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不管

考試也就一天的事兒, 徐燈對學校緊湊的考試安排相當無語, 畢竟還有好多人得收拾趕回家, 大包小包的,整個宿舍樓都回蕩着行李箱轱辘滾動的聲音。

她倒是沒什麽特別好收的,畢竟平常也沒怎麽住。

姜荻這兩天都在陳千盞那住, 徐燈也沒過去看過,左右陳千盞會照顧到對方,有事情再告訴她就是。

她背了個包就出了校門, 看了看手機的消息, 姜荻之前的微信和q.q都沒再用, 換了個新的, 裏面的內容依舊寥寥無幾,沒什麽看頭,多半還是學校的活動轉發。

這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徐燈還順路買了點熟食回去, 到陳千盞家的時候天都黑透了,她還沒打開門, 就聽到裏頭傳來的音樂聲,吵得不行。

陳千盞最近癡迷重金屬, 荼毒了自己酒吧的一衆員工不說,在家裏也擺出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三番兩次被鄰居找上門,說擾民要去告她。

當然每次鄰居上門的時候陳老板都不見客,基本都是徐燈開的門, 這邊住了很多剛結婚的小情侶,兇倒不是很兇,徐燈每次盯着一副“真的不是我但我還要來擦屁股”的苦惱神色,那雙本來無神的雙眼更是飄忽不定,說對不起的時候還習慣地一只手撓頭,老實又陳懇,隔壁鄰居也生不出訓斥的心思,最後變成了軟綿綿的提醒。

關上門的徐燈轉身就是另一副面孔,對坐在沙發上聽着歌很有節奏撸毛的陳千盞表達了高度的不滿。

陳老板的電話會及時響起,然後關了音響,匆匆地去赴新男友的約。

徐燈推門而入,看到的就是躺在沙發上看天花板投影電影的陳千盞老板,姜荻坐在地板上,漫不經心地看,原本踩着陳千盞的貓似乎聞到了徐燈買熟食那堆塑料袋裏的小魚幹味兒,噌噌噌地就跑了過來,順着她的大腿爬了上去,徐燈托了托貓,把它摟在了懷裏,對從看過來的“房東”說:“你還能一邊看電影一邊聽歌啊?”

陳千盞不為所動,就笑了笑。

徐燈說話的口氣一向很平直,聽不出什麽起承轉合,跟熟人或者是急了的時候才會有那麽點變化,姜荻腦袋擱在沙發上,她看着徐燈,聽着對方跟陳千盞熟稔的口氣,心裏那點酸氣又冒了上來。

“姜荻,你喝酒嗎?”

徐燈突然問。

“她喝。”

陳千盞站了起來,她走到酒櫃旁邊,看了看,“反正除了紮啤,其他随便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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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紮啤麽你。”

徐燈抱着貓去了廚房,大概是喂了點小魚幹,最後自己自覺地做飯去了。

外頭挺冷的,因為屋裏開着暖氣,随手在玻璃窗上一劃都能劃出點痕跡來,姜荻坐在沙發上,透過酒櫃那點縫隙看着廚房裏做飯的徐燈。

她兩天沒見徐燈了,在陳千盞家裏戴着,偶爾跟着對方出去溜達一圈,陳千盞這個人其實挺會做生意的,三教九流的人都認識,十幾歲就能養活自己,現在其實也不大,不靠她媽,也可以過得很好。

南方冬天冷得讓人想冬眠,陳千盞受不了姜荻死氣沉沉的樣子最後自己一個人去她的地盤了,到飯點的時候會回來一下,跟姜荻吃頓飯。

今天對方倒是的很早就回來了,她倆看了好幾部電影,五點多的時候姜荻問陳千盞:“晚上吃什麽?”

陳千盞跟貓纏纏綿綿,漫不經心地說:“看徐燈做什麽吧。”

“她考完試回來路上會買東西的,她做飯比我好吃。”

姜荻又開始酸,她都好久沒吃過徐燈做的飯了。

現在的場景構建和她以前想過的沒什麽區別,無非是兩個人都長大,同居一室,各自回來,一個人做飯,一個人拿碗筷。

想來倒也歲月靜好。

可惜沒什麽人是能一直平順地走到盡頭的,徐燈小時候不太平順,她看上去平順其實也不是很平順。

有些苦沒辦法感同身受,卻也不想一個人孤獨到頭。

陳千盞依舊站在酒櫃裏摸她那點珍藏的酒,最後小氣巴拉地拿了一瓶不是很貴的葡萄酒,轉頭瞧見姜荻這種類似于窺探的神态,笑得不可開交。

“那你去幫忙呗。”

姜荻被冷不丁地一推,差點沒摔個狗□□,扶着櫃子穩了穩,但最後還是被徐燈聽到了動靜。她轉頭看了眼姿勢奇怪的姜荻,問:“怎麽了?”

姜荻笑了笑,“我來幫你。”

“不用。”

徐燈脫了外套,裏面就是一件領口很低的白色T恤,還是高腰的,怪不得她穿了件很長的外套。轉頭的時候黑色的裹胸也能看到,低頭切菜的時候還露出一截腰來。

被這麽幹脆拒絕的姜荻失望的表情根本來不及掩飾,徐燈很不客氣地笑了一聲,“那你過來切個西紅柿。”

“好啊好啊。”

姜荻快速地走了進來,狗腿程度不言而喻。

徐燈聽着她的口氣,像是看到了幾年前那個姜荻,她的目光往後移了移,看到站在酒櫃邊抱着酒陳千盞,發現對方的眼神跟平常不太一樣,但她再看,又是一副盛滿笑意的樣子了。

她跟陳千盞住一起那麽久,也知道對方喜歡吃什麽,櫃子裏常備好幾罐辣椒,姜荻一邊切菜一邊看徐燈炒茄子放那麽多辣醬險些被吓死,問:“你幹嘛啊?”

徐燈:“放辣啊?”

“這也太辣了吧?”

“還好吧,”徐燈伸出筷子嘗了嘗味道,仿佛那鍋裏都要被辣椒染色的茄子根本辣不到她,依舊很自然地說:“老千很能吃辣。”

“那……”

那我呢?我不喜歡吃。

姜荻差點就說出口了,但最後又咽了下去,她覺得陳千盞的存在像是橫亘在她想跟徐燈舊情複燃之間的一根刺,而且這根刺不是很鋒利,但卻很難消去。

當初她那點隐憂在轟隆前進的光陰裏進化成了天大的阻礙,她甚至有點恐懼。

因為她缺失了好幾年。

因為她開始不那麽自信了。

“什麽?”

徐燈把菜倒到盤子裏,側過臉的時候迅速吐了吐舌頭。

其實辣放多了,也不知道陳千盞受不受得了。

這兩年跟陳千盞一起混,她也變得能吃辣了很多,但變态辣還是無福消受,每次陳千盞還偏偏喜歡逗她,有時候一塊藕片突然塞進嘴裏,辣味在口腔裏叫嚣,整個人都差點炸毛。

她深吸一口氣,轉頭看了眼姜荻切的西紅柿,頓時就愣了。

能把西紅柿切成這樣汁水橫流并且形狀驚人的水平也是無敵了。

姜荻:“……”

尴尬地笑了一聲。

徐燈有點無奈,“你怎麽還是老樣子。”

說的是她倆在烏莊的時候做飯,姜荻切西紅柿或者切黃瓜切肉都是這種水平,超大的塊,還能厚顏無恥地說自己刀法絕佳,繼承了神廚李大嘴的神之廚藝。

那怕是同福客棧都要倒閉了朋友。

這種似曾相識的場景讓姜荻也覺得很搞笑,她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在處理自己殘局的徐燈,小心翼翼地挪了過去,本來想繼續打打下手遞個鍋鏟什麽的,但被徐燈推了一把,“你還是去外面待着吧。”

姜荻才稍微湊近了一點,堪堪聞了一點點“徐燈的味道”,就被毫不留情地逐出廚房,但自己身無長處,只能灰溜溜地出去了。

正在跟貓玩你拍一我拍一的陳千盞看到姜荻此等落魄姿态,哦喲一聲,完全不掩飾她此時的幸災樂禍。

姜荻:“……”

陳千盞:“你怎麽也沒個長進啊,以為你在外頭跟小塘學了點廚藝呢,起碼會烤個餅幹什麽的。”

姜荻一想到陳新塘那恐怖的賢惠女子力,沉默了片刻,非常冷靜地說:“我會微波爐煮方便面。”

“哦,那你很厲害。”

陳千盞笑了笑,把還在揮掌的貓遞給姜荻,然後沖廚房裏燒飯的漂亮背影說,“要我來端菜嗎?”

徐燈:“來啊。”

姜荻聽了更委屈了,“明明我也可以的。”

徐燈燒了七八個菜,陳千盞一邊倒酒一邊說:“徐燈我看你哪天賺不到錢去夜市加盟大排檔,應該可以一夜暴富。”

姜荻忍不住說:“大排檔哪配得起她。”

徐燈很是冷靜地喝了口葡萄酒,“我要是真去大排檔了,說明你也破産了。”

陳千盞挑了挑眉,一邊把散下來的頭發挽了挽,“我破産了就去坐臺了。”

她這種驚世駭俗的話讓姜荻聽了抽了抽嘴角,徐燈倒是聽出了幾分自嘲,也不接話,反而轉移了話題。

“明天你有沒有空啊?”

陳千盞:“我每天都很空啊。”

徐燈:“少來,有空的話帶我跟姜荻去中城塔,我帶她去玩跳樓機。”

姜荻正好夾了一塊茄子,差點沒把自己給咳傷了。

徐燈很自然地把酒往前推了推。

“跳樓機?姜荻你敢麽你?”

“我……我從來沒玩過。”

游樂園這種她從小都沒去過,但一上來就去跳樓機,她真的被徐燈吓死。

“徐燈是不是你想玩啊?”

徐燈認真地點頭,“以前叫你你不去嘛。”

“因為我玩過啊,我比你早來半年,早玩瘋了。”

姜荻看了眼徐燈,發現對方低着頭一聲不吭地吃飯,有點像想出去玩被大人駁回的小孩,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最後說:“去吧,我也很想玩。”

徐燈猛地擡頭,那雙眼像是猝然被人放進了星光,一如姜荻之前迷戀過的模樣。

“那好啊。”

她笑得特燦爛。

陳千盞看了看手機,“那我明天送你倆去。”

“你不是說你很空嗎?”

徐燈反問。

陳千盞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姜荻,“我玩過這個了,就不玩了。我談戀愛很忙的。”

徐燈翻了個白眼。

吃到一半,談戀愛很忙的人就被一個電話叫走了。

只留下徐燈跟姜荻。

姜荻苦惱地看着徐燈收拾餐桌自然的樣子,覺得對方好像真的把自己當成了朋友。

一點暧昧也沒有,只有自己在瞎吃飛醋。

重歸于好這四個字真是難得不得了。

但她沉寂多年的那顆蠢蠢欲動的心似乎是活過來了,又變成了和以前如出一轍的黏人,徐燈走哪跟那,一點點地湊近,等徐燈折騰完的時候,幹脆一屁股坐在了對方邊上,擠在一張沙發裏看之前沒看完的電影。

室內關了燈,只有屏幕昏暗的光,貓也安靜地趴在窩裏,電影裏放着九十年代的香港片,粵語,色調是藍色的,音樂是低沉的,鏡頭從左到右,一大片熱帶的植被從眼前劃過。

最後變成了一個男人的低語。

暗戀者的自我剖析。

“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東西是不會過期的?”

英俊的男人在喃喃自語,姜荻看了眼專注的徐燈,她的眼裏映着變幻的鏡頭,長發松散地披在肩上,今天換了一個黑色的耳環,不是很大,但很有光澤。

她跟徐燈之前的喜歡早就過期了。

真的嗎?

之前她翻來覆去地想過很多次。

在這一刻,她才終于明白,徐燈比她想得開,她在自己身上投注了很多,促使她自己變得更加優秀。

而姜荻覺得自己不一樣,她在被徐燈分手之後就枯萎了。

有些東西一旦得到過,後面再來的都不是原樣。

她想要的只有徐燈,即便兩個人之間已經沒有了年少時最純粹的喜歡,但此時此刻,

作者有話要說: 她只想占有。

管她是不是真的灑脫。

——

唉點梗的小可愛快點戳我辣!)很想寫番外……(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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