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在下花滿樓。”風塵仆仆,面色有些憔悴的青年如此介紹自己。

秦漠眯眼,如果是幾天前的他,是絕對不會知道花滿樓是誰的,可現在,原著小說的劇情在他腦子裏過濾了一遍。

花滿樓,主角陸小鳳的好基友,雖身患眼疾,卻是個溫文爾雅的真君子,最最重要的是,他還是江南首富花家的七公子!

“你找我?”

“我找你。”

“找我何事?”

“我有一個朋友失蹤了,想請先生幫忙找尋。”

這倒是在秦漠意料之外,他慢吞吞的說道:“你知道我是何人?”

“知道。”花滿樓笑了,大概是太過擔心朋友,他就算是笑,那笑裏也還是帶這點憂郁。

“先生自半年前開始在江湖上走動,只是行事低調,聲名不顯,直到一個多月前,先生在如意樓所為之事人盡皆知,懷州城百姓都尊你為活神仙,先生之名我早有耳聞。”

“我的名聲我知道。”秦漠淡淡道:“尋常百姓見識不多,偏聽偏信,容易盲從,但要說你們這些見多識廣的江湖人也信這些神神叨叨的事的話,我是不信的,我在你們眼裏大概也就是個江湖騙子。”

他說的直白,花滿樓微微一頓,而後苦笑,“在下确實不信神鬼之事,如果是在兩個月前,對于先生的這些傳言,我大概會一笑置之,并不會放在心上。”

“現在你信?”

“有些事情發生了,就由不得我不信。”

秦漠點了點頭,“我有興趣聽你的故事了。”

花滿樓微笑,笑容略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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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要從兩個月前說起。

陸小鳳的朋友要結婚了,喊他過去喝喜酒,這個熱鬧陸小鳳當然不會錯過,

然後他就去了,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花滿樓是第一個察覺到陸小鳳失蹤的,原本對于一個浪子來說,一年半載的不出現都不會有人懷疑,浪子嘛,今天在這裏,明天在那裏,他們是沒有家的,而對陸小鳳來說,天底下随随便便一家青樓都可能是他的家。

而花滿樓之所以會這麽快就察覺到不對,是因為他們約好了初五那天要去洛陽看花的,可那天陸小鳳并沒有如約而來。

認識他的人都知道,四條眉毛的陸小鳳是個一諾千金的人,更何況花滿樓還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更不會對好朋友食言。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阻止他赴一個朋友的約,除非他不能來。

花滿樓并不認為像貓妖一樣有九條命的陸小鳳會出事,最多以為他又招惹了一些麻煩,可出于對一個朋友的關心,他還是去查了,然後他發現,自從他去喝那位朋友的喜酒之後,他就再沒在江湖上出現過。

甚至他的那位即将成親的朋友,以及整個迎親隊,都消失了。

察覺到事情不對,花滿樓立刻動身去了新娘的家鄉——虞家莊。

那是一個非常偏僻的村莊,幾乎與世隔絕。

虞家莊與其他普通的村莊一樣,卻也有所不同,一百多年前,虞家莊聲名顯赫,由虞家制造出的屏風畫扇大半都是作為貢品進貢給皇室的,尋常人就算有錢也很難買到。

只是後來,朝代更替,虞家受到波及,就此沉寂了下來。

這些都是花滿樓前往虞家莊前特意查探到的。

他嘆了口氣,婉拒了茶寮老板,親自給對方倒上茶水,不偏不倚剛剛好。

作為一個瞎子,他能做到這個地步,這讓秦漠很是佩服。

他舉起茶杯喝了一口,剩下的放在了吧唧吧唧嗑瓜子的青鳥面前,然後道:“你去了虞家莊,然後呢?”

“然後啊。”花滿樓的神情有些古怪,“然後我遇到了一些非常——奇怪的事情。”他停頓了一下,還是用了奇怪這個詞,除了這個詞,他想不出其他詞來形容這件事的詭異。

“莊裏的人都很排外,我費了很大的勁才在那裏留了下來,開始調查陸小鳳的行蹤,只可惜,進展很不順利,沒人能具體的告訴我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那些人又到底去了哪裏,知道那天晚上,我——聽到了一些聲音。”

他閉了閉眼睛,眉心緊皺,“那是唢吶聲,我順着那個聲音進了一個院子,院子裏在辦喜宴,喝酒的,笑談的,一聲一聲說着恭喜的——我聽到了陸小鳳的聲音,他在幫新郎官擋酒,微醉的時候又開始唱歌,唱的很難聽。”

“可是沒有人,那個院子裏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花滿樓輕輕點了下自己的眼角,道:“我看不見,可我的耳朵很好,那是我第一次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也出了什麽毛病。”

秦漠輕叩桌面,“然後呢?”

“然後我被院子的主人趕走了。”花滿樓端起茶杯,即使那杯子制作粗糙,杯沿還有一個小缺口,卻硬是被他喝出了一種優雅的味道

,“第二天我去外面請了一個人回來。”

“什麽人?”

“普通人,有眼睛能看見的普通人。”

花滿樓沉聲道:“等到晚上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我帶着人去了那個院子。”

秦漠嘆了口氣,“只是普通人的話,那人應該被吓得不輕。”

花滿樓點頭,“不錯,他被吓跑了。”

在這裏停腳休息的客人已經走了一波又一波,小小的茶寮漸漸空蕩下來,青鳥一直在吧唧吧唧的嗑瓜子,茶寮老板的小孫女就蹲在一邊看,一只鳥能把瓜子磕的這麽熟練确實挺奇怪的,小女孩看的目不轉睛。

“确實是挺離奇的一件事,普通人被吓到倒也正常。”秦漠話鋒一轉,說道:“可那是別人,我依舊不認為你會被這件事影響到了需要來找我的地步。”

“先生高看我了。”花滿樓苦笑:“我比那個吓跑了的人好不到哪裏去,不過也确實還有另外一件事。”

黯淡的瞳孔緊縮,他沉聲道:“我與那院主人争執的時候曾無意間碰到了他的手腕,那人沒有脈搏。”

青鳥嗑瓜子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歪了歪腦袋,神态可愛。

“死人?”秦漠挑眉。

“能走會動,說話條理分明的死人?”

“這倒是有點意思了。”秦漠摸着下巴問道:“阿青你覺得呢?”

“啾!”不知道。

花滿樓是個體貼的人,對于他一本正經的問一只鳥這件事雖然好奇,卻并不多問。

“事情便是如此,不知先生可願陪我走這一趟?”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的費用不低。”

對于花滿樓來說,凡是涉及到錢財方面的事情都不算是事,他很爽快的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錢,問道:“夠嗎?不夠的話我以後再補上。”

秦漠粗粗掃了一眼,好家夥,都是一千兩一張的,大概有六七張,比他這個月攢下來的多多了。

不愧是首富的兒子,他立馬在心裏給對方加了一個重點關注的标簽。

青鳥看他那副輕而易舉為錢折腰的模樣,生氣的跳起來啄了他一口,【矜持點!你這個樣子太像江湖騙子了!】

【我難道不是麽?】

秦漠心情很好的将銀票收了起來,然後承諾道:“你放心,我一定把你朋友救出來!”

“那就勞煩先生了。”

拿人錢財為人辦事,秦漠雖然愛財,但是他辦起事來也很利落,收了錢後立馬就動身上路了。

花滿樓沒有和他一起走,他還有事情要辦。

他要去找人。

陸小鳳是個浪子,他沒有家,沒有親人,沒有妻兒,可他有很多朋友。

這些朋友或許不常見面,偶爾遇到了,也是一同大醉一場,明日一早各自離開,他們相聚的時間不多,有的甚至三年五載都見不上一面,可這不妨礙當他們知道朋友有危險的時候,奔赴萬裏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去救自己的朋友。

花滿樓要去找的就是陸小鳳的這些朋友。

花溪鎮。

這是離虞家莊最近的一個小鎮,但這個最近,也還是要走上兩個時辰的路的。

花溪鎮很小,地理位置偏僻,來往的商人都很少,偶爾來一個,能稀奇半天。

所以,當武當的木道人背着劍出現在花溪鎮街頭的時候,被人當成了熱鬧看。

老道倒是沒有半點不自在,眯着眼笑的親切和藹,偶爾對上別人看過來的目光時,還作揖回禮,惹得別人很不好意思的轉過身去。

眼角餘光一瞟,就看到一個胖乎乎的身影。老道剛要和來人揮手打招呼,那人已經猴子一樣竄了過去。

木道長的手都沒來得及放下,就立馬追了上去,邊追邊喊:“站住!你跑什麽?!”

周圍齊刷刷的射過來一圈好奇的目光,被追的人非但沒停下,反而跑的更快了。

木道長輕功不錯,好幾次都要抓住對方了,卻又被他游魚一樣滑了出去。

對方胖歸胖,身手卻極為靈活。

兩人一個逃一個追,速度極快,逃得人很快就進了一座樓,木道人沒有猶豫,也跟了進去。

這是一家客棧,花溪鎮上唯一的一家客棧,說是客棧,但因為客人少,常年虧損,所以客棧的老板又兼做起了茶樓的生意,這才沒有讓這間鎮上唯一的客棧倒閉。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二樓,這裏已經被人包下了,包下茶樓的人正坐在窗邊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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