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下廚
楚澤彎腰拾起食材，米曜就跟個樹袋熊似的，牢牢扒住楚澤的腰，黏在楚澤身後成為一個小尾巴。
棉質拖鞋在木質地板上擦過，發出窸窸窣窣的碎響。楚澤有些好笑地拖着“尾巴”走進廚房，米曜立即跳出來：“哇。”
這裏的廚具倒挺齊全。
楚澤撿出晚餐要用的食材，将暫時不用的存放進冰箱。圓滾滾的西紅柿、土豆、香菇咕嚕咕嚕滾進水池，楚澤打開水龍頭，開始清洗蔬菜。
米曜依舊摟着他，下巴壓在楚澤肩膀上，問：“需要我幫什麽忙不？”
“不用。”說完，楚澤把洗淨的番茄捏在手心，下刀精準利落，直接将番茄切成幾瓣，砰砰砰落在盤子裏。
“不，我要幫忙。”米曜發現自己撒起嬌來簡直渾然天成，一點障礙都沒有……
楚澤又忍不住翹起嘴角，遞給米曜一個不鏽鋼削皮器，道：“你可以給土豆去皮。”
大寫的囧字出現在米曜臉上：“……在你心裏，我就只會削皮？”
楚澤好笑地搖搖頭，米曜繼續耍寶，大聲抗議：“小爺不要做花瓶——小爺是實幹派！”
楚澤道：“燒水，洗鍋，剝蒜，會麽？”
米曜：“哈，太小瞧我了！”
其實他平時在家裏也經常給米越打下手，雖然做菜的手藝不咋地，但零碎瑣事還是能處理好的。
很快，米曜就超額完成任務，在楚澤旁邊削完土豆皮，洗完鍋碗，剝好蒜瓣，用刀背壓碎。他還順便切了姜片，把等會要炒的青菜擇掉老葉子，将青莖最外面一層薄膜撕掉，統統倒進漏籃裏用水沖洗。
等他架上鐵鍋，開始燒水，楚澤剛好在切竹筍。
米曜手持鏟子，歪過頭凝視楚澤的動作，心裏得意到不行：“為什麽楚澤切菜都這麽帥！”
“不愧是我的男人，我眼光真好。”
楚澤聽不見米曜心中的誇贊，細密的睫毛低垂，手中動作卻流暢而迅速。這樣一雙手，有力、修長，不論手握寒鐵，或是執筆揮墨，哪怕持有菜刀都好看到不行。
厚實的竹筍在他的刀工下化作菱形薄片，一層層堆積在案板上，“咚咚”的響聲密集而有規律，和米曜的心音重疊。楚澤正認真切竹筍，身後忽然環上一雙手，“尾巴先生”耐不住寂寞再次黏上來，笑嘻嘻道：“楚澤，看不出來啊，你還藏有這一手。”
楚澤道：“累了？”
米曜：“不累，我想抱你。”
他發現自己在開竅後，性子裏突顯出一種天然的坦誠——喜歡就是喜歡，一點不會吝啬贊美和喜愛之情。當然，也可能是潛意識裏被楚澤明明那麽愛他卻什麽都不說的态度搞怕了，輪到自己就想表現的直白點、輕松點，給楚澤做好榜樣。
實際上，在米曜脫口說出上一句話後，楚澤動作一頓，恨不得立刻撒手反欺回去。他忍了忍才繼續落刀，心裏嘆口氣——米曜是不是不知道這種話就是在撩撥他？
他是故意的吧！
無知無覺的米曜又用胳膊蹭楚澤的咯吱窩，邊蹭邊笑：“癢不癢？癢不癢？”
楚澤忍無可忍地放下刀，随便沖一下手，一個轉身就把多動症兒童米曜同學按進胸口。
……
十分鐘後，米曜縮成一小坨蹲在地上，頭頂還在冒煙。
楚澤沒有管他，也沒有拉他起來，他唇角挂着奇異的微笑，開始炒菜。
噼噼啪啪的輕爆聲在鍋中響起，濃郁的香味很快蔓延到整個房間。米曜終于擡頭，眼尾嫣紅一片：“……”
他剛又被親軟了！為什麽楚澤一靠近他他就呼不過氣，吻他他壓根就站不穩，只能蹲在地上啊！
還有，親就親，好漢動口不動手，除了褲子裏面，哪一寸沒有被他摸過？！
感受到背後幽幽的視線，楚澤道：“餓不餓？”
米曜捂住臉，心道：“我他媽都快被你喂飽了……”
當然他不敢這麽說，清清嗓子正經道：“我口水都快流出來啦。”
半小時後，夜幕徹底降臨。楚澤把熱騰騰的飯菜端到餐廳的桌子上，米曜負責拿筷子碗碟。
兩人沒有面對面坐，而是并排挨在一起。餐桌上标準的三菜一湯色香味俱全，米曜食指大動，贊道：“不要謙虛，楚澤，你這個水平可以去當廚師了。”
其實只是簡單的家常菜——一道紅燒鲫魚，一道土豆燒雞，一道素炒空心菜，還有一道三鮮湯，但楚澤就是能把平常的食材做成不平常的美味。
楚澤先為兩人各盛一碗湯，三鮮湯裏有西紅柿、竹筍、香菇和肉丸，蔬菜的清香與丸子的肉香混合在一起，令人食指大動。
至于其他炒菜……空心菜翠如碧玉，土豆燒雞堆滿盤子，土豆金黃，雞塊嫩滑；紅燒鲫魚上淋有一層閃閃發光的醬汁，筷子一挑，雪白的魚肉伴随絲絲熱氣一同被夾入碗裏。楚澤道：“多吃點。”
米曜也給楚澤夾菜，嘴裏鼓囊得說不出話，只有心裏的小人在不停轉圈圈：“天哪太好吃了！我怎麽這麽幸福啊！一輩子都能吃楚澤做得菜！！”
楚澤把魚肚子專門夾出來，用筷子仔細地挑出裏面細長的魚刺，再壘到米曜盛的第二碗米飯上。米曜也學他，把刺剝幹淨後，魚肉懸在筷子尖，對楚澤道：“啊——”
楚澤：“……？”
餐桌下，米曜用腳尖踢了踢楚澤，笑道：“就是讓你張嘴的意思，我喂你。”
楚澤眨一下眼睛，愣住沒有動。
米曜晃晃筷子：“乖，張開你的小嘴兒，讓小爺我進去！”
楚澤頗為古怪地瞅他一眼，終于在智障兒童米曜的淫威下，輕輕打開兩瓣薄唇。随即，溫熱醬香的魚肉被送入口中，楚澤慢慢咀嚼，好一會兒才下咽。
米曜亮晶晶的嘴唇勾起：“這就對了嘛。”他誇張地長大嘴巴，露出上下兩排整齊的白牙：“該我了。”
楚澤眼尾彎得都快飛起，筷子一轉，把魚肉送入米曜口中。
米曜眯起眼睛品味魚肉，嚼着嚼着眼眶都有點發熱。
楚澤在旁邊凝視他，溫言道：“慢點吃。”
米曜撅起嘴，得寸進尺道：“還要！”
“好。”楚澤立即将鲫魚翻面，把肚子上一大片肉撕下來，又開始挑刺。
他連這種繁瑣細致的工作都做得耐心十足，而且熟能生巧，筷子越用越靈活。在楚澤一心一意對付魚肉的時候，米曜就靠在他肩膀上近距離觀察他——為什麽楚澤的面部輪廓這麽好看啊？下巴微微翹起，嘴唇弧度完美，鼻梁到鼻尖筆直，睫毛細密低垂，好似一把精致的鴉羽扇。由于吃飯有點熱，晶瑩細膩的汗珠挂在鼻尖，米曜忍不住想湊上去親一口。
他正花癡，楚澤已經提起筷子，将魚肉送到他嘴邊。
米曜嗷嗚一聲，大口吞下，邊吃邊心道：“賺翻了賺翻了！”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的男朋友啊！
還是他米曜的！！
兩人很快解決完所有食物。楚澤将碗筷盤子端到廚房，放進水池中。
米曜搶道：“我來我來，做菜的不洗碗，洗完的不做菜。”
楚澤稍微低頭，在米曜額頭上輕碰一下，道：“我來。”
米曜：“那我能做什麽？”
楚澤眨一下眼睛，一臉高深莫測。
米曜神奇地領會到他的意思，或者說領會錯也沒關系，按照他自己樂意的來即可。
于是，水聲嘩嘩，碗碟叮叮，楚澤在前面洗碗，樹袋熊米曜就挂在他背後，一只胳膊穿過鎖骨環上脖子，一只胳膊扒住楚澤的腰，毛茸茸的腦袋還在楚澤背上蹭啊蹭。
楚澤：“……”
點火技能如此娴熟，是在考驗他的耐力？
這時，米曜開口道：“對了，之前你……生我氣，我一直沒來得問你。蟒山那次，我看見你的背影，但顯然那只是幻覺……想不通誰會特意害我。我沒怎麽樹敵吧。”
楚澤脊背一僵，沉默片刻，将洗幹淨的碗筷擺好，背後米曜兀自嘟囔：“奇怪奇怪。”
難道是針對楚澤？
可他沒有機會再進一步思考，楚澤反手一扭，瞬間反客為主，米曜還沒反應過來，火熱的吻就狂風暴雨般落下……
兩人一路從廚房親到客廳，期間碰掉筷子一雙，砸碎碗兩只，撞到桌子挪移一寸，一把椅子在混亂中被掀翻。
最後經過艱難的跋涉，米曜被壓在柔軟的沙發裏，嘴唇嫣紅，眸子裏含着一汪水。好不容易瞅準間隙大口呼吸空氣，楚澤一個欺身，膝蓋抵住米曜的大腿，又一次狠狠壓下來。
盤龍城依山傍水，靜谧非常。窗外夜色無聲，因此房間裏衣料摩擦的聲音、唇舌糾纏的水聲以及兩人粗重的喘息格外清晰。
米曜身體燙得都快化掉，迷迷糊糊地想：“今晚不如不走了？第一次……難道在沙發上？”
他其實對男人之間怎麽做并不清楚，不過血氣方剛，情之所至，頗有點不管不顧的意思。
好在楚澤自控力很強，他本意也沒想就地辦了米曜。在米曜被親得神志不清時，楚澤眸子裏的墨色一點點沉下來，低頭湊到米曜耳邊，一下叼住他的耳垂。
“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