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陳盈盈

天色将晚, 寒氣逐漸湧了上來。

街面越發冷清了,商販起碼少了一半。縣衙的軍牢們到處抓賊人,抓便抓吧, 可這些為虎作伥的混賬, 居然欺壓到老百姓頭上,城北賣豆油的苗掌櫃, 多好的人, 居然全家都叫扣走了,就連四鄰都沒能幸免……

盈袖聽了一路,也心驚膽顫了一路。

果如百善所言, 曹縣已經亂了……

可再亂, 達官貴人們該享受的一樣不差, 幾個大的酒樓和妓館依舊熱鬧非凡。

因早上走過, 盈袖不用詢問就找到了升雲酒樓。

她沒進去, 躲在角落裏躊躇了良久。

偷偷瞧去, 升雲酒樓就在三丈之外,真正是個氣派所在, 外頭長杆上挂着五彩旌旗, 日頭還未落下, 就已燈火通明。

酒樓裏不斷有茶飯量與酒博士吆喝小二,給貴客們端酒食;腰間系着棗紅色的手巾的中年婦人如同穿花蝴蝶般, 到處穿梭着給客人斟酒添茶;

一些從外頭進來的閑漢,端着滿是幹果、肉脯、瓜子兒的木盤,點頭哈腰地找尋生意;

還有數十個濃妝豔抹的妓.女, 她們有些坐在酒桌前陪着喝酒玩樂,有些站在廊子下,等客人叫, 而有些比較大膽,抱着琵琶直接上去彈唱,讨點賞錢。

……

盈袖緊張地心咚咚直跳。

她是街面上長大的姑娘,自然知道邁出這步,意味着什麽。過去為了貼補家用,偷偷畫了春畫,饒是這樣,都叫哥哥嫂子責罵了許久,更別提做這樣的事。

可……為了柔光,她願意的。

想通後,盈袖俯身,在牆角的雪堆裏挖了些不太幹淨的雪,雙手搓成水,撲在臉上,然後用袖子細細擦,潔了面後,她用手指把稍稍有些淩亂的發絲捋順。

Advertisement

做罷這些事後,盈袖低着頭,大着膽子走向升雲酒樓。

誰知還沒踩上鑲了銅的臺階,立馬有個兇巴巴的小二上前來,拿着手巾驅趕她:

“走走走,去其他地方要飯去。”

盈袖臊的臉通紅,居然将她當成了乞丐婆。

低頭一看,她的确太不堪。

五錢銀子一身的襖裙如今髒亂不已,被污血弄得極髒。

“小哥好。”

盈袖微微屈膝,深呼吸了口氣,擡頭。

“呦。”

那小二瞧清了“乞丐婆”的樣貌後,瞬間驚住了,說話也溫柔了幾分:“姑娘,你有事麽?”

“我,我,我……”

盈袖股足了勇氣,低聲道:“我有點事,要見你們掌櫃的,可不可以。”

女孩只感覺喉嚨像被堵了,實在難以啓齒,可一想到柔光,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想在你們酒樓,賣,賣藝。”

“哦。”

小二了然一笑。

他打小就在酒樓做活兒,這些年見多了那些有幾分姿色的女人來酒樓賣,還不是家裏實在過不下去了,不然誰肯吃這口飯。眼前這位姑娘瞧着面生,口音也不像本地人,身上又髒又臭,可架不住人家臉子美,身段也窈窕,估摸着是急用錢吧。

若是換了衣裳頭面,放哪個銷金窟都是頭牌啊。

“前廳客人多,姑娘這般進去不太方便。你運道好,我們少東家來曹縣了,莫大掌櫃這幾日連家都不回,就守在酒樓,他現在後院對賬,姑娘随我來。”

“多謝了。”

盈袖再次屈膝,緊随着小二哥走,轉過酒樓,來到後巷,進了個朱紅的後門。

她偷偷打量,後院不甚大,約莫十來間屋子。聽小二哥說,一半的屋子存儲燕窩、鹿茸、荔枝、紹興黃這樣的珍貴食材和美酒,剩下的給長年幹的廚子、小二和妓.女住。各位管事原在縣裏有宅院,只不過近來少東家在曹縣,指不定什麽時候大駕光臨,大家都不敢懈怠,索性收拾了行囊,住在酒樓。

走到上房門口,盈袖聽小二哥的囑咐,站在門口等着。

沒一會兒,進去說話的小二哥打開門,探出半個身子,招手讓她進去。

盈袖提着裙子,走進上房。

四下打量,這屋子倒是素簡,像是近來才拾掇出來的,在牆邊擺了張軟塌,地上放着炭盆,一張黃花梨木的大書桌,兩把四方扶手椅,還有五六個小杌子。

書桌上擺了幾本賬冊,筆墨紙硯應有盡有,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坐在桌後,穿着得體,雖說貌不驚人,可渾身上下透着精幹。

“掌櫃,這就是那位要賣藝的姑娘。”

小二彎着腰,恭恭敬敬地給莫掌櫃的茶碗裏添水。

“嗯。”

莫掌櫃點點頭。

他上下打量眼前立着的姑娘,目光落在女孩衣裳上的血污,眉頭微微皺起,問:“姑娘是想在咱們酒樓賣藝?”

“是。”

盈袖屈膝見禮。

“先坐吧。”

莫掌櫃招手,叫小二搬來張椅子。

他抿了口茶,又翻了一頁賬冊,淡淡問道:“你叫什麽,家住哪兒,為何要賣藝。”

“我,我。”

盈袖頭低下,輕咬住唇。

“妾姓陳,名喚盈盈。”

盈袖沒敢說自己真實名姓,随意謅騙,她緊緊抓住裙子,哽咽道:“妾來曹縣投親,不想親人忽然去世,妾實在拿不出錢安葬,便,便。”

“知道了。”

莫掌櫃揮揮手,讓盈袖不必說下去。

這樣的姑娘、這樣的遭遇,他見太多了。

“陳姑娘,在酒樓賣藝,那便和妓.女差不多了,你能行麽?”

“行。”

盈袖重重地點頭。

莫掌櫃笑了笑,自顧自地看賬冊,時不時皺眉頭,用朱筆圈出一兩筆對不上的數目。

他飲了口茶,淡漠道:“姑娘,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咱們升雲酒樓做的是正經買賣,便是陪酒賣藝的妓.女,那都是身契在這兒的。再不濟也是知根知底的,不會給我惹出是非。”

說罷這話,莫掌櫃終于願意擡頭,盯着淚眼婆娑的盈袖,道:“我對你有印象,今早上你從咱們酒樓經過,引起半條街的議論。實話實說,我并不了解你的底細,着實不敢用你。”

“可,可……”

盈袖大驚。

本以為此番是作踐了自己,可沒想到,她上趕着賣,人家還不收。難不成,是陳南淮往這兒遞話了?

“掌櫃,您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隐?”

“沒有啊。”

莫掌櫃一愣,搖了搖頭。

他今兒事多,采買的賬對不上,很是頭疼,不願再和這姑娘多廢話了。

莫掌櫃揮揮手,低頭專注在賬冊上,道:“姑娘走罷。”

“我,你,你為什麽不收我。”

盈袖情急之下,忙站起來,疾步走到大桌前,有些語無倫次了。

“難道我還不如你酒樓裏的女人?我,我是能掙錢的,哎呦,真的。”

“你确實很美。”

莫掌櫃笑了笑,直直地看着盈袖,實話實說:“想必姑娘或多或少也聽說了幾句,這兩日曹縣不太平,到處在抓反賊。我且問你,你身上的污血怎麽來的,你說得清麽?再退一步,你就算要賣身,也得把娘老子帶來,咱們明明白白寫下契約,否則讓我惹上什麽官司,怎麽好。回去吧,我這兒很忙。”

“可是我,”

“不必說了。”

莫掌櫃已經有些動怒了。

正在此時,只聽一陣敲門聲響起。

外頭傳來個男人聲:“掌櫃的,你出來下,有點要緊事要同你說。”

“來了。”

莫掌櫃放下筆,趕忙往出走。

這兩日他時時刻刻得警醒着,任誰叫都得出去,萬一是少東家派來的人呢?

天越發黑了,屋裏并未點燈,顯得有些昏暗。

盈袖委屈地掉淚,剛準備離去,誰知被那小二張臂攔住。

“做什麽。”

盈袖往後退了一步。

“按街面上的規矩,打聽、幫閑、跑腿、帶路,都要給賞錢。”

小二雙手呈捧狀,笑呵呵地看着盈袖,眉一挑:“那會兒看岔眼了,還以為姑娘是乞丐婆,剛仔細一瞧,姑娘身上是錦繡坊的衣裳,想來出身富貴,不會吝啬這點賞錢吧。”

“我要是有錢,還能來這裏?”

盈袖大怒。

“那你總不能叫我白帶一趟路吧。”

小二冷笑了聲,說話間就要動手去搜。

“你幹什麽呀。”

盈袖氣急了,大耳刮子扇過去,不妨頭,将男人的臉給抓破了。

她瞧見那小二面露兇色,摸着自己的臉,張牙舞爪地就要動手動腳。

忽然,只聽門咚地一聲被人從外頭踢開,莫掌櫃陰沉着臉走進來,什麽話也不說,直接揚手甩了那小二好響亮的一記耳光。

“混賬東西!”

莫掌櫃大怒,劈頭蓋臉地痛罵:“敢在我這裏撒潑,立馬收拾包袱,滾蛋!”

小二怔住,掌櫃的見多識廣,從前是在陳老東家手下做事,後來接手了曹縣的買賣。莫掌櫃其實曉得他們這些人的品性,平日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怎麽今兒發這麽大的火。

“爺爺,爺爺我再也不敢了。”

小二趕忙跪下禱告。

“滾!”

莫掌櫃也不理會這潑皮,叫了兩個打手,把小二拖了出去。

他請盈袖入座,随後悶着頭坐到大桌後,從抽屜裏取出火折子,點亮了蠟燭,端起碗冷茶,連住喝了好幾口,細細地重新打量了番女孩,眉頭皺得老高,語氣比方才緩和了很多,笑道:

“年後榷場開了,各地的商人陸續都來做生意,咱們酒樓人手不夠,正愁找不到合意的姐兒,陳姑娘能來幫忙,正是時候呢。”

盈袖怔住。

明白了,莫掌櫃一開始的确在拒絕她,方才被人叫出去……呵,看來陳南淮來酒樓了啊。

“敢問掌櫃,妾要怎麽做呢。”盈袖輕聲問。

“咱們做正經生意,必得先寫個契約。”

莫掌櫃取了張紙,運筆如飛,很快拟了張契。他手指按住,推給盈袖,沉聲道:“姑娘看看,如果沒問題,就按個手印。”

莫掌櫃找了盒印泥,打開,細細觀察着正看契約的盈袖,笑道:“按照這行的規矩,客人的賞錢,妓.女和酒樓三七分賬,你若是向客人賣了酒,屆時我們會按酒的價錢,會另外抽兩成給你。”

“這,這也太少了吧。”

盈袖有些不滿。

“不少了。”

莫掌櫃笑了笑,道:“我們是酒樓,不是妓館,會給陪酒的姑娘提供衣裳,也會打扮你,更重要的是,會保證你的安全,不會叫客人随意欺辱。若是願意,就畫押,不願意,那請便。其實……”

莫掌櫃輕咳了聲,暗示:“陳姑娘可以找找其他門路,實在沒必要作踐自己。”

“我同意。”

盈袖直接按手印,鼻頭一酸,頭微微扭向身後:“我說過,不會吃他一口飯,更不會求他。我本來就出生市井,什麽沒見過,什麽沒做過,陪酒怎麽樣,我挺直了腰板掙錢,幹幹淨淨的。”

“何苦呢。”

莫掌櫃咕哝了聲,搖頭嘆氣。

男人暗道: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竟把大爺那樣尊貴的人給勾來了。

大爺也是,不過就是百十兩銀子的碎事,何必刻意羞辱戲耍人家姑娘。罷了罷了,東家的事,不是他這種人配猜的。

莫掌櫃搖頭嘆了口氣,拍拍手,立馬從外面進來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懷裏抱着把琵琶,臂彎挎着個大包袱,瞧着約莫二十多歲,樣貌還算可人,就是穿得忒少,舉止也輕浮,

“這是牡丹。”

莫掌櫃給盈袖介紹:“她是酒樓的老人了,你今晚第一次出局子,便叫她帶你,我,我先出去了,你們準備一下。”

“您慢走。”

盈袖起身,給莫掌櫃欠身致禮。

等莫掌櫃走後,她快步行到那個叫牡丹的跟前,低着頭,道:“勞煩姐姐了。”

牡丹一笑,連說不麻煩。

她關上門,将東西一股腦放在案桌上,走過來拉起盈袖的手,細細地瞧,啧啧稱贊:

“娘子生的好标致啊,多大了?”

盈袖沒言語。

“咳咳。”

牡丹輕咳了兩聲,掩飾尴尬。

她從水盆裏擰了個手巾,叫盈袖坐到椅子上,細細地幫女孩擦臉,笑着問:“第一次做這事?”

盈袖點點頭。

“呦,娘子可是遇着什麽傷心事了?這眼睛都哭得有些腫。”

牡丹明裏暗裏的打聽。

方才她躲在暗處,竟瞧見了少東家陳南淮。

三年前老爺帶着大爺過來查賬,那時候這小子還沒長開,雖然清秀,可到底是生瓜蛋子一個。如今真真是出落得一表人才,樣貌比女子還要俊美,舉手投足透着人上人的貴氣,誰若是嫁給他,那真是要偷着樂呢。

記得那會兒莫掌櫃彎着腰同少東家說了幾句話後,就叫她過來,說給她指派個活兒,帶一個新入行的姑娘,叫陳盈盈。

可能是女人的直覺吧,她總感覺這個陳姑娘來頭不小,興許和少東家也有點關系。

牡丹莞爾,從包袱裏取出上等的胭脂水粉,細細地幫盈袖上妝,笑道:“姑娘這樣的品貌,似乎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吧。”

盈袖沒說話。

她不想透露一星半點自己的事。

“給姑娘梳個什麽髻好呢?”

牡丹往梳子上抹了些茉莉油,輕輕地幫盈袖梳了個芙蓉髻。

她沒舍得拿出自己珍藏的好首飾,就挑了支宮紗堆成的山茶花,幫女孩別在發間。

一瞧,當下生出好大的自卑。人家陳姑娘本就生的好,只要稍稍妝扮,那就明豔得讓人移不開目。

“姑娘,該換衣裳了。”

牡丹從包袱裏取出杜鵑紅的抹胸,鵝黃灑金托泥裙,還有一條繡了梅花的黑色輕紗披帛。

“這,這也太露了。”

盈袖緊緊抓住衣襟,她有些遲疑了,害怕了。

“我們這兒的姑娘都這麽穿。”

牡丹掩唇輕笑,道:“若不是活不下去,誰天生下賤,非要出賣色相過日子。姑娘你好生想想,到底要不要穿,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天已經黑了,我待會兒要出去陪李公子用飯,這位爺家裏是皇商,而今在曹縣與越人做着買賣馬匹的生意,随手打賞咱們,都是五十兩一張的銀票呢。”

“真的?”

盈袖忙問。

“那是自然。”

牡丹不禁得意,低聲笑道:“他家可不輸咱們少東家,若是妹妹被他看上,買去做妾,一輩子不愁吃穿,就是年紀大點,三十五往上了。不過這兩日他常帶一個年輕英俊的公子來用飯,我聽了一耳朵,那公子姓謝,好像是洛陽榮國公家的三爺。”

“哦。”

盈袖淡淡地應了聲。

她四下看了圈,确定沒有人在外頭偷看,這才敢寬衣解帶。

現在這個境地,城門封了,左良傅不肯露面,陳南淮鐵了心折辱她……

女孩眼圈紅了,強忍住悲痛。

柔光被殺的畫面歷歷在目,原本該死在登仙臺的是她,是陸令容,可偏偏是柔光,別說陪人吃酒耍樂,哪怕叫她死,只要能給柔光風風光光把後事辦了,她都肯。

盈袖含着淚,将抹胸換上,這衣裳有些小,會稍微擠出一點乳.溝,忽然,她的胳膊被那牡丹抓住。

“你做什麽呀。”

盈袖有些惱,這女人擡起她的胳膊,瞧她的腋窩。

“看看幹淨着不。”

牡丹瞅了眼包袱裏的剃刀,笑道:“咱們穿得少,萬一擡手,叫人看見了毛,多不雅觀,會壞了客人的興致。不過妹妹瞧着是講究人,非但幹幹淨淨的,身上還有股子怪好聞的冷香,真真是個尤物。”

盈袖白了眼牡丹,将披帛披在身上,盡量遮住胸口,忍住怒,微微給牡丹福了一禮,道:

“待會兒還請姐姐照料。”

“客氣了。”

牡丹白了眼盈袖。

這樣冷着臉,就算是個天仙,哪個男人喜歡。

牡丹抱起琵琶,笑着帶盈袖出了大屋,穿過後堂小院,進了前廳,一路不住地說:

“按照規矩,我算是前輩了,帶着你出局子,你的賞錢裏也該抽一成。待會兒入了李公子席面,盡量說軟話,實在不會說就笑,笑你總會吧。男人嘛,都賤,你哄哄他,什麽公子英俊無雙、公子好溫柔體貼,他聽順耳了,自然大把銀子賞你,懂了?”

“嗯。”

盈袖點點頭。

她此時渾身發抖,既然走出這步了,沒有退縮的理。

其實,她想報複,她真的想看看陳硯松知道她在自家酒樓陪酒是什麽臉色,她想知道,左良傅是不是真的鐵石心腸到這種地步。

剛一進正堂,盈袖就感覺一股香暖之風迎面撲來。

酒樓是兩層,不似普通食肆,這升雲酒樓倒像個雅致的亭臺樓閣。

一樓正中間有個臺子,三個舞姬正在上頭跳胡旋舞,各個飯桌用屏風隔開,幾乎每桌都有三兩個妓.女陪酒。

“瞧,李公子在東北角那桌呢。”

牡丹将抹胸往下拉了下,踮起腳尖瞧,興奮道:“呀,國公爺家的謝公子也在,快走快走。”

“好。”

盈袖緊張極了,手心直冒汗。

剛走兩步,眼前忽然一黑,前面擋了個瘦高的男人,擡頭一瞧,呵,是百善。

“小姐,咱們又見面了呀。”

百善裝模作樣地給盈袖見了一禮,他偷摸瞧了眼小姐,竟給怔住了,他好像明白大爺死乞白賴住在義莊的緣故了。

“正好,咱們大爺餓了,過來吃頓便飯。”

說話間,百善擡頭,看向二樓,笑道:“一個人吃飯無聊,大爺就想叫個陪酒的,小姐,請吧。”

盈袖順着百善的目光,朝二樓瞧去。

果然看見了陳南淮,他半彎着腰,趴在欄杆上,面上春風得意,笑得十分愉悅,揮動手裏的折扇,朝她招手,叫她上來。

“你告訴他。”

盈袖冷笑了聲:“我看見他惡心。”

說罷這話,盈袖徑直朝東北角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如 2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程小橙、知予、書暮晴、如鯨落海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by 3瓶;瑜瑜瑜 2瓶;煙火流光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

謝子風,我很早之前就寫過他了,在春畫那章。

我就問,這章肥不肥!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