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海選在周四晚上七點開始,地點在大禮堂。
海選評委暫且只有三名,主評委是高三年的年段長洪老師,出了名的毒舌女王。其餘的便分別是戚顏妤的堂哥戚老師和一個跟在洪老師身旁的女老師,并不眼熟。
除了三個評委老師外,臺下還坐着校長跟幾個校領導,讓原本還有心理準備的同學,看着又不由緊張了起來。
一開始的幾個人上臺,三名老師都會好好評講,洪老師也沒說什麽太狠的話,字字句句都是斟酌過了的,恰當的表現出來。
待校長和校領導走後,洪老師就奪過了話筒開始了她的□□□□,憋忍許久的毒舌話語再也關不住,跟開了水龍頭似的嘩嘩流出來。有的人才唱了兩句,她就狂按響鈴,叫那個人趕緊下去,別侮辱音樂。
見洪老師這麽不給學生面子,一些人臨陣退縮,丢了手中的號碼條就跑了,主持人在上面一連叫空了好幾個號碼。
展炎和楚炀倆人靠在窗戶邊一齊看着舞臺上的情況,等待主持人叫到他們的號碼。
不得不說,這個洪老師确實是對任何人都下嘴不留情,這讓楚炀對待這件事又更加認真了起來。倘若他發揮不好了,他被罵了不要緊,連累的展炎那他心裏就過意不去了。
在上去的這些人當中,也不是沒有倆人組隊的。有以合唱形式的,有以樂隊形式的。
洪老師顯然對已上場的這些組合不滿意。
“你們以為合唱是兩個人一起唱就行嗎?一個高一個低,能聽嗎?平時私底下倆人都沒磨合一下就想着一起上臺了,以為合唱會比單人唱更簡單嗎?”
“停停停!!你們這樂隊站位怎麽站的啊,一群人湊一起聲音亂七八糟的像什麽樣!還有那個彈吉他的,你以為随便撥兩下弦就能渾水摸魚嗎?有你跟沒你一樣!還有後面那些唱和聲的,瞎哼兩句就能當和聲了啊?你們這個組合是把殘次品給我搬上臺了吧,連半成品都算不上!”
楚炀聽得咽了咽唾沫,想從這老師嘴裏撬出句好話,真是比上天還難。這廂,他瞧見坐在位置上的錢飛揚緊張得把花陽的手辦都拿出來摸了。
越到後面,洪老師越聽得不耐煩,有的上去唱不到幾秒她就直接敲鈴讓人走,話都懶得再說。
戚顏妤和柳穗上臺後,戚顏妤故意将音唱得很高,柳穗的大白嗓完全跟不上,洪老師就對戚顏妤說:“如果你自己一個人唱的話應該還可以,你考慮一下。”
這就是戚顏妤想要的效果,在對柳穗稍作抱歉之态後,便果斷自己一人上場撐下了這首歌。
接下來一個下場得比一個快,很快的就輪到了楚炀和展炎。
展炎所要用到的鋼琴一直都在臺上擺放着,那會兒還有人猜測着到底會是誰會用到這架鋼琴,卻沒人想到居然會是展炎!
雖說展炎在衆人的眼中一直是男神形象,但他平時低調的作風又叫人所能知道的他的信息少之又少,萬沒想到他會來參加這類公開活動。
展炎也是第一次叫衆人知道自己還會鋼琴這項才能,又貼上了一樣長處标簽之後,迷妹們對他又陷入了更深一層的癡迷。
這是楚炀第一次上臺,要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但是當展炎彈起那抒情的旋律時,他的心一下子就安了下來,聲音穩了,覺得舞臺這種東西,一旦站上了、便會在那短暫的時間內,為這廣闊的場所而燃起激情。
副歌部分剛唱完,洪老師就敲鈴讓他們停止了。
這回洪老師沒多說什麽,只是說了一句:“終于看到像樣點的組合了。”
但所有人卻知道,這已經是可以從洪老師口中聽到的最好的話了。
近五十個人參加這場海選,最後篩選出來的只有十五個人有資格進入決賽。能進入決賽的名單在周一被張貼在了公告欄上,好奇的人都湊過去圍觀。在名單的末尾注明了比賽會在兩周後的周三開始,屆時要憑入場券進場。
齊洺榛路過的時候也順道望了一眼,一瞧見上面有楚炀的名字,這場對他來說意義不大的活動,一下子就勾起了他的興趣。
楚炀和展炎被确定了入選決賽,但洪老師卻打電話來跟他們說,要他們到時候換一點更深情一些的歌,那種歌比較适合他們倆的風格和楚炀的音色。
這讓楚炀苦惱了許久,因為他真的找不出有什麽合适的深情歌可以讓他們找到那種感覺。
他們班有個妹子知道了這件事情,一連給楚炀發來了好幾個感嘆號,向他強烈了推薦了一首歌,并且還跟他說,如果确定唱這首歌的話,一定要穿全白的西服上去唱。
楚炀搜了那首歌聽了聽,竟覺得還挺合适的,便讓展炎也聽了。展炎表示跟楚炀看法相同。
只是這首歌的伴奏到中期會配有弦樂、到後期鼓樂和吉他又是一個很重要的爆發情感的部分,如果要單純以鋼琴聲為伴奏來演唱這首歌,則很考驗倆人各自的爆發力與互相的磨合力。說白了,倆人若是沒什麽底子,很難達到這麽高的契合度。
兩周後的周三,齊洺榛見到班上的文藝委員正拿着十佳歌手的入場券。聽說入場券一個班級只有五張,要靠抽號數來抽。
齊洺榛朝文藝委員走過去,直接扔了兩張一百塊在她桌上,抽過了一張入場券,說:“就這一張,兩百塊夠了吧!”
那文體文藝委員忽然見到這錢,煞是一愣,忙紅着臉又把錢塞還給齊洺榛:“你幹嘛呢,拿什麽錢啊!”她急忙望了一下四周,發現沒人注意到這裏,于是壓低了聲音說:“你、你要你拿走好了!”
齊洺榛雖然覺得那兩百塊沒什麽,但既然人家不想要,他又不好強行讓人收下,于是說了聲“謝了”,就拿着票走了。
下午一放學,楚炀和展炎匆忙吃了飯,就得趕緊換好服裝去大禮堂的後臺做準備。
楚炀的表哥以前結識了不少有名的造型師,因此從他們那裏很輕易的就能借來衣服。
楚炀和展炎在鏡子面前試着這兩套相似的白色西服。這兩套西服做工十分精細,不是淘寶上買的那種便宜貨,一看就很有檔次。
倆人穿上以後,無論是膚色還是氣色,一下子都提亮了起來。要說以往穿着校服的他們是清爽明朗的帥氣,那麽現在就是高貴純淨的優雅。
楚炀在上臺前的情緒起伏略大,一開始還有點小興奮,手虛握着佯裝有話筒一樣的唱着歌,他向展炎伸出手,展炎抓住了他的手腕,看着被抓住手腕的他,欺上前來沖自己笑得純真無邪的模樣,自己就會跟着忍不住微笑。
一想到這樣的笑容,楚炀只給了他,也只會給他,展炎就覺得十分滿足,比拿到任何獎項任何高分還要讓人滿足得多。
拿到入場券的學生們開始陸陸續續地入場,楚炀和展炎拿到的號碼牌是第八。看着似乎還挺靠後的,但是一個接着一個來得非常快。
柳穗最終還是進了這場決賽,聽說是後來一直去求洪老師身旁的那個女老師,拉下臉來求了特別久才求到的名額。她上場的時候穿的是一件露胸的大婚紗,唱歌唱到後面也真的是難聽到極點,待她唱完後,底下鼓掌的人都不免有些敷衍和無力。
然後,接下來就要輪到楚炀和展炎了。
在要上場的那一刻,楚炀居然覺得神經緊繃,走出一步路險些摔倒。在他身旁的展炎一把扶住了他,忙問道:“怎麽了?緊張了?”
楚炀緊張地搖了搖頭,緊張地說:“……沒有。”
展炎理了理楚炀的外套,摸着他的臉說:“沒事,我就在你身邊。風光一起風光,丢臉一起丢臉,都會有我這麽個人陪着你。”
楚炀抓着他的手,笑了出來,說:“我才不要丢臉。”
前面這些人叫齊洺榛都看煩了,在底下翹着腿就想着那個楚炀什麽時候上場。他其實對這個楚炀也沒什麽太大的好感,之所以興趣這麽大,就是想看看楚炀到底什麽時候能露出許若薇口中那又慫又傻的原形。可一直到現在,楚炀都不露出這尾巴,叫齊洺榛很是不耐煩,因而就不甘心的一直跟着他兜兜轉轉。
他剛打完一個哈欠,楚炀和展炎就一前一後的上了臺。
倆人一上臺,底下的大部分人都情不自禁的叫出了聲,更多的人則是看得發癡。鎂光燈打在他們的身上,妝容和純白色的西服像反射出來的啞光給他們襯上了幾分低奢之味。若是在開放國家,這倆人的這身行頭得是奔着結婚去的。
倆人向臺下的人一起鞠了個躬,展炎便走向了那臺鋼琴,深吸一口氣,開始彈起了前奏。
前奏一彈起來,臺下一些腐女像是聽到了什麽熟悉的音樂,一個個的都激動得差點叫出來。楚炀他們班的那個姑娘一直和身旁的一個“同道中人”說,“這歌是我推薦給他們的,我推薦的!!他們這身服裝也是我推薦他們穿的!!我有沒有很棒!”
楚炀在短時間內使自己放松了心情。想不到經歷過一次生死後,自己的心理素質居然也沒提高太多。也許是舞臺這種東西,的确是自己第一次接觸吧。
剛開始聽着展炎的琴聲,閉着眼睛平穩發揮,到中期慢慢的進入狀态,睜開眼睛敢直視臺下的人。
可以說,展炎将這首歌的伴奏改編的很成功,在這單一的鋼琴伴樂中注入了許多感情。
但是唱到了後面,楚炀發現自己似乎不是在發揮自己的水準了,而是用了感情進去。或者說,是動了感情。
從唱到那句“愛身不由己”開始,他的心髒仿佛被什麽擊中了一下,下意識的就看向了展炎,展炎居然也側過頭來看向他。他們看到了眼中的彼此,什麽話都不必說。這一刻楚炀卻明白了,他最大的勇氣不是敢去直視臺下的人,而是敢在此刻直視展炎的這雙眼睛。
因為這意味着他該知道,無論自己曾經歷什麽,曾想的是什麽,或者是曾經是什麽人。在真正的感情面前,任何人都會身不由己。
由于伴奏只有鋼琴,怕發揮不好感情,所以這首歌最後一小截被截取了。
唱完了截取後最後那句“如果你也能願意”,楚炀渾身發抖。那已經根本不像是在唱一首歌了,根本就像是真的在問眼前的人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歌曲來自于朋友推薦的一首叫《不可抗力》的歌,選取的原句是“愛身不由己,不可抗力,不為流言說分離,如果你也能願意”。作詞者是胡夢。如此借用若有不妥還望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