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倒是會說笑,”容璟牽起她的手,仔細查看一番。她的手指細長,指甲卻有些圓潤,還塗了蔻丹,紅紅的,是與她長相不相符合的可愛。确定她手上并未受傷,他才問,“今日到底是為何?”

這些女兒家的小心思,宋朝夕是不願鬧到他面前的,到底是女子間的事,背地裏鬧一鬧便罷了,鬧到男人面前總有些丢女子的臉。可這現成的給容恒和宋朝顏穿小鞋的機會,傻子才會錯過,那些人不是總覺得她會吹枕邊風嗎?她就是吹了又如何?

宋朝夕便嘆息一聲,苦澀一笑:“世子夫人忽然撞碎花瓶傷了手,程媽媽正好進來,沖進來便指責我,說了一些模棱兩可的話誤導旁人,言外之意我是繼母,是繼婆婆,苛責了世子夫人。世子爺與程媽媽親近,又見世子夫人傷成那樣,自然覺得世子夫人被人欺負了,便把矛頭對準我,我為自己辯解了幾句,國公爺就來了。雖然被人誤會了,但我也明白,我說到底是繼母,世子爺對我有防備也是正常的,國公爺其實不必動怒。不如您免了世子爺的責罰?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上綱上線呢?”

容璟神情莫測,眸子卻有點沉,聲音倒聽不出情緒來,“他聽人說了幾句便認定是你做的,是非都不會分辨,憑什麽撐起國公府?這點責罰已經是放過,若不是想給他留些顏面,少不得要去了半條命。”

宋朝夕巴不得容恒吃點苦頭,容璟這話正合她意,不過程媽媽和容恒已經受到責罰,顧顏這個始作俑者卻聰明地逃掉了,雖然手傷到了,那點傷不足卻以讓宋朝夕消氣,她總得想法子給顧顏點顏色瞧瞧。

他今日一身玄色長袍,竟然沒有穿官服,其實宋朝夕很喜歡他穿官服的樣子,那樣的服飾不是誰想穿就能穿的,有種別樣的威嚴,氣勢沉沉的,一看便是上位者。

她靠近一些才問:“國公爺為我做僞證了吧?梁十一什麽時候跟着我的?他不是一直跟着你嗎?”

容璟眼中閃過笑意,她倒是不傻,梁十一今日确實沒有跟着她,然則既然他這般說了,梁十一也不會蠢到不懂他的意思,便順勢給出了他想要的答案堵旁人的嘴。他是一家之主,他說什麽便是什麽,顧顏是不是被人推的不要緊,哪怕一件事最後沒有定論,若他想下結論,誰還敢質疑不成?

“倒不算僞證。”

“那你确定我沒有傷她?說不定就是我做的呢?內宅女子間的彎彎繞繞你們男人不懂,你們朝堂上的事大部分都是正面計較,我們女子之間若是争鬥手段總要隐秘一些。”

朝堂上的事也是都暗地裏進行的,但這些話,容璟不會告訴她。

他審訊過許多犯人,帶兵打仗時亦抓過不少敵方細作,誰有罪沒罪一目了然,即便沒有這些經驗,他亦信她,若她想要整一個人,定然不會這般小打小鬧,在老夫人房裏推自己的兒媳,誰都不會這般蠢。可其實進門那一刻,他心中并沒有想那些,只是生出護短的情緒,她被人欺負了,他是不允的,便出手護着了,如此而已。

他左手把玩着串珠,在腿上敲了幾下,“我自然是信你的。”

宋朝夕勾了勾唇,笑笑:“國公爺這僞證做得好,如今你在朝夕心裏更高大了。”

容璟只是笑了笑,又道:“程媽媽老眼昏花,對主子不敬,若你不喜歡,直接打發了也行。”

宋朝夕內心嗤笑,她就這樣發賣了程媽媽豈不是便宜她了?程媽媽看不慣她做這個國公府的女主子,她偏要坐得穩穩的,叫程媽媽看着,恨得牙癢癢卻奈何不得。再說一個奴才而已,發賣了倒是簡單,可這筆賬她還沒算清呢,仗着在世子那有幾分威望,還敢和顧顏一樣污蔑她,誰給的膽子!宋朝夕可是記得她的,哪能這麽輕易放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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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後,宋朝夕讓青竹把自己的嫁妝禮單拿出來,她剛看了幾眼,梁十一就進來了,給了她一把鑰匙和一本清單,宋朝夕翻了翻,才發現這都是國公爺的東西,他那果然有好多好東西,許多聽都沒聽過的稀罕玩意兒,他就這樣扔在庫房裏落灰,和她想象的一樣有錢。

這男人有權又有錢,還真是讓她愛的緊。

她以為自己的陪嫁算多了,誰知他營生也不少,宋朝夕去看過了,庫房中寶器珍玩,琳琅滿目。

“國公爺這是……”

正好容璟進來,便說,“你挑一個花瓶給母親送去。”

宋朝夕抿唇一笑,“巧了,我跟國公爺想到一起去了,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一點通?”

她拍了拍桌案上的嫁妝清單,她笑時滿面流彩,眼神勾人,容璟覺得她在隔空勾引自己,偏偏下人們都在,他也拿她沒辦法,便笑了笑,“你的嫁妝就是你的,不需要動它,我把庫房鑰匙給你,以後若你有需要,不需要問我,直接支取便是。”

宋朝夕挑眉,“那我要是全都需要呢?”

丫鬟們很有眼力地走出去了,搞得他們好像要做什麽似的,她眼神狡黠,有些小可愛,容璟靠近一些,俯視她說,“都需要就都給你。”

宋朝夕便不客氣地把鑰匙收了,其實國公府的管家權在不在她這,她根本無所謂的,管一個國公府又如何?她看不上其中那點水頭,真要說起來,無非是面上好看,下人們對她會更恭順些,可她看得清楚,管家這事就是吃力不讨好,和官員上朝一樣,累死累活,想休息都難,這麽多事煩着她,占用了她的時間,做別的事的時間自然就少了,怎麽想都覺得是給人白幹活了。

如今她空閑時間就做些女子美容的東西拿去售賣,豈不是更劃算一些?所以,宋朝夕一直沒主動争取管家,可容璟的庫房卻不一樣,國公爺年少時便征戰沙場,如今身居高位,他的東西自然都不是尋常的,把庫房鑰匙給了她,最起碼說明他對她是信任的。

這是實在的好處。

不用動自己的嫁妝她當然高興了,便從容璟的庫房裏挑出一個釉色純淨,器形簡約的花瓶叫青竹送過去,青竹回來時,說老夫人非常喜歡她送的瓷器,拿在手裏看了許久,說比之前打碎的那個還要漂亮。

與此同時,程媽媽躺在床上,哀嚎慘叫,丫鬟小心翼翼地伺候她,卻被程媽媽狠狠罵了一頓:“你個小蹄子,動作不會輕一點?你吃什麽長的!你這樣的貨色去別家早就被主家發賣了,也就國公府能容你這種吃幹飯的,哎呦喂,疼死我了……”

幾個丫鬟對視一眼,都有些不服氣,今日的事大家都聽說了,程媽媽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竟然敢污蔑國公夫人,明明國公夫人漂亮又心善,對下人也和氣。一月前,在湖心小築灑掃的一個丫鬟家裏母親病重,丫鬟躲在一旁哭,被國公夫人看到,叫人拿了二十兩給那丫鬟,還許了幾日的假,那丫鬟拿着錢回家找大夫給母親看病,這才保住老母的一條命。

消息傳開後,府裏的丫鬟都羨慕在湖心小築伺候的人。

這樣的夫人,為人和善從不為難下人,怎的就要被程媽媽污蔑,要她們說,也就是主子心善,否則早把程媽媽賣給人牙子了,就這樣程媽媽還不知悔改,在這頤指氣使的。

丫鬟惡狠狠地揉着她的傷處,疼得程媽媽直咧嘴喊疼。

出去後,丫鬟嗤道:“不過是個陪房,真以為自己是主子呢,也不看看現在國公府的女主子是誰!國公夫人也就是現在由着她,以後少不得要跟她算賬,等着瞧吧!”

過了幾日,鐘巍便過來找宋朝夕拆線了,宋朝夕觀察了被繡花針縫合起來的缺唇,如今缺唇已經合二為一,變成一個整唇了,傷口恢複得不錯,并沒有化膿,線亦和肉長成一體。

宋朝夕靠近一些,把細線拆出來,自始至終,鐘巍眉頭都沒皺一下,記得前世父親給那孩子拆線時,孩子疼得哇哇叫,可看鐘巍這般面不改色的樣子,她又覺得拆線一點不疼。

唇上難免有一些針線的印記和疤痕,自古以來疤痕都很難去除,好在缺唇的位置正好與人中重合,乍一看,疤痕倒像是人中的陰影,整體來說縫合的很成功。

宋朝夕把鏡子對準鐘巍,鐘巍猶豫片刻才看向鏡中的自己。

他自懂事開始便因為缺唇被同齡孩子嘲笑,漸漸的就不愛照鏡子了,年紀漸長後他想出去謀個差事,卻因為缺唇被老板嫌棄,後來朝廷征兵,他填了名字,原以為會戰死沙場,到死都沒人記得自己這個缺唇。誰曾想遇到了容将軍這樣的将軍,容将軍賞識他,提拔他便罷了,還一直安慰他,樣貌實非天生,不該如此看重,他也漸漸寬了心,不如從前那般自卑的。

可當路上的孩子被他吓哭,當夜裏路上的人認為撞了鬼,他心頭仍是不好受的。

可那一切已經成了過去,他難以置信地摸向自己完整的唇,他真的好了,他從前什麽都不求,只求能和普通人一樣便可以了,如今夫人治好了他,雖則還有些疤痕,可這已經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了。

鐘巍眼中汪着淚,給宋朝夕單膝跪下,拱手沉聲道:“夫人是對鐘巍有再造之恩,以後只要夫人一聲吩咐,鐘巍必當為夫人鞍前馬後!在所不辭!”

宋朝夕被他弄得有些懵,她是大夫,替人醫治是大夫的本分,她其實也沒做什麽。

鐘巍動不動下跪,實在讓她有些不習慣。

她無措地看向容璟,便聽容璟道:“起來吧。”

宋朝夕笑道:“是啊,鐘将軍,你是國公爺的下屬,不是外人,不用如此客氣。”

鐘巍笑了笑,夫人根本不知道他的缺唇讓他有多自卑,從出生到現在,他終于可以擡頭挺胸,堂堂正正地走出去,無懼旁人的視線了。

宋朝夕讓青竹取來一個瓶子,“這是我調配的祛疤藥膏,你日日塗抹,不出三月,疤痕便可以完全去除掉。”

這裏面加了仙草,但是不多,愈合的肯定要慢一些。

鐘巍一愣,受寵若驚,夫人不僅治好了他的缺唇,還能去掉傷口疤痕?他原以為整修好便已經是奇跡了,夫人的醫術真是神了!只怕傳聞中的薛神醫都不如夫人吧!

鐘巍難掩激動,這個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眉頭都不皺一下的漢子,卻差點奪眶而出了。

人走後,宋朝夕有些困倦,便靠在拔步床上睡着了,容璟處理了一封密函回來時,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身上蓋一襲淺色的衾被,手裏捂着手捂,烏黑柔順的發絲垂在臉側。京城的冬日總要來的早一些,小築四面臨水,确實比正常屋子要冷,可容璟覺得天還沒冷到這個地步,他如今都還穿着單衣,只外頭套了個披風,她卻像是要過冬一般。

他坐在她邊上,她又長又密的睫毛垂着,顯得有幾分愛嬌。

宋朝夕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裏她坐在船上,随着水波微微蕩漾。

她迷迷糊糊從一種情迷的狀态中醒來,無助地看向頭頂的幔帳,眼中的霧氣還未消散,濕漉漉的,可憐的不行。她喘的厲害,腳趾頭都難受得縮起來了,他擡頭,又親了親她的唇,眼中似有迷霧,拉着人一起沉淪。宋朝夕勾着他的脖子,柔得像一灘水,聲音細細碎碎的,人也前所未有的聽話。她這時候總比平常要乖許多,任他索取。

她這麽可憐,卻讓人更想欺負了,容璟笑了,捏着她不堪一折的手臂,像是要把人嵌入體內。他抱得太緊了,宋朝夕差點窒息,最後只能無助地挂在他身上,任他去了。

次日一早,宋朝夕起床時,腰有點酸,容璟已經走了,顧顏按照規矩來向她請安了。

宋朝夕只胡亂套了一件衣服,打着哈欠就去見人了。

顧顏穿一件粉色纏枝杯子,藍色看着不太好,宋朝夕在圈椅上坐下,要笑不笑,“世子夫人的手如何了?”

顧顏看到宋朝夕面色滋潤,嘴唇嫣紅,打哈欠時眼角垂着淚,那模樣一看就是被男人疼過的,顧顏莫名不舒服,臉都白了,咬咬牙,硬着頭皮回:“兒媳的手無礙,讓母親費心了,前兒個的事是兒媳的錯,是兒媳疼得說不出話才讓旁人誤會了母親,兒媳在這給母親道個歉,母親切勿動怒才好。”

昨日午飯後,容璟叫了容恒去談話,容恒剛領了家法,身上的傷還很重,就被叫去了,顧顏怎麽都覺得容璟這個父親被宋朝夕的枕邊風吹歪了,一點不懂得疼兒子,這才多大點事?就把容恒打成那樣,後背一點好的地兒都沒了,走路都走不穩。

宋朝夕肯定有了防備,以後想再找她麻煩可就難了,她還是有些心氣不平,這麽好的機會竟然沒整到宋朝夕,明明這樣的嫁禍讓人有口難言,畢竟那裏就她們倆人,從前她看沈氏這樣陷害過謝氏,謝氏當時話都說不出來,就被宋豐茂罰了一頓,可現在容璟倒好,不僅不罰宋朝夕,還讓梁十一作證,梁十一明明就是他的人,梁十一的話哪能當真?可衆人竟然不覺得不妥,好似國公爺這樣的人物說什麽都是對的。這便罷了,偏偏她手是真傷了,手心到現在還都一跳一跳的疼,結果她受了傷,容恒和程媽媽被打的血肉模糊,宋朝夕一點事沒有便罷了,還得了老太太賞的一袋子南珠。

顧顏咽不下這口氣,總覺得,這府裏每個人都被宋朝夕洗腦了。

宋朝夕笑了,她瞥向顧顏的傷手,實則她這的藥膏用了便一點疤痕不會留,若她給顧顏一片仙草,顧顏連這疼痛都不用受,可她不會給,她偏要顧顏慢慢受着這疼,偏要看宋朝顏疼死才好。

她不鹹不淡地開口:“既然世子夫人不是有意的,就不用再道歉了,只以後要記住,禍從口出,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這樣簡單的事不必我來教你!”

“兒媳省的。”

有小厮來報,說宋朝夕的母親沈氏來探望女兒了。宋朝夕挑眉,沈氏恨不得她這個女兒立刻消失,竟然還會來探望?她看向顧顏,顧顏眼中也流露着一樣的訝異,她故作不在意,安靜地等着,宋朝夕也不揭穿她,讓人把沈氏迎了進來。

沈氏後頭跟着孫媽媽和兩個丫鬟,第一次來國公府,沈氏算是見了世面的,按理說永春侯府也是侯府,雖則比國公府低一些,卻也有像樣的牌面,誰知來了國公府她才知道什麽是差距。從前門到這裏她走了許久,走得腿都要麻了,期間問了丫鬟很多次,以為就要到了,誰知連一半的路都沒走,進了後院的門,她遠遠環視這個湖,才驚得說不出話來。

國公府竟然這麽大,後院還有這樣大的一片湖!這就罷了,這湖裏只有一個湖心小築,沈氏原以為這是國公爺自己住的地方,誰知問了丫鬟,才知道,宋朝夕來了以後就住這了。

沈氏大驚,“那你們國公爺就沒有別的女人了?”

這麽久都沒擡個同房姨娘?那要是宋朝夕來小日子,國公爺怎麽辦?總不能為宋朝夕忍着吧?

丫鬟理所當然道:“我們國公爺很疼夫人的,府裏除了夫人就沒別人了。”

沈氏當下說不出話來,她又問了容恒和顧顏的事,得知容恒房裏也沒人,這才放下心來,雖然宋朝夕得了富貴,但她朝顏也不差,世子爺對朝顏是多年的感情了,做不得假,以後等世子爺襲爵,朝顏就是國公夫人,不比宋朝夕差什麽。

沈氏進了湖心小築,環視一圈,這屋中裝飾得十分簡單,可每樣東西都價值不菲,少而精,一看就不是尋常物品,眼下宋朝夕似乎剛起床,正懶懶打着哈欠,丫鬟們捧着洗漱的臉盆、洗臉豆和擦臉的藥膏過來,青竹端出妝奁,還有幾個丫鬟在一旁替宋朝夕烘熱衣服,沈氏這才發現這湖心小築比外頭暖許多,竟然已經燒了地龍了。

這些都不是要緊的,真正讓她痛心的是,她的女兒朝顏正站在宋朝夕邊上,端茶倒水,手都傷了,卻不敢怠慢,丫鬟遞來的東西她也要接過,明明在家裏朝顏什麽重活都沒幹過,來了這像個丫鬟一樣給人使喚,雖則沈氏也伺候過老太太,卻還是氣不過,恨不得把宋朝夕拉過來訓一頓!

昨日她接到消息說朝顏受受傷了,她心急如焚,今日便打着來看望宋朝夕的名號來看朝顏。

沈氏坐在顧顏對面,母女倆眼神在空中無聲交流,顧顏眼神放軟,沈氏的心立刻軟了。

她深吸一口氣,眸光有些冷,“我昨日接到消息,聽聞你在國公府推了自己的兒媳婦?還傷了兒媳婦的手?是否有這樣的事?”

宋朝夕聽笑了,手指撥動着盒子裏的南珠,她有滿滿一盒子的南珠,看得沈氏眼都直了,宋朝夕卻根本不當回事,捏了一顆在手裏把玩着,才漫不經心地笑:“母親,今日來找我,為的就是這事?女兒這就不明白了,我們國公府發生的事,才一日功夫,母親怎麽會知道?”

沈氏這才發現自己大意了,昨日朝顏叫丫鬟代筆,寫信訴苦,她才得知國公府的事。

眼下她要笑不笑,“我是方才來時聽丫鬟多了句嘴。”

“哦?哪個丫鬟敢議論主子是非?”

沈氏連忙說,“先不管那些,你兒媳的手傷了,你怎可叫她伺候你?趕緊讓她去一旁歇息着,小心別落下病根才好。”

宋朝夕要笑不笑,挑眉看向顧顏,“世子夫人也是這樣想的?”

顧顏太陽穴直跳,她知道宋朝夕是故意的,可她根本沒辦法,誰叫她是人家的兒媳婦。

她低眉順眼,恭敬地回:“兒媳不敢,伺候母親是兒媳的榮幸。”

宋朝夕淡淡地點點頭,“母親,你是不太了解世子夫人,世子夫人孝順懂事,我平日總叫她不用來請安伺候,可她偏偏不聽,我是看她一日不來便于心難安,才準她在這伺候我。”

說的跟多大的恩賜似的,沈氏氣得吐血,她家朝顏天天受宋朝夕磋磨!

她勉強笑笑:“你在家時我就教導你,做婆婆的千萬不能苛待兒媳,你兒媳顧顏是個好脾氣的,你脾氣不好,也就是她,旁人誰能受得了你這種性子?她年紀小不懂事,你怎麽也該對她好一些,怎麽能讓人傷了手?傷了手便罷了,人家受傷都沒好,你就叫人來伺候,這傳出去,人家肯定會說我們永春侯府的嫡女苛待兒媳。”

宋朝夕總覺得沈氏有點意思,天天指責自己不好,轉身就誇小女兒,偏心到這種地步實在讓人難以理解,不過沈氏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她一個永春侯府的嫡母,敢跑到容國公府來鬧事?

宋朝夕笑容有些冷淡:“母親怎麽知道世子夫人年紀小?我沒記錯的話,世子夫人和我一般大,世子夫人年紀輕輕,身體強健,伺候我是她的本分,母親在家時不也得伺候老太太?當人兒媳婦若想不伺候婆婆,這可有的熬了,偏偏我身體好,少不得再活個六十年,等我去了,世子夫人便可以不用伺候我,想怎麽便怎麽着了。”

顧顏連忙跪下,“兒媳不敢!”

她一跪,沈氏差點把圈椅的把手都抓破了。

宋朝夕心情不錯地抿了口茶,沈氏磋磨她給她不痛快,她就磋磨宋朝顏,給宋朝顏不痛快。

宋朝夕似乎很滿意顧顏的話,便笑了笑,“母親你總向着顧顏,不知道的會以為她才是你女兒。”

沈氏眉頭一跳一跳的,笑得有些不自然,“我這不是為永春侯府的名聲考慮嗎?這種話旁人不方便與你說,只能我這個母親來說了,你這個脾氣真應該改改,你好歹也是國公府的嫡母,哪能把你姑姑那一套帶到國公府來?國公爺現在寵着你,等将來他有了妾室通房,你再這般任性妄為,他肯定饒不了你!”

宋朝夕笑着往後停止了身子,十指交疊,有些發笑。

沈氏眉頭緊蹙,“你笑什麽?”

“母親,這是國公府,不是永春侯府,你來我們國公府做客,不會就為了跟我說這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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