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身後有人立馬怒了:“小姑娘,玉心草長在此處, 大家都看見了的, 你怎麽能一個人獨吞?三株都歸你所有, 未免太過貪心!”

江绫聞言眉頭一皺,沒再跟蛇皮糾纏,将這只二階的玉帶蟒往儲物袋裏一收,回頭冷聲道:“什麽叫獨吞,什麽叫貪心?這只玉帶蟒是我打下來的, 玉心草自然歸我所有, 半分力氣都沒出就想分一杯羹,到底是我傻還是你們蠢。”

來人是三個年齡頗長的男人,本來聽見她這般挑釁的話,還想直接給她點教訓嘗嘗, 等她一回頭,瞧見她面容, 個個都愣怔了片刻。

因她模樣稚嫩, 叱罵起來并不讓人覺得可惡, 反而眉眼一豎,臉頰粉撲撲的, 叫人覺得可愛。

有個幹瘦的男人立時起了逗弄的心思, 眯眼笑道:“這位師妹, 你說的不假,可我們既然到了這裏,總沒有空手離開的道理。”

“看你也是第一次進秘境, 可能不知道,今日已經是第四天了,秘境裏根本沒有那麽多玉心草給大家摘。說到底,剩下三天就是要互相争搶的,據以往經驗看,重傷出局也不是沒有的事。”

“不過。”他色眯眯地打量一眼江绫略顯曲線的身段,言語嬉笑說,“剩下的幾天,你若是跟師兄們同行,護你一段也無妨。”

他們三人結伴而行,兩天下來,已經搶了好幾個落單修士的玉心草,此刻看江绫年紀小,又孤身一人在此處,就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只想着戲弄一番,給無聊的秘境之行添點樂趣。

何況在玄天秘境裏,那些能力不足的女修,為了前五十名的築基丹委身于強者,也不是沒有的事。

“師妹別聽他胡說。”當下又有另一個男修開口:“大家都是同門,互相幫扶是應該的。師妹若是跟我們同行,不說前五,讓你贏一枚築基丹總沒問題。”

說完有些得意,進來的外門弟子近萬名,能拿到前五十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如此開口,不怕眼前這小師妹不心動。

“那師兄可真是太厲害了。”

江绫臉上帶笑說了一聲,下一刻面色卻陡然一冷,驅使起青銅劍就朝他們沖了過去:“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還敢用那種惡心的眼神看我,趁早滾出秘境吧!”

三人臉色齊齊一變,沒想到眼前這小師妹脾氣如此火爆,連後果都不計較,就直接出手攻擊。

當下覺得丢了面子,也惱怒起來,使出手段格擋,順便放了句狠話:“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給你點苦頭吃吃!”

說罷,三人接連放出攻擊手段,也将法器全都祭了出來,當下林子裏異光閃動,直晃得人眼花。

“飛沙走石!”幹瘦男子喝聲一落,身前的空氣裏就凝起一片砂石土塊,蓄勢待發的樣子,“師妹可要小心了,別讓你那張漂亮的小臉受傷!”

話畢,風聲石起,驚起落葉盤旋,俱都朝江绫的方向飛了過去。

只是這一片飛沙走石過後,林木都折斷了,剛才的師妹卻全然不見蹤影,不知藏身到了何處。

看來這師妹倒是真有幾分本事。

三人都是狡詐之徒,當下就收斂了心裏的輕視,聚做一團。

下一瞬八柄青銅短劍又破空而來,泛着瑩瑩青光立在了他們周身,卻并不攻擊,只是懸浮着,十分可疑。

三人沒察覺周身氣場已經被鎖住,握緊法器,面色凝重。不消片刻,他們瞧見江绫出現在了不遠處一棵大樹上,正捏了三張符篆出來,引動靈氣之後,三道黃符便朝他們疾射而來!

這三人同時聳然一驚,正要施展起輕身術脫身的時候,卻不想周圍像是隔了道屏障,以八柄青銅劍為媒介,将他們束縛在其中,刀劈劍砍都不管用。

“你到底耍的什麽手段!”

男修怒罵一聲,眼見着三張黃符已至,正欲防禦時,忽見黃符一燃,地上暴漲出三條嬰兒手腕粗的藤蔓,纏繞至身上,将他們結結實實捆了起來。

幹瘦男子沒想到她耍這麽多花招,就只是放出這樣的攻擊,不由嗤笑:“小師妹,你不是沒什麽手段了吧,真以為憑着最低階的木系符篆就能困住我們嗎?太天真了!”

廢話真多。

江绫沒準備跟他交流,兩手間指訣翻飛,迅速使出了煉氣後期才學會的流焰飛火。

火球布滿她身前一片,空氣很快變得灼熱起來,異常的高溫終于讓三個男修感到了不安,他們瞪大眼,連躲閃都來不及,就見那片火球流星般沖了過來。

剛才還看不起的低階藤蔓瞬間成了致命枷鎖,他們想從中脫身時,卻已經晚了,火遇木則盛,江绫放出的火球剛碰上藤蔓,便迅速燃成一大片,沖天而起。

眼見着流焰飛火已經威脅到他們的性命,腰間玉牌立馬出現了碎裂的趨勢,江绫神識一引,将青銅劍分出三柄,提前将他們的儲物袋挑落下來。

咯嘣一聲。

性命垂危之際,三人的傳送玉牌徹底破裂。嚎叫聲還沒來得及出口,他們就帶着滿身火焰消失在了原地。

玄天圖外。

因為弟子們做的準備都比較充分,所以目前只有一些煉氣初期的倒黴鬼跌出了秘境,大都是剛進去就碰見應付不了的妖獸,差點把性命丢在裏面。

為了避免有些弟子膽小躲戰的情況出現,傳送玉牌跟擁有者精血相連,只有真正威脅到性命的時候,才會真正起作用,提前将他們送出來。

按照以往經驗,要想看到大批弟子遇害的盛況,至少也要等到最後兩天,而如今才第四天,因此,看熱鬧的師兄師姐們并不着急。

正當他們猜測誰才會是今年魁首時,忽然有人朝玄天圖一望,大喊:“有人出來了!”

“怎麽是三個煉氣後期,看年齡也不是近兩批,出來的也太快了。”

出來的三人情狀凄慘,身上的防禦服飾都燒成了一片烏黑。

金系術法防禦最強,有個使出了金光罩的還稍好些,另兩個卻連面目都看不甚清,瞧這模樣,不調養個一年半載,大抵是爬不起來的。

這些已經步入築基期的內門弟子目瞪口呆,紛紛詢問:“這手段狠厲不留情,大概是匹黑馬。那幾個出衆的外門弟子,有誰是火靈根的嗎?”

問來問去,竟沒一人能确定。

玄天秘境內,江绫拿到三人的儲物袋之後,打開一數,發現加起來也就五十多株玉心草,真不知哪來的勇氣沖她叫嚣。

“看來大家都不喜歡往林子裏鑽。”

江绫走了許久,都沒再碰上其他人,也沒法獲得更多的玉心草,只好決定明日再從林裏出去,看看能不能多搶一些。

現在天色已經晚了,不适合外出行動,她先找了個地方駐紮起來,也沒隐藏蹤跡。

她這麽弱小無依的一個女修,萬一再有人來打劫怎麽辦,把人放跑就不好了。

然而江绫不知道的是,百丈之外的一叢樹冠裏,早有人盯上了她,且跟白日那三人不同,這人是專門尋着她而來的。

陶天野嘴裏叼着一根甜絲絲的草,确定應該找對了人之後,把草一吐,拿出個食指長的笛子吹了起來。

這笛子沒有孔洞,吹起來也沒有任何聲音,只是他動作過後,拍了拍腰間一個靈獸袋,便有幾十條兩寸長的小蛇游走出來,向着各個方向爬去。

這些小蛇分開之後,盡皆從不同的方向朝着江绫爬過去,慢慢形成一個包圍圈。因為林間多蟲蟻,沙沙之聲是常事,這些小蛇并不容易被發現。

只是沙沙聲未免有些大了。

“今晚有蟲蟻搬家嗎?”江绫一邊說,一邊把儲物袋裏的二階玉帶蟒放了出來,“咱們明天也要走了,看情況應該再不會這麽清閑,好好吃一頓吧。”

這只玉帶蟒頭有盆大,身長兩丈,因為是被拍而亡,死得很囫囵。

江绫已經把它的皮剝至七寸處了,拿出之後匕首一削,便削出幾層晶瑩剔透的大肉片,看起來很像白生生的銀鳕魚片,只不過沒這麽大,要是再有口可煎可煮的大鍋就好了。

陶天野正吹着笛子,不知為何,那些小蛇好像不受控制了一樣,紛紛倉皇的往回游走,恨不得逃回靈獸袋裏。

“怎麽回事?”陶天野停下動作。

這些小蛇毒性極強,又有靈性,經他訓練了許多年,應該不會出現失去控制的情況。

修士都感覺敏銳,因此他剛才一直藏在樹冠裏,就怕江绫聽到蛇爬聲,再注意到他的存在,察覺出不對。

然而如今情況特殊,只是看一眼,應該不會出問題。

陶天野遠遠望過去,瞧清狀況後,嘴巴張了起來。

她身邊竟然盤旋着一只碩大的玉帶蟒,比他見過的一階後期還大。那玉帶蟒已經死了,正被她切成片搭在火上烤。

江绫的動作忽然頓了一下。

陶天野心裏一緊。

卻見她伸手一招,将幾丈外的一條小蛇挑了起來,扔進火裏,邊聽噼裏啪啦的聲音,邊跟旁邊那朵花講:“這東西燒起來可真像豬尾巴。”

然後聲音一提:“不對,怎麽還冒毒水呢,太倒黴了!”說着将火上烤好的幾片肉扔走,又生了堆火。

陶天野分出神識一掃自己的靈獸袋,頓時變了臉色,氣得呼吸都喘不勻了。這蛇陪着他長大,每一條的訓練都殊為不易,被她烤了又扔了,真是可惡!

随即他将手伸向腰上另一只袋子,袋裏裝了很多五顏六色的盒子。

他摸出其中一個透明的盒子,啓開,露出裏面極細的透明粉末。

然後默念口訣,輕輕一吹,便将這無色無味的毒霧吹向了江绫新生的火堆上——修士有靈氣覆體,并不容易中毒,為防打草驚蛇,還是讓她吃進去的好。

想到自己不幸喪命的小蛇,陶天野覺得這人簡直神經大到只惦記着吃了,恨恨地想:吃死你才好!

結果江绫打了個飽隔,沒再吃了。

她一揮袖将肉片傾進火堆裏,運轉靈氣震出聲音道:“這位道友,何不出來見面。”

話音剛落,陶天野就覺得脖間一涼,兩柄銳利的青銅小劍不知什麽時候抵了過來。這東西還是法器,出現在脖子上沒有防護處,輕易就可以穿破他的皮膚。

他從樹上跳下來,青銅劍也跟着下來,還差點在他脖子上劃出血痕。

陶天野垂眸一掃,發現它們竟是被兩縷極細的神識牽引着,那神識細若游絲,卻又控制的精妙入微,怪不得他剛才沒發現。

她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江绫行至跟前,打量他兩眼,确定自己不認識後,便皺着眉道:“我跟你無怨無仇,為何要害我?”

“修真界又有多少人是有怨有仇的,你這話未免問的太天真了。”

眼前這男人穿着制式統一的弟子服,都能穿出一身匪氣來,明明被她的青銅劍威逼着,卻還高高在上的還嘴,真是好笑。

劍鋒向裏一分,抵在脖頸上,将他微深的膚色印出一條血痕來。

江绫唇角一勾,抱胸問道:“那也總該有個緣故吧,你告訴我,我就将你放了。”

陶天野斜睨她一眼,冷哼道:“我怎麽不信。”

“管你信與不信。”江绫說完,又神色稍緩道,“橫豎我跟你沒什麽深仇大恨,你也沒害到我。若是配合一些,我就不動你分毫。”

黑夜裏陶天野眸光幾經變化,像是在衡量什麽。

片刻後,他緩緩道:“有人雇了我來殺你。”

“誰?”

“一個女修,說是要找你尋仇。”陶天野說完,皺眉示意,“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快把我放了。”

江绫哦了一聲,眼珠子一滾,心想連名字都沒搞到手,怎麽能輕易把他放開。況且剛才差點被他喂了毒,不如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思及此,江绫從儲物袋裏掏出個玉盒,笑道:“不急,只是放走你之前,還望你能幫我個忙。我有株靈草快熟了,只是還差些火候……”

陶天野一看到那株青冥草,臉色就變了,明顯是知道此物習性。

若說剛才他還有幾分自信,認為江绫身為女修性情軟弱,至少不會對他出手。現在看到顏色深幽的青冥草,他立馬明白過來,眼前這人根本不是什麽好相與的,更不會為了他兩句話就輕易放人。

當下顧不得受不受傷,眸中厲光閃過,将手掌一翻,便撒出一把黑色毒霧,向着江绫而去。

江绫飛身退出十幾丈,放出離火一燒,将毒霧燒了個幹幹淨淨。然而她注意力一轉移,對青銅劍的控制就弱了兩分,火滅時,陶天野已經消失了,只留下地上一大灘子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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