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言稚離不明白秦七郎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還是以那麽匪夷所思的方式出現,就如同秦七郎不明白言稚離這只鲛人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彼此之間都認為對方是個有故事的人,卻也默契的沒有繼續提問。當然對于言稚離而言,秦七郎到底為什麽會落到那個地步這個問題,并不十分重要,他也不過是好奇一下子,真正刨根問底的意思卻是沒有的。

一個心動期高手跟一個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孩子,這之中能有什麽交集呢?雖然秦七郎嘴上說着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然而這個救命恩人大概也沒啥分量,可能上岸之後對方随便給他一點東西,就如同那個化霖碗一樣,随随便便就能打發了。

而言稚離也沒有資格跟在一個心動期的高手身邊——就算讓他跟他也不會去跟的,秦七郎一看就有故事,這種高手身邊不缺炮灰他就不要去湊熱鬧了,更何況他還要去找段青霜啊。

不管怎麽說終于能離開這個小島了,言稚離覺得自己大概一輩子都不想再看到海了。只不過在走之前,秦七郎給了他兩件衣服。

“那什麽,你這個樣子不太合适,我們那邊民風保守,你還是穿上一點吧,哎,會穿吧?”秦七郎拿出的那套衣服看上去十分精致漂亮,并不是樣式多麽繁複,只是看那些暗繡就知道不平常。

這套衣服不像是秦七郎能夠拿得出來的,尤其是這還是一套白色的衣服,對比一下現在秦七郎那身跟農夫一樣的落拓造型,有這麽好的衣服你自己怎麽不穿?以及你特麽明明有衣服卻眼睜睜的看着我裸奔了這麽多天,還是人嗎?

哦,嚴格來說也不算裸奔,至少他還有一條草織內褲和草裙遮羞。

或許是言稚離眼中透露出了想法,秦七郎眼神微微黯然了一瞬,卻并沒有說什麽只是催促言稚離趕緊穿上。當然這衣服言稚離是不會穿的,到最後還是秦七郎幫的忙。于是本來還算勉強沒在秦七郎前裸奔的成就也沒有了,而對于言稚離的身體,秦七郎只有一個想法——挺白的,就是有點瘦。

不得不說人靠衣裝馬靠鞍,言稚離那張臉哪怕他穿着布衣葛巾都不能讓人無視,現在穿上這麽好看的衣服之後,瞬間整個人仿佛是從故事裏走出來的精致漂亮的小公子,恩,就是那一頭橙色的亂毛讓人有點不忍直視——言稚離還沒學會怎麽束發。

雖然有秦七郎,但是看秦七郎那個随便的樣子就知道,這貨束發大概也不怎麽樣,言稚離也就沒問。秦七郎看着言稚離只覺得眼前一亮,忍不住就拿出了一個銀制發環,對着言稚離招了招手,言稚離乖乖走過去之後,秦七郎就利索的給他挽了一個高馬尾,将那個發環帶上之後,言稚離整個人都顯得貴氣逼人,跟他本人沒關系,而是這身衣服的緣故。

言稚離有些震驚的看着秦七郎,明明會束發,結果卻把自己弄成這樣,到底是多跟自己過不去啊。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秦七郎只是會給別人束發而已。

秦七郎望着他的頭發半晌才嘆了口氣說道:“雖然挺好看的,但是你這發色也太特殊了。”說完他就又丢出了一條帶着兜帽的鬥篷。

言稚離将鬥篷穿上之後,兜帽能夠蓋住半邊臉,的确是看不到發色了,只不過他整個人就從漂亮貴氣的小公子變成了地下工作者。

言稚離不在意,能夠不吸引目光是最好的,本來他也想着等到岸上了問問攻略書有沒有染發劑,跑到這個世界最主要的事情居然是逃跑和做染發劑,這也是言稚離萬萬沒想到的。

言稚離很期盼的看着秦七郎,以前禦劍飛行這種事情他只在書裏看過,從來都沒想過自己也有一天能夠體驗禦劍飛行的感覺。

秦七郎也很幹脆,将酒壺往腰間一挂,直接喚出了一把劍,說實話,言稚離根本就沒看清楚那把劍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不過那把劍是真的好看,整把劍成金色,劍身劍柄被鑄造成了龍身龍頭形狀,仔細看甚至還能看到上面的龍鱗。

唯一讓人擔心的就是,這麽細的劍真的能讓人站上去嗎?而事實證明,能!不僅能而且站得非常穩,當然站得穩的是秦七郎,言稚離……言稚離只能站在秦七郎身後緊緊抱着他的腰用來穩定自身。

“站好別亂動,走了!”秦七郎說完之後沒有任何緩沖的就直接起飛。

言稚離看着小島和海面漸漸離自己遠去,變得越來越小,到最後眼裏只剩下一片蔚藍,而那個小島早就成了一個小黑點。這個時候他發現自己坑爹的恐高了!

也不能怪他恐高,無論是誰站在這麽高的地方身邊除了一個人沒有任何安全措施,給誰誰都得腿軟。言稚離一顆心髒仿佛要跳出胸腔,腿軟手抖,頭也開始有點暈。

秦七郎很快就察覺到了言稚離的異樣,然後确定了一件事情——這孩子沒有用過任何飛行法器,是的,這個世界上其實不僅僅是禦劍飛行才能飛,禦劍飛行畢竟是劍修的專利,不是劍修難道還沒有飛行的資格了?于是各種法器橫空出世,有兵器的能夠站在兵器上,沒兵器的圈養飛馬或者鍛造飛舟這種飛行法器。

然而無論哪一種法器都能讓人适應高空,當然秦七郎之所以這樣确定主要是因為他在言稚離身上其實是感應到了修為的,具體到了什麽地步他也說不好,因為人類跟人魚的修煉方式并不太一樣,按照傳統認為鲛人一出生其實就已經有了築基修為,畢竟是上古神獸血脈遺留。

而鲛人修煉也比人類容易的多,東海深海其實是個靈氣非常濃郁的地方,判斷不出對方修為就只能用這種很簡單的方式了。應該是沒到心動期,飛行法器的驅使也不是誰都能行的,至少要到心動期才行,至于飛馬,沒有心動期你還想馴服飛馬?作死呢?

言稚離就這麽發着抖跟着秦七郎一路前行,到最後他幹脆把腦袋埋了起來不去看腳下,然而身周的獵獵風聲卻在提醒他此時深處高空。

簡直要吓尿了有木有,他很想問問還有多遠,然而他此時此刻甚至張不開嘴——風太大,他不知道現在自己有多高,他只知道這個溫度快要把他給凍死了。

秦七郎敏銳的察覺到了身後之人體溫的流失,腦袋裏的問號都快打成結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這只鲛人,居然是有體溫的。他沒有繼續分析這其中的問題,只是一反手将人抱到了懷裏,順便捏了個法訣擋了一下風。

再被拽過去的時候,言稚離吓得簡直要尖叫了,幸好他沒有,否則這人也丢大了。言稚離擡頭對着秦七郎蒼白一笑,一瞬間秦七郎有些恍神,這個笑容……簡直要喚起他腦海中深埋的那些記憶了。

不過很快他就回過神來,用力将言稚離的腦袋按在懷裏,同時嘴上說着:“就快到了。”

秦七郎說就快到了,那還真是就快到了,并且這人的目的地還不是距離海岸很近的那些小山村,而是一座非常繁華的城池!城池并不是凡人所居住的城池,而是修真界專屬的城池——邑火城。城池之中來來往往全部都是修士,路邊擺攤的賣的也是各種低階法器低階丹藥什麽的。

言稚離感覺自己就好像是個初次進城的土包子,東顧西盼目不暇接。不過,修士的城池有一點好處就是什麽奇怪打扮的人都有,在這裏秦七郎那副不修邊幅的樣子反而是最正常的,言稚離披着一身漆黑鬥篷也算不上十分奇怪。

秦七郎帶着他一路到了城中一座略有些偏僻的小院子內,這院子是真的小,院中一個小圓桌幾個圓凳,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居然也沒有多少空地。

房間倒是有,一間正房一間廂房,看上去仿佛十分普通的民居。然而越是這樣普通越是讓人奇怪,這城中什麽奇怪的建築都有,反而是這樣樸素的太少見了。

秦七郎将言稚離帶入小廳說道:“你先坐一會,我去弄點吃的。”

言稚離就乖乖的坐在那裏等着秦七郎回來,秦七郎速度很快,他空着手去又空着手回,而後伸手随随便便往桌子上一拂,桌上就出現了滿滿一桌的各種佳肴,色香味俱全,最主要的是那些東西言稚離并沒有吃過,作為大吃貨帝國出身的人很難不對這些感興趣。

只可惜到最後他還是沒有吃到這些佳肴,因為秦七郎給言稚離倒了一杯酒,一邊倒一邊說道:“喝一點暖暖身子,這可是這城中最出名的酒名為千日醉,味道還不錯,沒那麽辣,嘗嘗。”

秦七郎仿佛一個熱情好客的主人,言稚離也不好拂了他的意,更何況這酒聞上去的确挺香,他就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那酒杯并不大,滿打滿算也就是兩三錢的樣子。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一口酒下去,言稚離只來得及對着秦七郎笑了笑就直接栽倒在了桌子上醉了過去。秦七郎頓時被吓了一跳,等知道言稚離是醉了之後不由的有些哭笑不得,他還真沒遇到過這麽不能喝酒的人。

然而更讓他驚訝的是,千日醉還真的對得起它的名字,言稚離這一醉……就是三年。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