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友(二)

朱顏和靈澈正在往五淩軒上走,朱顏在前方快步前行,靈澈拖着狐貍,氣喘籲籲在後面跟着。只要靈澈稍微走快兩步,朱顏就也會跟着走快兩步,可是在他累到停下來的時候,朱顏也停下來腳步。總之,朱顏不讓他靠近,可是又不想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小白跳到旁邊的樹枝上氣,“你們這是怎麽了?”

靈澈單手插腰,另一只手撐在樹上。“有什麽好問的,不是很明顯嗎?我們吵架了。”

狐貍搖來搖去的尾巴頓時停在半空中,眼睛瞪得圓圓的。“哈?你剛剛說什麽?”

靈澈抹了一把臉,“在愛情裏做誠實的人真是太不明智了。”

狐貍的尾巴開始劇烈搖動。“少年,說出你的故事。”它已經抑制不住心中熊熊燃燒的八卦火焰。

靈澈正想開口,朱顏在不遠處瞪了他一眼,然後掉頭就走。靈澈只好嘆了一口氣,讓小白先跟着走上去。“昨晚。”他說了個開頭。

小白給予他最誠摯的眼神。

“我們正在巫山雲雨。”他一臉羞澀。

小白不得不說一句,“你們自從相認以後,幾乎每天都在翻來覆去折騰對方。”

靈澈微笑着捏住它的狐貍頭。“你怎麽知道的?”

小白的耳朵服貼地垂在他的手上。“我沒有聽牆角,真的沒有。”

靈澈警告意味十足地點了一下頭。“以後給我注意點。”他舒緩了一下心情,繼續說道:“然後我不小心說漏嘴,其實我對于我要布的陣法其實也沒有太大的把握,一不小心也會死翹翹。”

小白問:“不小心說漏嘴的意思是其實你一開始并沒有打算告訴他?”

靈澈可憐兮兮地看着他,嘴巴一扁,“你能懂突然被踢下床的我有多痛嗎?”

九尾狐貍不是一般懂,“那要看是完事後還是事情中了。”

靈澈看着朱顏的背影泫然欲泣。

小白提建議,“你就不該溫柔,強硬點怎麽樣?”

他誠實道:“其實我打不過他。”

朱顏其實走得并不遠,而且一直豎着耳朵在聽他們叽叽喳喳,聞言至此,他冷笑着回頭。“就算我打得過你也沒有本事阻止你去死啊你說是不是?”

靈澈痛心疾首,“他變了,自從他愛上我以後,他總要為我的一舉一動而或喜或悲,不像以前一樣冷酷到沒有朋友。”

小白捂住他的嘴巴,“別說了,他會休了你的。”

靈澈遠望,朱顏正好看過來,于是乎他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巴。

五淩軒的守門弟子正在昏昏欲睡的時候,他看到了樓梯下面走來一個白色的身影,青年長得美麗卻不嬌氣,眉頭緊皺,明顯一副臭臉,可還是好看得不得了。

“掌門!”他眉開眼笑。

朱顏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擡腳就進去。

朱顏之後,一只白色的狐貍出現,它咬着一個人的衣角,那人上氣不接下氣,可還是爬了上來。守門弟子看到那張臉,整個人都石化了。“你是……”

靈澈習慣性回答道:“伏羲院,靈澈君。”

守門弟子瘋魔了,“天啊!見鬼了!”

靈澈更風化在門口,“哈?鬼?你說我是鬼?”

守門弟子抱頭大叫,“史上最強厲鬼來了!”

小白咧開狐貍嘴偷笑。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走過來,朱顏對那位弟子說了兩個字,“閉嘴。”

弟子馬上收了聲音,可是還是不停地抽搐嘴角,身體恨不得塞進門縫裏。

朱顏對着靈澈生氣,“你盡給我惹麻煩。”

靈澈叫冤枉,“我只是跟着你回來而已啊。”

朱顏才不聽他的話,拉起他的手就走。

靈澈任由他拉自己離開,在他的背後唇角一勾,笑得滿足又狡猾。他悄悄回握他的手,還在後面叽叽喳喳。“本來就是啊,我只是跟着你來啊,要怪就怪你把我抛下。”

朱顏不鹹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就不該太寵你。”

“你不寵我要寵誰?好一個朱輕雪,當初花前月下,燈火闌珊說着一生一世一雙人,現在人到手了,就心變了。”

朱顏知他是存心撒嬌,可是還是低聲回應着:“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哎喲,輕雪哥哥。”靈澈馬上就撲上去了。

朱顏馬上抱住他的腿,無奈地嘆氣。

“朱掌門,你這麽慣着他他遲早會得寸進尺爬你的頭上。”

說話人有一道冷淡的語氣,靈澈擡頭,只見一個長得稍嫌寡淡的青袍道人正靠在門框上。

“師兄!”靈澈馬上從朱顏的背上跳下去,沖到他的面前。

“寶貝師弟!”靈犀咧開嘴笑,一把抱住他,還在原地轉圈。

朱顏就想問,剛剛是誰說不要慣着他的?

“掌門師弟!”靈犀緊緊抱住他,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門中事務積了十年了,你既然回來了就看着差不多回去工作一下。”

靈澈也是泫然欲泣,“這十年都是師兄你在處理掌門的事務嗎?”

“是的呀。”

“那你做的不錯,再接再厲。”

靈犀手一頓,然後和他打起來。他們打架非常幼稚,就是一個追着一個打,靈澈繞着花壇跑,靈犀在後面抽出劍戳他。

朱顏看向門後的另一個人,已經完成目瞪口呆的千寅學。“你怎麽會在這?”

千寅學現在才回神,“道中出了大事了,我怎麽都找不到你。我以為伏羲院的人從中作梗,所以就壓制靈犀君過來了。”

朱顏看着那兩個老小孩歡歡樂樂你追我逃,“你壓制他?”

“我乘他落單在伏羲院門外……”還真的就是門外,一寸都不多,“劍一架就帶過來了。”

靈澈也聽到了千寅學的話,正奇怪地看着靈犀。靈犀看他腳步一慢,馬上就把他壓在地上。

“他把你壓制帶過來?”靈澈不敢置信。“千寅學那麽厲害?”

靈犀把他一腳踩住,然後坐在他的後背上。“挺新奇的,居然有人敢拿劍架在我的脖子上,所以我就滿足他的要求跟過來了。”

千寅學望過去,靈澈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死人。

千寅學的眼神看他才像看一個死人。“靈澈君?”他還是不敢相信他所見的。

“千小鳥。”靈澈艱難地伸出手朝他打招呼。

千寅學瞬間就确認了,面前的人确實就是靈澈君。“你不是灰飛煙滅了嗎?”

靈澈還沒有開口,靈犀先噗嗤一笑,對他表示嘲笑。

千寅學扶住額頭,在心裏不斷叫自己冷靜。

“師兄,你重了,再不起來我腰就要斷了。”靈澈推他。

“死沒良心的,要不是師兄你能有現在,現在坐一下都那麽有意見了。”他拍他的屁股,“腰不好是怎麽了?”他一路拍上去,然後一陣陰影投下,他擡頭,朱顏笑眯眯地站在他的面前,“師兄,你能不能起來?”

“師兄?”靈犀意味深長一笑。

“靈犀君。”

靈犀扳住他的臉左右打量,“我家靈澈倒也是不虧。”說完,他松開手,站起來。

朱顏馬上拉靈澈起來

靈犀一站起來就看見仰望天空,表情十分憂傷的千寅學。千寅學也注意到了他,靈犀拒絕安慰別人,自覺走遠了幾步。

“腰疼。”那一邊,靈澈還在不放棄博取朱顏的同情心。

朱顏表示:“你活該。”

靈澈:“愛情流逝得太快了!”

千寅學:“愛情真的流逝得太快了。”

靈犀覺得這事情越變越麻煩,他想回去了。

“那你找我到底是有什麽急事?”朱顏問。

“哦。”千寅學這才一本正經起來。“還記得十年之前的屠頭者嗎?”

十年之前,屠頭者一事鬧得沸沸揚揚不可開交,衆道出馬,可是卻一無所獲,可謂是非常不光彩。

“前些日子,突然有一少女出來指證,說九星家的家主九星瑛就是屠頭者。”他說,“她是一個流浪漢,當年恰巧在雲都,親眼看見九星瑛屠城,只是她當年并不知道他就是九星瑛。”

靈澈想得就比較多了,“那麽現在是怎麽知道了?”

“似乎是九星瑛要去哪的路上被她遇上了。”

朱顏仍在震驚之中,可是他下一瞬間就冷靜下來了。“此時有蹊跷。”

“是的,可是衆道還真的從他的房間裏搜出一把薄如蟬翼的長劍,與十年前的雲都屍體上的傷口的利器上符合一致。大家本來是想暫時把他收押,可是九星瑛居然自己跑了。自然就成了莫大的嫌疑人。”他皺眉,“那麽大的事情,而你杳無音訊。”

“說起這個。”靈犀突然開口。““子清最近才傳來一個消息給我。”

衆人望過去。

“九星瑛殺那麽多人似乎是受了執法會的擺布。”

千寅學眼睛一眯,“靈犀君,話可不能亂說啊。”

靈犀攤手,“那我就不說了?”

他開懷大笑,“你為人也太不幽默了,請繼續。”

“執法會近些年來做的事情指向性很明顯,他們似乎在想盡辦法改變人的魂魄?”他在思考,“該怎麽說才比較簡單呢……嗯,他似乎想把人變成別的東西,為此他又是做實驗又是收集魂魄什麽之類的。”

千寅學補充,“現在衆道都在找九星瑛,一門之主有這樣的醜聞,九星氏現在處境非常尴尬。”

靈澈想起一個人,“那麽九星氏的司馬靜現在如何?”

“司馬靜?”千寅學好奇他為什麽會突然提起他。“如常。”

九星氏發生如此大事,人心惶惶,不得安寧,在裏面就只有司馬靜,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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