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畫中境(四)
朱顏不敢打死那只妖魔,怕被澆了墨水以後法力全失。
反面是靈澈,他把什麽水符咒、火符咒、雷符咒通通都往青泫身上扔,只是白蛇傘一擋,所有的攻擊都失效了。
“哇啊啊啊!”別溪害怕地抱住了枝鵲。
靈澈拿出一本書。朱顏正覺得這本書很眼熟的時候,靈澈撕了一張紙扔在腳下,然後拔出霜花劍一點。“雷陣!”
一個陣法瞬間鋪成,噼裏啪啦的雷直往青泫的身上打。
“我了解我的禦妖,這一點東西弄不死她的。”靈澈很淡定地再撕了三四張紙,陣法一起啓動。
頓時,仿佛要把整個房子給劈飛的雷電在他們的面前閃爍。就連離這裏稍微近一些的蜘蛛精都被劈得斷了幾只爪子,發出了痛苦的嚎叫聲。
雷電散去,中心的少女扛起傘,妖異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只是她才剛一笑,一道更為淩厲的雷直直劈了過去。
靈澈揉了揉手腕。
“啊!”她發出尖銳的叫聲,收起傘向他攻了過去。
靈澈的霜花劍同時捅了過去,可是傘比劍要長,就在要打到靈澈的時候,他靈巧地一側頭閃過,然後對着她一劍穿心。
“行了!”後面的兩人一陣興奮。
靈澈抽劍而出,可是青泫毫發無傷。
青泫再拿傘劈他,靈澈用劍架住。
青泫用力往下壓,青色的眼珠子發出嗜血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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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泫,快想想,我是你可親可愛的主人啊!”
青泫聽到這話後越加用力,眼中青光更甚。
朱顏在另一邊把妖魔給弄倒了。正要跑過來幫忙。
靈澈在她的面前玩弄了一個火符,把她逼得倒下了。
別溪和枝鵲馬上上前束縛住她的手腳。
“小心!”妖魔爬了起來,一腳從上方踏下。
五人連忙放開手中的妖精,往外面跑。
“跟着來。”靈澈又開始拐來拐去。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衆人癱坐在了地上。
“好想打死那只妖魔,可是更怕自己出事。”
靈澈抱着白蛇傘氣喘籲籲,都說不出話來。
朱顏:“……”
“幹嘛?”
“你的手裏……”
“我乘機拿過來的。”他想了想,“不對呀,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應該是拿回來。”
“随便啦,反正只是一把傘。”東昌說道。
靈澈只是把傘抱好。
“現在的情勢很危急啊。”
“好累。”
其實現在也算是大半夜了,确實該是人最疲憊的時候。
“先找個地方休息吧。”
他們又找了一個地方落腳,可是預防再發生剛剛那樣的情況,五人輪流守夜。
火光打在兩人的臉上,朱顏輕輕地半阖起細長的鳳眼,長長的眼睫毛下有一陣陰影。
靈澈抱着傘坐在他的對面,屏住了呼吸看着他。
他懶懶地看了靈澈一眼。“你可以嗎?”
“嗯?”
“我在想你失去了禦妖會不會很麻煩。”
他揉了揉眼睛,“确實很麻煩。”
“那你打架的時候不要沖在前面。”
他得意洋洋,“你就那麽擔心我?”
“我怕你妄送死。”
靈澈挪到他的旁邊。“我盡量送你們先去死。”
“……”他實在是無力吐槽了。
靈澈按下他的頭往他的肩膀靠。“輕雪,你要記住,世俗之事多煩憂,你要是想混在他們之間,遲早有一天你會做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了。只是希望你不要忘記我們剛開始認識的時候你說的話。”
“嗯。”
“家規己任,不能輕易忘記。”
“修道之人,莫忘初心。”
“你是我交的第一個除了伏羲院以外的人,這是我最大的忠告。”
朱顏已經睡着了。
靈澈靜靜地望着塌了的屋頂,可以看見不成規律的星河。
眼睛。
為什麽要偏偏剜下眼睛,你想對我說什麽?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在等靈澈起床。只是靈澈睡啊睡啊,十分安穩,完全沒有醒來的意思。
“要不叫醒他吧。”朱顏要去推他。
“不不不,昨天靈澈君不僅受傷了還一下子連續啓動那麽多個陣法,現在一定很累。”別溪說道。
“對對對,讓他睡。”枝鵲也是不敢驚擾他。
朱顏:“根據我的經驗,任由他睡的話,再醒來就是晌午了。”
“經驗?嗯?”東昌望了過去。“你和靈澈君一起睡過。”
朱顏面不改色,“我們在和你們會合之前是兩個人一起行動的。靈澈君他,特別能睡。”
“那麽就……”東昌朝他伸出手。
朱顏先一步擋住他的手,然後輕輕地搖他的肩膀。“靈澈君,靈澈君,靈澈君。”
靈澈抓住他的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然後喃喃道:“輕雪。”
“靈澈君,這裏不是安全的地方,不能再睡了,起來吧。”
靈澈君抽了一下鼻子。
“靈澈君?”他去拉他起來。
靈澈坐起來,然後往前傾趴在他的肩膀上。“起不來了。”
三人都驚異于他們這番親密的動作。
朱顏抖了一下肩膀。“起來。”
靈澈迫不得已地醒來。
醒來以後感受到衆人期待的眼神,靈澈再次拿出他那本本子。他打開,衆人發現裏面畫滿了各種各樣的八卦陣。
“天啊!”別溪在旁邊看到了,忍不住驚呼。“世上竟有如此精妙的陣法,靈澈君,這是哪位高人的手筆?”
靈澈轉頭看他,沉默不語。
“是靈澈君你?”他滿帶震驚地回望。
靈澈廢話少說,他翻開了一張空白的紙,取了一塊石頭,沾上朱砂,然後便在上面畫圖。他時不時翻開某一個八卦圖,時不時停下來想一想,然後再往下畫。然而畫了許久了,也不過只是畫了一點點而已。
“不如你們有什麽想做的先去,晚一點我畫好了再跟你們解釋。”其實他一般創造一個八卦圖的時間是很長的。
別溪也是這方面的小專家,他不由得搖頭,“靈澈君,恐怕你畫好後起碼是十天後了。”十天還是因為他對于靈澈的天賦的巨大信心。
“創造一個新的确實難,可是我現在是複合,創新的成分不多。”
“是破陣用的陣法。”枝鵲聽懂了。“別溪也有學過,也許可以幫忙,這樣會快一些。”
別溪正想拒絕,陣法本來就是本門不外傳的秘寶,何況是個人所創的。不必叫靈澈君為難。
“也好。”靈澈幹脆地撕了幾個陣法圖給他,“賣米的你把這幾個部分重合畫成一張新圖。”
“那我們再出去探探情況?”東昌嫌棄只能坐着,并沒有什麽貢獻的自己。
“好。”
“留下一個人來。”靈澈插話。
東昌看着他。
“我們畫圖需要很大的精神力,需要一個人守着,要是有什麽異動我們也可以馬上反應過來。”
朱顏有些進退為難,按道理來說他應該是要守在靈澈的身邊的,可是東昌和枝鵲現在全無法力,一起出去肯定是有危險的,守門這些事情留給一個沒有法力的人即可,可是他又擔憂靈澈。
靈澈倒是沒有他想得那麽多。“那麽輕雪和奇奇怪怪的去探探吧,守門的事,算命的就足以勝任了。”
靈澈和別溪以及枝鵲留在破屋子裏,靈澈一開始還很擔心別溪出錯,于是他先停了下來觀察他的畫,一路看下來,他忍不住說了一句,“以後好好學習。”
“是是是。”別溪惶恐,眼睫毛亂顫個不停,“我的水平确實是獻醜了。”
“我的意思是你很有潛力,好好學下去,第一第二我不敢說,假以時日,陣法前十還是沒有問題的。”
別溪更惶恐了,連忙把手擡起來,就怕自己一個手軟勾錯了線。
“心性還是要多鍛煉一些。”
“是是是。”
枝鵲守在門口回頭,他好羨慕有人可以指導。
靈澈也是看見他殷切的目光,可是他不想說出來,對于天象,他就是知道星多星少,月明月暗,其他的還真是看不出什麽。“麒麟山不是有流霜君嗎,你自己去問他吧。”
枝鵲愣是哭着笑了,“靈澈君,流霜君豈是我們這些小輩想見就見的。”
“偷偷告訴你。”他說,“你們的流霜君晚上最喜歡去後山喂蚊子了,你每天都去,起碼會碰見他一次的。”
枝鵲正想問他是怎麽知道的,可是靈澈又即刻投入到畫圖的事業當中去了。
另一邊,朱顏和東昌正在這空蕩蕩的烏蘇鎮四處奔走,可是這裏意外的平靜,昨晚的妖魔和禦妖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無影無蹤。
兩人走累了,找了張板凳就坐下來休息。
這一坐難免就是要聊天。不過多數時候都是東昌在提問,朱顏只是應答幾聲,不是禮節卻不見太過熱枕。
“當年悲劇發生,朱掌門不過十五歲,年紀輕輕便扛起了五淩軒,真是不容易啊。”他感慨。
他淡然一笑。
“道中也有盛傳,五淩軒這一年崛起得很快。”
“哪裏比得上東昌門呢。”
“東昌門只是芸芸道衆中的一門而已,是比不上五淩軒的,畢竟朱掌門與靈澈君交情甚好,有了伏羲院做底,五淩軒恢複昔日輝煌不過是一點點時間的事。”
朱顏算是知道他為什麽要跟他聊這些了。“衆道對伏羲院諱莫如深,可是不得不說又确确實實承認他們的,要是能得到伏羲院的青睐可以說是三生有幸。”他說足了措辭,最後才說重點,“不過靈澈君是清楚地跟我說了,伏羲院從不跟別派結交,沒有例外。”
“哦。”東昌拉長音。
朱顏以為這個話題就要過去,正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東昌再次開口。“朱掌門還是年輕了一點啊,不懂靈澈君的意思。”
“嗯?”他皺着眉毛看他。
東昌休息夠了,拍了拍衣服起身。“不過也不怪你,誰叫靈澈君性格古怪呢。”
“東昌門主不妨直說。”他也站起來。
“伏羲院不與別派結交,可是靈澈君并沒有說他不跟你結交啊。”
朱顏就着站起來的姿勢愣在了原地。“不。”過了一會兒,他才重新開口,“我想靈澈君并沒有那個意思。”
東昌也不反駁他,只是微笑着說:“也許東昌門有幸成為朱掌門下一個考慮結盟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