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6

陳忘:“幹什麽?偷看我啊?”

孟殊苒:“……”

誰知道你就坐在幕簾後面啊!

孟殊苒走上前,将蛋黃酥的袋子遞到他面前,“我來給你送蛋黃酥。”

陳忘打開盒子,又狐疑地問:“這回不會齁死吧?”

他拿起蛋黃酥咬了一口,松軟酥甜,和之前吃的味道一模一樣。

至此他終于确定,原來之前那麽多次送蛋黃酥的人真的是她!

他的心情頓時好了幾分,邊吃邊問:“怎麽想到去音樂節看我的演出?”

孟殊苒一愣,謊話張口就來:“朋友買的票,臨時有事,讓我去了。”

難道要說,開票那天,她守在電腦前,掐着點進去搶票,結果網站卡頓,再刷新已經售罄,她費了好大功夫才從黃牛那買到兩張票嗎?

“哦?”

尾音上揚,眼尾彎起,陳忘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真為你這個朋友遺憾,沒看到我那麽精彩的表演。”

“……”

孟殊苒看着他,很快又無措地移開視線。想了想,終于開口:“我該走了。”轉身便要離開。

一個蛋黃酥正好吃完,陳忘拿紙巾擦了擦手,聲音追上她的腳步,“沒記錯的話,我今天早上剛幫了你一個大忙。你不會想用兩個蛋黃酥就打發我吧?”

孟殊苒停住腳步,轉身。

她望向陳忘,神色緊張,生怕他會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

“你別這麽緊張。”他一眼看穿她,“怎麽着也得請我吃頓飯吧?”

聞言,她驀然松了一口氣。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兩人已經幾年沒聯系了,如今他還能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呢!

孟殊苒,清醒一點。

她定了定心神,應下:“好,你選時間。”

陳忘說:“擇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吧。你先在隔壁坐一會兒,等我錄完歌。”

孟殊苒被男人推回休息室,厚重的隔音門關上,休息室和錄音室被重新隔開。

她站在原地,啞然失笑。

陳忘壓根就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就這麽肯定她今晚有空?

但到底是受人恩惠。如果現在一走了之,未免有些狼心狗肺。

也罷,不過是一頓飯,吃完就一拍兩散。

孟殊苒乖乖地在沙發上坐下,随意地翻看着手機。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太陽西沉,天光漸漸有了暗色。

直到門外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

她打開休息室的大門,過道上,是行色匆匆的花輪。

“怎麽了?”她攔下花輪。

花輪說:“忘哥吃壞了,吳醫生說他得了急性腸胃炎。”

孟殊苒微微吃驚,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花輪繼續解釋:“吳醫生剛拿血去化驗了。要不你跟我去看看忘哥吧?”

她愣愣地點了點頭,“好。”

孟殊苒跟着花輪轉過一個拐角,走廊盡頭是另一間休息室。

門內,陳忘正半卧在床上。

那張精致的臉此時慘白一片,虛弱,憔悴,看來确實病得不輕。

見了她,陳忘立刻說:“孟殊苒,你這是謀害大明星啊,知不知道?”

她呆住,想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是因為我做的蛋黃酥?”

“可不是!”他斬釘截鐵地說,“除了蛋黃酥,我什麽都沒吃。”

蛋黃酥的原料是這周剛買的。

下午做好的時候,孟殊苒還嘗了一個,也沒出問題啊。

不過陳忘的腸胃确實不好,以前就常犯腸胃炎,三天兩頭的跑醫院。

她心裏有點內疚,默默地給陳忘倒了一杯熱水,“先喝點熱水吧,會舒服點。”

一杯熱水見底後,陳忘的唇稍稍有了點血色。

就在這時,花輪慌慌張張地推門而入。

方才花輪将孟殊苒帶到休息室後,就識趣地離開了。

此時短短幾分鐘,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只見他神色緊張,連聲音也變了調:“忘哥,不好了!出大事了!”

陳忘忙問:“怎麽了?”

花輪:“我家的狗丢了!”

陳忘聞言,神色也變了,“肉幹丢了?”

肉幹是花輪家養的邊牧,聽話又可愛。

花輪點點頭,垂着眼眸,“剛才我媽給我打電話,說肉幹早上忽然跑了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我媽媽那麽大年紀了,這條狗就是她的命。現在她都急瘋了……”

孟殊苒聞言,安慰道:“早上到現在還不算太久,也許它還在家附近……”

陳忘催促,“你趕緊去找找。”

花輪看了眼孟殊苒,又看向陳忘,面露難色,“忘哥,我走了,你怎麽辦?你這還生着病,得有人照顧啊!”

“我沒事,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你快去。”陳忘頓了頓,又開始胡言亂語,“要是不小心死了,你回來替我收屍就行。”

說得那麽慘,倒真像是沒人管沒人顧的可憐孩子。

聞言,孟殊苒微微擰起一雙秀眉,似在思考。

如果此時她提出來留下照顧陳忘,似乎有點詭異和唐突。

但畢竟事出有因,到底是因為她做的蛋黃酥,總不能冷漠地袖手旁觀吧?

她這麽想着,于是開口對花輪說:“你去吧。”

花輪和陳忘同時轉頭看她。

孟殊苒的耳後有點紅,卻還是故作鎮定地說:“我留下來照顧……你老板。”

她頓了頓,終于想出了個準确的措辭。

花輪不敢置信,好一會兒又将視線轉向陳忘,“忘哥,這,可以嗎?”

陳忘沒回答,只是輕輕擡了擡下巴,“你快去找狗吧。”

“謝謝孟小姐!謝謝!”花輪一臉感激,“那忘哥,我先走了。”

花輪離開時貼心地帶上了門,房間裏瞬間安靜下來。

兩人誰都沒說話,一時之間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

孟殊苒站在床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暗暗懊惱,自己怎麽會腦子一熱答應留下來照顧陳忘呢?

現在應該做什麽?或者說什麽?他不是很健談嗎?怎麽也不說話?

此時的陳忘正在思考如何開口。

畢竟孟殊苒主動提出留下來照顧他,實在是出人意料。

前幾天在片場重新遇見,他才想起來兩人已經分開五年了。

原來已經五年了嗎?那些回憶為什麽好像就在昨天?

五年的時間,許多事情已經改變。

比如她和路旻戀愛、分手,情場裏又走了一遭。

她已經向前看了,而他,卻還在原地停留。

二十六年的人生裏,孟殊苒是唯一和他有過交集的女孩。

即使分開了這麽久,依舊讓他念念不忘。

她究竟有什麽魅力?

陳忘擡起琥珀色的眸,看向她。

無辜杏眼,櫻桃紅唇。左邊的耳垂上有顆小小的痣,似勾人的盅,曾讓他瘋狂地親吻無數次。

視線向下,是灰色毛衣加牛仔褲,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身衣服,卻依舊難掩她身上的明媚。

或許就是這種明媚,才讓他在日日夜夜的反複回想中輾轉難眠。

這輩子,真是栽在她手上了。

陳忘心中有萬千的情緒,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見女孩垂着頭,他朝她打了個響指,開口道:“扶我起來。”

孟殊苒立刻上前,扶他坐起來。

他整個人懶散地靠在床頭,手臂架在床沿,漫不經心地說:“渴了。”

孟殊苒立刻給他倒了杯水,他喝了一口,又說:“冷了。”

女孩又趕忙去調高了房間內空調的溫度。

看起來,他說什麽便是什麽。她盡心盡力,聽話乖巧,确實是照顧病人的态度。

折騰了好一會兒,孟殊苒終于問:“現在感覺怎麽樣?”

陳忘搖搖頭,“不太好。”

她望過去,解釋道:“抱歉,我也不知道那個蛋黃酥怎麽就出問題了。”

對于她的歉意,陳忘沒什麽表示,只是招了招手,“過來,給我按摩。”

啊?

孟殊苒呆住,半天沒動,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陳忘依舊一副慵懶的神情,擡起一條手臂,“不是覺得抱歉嗎?給我按摩就原諒你。”

女孩遲疑了幾秒,到底是沒拒絕,走上前給他捏起了手臂。

“上面點兒。”

“下面點兒。”

“用點力。”

“哎,這就對了。”

全程,陳忘像個大爺,指揮着她這個按摩小妹。

一會兒捏捏手臂,一會兒捏捏肩,後來竟然還捶起了腿。

他很是享受,甚至還哼起了小曲。

孟殊苒毫無怨言,誰讓她的蛋黃酥把他害成這樣呢!

半小時後,一名戴眼鏡的男人走進休息室。

他邊走邊說:“忘,我剛拿到了驗血單,總體上沒什麽問題。”

孟殊苒心想,看來這就是花輪口中的吳醫生了。

吳醫生見了她,也不驚訝,轉頭繼續對陳忘說:“你呀,就是最近總熬夜,人太累了,身體受不住,所以才會頭暈。多休息休息就沒事了。”

嗯?不是腸胃炎嗎?怎麽還頭暈了?

孟殊苒一臉迷茫地看向吳醫生,關切地問道:“他的腸胃炎不要緊吧?”

吳醫生有點懵,一時口快:“腸胃炎?誰得腸胃炎了?”

孟殊苒:“………………”

陳忘想攔下吳醫生已經來不及,他拼命地給吳醫生使眼色,偏偏吳醫生不解風情:“你怎麽了?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陳忘:“………………”

吳醫生啊,你真是坑死人不償命啊!

孟殊苒恍然大悟,神色複雜地看向陳忘。

原來不是吃蛋黃酥吃出了腸胃炎,而是因為熬夜太累導致的頭暈。

枉她內疚了這麽久,還當了這麽久的按摩小妹,到頭來不過是一場騙局。

那邊吳醫生還在滔滔不絕,囑咐他接下來不能再熬夜,要注意營養。

而陳忘已經從女孩的眼神裏感受到了冷冰冰的刀子。

這沒眼力見的吳醫生,把他辛苦籌劃的賣慘大計弄得支離破碎。

這以後,他還怎麽在孟殊苒面前立足!

陳忘想了想,幸好他還有劇本,只能繼續賣慘。

他按着太陽穴,皺起眉頭:“哎,頭好暈,感覺天旋地轉的。”

吳醫生說:“那你趕緊躺下來休息吧。”

就在這時,一旁的手機鈴聲大作。

陳忘一眼掃到屏幕上花輪的名字,裝死沒動。

孟殊苒提醒他,“你手機響了。”

他道:“我頭暈,不接了。”

吳醫生和陳忘是舊相識,忍不住說:“我幫你接吧。說不定是有什麽急事。”

聞言,陳忘立刻搶過手機,“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他盯着屏幕,猶豫了一兩秒,終于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花輪的聲音猶如洪鐘,從聽筒裏漏出來,響徹整個房間:“忘哥,你那邊怎麽樣了?我現在能回來了嗎?我這狗是找到了還是沒找到啊?”

孟殊苒:“……………………”

陳忘:“……………………”

這一刻,陳忘終于明白,什麽叫做豬隊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陳忘:老婆,你聽我解釋……(爾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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