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面具男帶着安星瀾一路走走停停,這樣拐那樣繞,終于到達目的地。

安星瀾與他說話:“你對這裏很熟悉?”

“老巢?”

面具男将安星瀾拽進一間屋子,“你少廢話,老實呆着。”說完落鎖出了門。

老實是不可能老實的,面具男一走,安星瀾便要破門砸窗搗屋頂,不過想也知道面具男不會就那麽放心地将安星瀾放在這,雖然不死心地折騰,但是也沒有破了人家施的法。

唉,有句話怎麽說來着,打鐵還得自身硬,什麽都比不上自身修為實力在身。

安星瀾在這間屋子裏打量,房間不大,家具也極簡陋,僅有的幾樣家具也落了一層灰,久不住人的樣子。

安星瀾猜這間房就是面具男自己住的,不過太簡陋了些,看起來不是什麽大主子頭頭那樣的人物,就連作風粗狂的騰亦衍,那住處也比這樣的小破屋要好上千倍的。

“嘭。”房門打開。面具男站在門外,黑綢又纏上安星瀾的手腕,要将安星瀾往外拽,“走。”

“走去哪?”

面具男這次答他了,冷笑着看他道:“将你賣了換錢。”

安星瀾:“是你老大麽?我還以為你是自己單幹,你們還是有組織的?”

“一個窩窩裏都你這樣?光想走歪門邪道?我都還是一點一滴修煉,你說你們怎麽就不能走走正途呢?”

“咱們魔修裏都容不下你們這樣的,所以這是哪裏?比我們孚幽大陸可黑多了。”

安星瀾被拽着出了院門,路上也不是沒見其他人,但一個一個就沒有人關心安星瀾這造型,那一個個的看着也都不是善類,還有人跟面具男說話呢:“銀面,這次抓的這個看起來質量還可以啊?不過看着怎麽還沒動口?不會要養着當儲備糧吧?”

安星瀾一聽這話,也就知道這是個賊窩了,這些人都不用指望。

面具男跟碰上的人敷衍了兩句,繼續拽着安星瀾前進,還又用嘶啞磨砂紙的聲音對安星瀾道:“奉勸你等會兒少說話,也少吃苦頭。”

越往前走,房屋越開始不一樣,面具男也越沉默,安星瀾知道前面那座最大的房間裏,應該就是面具男找的買主了。面具男不知為何越走越慢,甚至還停了下來,安星瀾走到面具男跟前,撞了下他胳膊,要跟他說話,可面具男卻像被蠍子給蟄了似的,一下跳出老遠,面具裏透出來的眼睛都要能噴火,壓着嗓子怒吼安星瀾:“你做什麽?”

這、這,反應還這麽大的啊?

安星瀾詭異地看了他一眼,唉,大概是毀了容的男人患了肢體接觸恐懼症了吧,早知道他這個軟肋就早用這招對付他了。

安星瀾讪讪對面具男道:“換錢你不如換贖金,其實我能換回來的贖金不少,比你自己做生意劃算。”

不過正說着的時候,他們旁邊卻是走過來一個人,對面具男道:“銀面大人可是要去見主子,請。”

于是面具男又開始往前走,安星瀾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相信安烨茗,相信安烨茗,就安烨茗那種人,給出去的東西絕不可能給他丢臉。

在進入那道門之前,面具男又磨磨蹭蹭停下,似是有什麽話要跟安星瀾說,“你——”但是卻又被他給吞了回去,“算了。”

安星瀾噎的慌,說話說一半的人最讨厭。

安星瀾心裏想着些亂七八糟的,其實也是內心慌張,跟着面具男進了屋,一眼就看見坐于正中的一銀發老者。

這種情況其實少見,就像祝簡書安烨茗他們十多年了也沒見變樣,都停留在容貌最好的青年時光。

安星瀾來不及多想,便聽到面具男與人打招呼:“殷老。”雖微微低了頭也挺尊敬的樣子,但是也并不是手下狗腿的感覺哎。

銀發老者則是從安星瀾一進來,就把視線主要放在了安星瀾身上,渾濁的眸子定在安星瀾身上,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就是他?”

面具男應了一聲。

銀發老者的目光很快就精準地落在了安星瀾的左腕上,安星瀾的衣袖被一陣輕風掀開,那只造型簡簡單單那的镯子便露了出來。

銀發老者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兩步,渾濁的眸子也爆發出亮光來,都要死死黏在上面了,那是貪婪。

不過這失态也只是一瞬,緊接着他便強壓下了那絲激動,一絲很細微的氣勁輕輕觸在那只镯子上,随之而來的試探結果讓他的面皮激動地抖動了一下。

面具男也啞着聲音道:“若是在春曉閣拍賣,當能壓軸。”

銀發老者:“東西确實是好東西,銀面你這次運氣不錯。”

面具男這次沒有再吭聲。

東西都知道是好東西,但是現在擺在面前的是要怎麽将好東西占為己有。

至于這一點,面具男就幫不上忙了,他要是能做到也用不着帶來給銀發老者。

安星瀾皺眉,因為總覺得這個老頭想要将他的手給割了,相信如果能割,他肯定毫不猶豫,但現在做不到。

銀發老者思索道:“若不然逐一一試,水淹,土埋,火燒,毒殺,迷藥,傀儡符,萬蟲床,專門管刑訊的人懂得更多,說不定哪個法子就有效果了呢。”

安星瀾聽的起雞皮疙瘩,小老頭果然心狠手辣。

銀發老者又轉而對沉默的面具男道:“行,聖氣池你可用兩個月。”

銀發老者見面具男不走,疑惑問道:“銀面?可還有事?”

面具男正在看終于露出一點點懼怕的那個氣人的王八小子,現在知道怕了,果然,福窩裏長大的皮嬌肉嫩的少爺不知人間險惡,呵,現在知道了。

聽到銀發老者問他,面具男是想要告辭離開的,可是腳步剛轉了一點,眼前便閃現了昨日這個混小子在他揭下面具之後,眼睛依然清淩淩,無驚無懼,只當尋常的目光,而現在終于盛上了驚懼,也不敢聒噪了。

也不知道是什麽驅動,面具男沒有馬上離開,他的手扶上自己的面具,對銀發老者低啞着嗓子道:“讓他把镯子摘下來,我把這個小孩帶走。”

銀發老者一愣:“銀面,你還舍不得這個小子呢?有聖氣池你還舍不得這個?若不,我再給你添幾個補品?不比這小子差,也是修士。”

面具男:“那個就不用了,只不過是之前被這小子氣着了,想親手收拾他。”

銀發老者哈哈大笑,“能氣着你?那這小子還有兩下利爪子。”

安星瀾皺眉,手镯他不是不能給,因為他還有平安墜,可他們若發現他身上還有平安墜,肯定也得讓他交出來才肯罷休。

銀發老者,人老心狠,至于面具男,報複心強,也不是心慈手軟之輩,也并沒有哪個比另一個更好之選。

只聽銀發老者又道:“那你可有辦法讓這小子自己将手镯交出來?”

就在這銀發老者和面具男正交談之際,卻發生了點事情,只見有人匆匆進來,打斷了銀發老者和面具男的對話。

被打斷的銀發老者還沒及呵斥,來人已經慌張說了,“主、主人,外面有人挑堂子,已經進來了——”

這個時候不用他說,銀發老者還有面具男都已經聽到了動靜,銀發老者率先飛出房間,而面具男也随之而出,他還不忘将安星瀾随時拽在身邊。

外面非常熱鬧,各種武器法訣招式都在空中閃現,各個高的矮的,胖些的,瘦些的人影都躍來飛去。

這些人倒并非烏合之衆,安星瀾可以看出他們水平都還行,當然比之祝簡書騰亦衍他們是萬萬比不上,但絕對強過安星瀾的,最重要的是他們出招狠辣,招式百無禁忌,最最重要的是人多,特別特別多。

這麽多的人圍觀的目标只有一個,而那個人于衆人之中也極為顯眼——一身白衣,只看到一個背影,一柄烏劍,還有拿着那柄劍的手,可那挺拔的身姿,舉劍揮下的行雲流水,舉重若輕,就從那一大群人中脫穎而出,讓人看過去的第一眼就将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

那麽多人的圍攻,各種武器齊出,卻無一能近其身,而是一個個人被他的劍氣掃過而躺下。

安星瀾甚至有種感覺,這個白衣人甚至都還是收着手的,若非是只讓這些人倒下而已,若是直接取其性命,這場戰鬥或已可結束。

在安星瀾失神之際,銀發老者已經怒喝:“來着何人?報上名來!竟敢孤身來我暗煞窟,老夫今日就讓你有來無回。”

銀發老者雖然這樣說着,但并沒有第一時間就往前而去,話雖然說的大,但行動上他卻謹慎,他在觀察評量比較來人的實力。

而那位白衣之人,這時轉過了身,安星瀾還沒看清其面容,就覺得冰涼之息撲面而來,這人氣質極冷,當望進其眼眸,無波無瀾,面對銀發老者的放話,他那雙眼眸也看不出絲毫情緒,就像一片無垠冰原。

讓安星瀾一瞬想到了世人描述的那種,高潔脫塵,不染塵埃,超脫三界,萬物皆不入眼底,無欲無求,也無怒無喜的仙人。這人持劍橫掃賊窩,在只看背影之時,這人那種飄然之姿,就已讓安星瀾好感飙升。

現在這人轉過了身,一身冰冷超然,也沒讓安星瀾感覺不好,還感覺此人就該是這樣的形象,非常契合。

“暗煞窟,殷老煞。”

呀,聲音清冷如冰淩,同樣好聽,這個人一出現時候橫掃匪窩的強大姿态,迅速讓安星瀾成了一枚小迷弟。

只是當小迷弟從這人清冷無波的眼中回神,落于白衣人整個面孔之時,才發現這人卻是極為普通的面容,一眼看過去都讓人記不住的,卻是與他那雙浩瀚無波卻又神秘深邃的眼睛不怎麽相稱,也與那種仙人之姿不大符了,像是光芒都弱了不少,被拽下了凡間。

但是沒關系,臉不重要,關鍵是這個人,身姿氣質都好帥,他話落便向銀發老者飄然而來。

銀發老者作為頭頭還是有兩把刷子,很快與白衣人纏鬥起來,倒沒有被白衣人一擊就倒。

不過即使銀發老者使出看家本領,那位白衣仙人卻依然不疾不緩,人家頭發絲都沒有亂。

只不過高手過招,像安星瀾這種小蝦米很容易就被掃到,手腕上的黑綢又開始拽着他要往一邊去,面具男這是要逃。

安星瀾也是服了,面具男逃跑還不忘他,看來他非常舍不得他的手镯啊,也太死要錢了吧。

銀發老者在自己的老巢中也布置了保命手段的,有很大的陣法被啓動,而且銀發老者手中也有命根子法器,這個時候也全不留手了,一時陣仗非常大,整個挺大的空間在這二人的戰鬥之下都亂糟糟的,波及非常廣。

安星瀾想看一下白衣人現在怎麽樣,都被白光刺激的睜不開眼。

安星瀾想要掙開手上的黑綢,他道:“你趕緊跑你的吧,再拖會兒你可逃不掉了。”

面具男急促道:“你給我快跟上!”

“我不跟。我留這。”

面具男:“你還想人家能救你?別忘了你可是魔修,你再鬧,小命丢在這裏。”

安星瀾心裏咯噔一下,魔修,怎麽魔修不行嗎?這個白衣人不會很不待見魔修吧?

不過不管人家白衣人是不是歧視魔修,可那也不能跟你走啊。安星瀾想趁亂自己逃。

他有镯子和平安墜護着,那些打鬥的尾風餘波落他身上并無防礙,于是在面具男被餘波掃到的時候,他瞅準又攻擊了面具男一次。

而這一次可算終于湊效了,他終于從面具男手中掙脫了!

看看他這運氣,遇難呈祥,沒用師兄他們來找,他自己也能跑的了,這次回去師兄肯定又要念叨上很多,就怕以後再難出來,安星瀾這樣想着,想起祝簡書安烨茗他們,回去肯定不少麻煩,嘴角卻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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