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主動告白 (1)

雖然能感覺到邬白槐的情緒不太對,但葉天邺只當是因為不舍得他,于是他安慰道:“我這一周多努力一點,下周開始應該可以在放學時間過來的。”

邬白槐什麽都沒有說,只是一把拉過葉天邺,抱住了他。

脖頸附近溫熱的氣息讓葉天邺有些癢,他笑道:“想我了就給我發消息,我會給你設置特別提示音的。”

邬白槐松開他,道:“加油。”

“那我走了。”葉天邺眼睛特別亮,笑意讓他整個人都像在發光,“好好學習。”

葉天邺來去匆匆,方才懷裏的溫度卻散得很慢。

邬白槐垂眸看着自己空無一物的掌心,良久,他擡頭去看黑板。

黑板的一邊是值日生寫的一日一句名言,是上個周五他寫的。

“未來可期”。

以前的他對未來什麽也看不到,所以他一直都很努力,因為只有不斷地努力他才能感覺到自己在前行,未來才是可以期待的。

但是現在他不知道為什麽努力才好。

以前他希望可以讓哥哥滿意,可以成長為哥哥的依靠。他以為他在一步步變得強大,甚至可以去接受一個新的人進入他的生活,和那個人一起前進。

可原來至始至終,所有人都為他妥協。

他就是個累贅,拖累了媽媽,拖累了哥哥,拖累了葉天邺。

邬白槐想把這種想法甩出去,他清楚沒有人這麽想,但他控制不住。

抽出一張周日晚自習發的試卷,他開始做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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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字歌一進教室就看到邬白槐在做那張老師說有題目印刷錯誤的數學卷子,正打算和他說,卻發現視線觸及到的題邬白槐全都做錯了。

老師常說的送分題邬白槐都能選錯,怕不是被奪舍?

盯着邬白槐研究了一會兒,葉字歌才注意到這人是情緒不對。

作為一個被葉天邺用硬核手段“治愈”的前缺愛人士,他對人的情緒非常敏感,他能感覺到邬白槐在掙紮,他很想往前走,卻因什麽心碎了一地正在努力拼湊。

沒有猶豫,葉字歌把課本豎起來,又拿了一本放在桌上,然後偷偷發消息給葉天邺。

【你那位好像情緒不太好】

【?????】

葉天邺才走到校門口,收到葉字歌的消息立刻往回跑。

他果然是個白癡。

明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溫柔敏感,也知道他會理解他所做的所有決定,為什麽還會覺得他的情緒低落只是因為他會暫時離開學校?

而且仔細想想,那樣子的邬白槐根本不能用失落這個詞來形容。

哪怕他一言不發,悲傷的感覺也溢了出來,就像要哭了一樣。

對這樣不細心的自己,葉天邺感到很焦躁。

一定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葉字歌幾分鐘就發現了不對勁,而他只顧着自己,顧着自己事業,顧着自己開心。

跑到4班的時候,葉天邺氣有些喘,他手撐在門框邊上休息了一下,進去把想邬白槐拉出來說清楚,卻沒有拉動。

有些事情不即刻解決就會越變越難,傷痕就會越來越深。

所以哪怕邬白槐不願意主動跟他說,他也要問出個原因來。

而最重要的是,他能感覺到到邬白槐是需要他的。

但這次邬白槐卻意外地頑固,沒有跟他走,死死地站在原地。

葉天邺簡直要急瘋了,他心疼,想做些什麽,想幫邬白槐從這種悲傷的氛圍裏逃脫出來。

“我同理心很弱,很多人的心路歷程我也不懂,而且我還很容易沉浸在我自己的事情裏……你不說的話我不知道的……”葉天邺顧不上班上同學的眼光,他仍然緊緊抓着邬白槐的手,急切地看着他,“你那麽難過,為什麽……”不願意告訴我。

邬白槐沒有看他,他把手覆在葉天邺的手上。

手很冰。

葉天邺冬天的手也是暖的,現在會冰是因為他真的很緊張,很在意他這個人。

這些邬白槐都很清楚。

他将葉天邺的手移下,“ 說完了”

語氣冰冷,像是葉天邺說一句不他都會将手插在兜裏,轉身就走。

“我可以……”幫你的啊。

但葉天邺被打擊的只有一瞬,誰都會有言不由衷的時候,特別是這個年紀的的少年倔的時候毫無坦率可言。

深吸了一口氣,葉天邺再次直視邬白槐,雖然沒能對上視線,但他還是繼續說道:“如果你不說,那我就繼續留下來了。”

“我沒有。”

邬白槐站了起來,他想說你不要擔心我,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到底說完了沒有。”

話一出口邬白槐就後悔了,他擰着眉眼,身體先一步行動,就要走。

他現在的狀态太差了,再繼續下去他怕自己會說出更多傷人的話。

葉天邺追上去在教室門口,從背後抱住了邬白槐,抱得很緊很緊。

“還沒有。”葉天邺把額頭抵在邬白槐後脖頸那塊凸起的骨頭上,“你也喜歡我,我們在一起吧。”

邬白槐無法反駁。

他真的太喜歡這個人了,喜歡到害怕。

他發抖不是因為難過,而是怕他這副狼狽的樣子被葉天邺看見。

邬白槐的心還是很亂,眼神卻漸漸軟化下來,只差一點點就要松口答應。

第一次課鈴響起。

前方走廊交叉處,邬明葵拿着教案走來。

每周一他都會去班上盯早讀,可以往都走廊都沒有那麽熱鬧。走近了才發現,原因是自己的弟弟還有小葉子。

看到邬明葵,邬白槐的心顫了一下。

等他回神,“我沒有”三個字已經脫口而出。

“你有。”葉天邺紅了眼眶,我就那麽不值得你信任嗎。

“我沒有。”

“你有。”

“我沒有。”

“你有。”

接連的口不對心讓邬白槐更加想要從葉天邺面前消失。

本來想視而不見的邬明葵感受到了一絲絲的微妙,于是他笑着一只手拍了拍手裏的教案,“好了好了,大家都別在走廊站着了,早讀了。”

第二次課鈴響起。

邬白槐說:“我沒有不喜歡你。”

葉天邺被課鈴吵得耳朵生疼,沒有聽見後面幾個字,仍然倔強地說:‘你有。

“我沒有。”

邬白槐這次沒再給葉天邺抓住他的機會,徑直地,走開,然後消失在拐角。

其他人見當事人之一走了,聽話地回了教室。只剩下邬明葵有些尴尬地站在葉天邺面前,他讓弟弟找小葉子撒嬌,可現在這……

沒等邬明葵想好措辭,葉天邺先想通了,他擡頭看着邬明葵,笑道:“哥哥您別擔心,我會努力的。”

臨時取消掉早上的預約,葉天邺回到2班。

他給邬白槐發消息,“你冷靜完了到2班找我。”

邬白槐沒有回複。

其他人的消息倒是一條接一條。

先是來自秦介洋的一連串帶不帶感嘆號都像帶了感嘆號的消息。

【什麽情況!你跟戰友告白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居然!不知道!你喜歡戰友!】

【天啊我好失敗!我要自閉了!】

【最近有一款很好喝的奶茶你要嗎!】

【我給小鴿子買他嫌棄極了!怎麽會有人讨厭奶茶!】

【诶你說戰友他喜歡奶茶嗎!我說是你送的怎麽樣!】

【唉,你怎麽不說話】

【你即将失去你的好朋友】

【倒數3】

【2】

【唉你要是早說我不是還能助攻呢麽】

葉天邺挑着回複了幾句:

【小鴿子喝不喝這種糖分超标的東西你心裏沒點數嗎!】

【還有】

【1】

然後是葉字歌的消息,葉字歌的消息就簡短很多了:【情緒不好時的話別當真。PS:憨憨的話你忽略就可以了】

當真……哪裏會當真呢。

如果不是他自己沒做好,把焦躁的情緒代入了,還急吼吼地告白,也不至于把人逼到跑了。

他還真是不成熟。

葉天邺唾棄了一下自己,又感嘆了一下感情的複雜。

仔細回憶一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看日出的時候還比較含蓄,出去看貓的時候起碼情緒沒失控,這次簡直糟透了……當衆不說,說的都是些什麽話,什麽叫“你也喜歡我,我們在一起吧”?

葉天邺真想掐死不久前的自己。

他自己無所謂,就算有流言也不怕。

但邬白槐也要承受這些他就有些心疼了。

回複完葉字歌,葉天邺又點開了新的消息,是程六逸的。

【班長現在很激動,你別被他影響】

【槐槐他可能只是需要冷靜一下,你也……別難過】

【我們都會幫你的】

不愧是一絲不茍文質彬彬的小學委,方方面面都顧及到了。

應該向小橙子學習的……

葉天邺嘆了口氣,回複:【早讀好好讀,星星最喜歡檢查背誦了】

想當初他還在齊星星班上的時候,每天都要檢查他背誦,哪怕打視頻電話也要檢查他背誦,簡直了。

秦介洋的消息還是一條接一條,葉天邺決定先晾一下,于是點開了陳築喬的,然後又迅速把手機屏幕擋住。

陳築喬是什麽時候加的他不太記得了,只記得他跟邬白槐關系不錯……會被罵嗎?葉天邺的手指一點點地從屏幕上挪開,小心翼翼地看過去。

【白白他很……】

很什麽?很生氣?葉天邺猶豫要不要再挪開一點。

【白白他很喜歡……】

喜歡?喜歡……他好像還真的不清楚邬白槐喜歡什麽,除了綠豆酸奶冰沙……陳築喬是要告訴他,讓他帶着綠豆酸奶冰沙去道歉嗎?

葉天邺狠狠心,把手指全部從屏幕上移開。

【白白他很喜歡你,別擔心】

那一瞬間,葉天邺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

他焦躁,擔心,害怕失去。

卻忘了少年最初帶給他的那份悸動。

--邬白槐的喜歡溫柔且克制,卻又盛大燦爛。

煙火的綻放需要時間,因為它的綻放是不留餘力的。

他真的不該那麽急切的……等邬白槐來找他的時候好好道個歉吧。葉天邺本想閑着也是閑着,好好想想待會兒怎麽說,但……秦介洋的消息一刻都沒有停過!

【我打聽了一下!戰友現在還在學校裏!】

【你可以把“1”撤回去嗎】

【我覺得你沒有必要失去我】

【打聽到了!戰友去到操場了!】

【戰友離開操場了!】

【戰友穿過校道了!】

【唉就要過兩分鐘了】

【再不撤回就晚了】

【戰友和人說話了!】

【小葉子???】

【剩10秒了!】

葉天邺在最後一秒把【1】撤回了。

然後:

【你在哪打聽的,跟全校長了眼似的】

【以及不要玩手機是誰跟我說的】

得到回應的秦介洋消息發得更歡了。

【提供消息的有校長!我男神!還有遲到的小夥伴!和翹早讀在操場球場溜達等體育課的5、6、7班的部分朋友!】

【戰友拿了籃球!】

【戰友開始打籃球了!】

【戰友沒有投進去!】

【戰友投進去了!】

【戰友又投進去了!】

【戰友又又投進去了!】

【戰友籃球打得好好啊!】

【我們也去學籃球吧!】

【以後就可以約一起打球了!】

【戰友又又又投進去了!】

葉天邺真想把秦介洋的手機沒收了,因為他發現秦介洋發起消息來比在他耳邊叭叭還要來得猛烈。

回複完,葉天邺把手機倒扣在桌肚。

然後順勢趴在桌上,埋在臂彎裏。

他要冷靜,不能往球場跑。

再想也不行!

他總是想解決所有問題,可邬白槐不需要他這樣做,他很強大,可以自己解決。

這些都是成長中必經的過程,他不可以插手。

憋得很難受的葉天邺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極易受到驚吓的小同桌戰戰兢兢地問道:“你你你你、是不是、上上上次被告白讓讓讓他看見了……他生氣氣氣氣了?”

高中什麽都好,就是屁大點事也傳得飛快,何況這次就是同一樓層的事情。

但小同桌為什麽會聯系到上次的事?

葉天邺逗他,“上上上次是哪一次啊”

“就就就那一次在教室裏!”小同桌憋得滿臉通紅。

“教室裏很多次啊,你說的哪一次?”葉天邺繼續逗他。

小同桌瞪大了眼睛,一副“果然你就是絕世渣男”的神情,“你!”

葉天邺見狀笑了一下,“不是這個,是我太急了。你怎麽知道我們的事啊,上次你也是這副表情。”

“……”聽完前半句小同桌松了口氣,但聽完葉天邺的問題,他詭異地沉默了許久,說:“Do you know why our classroom is always empty after school?”

這次換成了葉天邺沉默。

如果,大概,也許,他沒有猜錯的話。

整個2班都在磕他倆的CP,包括班主任。

“其他班知道嗎?”葉天邺問。

小同桌:“邬老師說這種事情班裏的家人知道就可以了。”

葉天邺當即向小同桌保證,他只喜歡邬白槐一個,絕對不會移情別戀。

他其實有些不好意思。

喜歡一個人本來應該是他的事,卻得到了這麽多人的默默支持。

讓人感覺他的喜歡好像是一件很盛大的事。

“謝謝啊。”葉天邺是真的感動。

小同桌看他,說:“As long as you don't change your mind.”

葉天邺發現小同桌只有說英語才不會結巴,覺得有趣,就多跟他打聽了一些學校的情報。

這一打聽,葉天邺才知道宿舍連電都不能充的一中原來還有獨一家的app,裏面有論壇和刷題排行以及各種奇怪的“押寶”。

比如挂在第一位置的就是“秦介洋和邬白槐誰是你心中的顏值No.1?”

“你們還關心這些啊?”葉天邺以前多少聽說過什麽校草校花,但他以為都是随便叫的,結果原來還是選出來的?

然後葉天邺點進去,前面讨論得還挺正常的,後面……

【當然是邬老師最帥!】

【我做夢都想嫁給邬老師!】

【葵葵要是喜歡男的就好了】

【我覺得葵葵在,沒人能比他帥】

……

刷到後面,基本統一意見就是“邬明葵是一中顏值No.1”。

葉天邺往臺上看了一眼,沉默一下,低頭繼續刷“押寶”。

突然,一個題目躍入眼簾。

--“誰是你心目中的最佳CP”。

其中“白日青天”以17000多論壇幣高居第一位。

而衆所周知的是,論壇幣只有靠刷題才能得到。

基本上答對一道選擇題1論壇幣,一道填空題2,一道大題5。

也就是說,快速得到論壇幣的方法就是刷英語題,因為無論是語法選擇題還是完形填空都是耗時較少的。

葉天邺指着那個下注7000多論壇幣的ID,問:“這就是你英語不結巴的原因嗎?”

“Yes.”小同桌說:“I have always believed that your love is true.”

第二名的CP是“汪洋字肆”。

葉天邺不得不佩服高中生對事物的執着,起個CP名都那麽講究。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原來是“汪洋恣肆”,出自柳宗元的《直城縣開國伯柳公行狀》。而他的“白日青天”出自楊萬裏的《題太和宰卓士直寄新刻》。

然後“汪洋字肆”的榜首是一個ID名為“小鴿子”的高二同學,打榜10112論壇幣。

葉天邺:……

他總算明白了為什麽小說裏明明把葉字歌形容得跟一個戀愛腦一樣,卻不曾把學習落下一分。

他要不要也試着打個榜?

畢竟第二名的正主那麽拼,他全靠同學的愛似乎有些太嚣張。

做好決定,葉天邺關掉消息提示,開始專心刷題。

一個上午做下來,葉天邺得到了700個論壇幣。

直至中午放學,葉天邺奮戰将近4個小時,一道題他只用20秒,居然!只得到了700個論壇幣???

當學生好難。

當CP粉更難。

葉天邺給“汪洋字肆”投了250個幣,感謝他們的通風報信,然後給自己投了450個。

久違的有種錢花光了的空虛感,葉天邺趴在桌上,百無聊賴地畫起了邬白槐的簡筆畫。

畫着畫着鉛筆粉蹭到了臉上,葉天邺跑到廁所,用冷水撲了幾次臉,回教室繼續趴着。

但至始至終,邬白槐都沒再出現過。

葉天邺在本子畫了又劃,把邬白槐的臉劃得亂七八糟,自言自語:“讓你不回來。”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教室裏最後一批去吃午飯的人也走了,只剩下葉天邺一個人趴在桌上。

背影看起來孤單又寂寥。

他趴在桌上,連敲門的聲音響起都沒有反應。

喜歡一個人是這麽讓人有耐心的一件事嗎。

換作以前,葉天邺絕對不相信自己會等一個人超過1小時。

敲門的人把手裏的飯貼到葉天邺臉側,“吃嗎。”

葉天邺維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勢,只是側過臉擡眼看他,“吃。”

從窗外吹進來的風帶動了窗簾,帶動了兩人的頭發,也讓兩人的心變得放松。

邬白槐在葉天邺前面的座位坐下,兩人相對無言地吃着。

結果還是葉天邺先忍受不了這種氛圍,開口說話:“ 還挺好吃的。”

“嗯。”邬白槐只有簡單一個音節。

“哪個食堂的

“第二。”

“阿姨給的還挺多。”

“嗯。”

“怎麽你的肉比較多。”

“嗯。”

葉天邺:“……艹。”

邬白槐輕聲笑了起來,葉天邺看着邬白槐笑,沒忍住也笑了起來。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葉天邺夾走了邬白槐飯盒裏那塊有點焦的紅燒肉,略猶豫了一下,問:“你現在……還難受嗎。”

邬白槐搖搖頭。

他的未來還沒有确定,他還可以期待。

所以他不應該也不可以總是逃避問題。

他17歲了,不再是可以撒嬌的孩子了。

這一次他沒有選擇躲往天臺,也沒有選擇向葉天邺尋找溫暖,他要自己去解決好自己的問題。

他只是需要一邊做些什麽,讓它取締掉悲傷,然後撣去又一次覆蓋在他世界上的灰色。

最後,等他把他破碎的寶藏一點點地再拼湊起來。

再次出現在葉天邺面前時,他就又是那個無論怎樣都會選擇成為現在自己的那個邬白槐。

不是現在的自己,就不會與葉天邺相知。

他很清楚這一點。

不是現在的自己,葉天邺也不會奔向他。

他還有很多可以提升的空間,但這不代表現在的他不值得被愛。

不要再克制和猶豫了。

只要他也去愛他愛的人就好了。

“天邺,我喜歡你。”邬白槐的眼中映照着葉天邺呆愣的樣子,他的聲音不見以往的冷意,溫柔而輕緩:“雖然我還不夠成熟,也不清楚自己未來能做什麽,沒辦法保證給你想要的……但我會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你。”

走廊一點聲音都沒有,葉天邺卻覺得震耳欲聾。

心跳的聲音太吵了,吵得他坐立不安。他的臉開始發燙,手無意識地握成了拳頭。

他從來沒有這麽緊張過。

或者說這樣的緊張是只針對一個人的,只有面對邬白槐他才會這樣手足無措。

太喜歡了。

他太喜歡邬白槐了。

所以才會在知道答案是肯定的情況下,仍然有種在等待宣判的感覺,緊張到身體發冷大腦停滞。

“我有的,全部給你。”邬白槐說。

葉天邺閉上了眼睛。

只有這樣他才能勉強維持冷靜的樣子,不至于逃。

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本身就是一件極其幸運的事,但還有比這更幸運的,那就是喜歡的人在表達“喜歡”這件事。

葉天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吵雜的似乎不止是他的心跳,他好像還聽到了另一個的人心跳。

不不不,不可能的。

這距離能聽到別人的心跳才怪。

但下一刻,他的手被帶着按到了一個地方,有什麽東西在有力地撞擊着。

“咚、咚、咚”的聲音變得清晰,而那力度燙得他有些想逃。

邬白槐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說:“你願意當我男朋友嗎,天邺。”

作者有話要說: 這麽好的日子可以來一波“收藏此作者”嗎!

☆、第 39 章

“我、我不知道現在應該捂住臉還是捂住胸口。”葉天邺笑着眼裏卻蓄了一層水霧,他說:“現在我的心髒跳得特別厲害。”

邬白槐俯身過去,親了親葉天邺的眼睛。

“能冷靜下來了嗎,我在等你的答案。”邬白槐直直地看着葉天邺,自動屏蔽了周遭的一切,只留下他喜歡的人在眼裏。

葉天邺最後還是沒能憋住眼淚,淚汪汪地點頭。

一點頭淚就掉了下去,晶瑩剔透的。

他埋怨道:“你明知道答案幹嘛還搞這麽煽情?”

邬白槐用拇指輕輕拭去葉天邺眼角的淚,又吻了吻,他拉開一點距離看着葉天邺的眼睛:“不一樣的,每一分每一秒每做一件事我都想更珍惜你。”

每一分每一秒每做一件事我都想更珍惜你。

這是他所喜歡的少年給出的承諾。

“我知道了。”葉天邺迅速收拾好了自己情緒,拍了拍臉,笑道:“那我要要個承諾。”

“你說。”邬白槐認真道。

葉天邺的笑容綻放開來,整個人像在發光一樣,他說:“我希望你以後都不要放開我的手,讓我成為你生命裏照亮你的光。”

“雖然這話由我說有點不要臉,但是邬白槐,我喜歡你。”葉天邺說:“我想做你生命裏不可剝離的那一部分。”

邬白槐把葉天邺的眼睛捂住了。

葉天邺的話總是能輕易撩動他的心弦,但比起這個,他更受不了的是葉天邺直白熱誠的眼神。

心髒負荷不來。

因為他太喜歡他。

“不要看我,我怕我不舍得你走。”邬白槐說。

這話砸得葉天邺暈乎乎的,嘴角的笑也變傻了。

他很喜歡邬白槐這樣直接說出自己的心情,不做任何藏匿,只表達最真實的想法。

“不舍得就送我到校門口?”葉天邺說:“離下午的課還有一段時間。”

邬白槐松開自己的手,應道:“好。”

兩個少年并肩走出教學樓,猛烈的陽光有些刺眼,邬白槐眯了一下眼。

“你知道嗎,在我心裏你的光芒遠比太陽來得猛烈。”葉天邺看到邬白槐的耳根在泛紅,他說:“不管是你學習的時候,還是彈吉他的時候,還是看到我的時候……你做你自己的時候就是這麽熠熠生輝的。”

“再自信一點吧,那樣的你更好看。”葉天邺說着笑了一下,“雖然我不能再喜歡你了。”

間距不寬的校道上被香樟樹的陰影覆蓋,能看到的人不算多,因為此時的學生基本都已經吃完飯在宿舍,或者在家還沒過來。

葉天邺便壯着膽子牽住了邬白槐的手,“因為已經是最喜歡了。”

邬白槐以往總是很容易去否定自己,因為他總覺得自己所得遠遠超過了他所配的,沒辦法坦然接受就變成了否定。

現在也許就是那個改變的時候了。

愛自己,接受別人的愛,毫無保留地去愛別人。

邬白槐反客為主,與葉天邺十指相扣,“我也是。”

因為從一開始就已經将滿腔熱忱投入到這段感情中了,談何漸進。

光斑灑在兩人的碎發上,灑在校服上,随風而動。

我很慶幸能遇到你。

不長的距離走出了一個夏天的長度,他們在校門的陰影處停下。

邬白槐走到對面買了一支情侶冰棍,走回來,拆成兩支,分了一支給葉天邺。

冰涼的感覺驅散了部分炎熱,兩個少年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早上,你在打籃球?”葉天邺說。

邬白槐:“投了一百個多個。”

“什麽感覺?”葉天邺又問。

邬白槐:“流汗。”

“嗯……現在也在流汗。”葉天邺笑。

邬白槐伸手擦掉葉天邺額頭的汗,“嗯。”

經葉天邺提起,邬白槐才将兩者比較了一下。他發現,原來只是心情不同都會讓同一件事變得那麽不同。

早上的躊躇,和現在的平靜。

邬白槐用手擋着擡起頭去看那湛藍的天空,曾經迷茫過不要緊,因為無論是陰天還是雨天都終将會迎來青空。

未來可期。

“跟你說一件事,我們的CP名叫‘白日青天’。”葉天邺說,“早上等你的時候我就在刷論壇幣給我們的CP打榜。”

“我從來沒做過這麽幼稚的事,但是意外地感覺很不錯。”葉天邺看向邬白槐,“遇到你之後,很多沒想過的、沒做過的事情都變得美好起來。”

所以請一直在我身邊吧。

葉天邺把冰棍的木條丢進垃圾桶,又回到邬白槐旁邊站着。

陸陸續續的有同學來上學了,有的人見怪不怪,有的人卻對這一組合有些好奇。

好奇的人基本是不認識葉天邺的,他們很奇怪為什麽年紀第一大中午地要和一個男生站在校門口,而且距離還那麽近。

不熱嗎!

也有人熱情地上來打招呼的,他瞥見邬白槐手上只剩一口的冰棍,眼睛一亮,噠噠噠地跑到對面也買了一支。

回來後,分了一支給葉天邺,并且擠到了兩人中間。

沒錯,這個人就是秦介洋。

“你們和好了嗎!”秦介洋問完便自己回答,“一定和好了!”

葉天邺本來還想罵秦介洋不看氛圍,但他沒有憋住笑,只罵得出一個:“憨憨。”

秦介洋一點也不在乎自己被罵了,他熱情地看着葉天邺。

“……”葉天邺無語道:“你能別一臉快來問我問題的表情嗎?”

“你想知道對不對!”秦介洋興高采烈地把話題進行了下去,“我中午回家是因為我想到給你們送什麽結婚禮物了!”

“咳。”葉天邺差點沒讓冰棍的水嗆死。

秦介洋從書包裏拿出一面積不小的東西,“锵锵锵!金牌奧數卷!有物理和數學,還有英語!”

?????

為什麽你有這麽多卷子?

“我珍藏了半個月沒舍得做,送給你們。”秦介洋把卷子交到邬白槐手裏的時候臉上出現了肉疼的表情,“戰友,你一定要好好對它們。”

還好秦介洋把卷子交給了邬白槐,不然葉天邺絕對以為秦介洋是來搗亂的。

葉字歌出來看到的就是這麽智障的一幕。

有人告訴他,在校門看到一個跟他長得挺像的人還以為是他,他還以為葉天邺為情所傷在校門口暴曬。

結果……

他走上前去一把把秦介洋從兩人中間拉出來,“你能不能看看氛圍。”

秦介洋表示很委屈,“這不是禮物只有一份,不站在兩人中間送顯得很不公平嗎。”

葉字歌&葉天邺:“……”

邬白槐看着他們鬧,把木條丢進垃圾桶。

葉字歌氣得腦門生煙,跑去買冰棍洩火,回來分了一支給手裏空空的邬白槐。

四人排成一排靠在校門偏門那邊,更加引人注目了。

葉天邺感覺這個地方可能有個叫“冰棍無限續”的詛咒,站在這裏的人會一直不停地吃冰棍。

他和秦介洋吃完了,秦介洋就會去買;葉字歌和邬白槐吃完了,葉字歌就會去買。

然後他們就一直站在這裏吃冰棍。

“那個,你們不覺得太受注目了嗎。”葉天邺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秦介洋搶答:“不會啊!”

然後他朝同學揮的手根本放不下來,“午好!好!嘿好!你們好!葫蘆好!囡囡!快了!等會就去!嘿嘿好!你們先去!”

趁着秦介洋還在不斷地打招呼,葉天邺終于搶在他去買冰棍之前說出了他早就想說的話,“我先走了!”

“啊?這不是距離上課還有20分鐘嗎!”秦介洋說。

葉字歌說:“別管他,你有事就先走吧。”

葉天邺自然不會管秦介洋的哀嚎,他朝葉字歌點點頭,然後看向邬白槐。

他完全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眼睛有多亮,看起來有多讓人心動。

直至一只手覆在他後頸上,把他拉了過去,下一秒,一個溫熱的吻落在他唇上。

葉天邺當機了。

然而邬白槐卻沒有放開他,更為柔軟的觸感傳來,葉天邺吓得動都不敢動,任由對方撬開他的齒關。

熱度持續上升,葉天邺覺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暈乎乎的感覺讓他有些站不穩,周圍聽不清的聲音也化成了熱度将他包圍,一同被融化的還有羞恥感。

他連推開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被迫承受這個來勢洶湧的吻。

邬白槐喉結緩動。他早上的感覺并不只是流汗,更多的是将心撕裂的劇痛,因為他嘗試讓自己去放棄葉天邺,而這個想法無論是否會被執行,存在本身就足夠讓他痛苦。

現在他不再壓抑自己的真實心情,也不再去克制自己的行為,也許會把人吓到,但他真的不舍得這個人。

他想更多地去傳遞給葉天邺他的喜歡。

可能是之前克制的部分一次性宣洩了出來,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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