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雖然付聆沒有叫出聲,但之前那兩個狗仔可是大嚎着跑開的,這很快就引來了兩個黑衣人。

“喂,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什麽奇怪的人?”

一雙漆黑的皮鞋踏進付聆的視野,他艱難地趴在地上喘氣,如一只匍匐在牆上的受傷的壁虎。剛才那個男人把他标記了,現在他體內的妄念幾乎将他的理智燃燒殆盡。

有人,有人來救他。

他顫抖地抓到那只皮鞋的鞋尖,觸感卻不是皮革的光滑,而是有某種液體的黏膩。他微微轉動指尖,借着地上的電筒的光看了一眼——是血!

理智被龐大的恐懼拉了回來,他咽了一口唾沫,回答道:

“有。”

黃三立馬揪起他的衣領,“在哪兒?”

付聆顫抖着擡手,指向那兩個狗仔逃跑的方向。

黃三嫌惡地皺眉,“我不是問他們。”他将付聆的喘息收進眼底,“除了他們兩個,還有沒有其他人?”

付聆搖頭。

黃三碰的一下把他摔到地上,随即用堅硬的皮鞋碾踩着他的手掌,并且徐徐蹲下,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了過去。

“啊——”

“你可以選擇現在說,或者等我拔光了你的指甲再說!”

男人腳下的力道幾乎要把他的手指碾斷,付聆咬着後槽牙:

“沒有!沒有!除了那兩個人就只碰到了你!他們要拍我,我藏在這個垃圾場把他們吓跑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歷,不是碰到給我下藥的畜生就是碰到狗仔!還莫名其妙地問我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你要真想找人,你報警啊!我又不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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懼怕帶來的後遺症是他的語速快得吓人,且聲音無比巨大。演技在關鍵時刻是有用的,如果這時候付聆只是如小白兔一樣地一個勁否定,那黃三極度有可能真的拔光他的指甲接着審問。但如果他傳達出來的信息是憤怒和不知道為什麽會被針對的疑惑,那麽,對方的疑心就會大大降低。

“我知道你是誰!你不就唐賓派來抓我的麽!我告訴你,你們就賺唐賓這種人渣的黑心錢吧!反正我死都不會上他的床!他總有倒臺的時候,你們就等着報應吧!”

他當然知道這個人跟唐賓不是一夥的,這麽說當然是傳遞一個訊號——他認錯人了,并且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且正當這時,收拾那兩個狗仔的路子也回來了。

“三哥,那兩個人說,的确在垃圾場看到一個人,但是只看到眼睛,所以就吓跑了。”

吓跑了——這倒是跟付聆之前的說辭是一樣的。

黃三本來還想教訓一下付聆,因為這個人剛才看到了他的臉,他在考慮要不要切斷他一根手指,警告他不準報警。但他剛準備動手時,發現身旁的路子有點不對勁。

“你怎麽了?”

路子往後退了好幾步,“三,三哥,他是個Omega,他......”

黃三意識過來——付聆剛才的确說過他被下了藥,發.情了。

他之前是做過腺體切除手術的,所以對信息素的反應并不敏感。但路子是一個正常的Beta,對于像付聆這種級別的Omega釋放的強烈信息素當然會有所反應。

“看他這樣子估計也生不如死,這裏一個人都沒有,他就等死吧。我們走!”

于是兩個人很快消失在巷口,付聆顫抖地收回被碾過的手,艱難地翻了一個身,仰望着漆黑的夜空掏出手機:

“你,你他媽再不來,我真的要挂了......”

付聆是在滿鼻腔的消毒水的味道中醒來的,天花板由模糊逐漸清晰,仿佛一點一點調整焦距的相機。

他的右手纏了幾圈繃帶,後頸原本鼓起來幾乎要爆炸的腺體已經消下去了。這家醫院是他朋友開的,朋友姓蕭,名博衍。名字取自《楚辭》——“音樂博衍無終極兮,焉乃逝以徘徊”,頗為詩情畫意,陸博衍本人也和善,只是那張嘴不那麽毒蛇的話,付聆會覺得他人如其名。

這醫院他經常來,尤其是他分化了一個Omega又不想被發.情期支配之後,或是檢查指标,或是買抑制劑,他都會詢問蕭博衍之後才決定。但是他千小心萬小心,還是被昨天那個在垃圾場裏裝神弄鬼的混蛋标記了!

可惡!

光想想那幾句如野獸咆哮似的低啞的聲音,他就覺得後背發涼。不,不光聲音像野獸,體型也像!昨晚被鉗制的時候,那個人的身軀就像一堵牆似的立在他身後,居然被他用手肘擊打了那麽多下都沒有松手。

還有眼神也是。眼睛裏的血絲就跟紅色的蜘蛛網一樣,害他第一眼以為是被謀殺剁碎的屍體,真是想想就頭皮發麻!

然而,更讓他發麻的是,那個活脫脫就是一頭猛獸的男人,今時今日,此時此刻,正坐在他病床旁邊的椅子上,臉上的表情......居然無比的——憨實?

“聆哥,你醒了呀!”

他穿着明顯比付聆身上大兩個號的病服,頭上纏了一圈厚厚的繃帶,臉上和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上都是紅一塊紫一塊的傷口,顯然受了很重的傷。

付聆心裏由衷感激揍這個人的人,因為這讓他好歹出了一口氣。然而即便如此,他對着這個昨晚兇神惡煞今天卻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欠抽的臉,還是氣不打一處來。昨天剛耍了流.氓,今天脫險了,就開始裝可憐了?

昨晚的威脅要是可以理解為窮途末路的不得已,那今天這又是要唱哪出?爸爸去哪兒嗎?

“你,有,病,吧?”

不用照鏡子都知道,他現在肯定咬牙切齒,整張臉都被憤怒侵襲到扭曲。

結果面前的人反而更高興了,他歡呼着湊過來:

“聆哥,你怎麽知道的?!”

付聆被他的厚臉皮和無恥驚得說不出話來:“草......”

結果這人非但不停,還煞有介事地自言自語:

“醫生就是說我生病了,好嚴重好嚴重的病,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但是又可能明天就會好了。那聆哥,你說我這個病是不是也沒有那麽嚴重的呀?醫生是不是騙我呀?”

那一刻,付聆仿佛看到了拈着蘭花指繡花的張飛,惡心得他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呀呀呀’呀個球啊!你要不想我現在就揍人就馬上給我滾!”

他很少發火,但現在發了。他很少吼人,現在也吼了。然而怒吼的話音剛落,病房的門就從外面推了進來,比人更先出現的,是音色溫和但說話內容卻能把人紮出血的聲音:

“憤怒會讓皮膚衰老,一次暴怒相當于三分之二瓶法爾曼面膜,一瓶SKⅡ精華水,三分之一瓶奧倫納素蛋白水。知道你拍戲能掙錢,但是漂亮臉蛋可不是那麽容易養回來的,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1-11 17:12:54~2020-01-12 11:16: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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