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原來是在擔心自己啊。
宋朝夕心情複雜,挑眉輕笑:“哥哥,方才你說那句話時真是偉岸了不少呢!”
宋蹤明一愣,他是不是又被妹妹給調侃了?難道他以前真有那麽差勁嗎?只是關心她一下就惹得她說這種話?還有他本來就不矮吧?
別說,宋蹤明那憨憨的樣子還真是……有點好笑。
宋朝夕忍笑,接過青竹遞來的團扇,扇了幾下,庭芳看急了,都什麽時候了,大姐姐還笑得出來。
“大姐姐你要是不想嫁,我們就集體入宮給你求情,皇上總不能把我們都殺光了吧?”
宋朝夕故作嘆息,一臉為難,“但是聖旨都下來了,我是注定了要嫁給國公爺的。”
宋庭芳氣鼓鼓的:“可是國公爺是個老頭啊!姐姐你才及笄不久呢,花一樣的年歲怎麽能嫁給一個老頭子呢!皇上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這根本不是什麽天作之合,這麽糟心的婚事,皇上怎麽想的出來的?”
宋蹤明捂着她的嘴,看向四周,等她唔唔唔半天确定不會說出大逆不道的話,他才松開手。
這次輪到他一言難盡了,他神色複雜地看向自家的傻妹妹,“你聽誰說國公爺是個老頭?”
宋庭芳瞪大眼,“他都是容恒的父親了,不是老頭是什麽?你看我們爹爹,看二叔,他倆離老頭已經不遠了,國公爺常年征戰風吹日曬,肯定比爹爹二叔還顯老。”
宋蹤明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他見過國公爺一次,那次他遠遠看到國公爺身穿玄甲,手拿寶劍,從鐵騎上跳下,那般潇灑利落的姿态實在讓人仰慕不已。放眼京城,論長相他挑不出比國公爺長得更好的,縱然是容恒的父親,看起來卻十分年輕,宋庭芳竟然會覺得國公爺是個老頭,這完全搞錯重點了好嗎?
宋朝夕覺得這對兄妹好笑,笑得扶腰了,才停下來,“我也不瞞你們,是我自己要嫁國公爺的。”
“什麽?”倆人都驚訝。
宋朝夕笑笑:“如果我不嫁國公爺,母親就要把我嫁給蔡大人……”
宋蹤明一愣,神色震怒,二叔竟然要把親生女兒嫁給蔡大人那個老頭?難道就是為了攀附權貴?二叔怎麽可以這樣!讀書人的氣節哪裏去了!他就說妹妹怎麽可能會想嫁給一個昏迷的人?還不是被逼到絕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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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他是個晚輩,也要去問問,為什麽讀書人能做出這等下作的事!宋蹤明怒氣沖沖地奔向大堂,宋朝夕看向他的背影微微一愣,又莫名有些感動,雖然宋蹤明起初對她并不好,可相處下來,她發現宋蹤明雖然迂腐了點,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好哥哥。
藍氏這對兒女都有一顆赤誠的心。
宋朝夕摸了摸庭芳憤怒的小臉蛋,把庭芳摸的瞪大眼珠子,連耳朵尖都紅了,乖巧地垂着頭任她順毛,宋朝夕很喜歡乖巧的妹妹,笑得更厲害了。
青竹和冬兒都沒想到宋朝夕會嫁給國公爺,原本倆人也擔心大小姐會守寡,滿心忐忑,可看宋朝夕不像不高興的樣子,心知這是一件喜事,冬兒心大,叽叽喳喳問了半天,就高興道:
“等去了國公府就不用看二小姐和夫人的臉色啦!!!”
青竹也為大小姐高興,國公爺那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她本就崇拜國公爺,如今大小姐嫁給這樣的英雄,還是皇上親自賜婚,真是了不起,只是她沒有冬兒那麽樂觀,聽聞國公爺情況不好,寡婦的日子哪有那麽好過?她還是希望大小姐能找個般配的好郎君。
“大小姐,萬一國公爺醒不過來……”
宋朝夕抿了口茶,手指在下巴上點了點,眯着眼笑了,“縱然是醒不過來,也好過嫁給容恒或者蔡大人,做寡婦我是不怕,怕就怕嫁進去跟一堆小妾通房鬥來鬥去,平白浪費光陰不說,還容易心情不愉。”
宋朝夕挑眉,話頭一轉,“告訴你們吧,國公爺住在湖心小築上,那小樓十分雅致,推窗一看,風景絕佳!等我嫁過去天天對着這樣的美景,想不開心都難,你們盡管放心吧。”
縱然宋朝夕之前扮男裝出去過,青竹冬兒還是意外她竟然去過國公府,還進了國公爺的內宅,但倆人都沒追問,作為宋朝夕的丫鬟,按照風俗,她們是該提前去國公府安床的,只是這次婚事匆忙,沒那麽多講究,青竹第一次遇到主子嫁人,身邊也沒個得力的嬷嬷,很怕自己做不好。
還是宋朝夕寬慰她盡力就好。
與此同時,相權正在向皇上禀告自己在侯府所見,他重點描述了宋朝夕的氣度容貌,皇上愈發好奇了,什麽樣的女子能讓老夫人和相權都稱贊有加?
皇上穿着白色圓領常服,濃眉緊蹙,眼神敏銳:“照你所見,這女子确實配得上世欽?”
相權沉吟:“确如老夫人所說,不是一般的閨閣女子,奴才對國公爺不甚了解,但陛下是國公爺同窗,又曾一起出生入死,必然知道國公爺的喜好。”
說到這,皇上也愁啊,他跟容璟雖然年少同窗,可容璟年少時就有主見,話又少,他作為皇上話少是為了不留把柄,給人以深沉內斂的印象,可容璟又沒那些包袱,私底下卻也不愛說話,他有時候還真把握不準好友的喜好。
這些年他一直催容璟再娶,容璟都說沒遇到喜歡的,如今容璟為了救他變成這般模樣,他自責內疚,希望能給好友指一門不錯的婚事,切不可委屈了好友。
特地讓相權去宣旨,為的就是看看這女子到底如何。
“朕雖跟世欽認識多年,卻還真不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子,萬一世欽醒來氣朕給他指婚了,肯定要拉着朕打一場的,朕又打不過他,可要如何是好?”
相權沉默片刻,心說你也不是第一次打不過,早該習慣了。
他溫聲道:“國公爺一定會喜歡的。”
皇上嘆了口氣,背手走到窗前,擡頭看向空中暈開的月亮,聲音缥缈:“希望沖喜能起作用,罷了,朕倒希望他能醒來跟朕打一架。”
次日一早,冬兒端着臉盆一言難盡地走進來,宋朝夕瞥她一眼,疑惑道:“怎麽了?”
“聽說昨日大少爺為了大小姐的事去質問二老爺,二老爺大怒,找了二夫人的麻煩,倆人吵得不開開交。”
宋朝夕挑眉,她以為這事宋豐茂也是知道的,看來宋豐茂并不知情,或許他心底贊成沈氏的做法,只是出于讀書人的氣節考慮,不可能做的太明顯,無論如何宋朝夕都感謝宋蹤明的維護,最起碼叫她知道,這侯府還是有疼愛自己的人的。
說話間,穿着丁香色刻絲葫蘆紋樣褙子的謝氏進來了,謝氏是小巧溫婉的長相,平日打扮得十分素淨,朱釵都極少用,宋朝夕曾聽表哥說過,謝姨娘從前也是讀過書的,剛入府時很得宋豐茂喜愛,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年恩寵少了,跟宋豐茂的關系也不複從前。
謝氏對宋朝夕還不錯,宋朝夕自然中會投桃報李。
“大小姐。”
宋朝夕笑笑,拉她坐在圈椅上,“姨娘。”
謝氏将雕花妝奁放在桌上,淡淡一笑,“大小姐就要出嫁了,我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只有些樣子還算精巧的首飾,我年紀大了,不喜歡裝飾打扮,這些東西自己留着也用不上,大小姐不嫌棄的話,就給大小姐做添妝吧?”
宋朝夕不無驚訝,謝氏的妝奁中有不少首飾,寶石珠釵、碧玉步搖,玉石耳墜……看得出謝氏是把她最好的東西都拿出來了,一般人家給添妝,禮物不論多少過得去就行了,可謝氏卻好似把她家底都搬出來,要知道謝氏的娘家家道中落,必然給不出她太多的陪嫁,謝氏在侯府無寵多年,宋程昱的腿又是這番模樣,沒了兒子做依靠謝氏在侯府舉步維艱,只靠着伺候老太太才能得幾分體面,在府中安然度日,可她竟然給自己這麽多添妝,看謝氏神色淡然,好似這是理所當然的,或許是有了沈氏做對比,宋朝夕竟生出一些難言的感動來。
“姨娘,弟弟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您這些還是留着傍身吧。”
謝氏柔美素淨,她笑了笑,語氣溫和:“我在這侯府沒什麽大的開銷,雖則你弟弟腿已經廢了,但好在我們生在侯府,有侯府養着,不求富貴,卻能混個衣食無憂,倒是你,國公府不比侯府,國公爺如今是這番光景,你一個剛及笄的女子哪能應付那些?到了國公府你若是需要銀子就把這些拿去當掉,切記對小厮丫鬟要恩威并施,既不能一貫容忍也不能過于嚴苛,姐兒你是聰明人,這些不需要我提醒想必也是懂的。姨娘就是希望,這世上不開心的女子那麽多,別再多你一個了。”
宋朝夕原本只把謝氏當成個普通姨娘,卻不料她會對自己說這些,成親在即沈氏這個親娘都沒教過她這些,謝氏卻說了這番話,她不免感嘆。
謝氏對她好,她必然也會投桃報李,并且她給謝氏的回報會遠遠高于謝氏的付出。
只是那些事暫且不宜提及。
宋朝夕給冬兒使了個眼色,冬兒把妝奁端了下去。
燭光下謝氏側容柔美,她忽而紅着臉從袖中掏出一個圖冊來,偷偷塞給宋朝夕,“按理說國公爺昏迷應該是不用提醒的,我只怕以後國公爺醒來你不懂這些會吃苦頭,你且留着這個冊子,以後需要時再慢慢翻看。”
宋朝夕愣怔住,再擡頭她已經走了,她翻了幾頁書才回味過來,這竟然是春宮小圖冊,且這本圖冊十分大膽,不僅有屋內雲雨的場景,更有屋外林中颠龍倒鳳的畫面,饒是自認見多識廣的宋朝夕也佩服這畫師傳神的畫功,她細細品味一番,直到冬兒驚呼:“大小姐,你臉怎麽紅了?天哪!好燙!是不是病了?冬兒去給你找大夫!”
宋朝夕咳了咳,喝了一杯涼茶,瞪她一眼。
“什麽病了?我這是品鑒畫冊品的太入神了,你這小丫頭懂什麽呀!”
冬兒哦了一聲,佩服的五體投地,大小姐什麽都懂,只品鑒一個畫冊就入神成這樣,想必那畫冊一定很高深吧?
宋朝夕喝了口涼茶,說話間宋庭芳進來了,庭芳獻寶一樣打開自己的妝奁,高興道:“大姐姐,這都是庭芳最好的東西了,都給你了!”
宋朝夕一愣,這妝奁中應該是庭芳全部的首飾了吧?“你真舍得都給我啊?”
“那當然!”庭芳豪氣地拍着胸脯,宋朝夕尋思着她那玉峰本就不大,再拍下來只怕不是個事,便把她的手拿下來。
庭芳靠近看大姐姐只覺得大姐姐哪哪都漂亮,膚色白嫩剔透,玉一般的瑩潤,一點瑕疵也沒有,她真的好喜歡大姐姐,只可惜大姐姐剛回來就要嫁人了,庭芳惆悵地嘆息,“你嫁人以後咱們就很難見面了,大姐姐,要是國公爺一直不醒,你就把庭芳帶去國公府陪你睡吧!庭芳可以的!”
宋朝夕沒好意思說她喜歡一個人睡覺,庭芳把妝奁推給她,“大姐姐,要是二嬸嬸不給你嫁妝,你就把這些首飾當了吧?這都是琉璃閣的,一定能賣不少錢,你到了國公府可別受委屈啊。”
庭芳的丫鬟笑道:“大小姐有所不知,我們三小姐把看家底的東西都拿來了,我讓她給自己留一件她都不肯。”
宋朝夕勾了勾唇,愛憐地撫摸着庭芳柔軟的頭頂,庭芳被她笑得頓時紅了臉,乖巧地低着頭,想說大姐姐也太邪氣了,明明是女兒家,可她就這樣摸自己頭頂時,總讓她有被英俊小哥兒調戲的錯覺。
大貓一樣乖巧地任姐姐摸着,恨不得姐姐一直這樣把她當小孩,真的好舍不得大姐姐哦!
宋朝夕哪能真要她的看家底?
好不容易把她安撫好送走,連帶着庭芳的妝奁也讓丫鬟帶了回去,宋朝夕這才得空休息一會,衆人都以為自己很窮,實則她手頭私房錢還真不少,光是揚州的鋪面就十幾間,今年她及笄,大堂哥送她一套宅子,二堂哥送她一把銀票,三堂哥送她一箱子夜明珠,至于四堂哥那個荒唐鬼則送她一個揚州瘦馬……
姑父姑母一直把她當女兒看,給她不少傍身錢,錢她真不缺,只是衆人的心意卻叫她感動,細細想來,這府中除了沈氏和宋朝顏不讨喜,其他人對她都還過得去,縱然謝氏和藍氏對她好的緣由未必單純,可她們能做到這般已經足夠了。
次日一早,朝夕起床時懶懶打了個哈欠。
趁時間還早,她又步入蓬萊仙境,讓她驚訝的是,蓬萊仙境中竟然多了好些發綠的藥草,可見最近感激她的人很多。
她摘了一株葉子嚼下去,馬上就要成親了,她又不喜濃妝,把皮膚養好了,不需要妝容點綴也能有勾魂攝魄之姿。
宋朝夕吃完後,如願看到皮膚又細膩白淨了幾分,心情大好。
她服了一碗奶,才起身梳洗,冬兒見她心情好,疑惑道:“大小姐今天心情很好哦?”
“是很好哦,”宋朝夕修長的手指點着下巴,笑眯眯道,“我一想到待會我母親的神色,就忍不住暢快呢,只怕等我去完她的院子,她連笑都笑不出來了,你說我怎麽會不開心?”
冬兒眨眨眼,“您這是要去幹嘛?搶劫?”
宋朝夕用手指敲她腦門,“什麽搶劫?我是去要嫁妝!你這小丫頭怎麽回事啊?一家人的事,那能叫搶嗎?”
“……”冬兒服了。
自打知道宋朝夕嫁給國公爺之後,沈氏就被氣病了,整日躺在床上沒精神,宋豐茂今日要去給老太太請安,沈氏不好不去,一早便叫丫鬟給她收拾好,誰知剛進了老太太的門就聽丫頭說宋朝夕來了,沈氏整個人哆嗦了一下。
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
沈氏真是怕了這個女兒,宋朝夕每次出現都沒好事,也不知道這次又想算計什麽!
宋朝夕進屋給衆人請了安,沈氏蹙眉,滿面不喜:
“你來做什麽?你斷了你妹妹的姻緣,怎麽還有臉來?”
宋朝夕挑眉,似笑非笑:“女兒也不想來的,只是女兒今早起床時才忽然想起來,母親的嫁妝禮單至今還沒給我呢,女兒原以為家裏是來不及準備嫁妝了,誰知母親已經為女兒準備好了,女兒就在這先謝過母親了。”
蔣氏不動如山,沈氏卻被氣跳起來了,她怒道:“什麽嫁妝?我什麽時候為你準備好了?”
宋朝夕挑眉,有些不解:“我沒聽錯的話,那日聖旨來了之後,母親就跟妹妹說要帶妹妹去看嫁妝,還說什麽要讓滿京城的人都羨慕她,難道是女兒理解錯了?”
沈氏差點噴出一口老血,她是跟朝顏那麽說了,可那是她疼愛的小女兒,這怎麽能一樣呢?
再說,宋朝夕這親事斷了宋朝顏的姻緣,她們母女已然撕破臉,宋朝夕定然不會幫襯弟弟,如此一來,這個女兒嫁過去是一點用都沒有的,如今她還想要朝顏的嫁妝?朝顏已經受了這麽大的委屈,那些嫁妝怎麽能給她呢?
“嫁妝是我為朝顏準備的,你這個做姐姐的總不好搶妹妹東西吧?”
宋朝夕聽笑了,日光暖融,這侯府給她帶來的不快漸漸在她心頭消散了,她并不生氣,只道:“母親,這是皇上親賜的婚事,若是我嫁妝準備的不妥當,丢的可不是我一個人的臉面,而是整個侯府的臉面,莫非母親希望女兒在國公府被人輕待?”
沈氏對她談不上感情,對宋朝夕是否被人輕待她并不關心。
但自古以來,娘家給女兒嫁妝是天經地義的事,這事傳出去她不占理,便勉強笑笑:
“你有所不知,我房中嫁妝并無多少了,你們姐妹倆又是雙生女,本就不多的嫁妝一分為二,你那份還沒來得及準備,希望你也體諒一下母親的難處。”
宋朝夕聽笑了,“母親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總不能妹妹出嫁就有嫁妝,我出嫁就沒有吧?嫁妝是我應得的,你若是沒有備我那份,我不介意先把妹妹的嫁妝給我用,反正妹妹一時半會還沒找好人家呢,母親就把她的嫁妝先給了我,然後再看看這京城還有沒有別的好人家,多給妹妹相看相看。”
沈氏臉色難看,什麽不介意把宋朝顏的嫁妝先給她!她不介意自己介意!要知道給宋朝顏準備的嫁妝都是頂好的東西,那東西要是讓給宋朝夕,以後朝顏出嫁還有什麽好東西?宋朝夕真是得了便宜還要賣乖!她怎麽說的出口!
“你怎麽能占你妹妹的東西?你這個做姐姐的要讓着妹妹,你還要我說多少次?”
宋朝夕油鹽不進,擺明了不給嫁妝就不走。“行吧!不給嫁妝我就去跟皇上說道說道,讓皇上評評理,永春侯府的這嫁妝該不該出!”
沈氏氣得太陽穴突突跳,她發現她從來說不過這女兒,去皇上那說道?也虧她想的出來!一個女兒家就一點也不為家裏考慮,這事鬧到皇上那,宋豐茂的官職還能保得住?皇上要是一生氣撤了侯府的爵位,整個侯府還有指望?
沈氏心思回轉,過了會才看向一旁喝茶的蔣氏,“母親,朝夕被皇上賜婚,按理說我是該給一份嫁妝的,可我就那點私房,又有一對雙生女兒,皇上賜婚長的是侯府的臉面,這嫁妝怎麽也該從侯府的公賬上出啊。”
蔣氏不動如山,只低頭接過嬷嬷遞來的茶啜了口,藍氏先不從了,她道:“母親,我不是不同意朝夕的嫁妝走公賬,可前幾日弟妹說的話您也聽到了,她為朝顏準備的嫁妝足以讓整個京城的人都羨慕呢,那定然不是小數目,怎麽着給朝夕就拿不出來了呢?弟妹要偏心也不看看場合,這是皇上賜婚,你前些年沒養過朝夕,如今朝夕出嫁,給一份嫁妝大家都有體面,怎麽能一點不想出,卻要走侯府的公賬?沒這樣的道理!”
沈氏臉色難看,這個藍氏動不動就給她使絆子,怎麽就不能走公賬了?憑什麽要她出這個錢?
“話不是這樣說……”
“怎麽就不是這樣說?皇上給你女兒賜婚,你比任何人都有面子,得了好處是你,卻一點不想付出,世間有這樣的好事?”
蔣氏在一旁始終不說話,沈氏急了:“母親,你可要為我做主啊!這嫁妝……”
“夠了!”
宋豐茂不耐煩地瞪她一眼,板着臉怒道:“你還要丢臉到什麽時候?把朝顏的嫁妝先拿出來給朝夕用,成親在即,你今兒個就把嫁妝清單列出來,不得怠慢。”
沈氏哪裏肯從?差點一口血噴出來,急道:“這可不行!那都是我為朝顏準備的,怎麽能便宜了別人?”
饒是宋豐茂不疼宋朝夕,也不由覺得沈氏這話太過分了點,他瞥向一旁的女兒,卻見宋朝夕自始至終神色平淡,似乎沈氏對她好不好根本不重要。
宋豐茂冷皺眉頭,訓斥道:“你看看你像什麽話!什麽叫別人?那是你親生女兒,你說這番話像什麽樣子?”
蔣氏看了沈氏一眼,眼含警告,便由嬷嬷扶着下去休息了。
沈氏被宋豐茂訓斥,還在蔣氏這碰了軟釘子,簡直恨得牙癢癢!
竟然要她給宋朝夕準備嫁妝!她那麽好的東西怎麽能給這個不受寵的女兒呢?那些好東西都是朝顏的呀!
宋朝夕眯着眼笑了笑,屈膝給她行了個禮,“女兒在此就先謝過母親了,只是母親千萬別忘了,這是皇上賜婚,母親可不能不把皇上當回事,随便敷衍皇上。”
沈氏氣得差點兩眼一黑暈過去,可事已至此,沒有轉圜的餘地了,這嫁妝她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不僅要拿,還要拿的好!不然就是不把皇上當回事,就是敷衍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