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0孤獨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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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間曠野，樹下空中，到處都可以突然出現
青年身上的外套以肉眼無法睥睨的速度迅速伸長出黑色的布刃将面前的男人捅了個徹徹底底的透心涼，而後又用力地将那個男人抽打了出去。
鮮血飛濺，在跳窗出去後迅速拔出槍幹掉幾個向他們發動襲擊的人的樋口一葉轉過頭，驚詫地注視着不知何時站起來的芥川龍之介，她試着向青年靠近，卻被狂暴的從青年身上的外套延伸出來的黑獸阻攔。
像是黑色的旋風将青年環繞在中間，她看見青年沉默地望着前方，眼眸中無悲無喜，像是看透了世間一切浮華。
不顧黑獸朝她襲來的急刃，樋口一葉拼命地伸出手，徒勞地叫喊着。青年沒有理會她，他像是驟然間失去了一切意識後只剩下的由物質組成的軀殼，黑色的羅生門包裹着他的身體，拒絕着一切。
“芥川前輩！”
中島敦将拼死搶奪回的玩偶交給太宰治解除混亂異能後，他循着那凄厲的叫喊跑過來時，看見的就是如此一副似異能力暴走後的場面。
“芥川！”
中島敦大喊着，此刻他也不顧及什麽了，手臂迅速變為虎爪擋下了對着他心口的黑刃，淩厲的風吹得他眼睛生疼，他卻依舊努力睜大着眼，試圖用言語喚醒已經陷入不可知世界中的青年。
“芥川！你給我清醒一點！你要把這裏毀了嗎！”
青年擡起了眼，那雙煙灰色的眼瞳中浮動着絲絲縷縷的混沌絮狀物，他的嘴角突兀地擡起了一個不含任何欣喜意味的弧度。
“人間比地獄還地獄。”
輕輕的語調從唇中溢出，青年的眼眸中徹底地失去了一切光亮，那比夜還要暗的悲傷順着從他身上衍生出的黑色布刃化為密密麻麻的絲線将他包裹地嚴嚴實實。
中島敦猛地後退一步，他驚恐地緊緊盯着緩步往前走的青年，青年的眼中毫無聚焦，完完全全映照出眼前的一切。漆黑的羅生門在他四周狂虐地揮舞着，似乎連空氣都要撕開。
他擡起頭，纏繞在他身上的布刃同樣劃過他的皮膚，血從裂口溢出來，滴滴答答地在地面開出一朵朵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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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卻無法感覺到任何痛疼。
或許是因為他已經處于更加痛苦的地獄之中了。
絲絲縷縷的黑色物質悄無聲息地爬上書面，排行整齊的文字也瞬間扭曲歪折成令人迷暈的漩渦，散發着不詳的紅光逐漸覆蓋了整篇文章。
圖書館裏，戴着眼鏡的司書小姐猛地站起身，由于桌子的猛烈移動而導致杯子裏的茶水不慎地撲在了她的身上，但她卻無暇顧及這些，緊皺着眉大步跑向館長室。
“館長！”
“你也察覺到了？”館長依舊沉穩的模樣很好地安撫了她緊張的情緒。
“是的，就在剛剛。”司書推了推差點掉下來的眼鏡框，一臉嚴肅，“我察覺到芥川老師的靈魂波動了，還有……侵蝕者！”
館長看着她，然後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書：“我這裏也出現了，著名為芥川龍之介的最新作品的有礙書，看來作品是相通的。”
“或許，我們可以通過這些書，找到芥川老師的靈魂。”
中島敦拼命地用虎爪抵擋一波接一波的攻擊，或許是因為他跑到芥川龍之介面前試圖阻攔時就被自動鎖定為敵人，手臂上的老虎皮毛被狠厲的黑獸咬住。
“芥川！芥川！”他依舊執着地想要喚醒似乎毫無意識的青年，但是青年的目光卻從未停留在他的身上，而是延伸到更遠的，更遠的天邊。
他以為他已經可以忘記痛苦了，芥川茫然地望着前方，血珠從他的傷口依舊不間斷地滲透出來。
但是他早已陷入了這種痛苦之中，而被用來掩蓋的謊言一旦撕開，他就永遠也無法離開這種地獄般的痛苦境界。
那麽，他還能怎麽辦呢……
除了死亡，他似乎已經別無選擇。
太宰治趕來時，中島敦已經快要抵擋不住了。穿着沙色風衣的男人伸手觸碰到了狂亂的黑獸，剎那間似乎萬籁俱寂，所有的聲音在那一刻都像是被過濾在了透明的隔膜之外，這個世界對青年而言，像是被風化後破裂成粉末。
芥川伸出手，除了空氣他沒有碰到任何東西，連灰燼都沒有。
于是他真的笑了，笑容如此寧靜。濃重的血腥味從他的身上散發開來，而青年卻絲毫聞不到那些，感官被無限制地從他身上剝離開來。
“這樣就好了呢，蜘蛛絲……果然是抓不到的……”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空氣中振動着，發出一道道如水波般的紋路。
瞳孔的焦點落在虛無，或許最初他就對現在的情況有一種模糊不清的預感，以至于他過後一直表現出來的平靜不過等待埃特納火山爆發的臨界點。
血管中的血液在沸騰，在激蕩地撞擊着病弱的軀體，芥川卻并未有任何溫暖的感覺，冰冷的風摩擦過他的身體，所有人的聲音都化為了嗡嗡的蜂鳴，他只能看見眼前的人一張一合的嘴，像是海邊即将脫水的沙丁魚。
沒有任何地方可以避開他的痛苦，芥川曾經認真地問過自己，卻發現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對世界作出真正的妥協。
這或許是理性主義者的通病，被時代邊緣化的他們一邊忍受着現實一邊又忍受着虛幻，但偏偏他們固執地選擇了那條名為自我的道路。
芥川站在那裏，保持了極度的安靜。遠方建築物熊熊燃燒的火光映在他的眼中，腦中卻想起了那個割掉耳朵的荷蘭人。
沉湎于謊言是人類的通性，哪怕離開了那個世界，他卻依舊沒有改變用謊言武裝自己的習慣。
當人在世間生活了一定時間後，就會意識到正确不過是一個過于理想的詞彙，但他或許一直都有意無意地忽視了這一點，一味地走向自我毀滅。
生與死的界限被無限地模糊了，青年緩慢地垂下眼，又慢慢地擡起眼。
蒼白的臉上倏然出現了無言的安靜神色，在朦胧而模糊的幻覺中，他看見了爆發的火山。
也許，這次是永遠的睡眠了。
芥川如此想到，令人懷念的溫柔的黑暗重新籠罩了他的視野。
作者有話要說：
很抱歉各位，寫完這一章後我難受了很久，但是卻無法按下删除鍵。我不知道要不要讓各位看到，如果看完後非常難受的話，請不要餘力地罵我。
感謝在2020-02-22 20:12:14~2020-02-25 22:47: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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