛模式的兩人卻和一般人的戀愛不太一樣,因為喬昱太忙,嚴嘉恕也不會主動去找他,兩人都是白天各忙各的,晚上才見會面。有時情動便會一起回嚴嘉恕的住處愛撫一番,若是有時沒有想法,兩人便談談心聊聊天,一起做些什麽消磨時間。

喬昱覺得這樣的模式很好,兩個人既不會太遠,也不會太近。

甚至,喬昱根本沒有嚴嘉恕的手機號碼,而嚴嘉恕也從沒去過喬昱現在的住處。

除了兩個人都沒有提,根本原因是喬昱還沒有做好完全投入一段感情的心理準備,可是他也确實知道嚴嘉恕在自己心中的分量。他想,就這樣吧,慢慢來……

問完病情,喬昱才發覺餐廳已經沒有客人。突然,燈光一暗。嚴嘉恕推着餐車過來,一個小小的蛋糕,做的十分精致,上面有一個活靈活現的小人兒,穿着禮服,神似喬昱。下面寫着英文的生日快樂。

喬昱忍不住笑了:“今天不是我生日。”

嚴嘉恕笑道:“我知道,明天才是。生日都是要提前過的。”

“誰說的?”

“我媽。”

喬昱白了他一眼:“這麽小,你也太小氣了……”說着伸出叉子去叉小人兒,嚴嘉恕攔住他:“誰說我小氣?這不有禮物麽?”

說着遞給他一個黑色方形盒子。

喬昱打開看了,是塊男士手表。不是頂尖的牌子,卻是他喜歡的款式,簡潔利落。

他擡頭見嚴嘉恕有些緊張地望着他,忍不住好笑,取出來端詳一會兒,才慢慢戴在腕上,然而太瘦,戴上顯得手腕空蕩蕩的。

喬昱抱怨道:“這就是我不願意戴表的原因……”

嚴嘉恕笑了:“以後記得要多吃點。”

喬昱撇嘴拿起叉子,又被嚴嘉恕阻了:“先許願吹蠟燭!”

喬昱這輩子過的生日有限。

他生日許願的次數一只手也能數得過來,還都是十歲之前。信奉人定勝天的他是不講究也不相信許願這種事情的。若是許願就可以得到一切,他前半輩子這麽辛苦努力豈不是笑話?

喬昱“啪”地放下叉子,不耐煩道:“我不想許願,不讓吃就算了。”

嚴嘉恕愣了一下,妥協道:“好了好了,許願的意思就是讓你留一個念想,将來……好了,吃吧吃吧,是我親手做的。”

看着喬昱把蠟燭一根根□□熄滅,嚴嘉恕有點失神。

他今天去醫院治感冒,打點滴時剛巧碰上心髒再次不舒服,送進去急救了以後,醫生拿着他的片子看了半天。

先是說很危險,是上呼吸道感染誘發心力衰竭的前兆。

然後又說他很幸運,找了專家一起會診,特地過來通知他,是器質性的肺動脈病變引發了心髒缺血,以前他的身體問題,可能都和這有關。

醫生見他沒有家屬,又很淡定,便詳細說了病情,建議他盡快去做手術。

“如果找到好的心外科醫生,做的手術又很成功的話,肺動脈高壓不存在了,你的心髒病問題是有可能痊愈的。”

這話實在太鼓舞人心,嚴嘉恕做夢都想恢複健康。可是醫生又說:“手術有一定的風險,不過胸外科的手術都是有風險的,你跟家裏人商量好了,盡快做決定。”

嚴嘉恕思考再三,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喬昱,轉念又想,喬昱壓根兒不知道自己有病,何必現在再說出來讓他擔心?

今天又恰好碰上他過生日,原本帶着點賭博心态的嚴嘉恕還想着喬昱會不會許個生日願望是兩個人要暢想厮守啥的,這樣自己也能增強點信心,現在看來,自己是想多了。-_-!

考慮了一夜,父母年紀大了,姐姐住得離他們也近,嚴嘉恕實在不想他們現在就開始擔心。

索性他決定瞞着家人,只是和胡惟間說了身體不好,需要檢查身體。第二天胡惟間幫他找熟人,才知道董思倒是認識一位市醫院的心外科醫生。

唐醫生留美學成回國,年紀和嚴嘉恕一樣大,如今已經是胸外科主任,科室第一把刀了。

兩人見了面,都有些吃驚,因為互相竟然看着十分面善。

唐醫生見是熟人介紹來的,也就省去了虛應客氣,又仔細看了片子,緩緩道來。

據他說,目前國內心外科技術挺發達的,就是手術的儀器設備跟不上,如果條件許可,像嚴嘉恕的情況,還是去國外找個靠譜的醫院做比較妥當。

他見兩人為難,便主動留下一家美國醫院地址和醫生姓名,說是可以代為聯系。

嚴嘉恕千恩萬謝,便回去便開始準備手術。他把積蓄全數拿出來,又把餐廳的轉讓合同拟好了。咨詢了幾次唐醫生,對方也沒能保證手術能完全成功,只是說成功率是比較高的,一直安慰他不要有心理壓力。

嚴嘉恕上網查了資料,發現自己的情況很罕見,做手術的又治愈的更罕見。他從來不是悲觀的人,但面臨生死關頭,也有些茫然。只能拼命做準備。盡量把身後事情想的全面妥當一點。

正是因為放下了很多,這些日子以來,嚴嘉恕只要不想起喬昱就很正常,想起來就莫名難過。

他有時做白日夢會想着自己手術成功,身體痊愈,帶着喬昱去周游世界,也有時會被噩夢驚醒,手術失敗,死在手術臺上,喬昱抱着自己的屍體流着眼淚。那種悲傷情緒如此真實,令他輾轉反側,徹夜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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