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番外)創作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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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和正文無關的番外,和近日來的事情有關,謹慎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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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書小姐有心事。
即使是和往常一樣戴着黑框眼鏡,認真安排文豪先生們的潛書工作,一絲不茍地寫工作報告,協助館長的司書小姐,看似與平時并未有任何的不同,但是在她身邊工作的可是洞察人心的文豪們,僅僅是通過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的細微觀察就足以知曉她此刻正在為什麽事情苦惱着。
偏偏司書又是責任心非常強的人,不願意因自己的私人情緒打擾他們。這一點文豪們自然是知曉的,但是情緒總是壓在心裏并不合适,更何況他們也算是司書小姐的長輩了自然希望能幫小輩緩解苦悶。
于是,在安排完每日潛書後,文豪們率先派出了目前公認的最具有長輩資格的夏目老師前去一探究竟。
司書小姐抱着報告書出了司書室後,由于又不自覺地走神而在邁下臺階時一腳踏空,整個人往前撲去,她驚叫了一聲,眼看整個人就要滾下樓梯,千鈞一發之際,從身後伸出一只手穩住了她的肩膀。
“夏目先生?”司書小姐推了推差點滑下鼻梁的黑框眼鏡,轉過身向着一手握着手杖穿着西裝的老人道謝,“真是非常感謝您的幫助!”
“哈哈哈,走路分神可不好哦。”夏目漱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幫她撿起報告遞給她。司書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一下頭,“我下次會注意的。”
“但是看你最近走神很嚴重啊,上次直接對着牆就撞過去了。”夏目漱石問道,“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啊,和老人家我說說,說不定我能幫到你呢。”
“啊……那個,其實是我個人的私事,我……先生們潛書已經很辛苦了,怎麽好意思因為自己的原因再讓先生們煩心呢?”
“沒關系的,我們既然身為前輩,自然又為小輩解決疑難的義務。”夏目漱石笑了笑,“不然我們可擔當不起先生的稱呼啊。”
“其實……”司書有些踟蹰,但是在看見面前的老者溫和的目光後,她咬了咬唇,“先生知道同人嗎?”
“嗯?你是說同人雜志?”
“啊,其實和先生那個時代的同人有些不同,現在同人大多數指二次創作,大部分是非盈利的,純粹的為愛寫作。”司書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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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歷史人物再創作嗎?”夏目漱石笑了,“龍之介會很擅長這個哦,對吧龍之介君?”
“老師謬贊了。”向他們走來的芥川龍之介自然也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有些不好意思地側了一下頭,“我的作品還沒有到那麽好的地步。”
“不不不,芥川先生的作品我超級喜歡的!”司書小姐慌忙擺手,“我還沒有能和芥川先生相提并論的資格啊,只是……就像芥川老師再創造歷史人物一樣,我很喜歡各位老師,所以之前也試着寫了以老師們為原型的時間背景在現代的小說,總感覺有些冒犯老師們了。”
“怎麽會啊,哈哈哈”夏目漱石笑道,“這是很好的事情啊,司書你會這麽做的原因是因為崇拜我們,喜歡我們,我們怎麽會生氣呢?”
“但是……”司書垂下眼,“如果是涉及到情與愛的描寫,不覺得是很冒犯的事嗎?”
“雖然會有些驚訝,甚至有些詫異,但既然是二次創作了,那麽我們當然會把自己和裏面的角色分割開來看的。”夏目漱石笑着說道,“至少我們也是作家,作家基本的理性我們肯定是有的。”
“情與愛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寫作從來都是架構于生活之上又與生活密不可分的事情。”芥川龍之介接着說道,“斯特林堡寫的情書雖然充斥着謊言,但也是來源于生活的。”
“可是,現在有些人因為喜歡一個人物就不允許別的作者寫他們戀愛的事情,甚至要求把所有的二次創作的同人作者寫的文章删除,不允許寫關于情愛甚至和同性有關的事情。”司書咬了咬唇,“甚至要把那些創作的平臺封掉,就像……就像是要把《文藝春秋》封掉。”
“什麽?有誰敢封《文藝春秋》?!”從不遠處的拐角傳來一聲驚呼,所有人都把目光轉過去,安靜的幾秒後,豔紅色頭發的男人被他的兩個好友架着從角落走出來了。
“太宰先生?織田先生?坂口先生?”司書小姐眨了眨眼,“您們什麽時候在那的啊?”
“太宰可是一直都跟着芥川老師身後過來的。”織田作之助毫不猶豫地拆了好友的臺,披着紅色鬥篷的男人頓時氣鼓鼓地轉向他,“織田作!”
“一邊跟在後面一邊碎碎念着芥川老師哦,太宰。”
“安吾!怎麽你也和織田作一起這樣啊!”
太宰治像是惱羞般地叫出聲,在觸及芥川龍之介的目光後又頓時消聲,理直氣壯地給自己找了個理由,“那個,我是怕芥川大老師像以前一樣被侵蝕者侵蝕了要是芥川老師的作品再一次沒了那可是文學界的大災難是絕對絕對不能發生的!”
“謝謝太宰君的關心,不過我并不會和上次一樣了。”芥川龍之介微笑了一下,“上次是太宰君救了我,一直都很感謝你呢。”
“啊啊啊芥川大老師竟然一直記得不不不我并沒有做什麽的不用特意一直記得啊啊啊芥川大老師竟然感謝我能活到今天簡直太好了!那個我剛才聽見有人要封掉芥川大老師發表文章的雜志是誰我要殺了他!”
太宰治握着不知何時拿出來的鐮刀一臉誓死捍衛芥川老師的作品的模樣,司書噗呲一笑,擺了擺手,“沒有啦,有誰敢封芥川老師的作品啊。只是我想寫各位先生為原型的像是歷史人物再創作的小說……”
“什麽竟然會有我的原型的小說嗎那麽一定要把我寫的帥氣一點司書你不是我的粉絲嗎?”太宰治立刻把鐮刀一丢,擺了一個帥氣的pose。
“但是……那個平臺被封了……”司書垂下眼,表情有些悲傷。
“為什麽?!”
“因為……上面一些作品是有關于情和愛的……還有些作品被指責有人身攻擊……”
“什麽啊?太宰當年不是也寫了非常過分的話嗎?”織田作之助拍了拍太宰治的肩膀,換來對方一個憤怒的表情,他依舊笑嘻嘻地繼續說道,“在《如是我聞》裏,現在可是大家都知道了哦。”
“是白桦派的志賀直哉老師啊。”司書小姐點了點頭,“那本書我也看過了呢,的确啊,能非常鮮明地體體現出太宰先生的個人情緒呢。”
“什麽?有人在叫我嗎?”
由于一群人站在這而被好奇地吸引過來的兩位先生,其中一位恰好正是他們正在談論的對象,志賀直哉。太宰治看見他後像是炸了毛的貓一樣跳起來,“志賀!你怎麽在這!”
“可沒有只準你在這不準我過來的道理。”志賀直哉一如既往地雙手環抱,武者小路先生則是帶着他那爽朗的笑容向大家揮手,“米娜桑在談什麽有意思的話題啊?”
“額其實是因為我的私事……”司書重新講了一遍她近日來的遭遇,“剛剛恰好就提到《如是我聞》了,志賀老師應該對此比較有影響……”
“哼,明明他也罵回我了……”太宰治小聲嘀咕,志賀直哉看他一眼,立刻太宰治又瞪着雙眼似乎要借此保留自己的氣勢。
“創作本就不該被束縛。”武者小路先生說道,“而且志賀當時為了文學創作可是不顧和家裏鬧翻呢。”志賀直哉推了他一下,武者小路笑着回看他,“怎麽了志賀?我沒說錯啊,志賀不是為了文學創作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付出嗎?”
“武者!”
志賀直哉很明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下一秒他又正色道,“像武者說的那樣,創作是不應該被任何東西束縛的,即使我蠻讨厭太宰治,也不能阻止他在自己的作品裏寫什麽,更不能阻止他發表。”
太宰治聞言不爽了:“哼,你還不是公開寫過罵我的話在文章裏。”
“嘛嘛都過去了啊。”織田作之助連忙拉住太宰治以防他沖出去兩個人打起來,“既然大家都轉生了過去的事就暫時放下吧,而且我們現在不是為了解決司書小姐的煩惱嗎?”
“其實,這也不是馬上就能解決的問題……”司書小姐嘆了一口氣,“那個明星的粉絲太瘋了……偏偏現在又支持舉報機制,好多同人的作者被迫删號下臺,一切都為了正能量,輿論和正義被當做了個人的私刑,我也不知道該要怎麽辦了。”
“你為什麽要為了他們而改變自己呢,要知道能決定你的行為的只有你的心。”夏目漱石說道。
“夏目先生說的沒錯,寫作不是為了取悅別人而是為了自賞。”
“當年的政客依舊想要阻止我們的創作,那些政客比現在司書說的明星肯定也有更大的權利,可現在時間證明能永恒于世的從來不是人,而是作品。”
“那些比我還像小醜的低劣把戲是不可能阻止文學的。”
“思想是自由的鳥,是無法被禁锢在言語的籠子裏的。”
“文學創作理應在自由無拘束的土壤上生長。”
“正義的冠冕自然會有後人替我們公存。”
……
司書被文豪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安慰道,內心的悲傷,憤怒,無奈全部化為了熊熊的烈火,直接将那些纏繞在她心髒出困擾她多日的野草全部燃燒殆盡。她握着拳,眼中映着金色的陽光,身後的一排排從古到今的書籍也像是被塗上陽光似地閃爍着金子般的光芒。
“我知道了,我一定不會放棄寫作,我會努力向着各位先生們努力的!”
“創作不死,思想不滅!”
作者有話要說:
我寫這個番外本意是為了平息自己的憤怒,但真的寫完後我又發現其實沒什麽必要為那些人憤怒的。就算他們高叫着‘有罪有罪你們有罪’又怎樣呢,不過是一群自以為是的小醜弄出來的低劣把戲,從沒有任何人能為作品定罪,那些年的政客們不能,現在的明星也不能,事實證明,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後作家們的文學作品像是閃爍着光芒的赫拉克勒斯星座,至于那些已經死掉的冷灰沒有人會關注他們是誰。
我覺得我們大可以不必那麽憤怒,畢竟別人家的野狗非要叫喚,你總不能和它們計較吧。就當欣賞一場低等的,幼稚的戲目,偶爾可以拿來作為談資,一笑而過。
換句話說,有些人願意當着你們的面表演把臉皮撕下來放在地上自己還踩一腳,願意全方位最大化地展現一個人所能表現的最黑暗的龌龊心理,我個人覺得是一個蠻好的免費素材(反面)
那些說我們是有罪的瘋子,那些沒有腦子只會用輿論私刑的傻子,你們叫吧,叫吧,大聲地叫吧,暴風雨來得再猛烈,我的創作也不會為了任何人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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