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0
幾天後, 《不死薔薇》官微發布了預告片。
在短短兩分鐘的預告片裏,孟殊苒扮演的角色出鏡十秒。
因為和陳忘的戀情爆光,所以最近她的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預告片一經發布, 立刻在網上迅速傳播。
雖然仍有些人在罵她,但到底還是承認她的美貌:
【u1s1, 她還是挺漂亮的】
【你別說,在這個預告片裏感覺演技還可以】
【那是你們沒看過她以前演的劇,雖然是爛劇,但她的演技一直都是一騎絕塵】
【我慕了, 這是哪裏來的仙女】
因為這短短十秒的出鏡,孟殊苒被導演許嘉看中,問她願不願意來試鏡自己的新作。
導演許嘉文藝片出身, 這些年拍的電影時常斬獲國際大獎。
她特立獨行, 又酷又飒,有自己的藝術理念。
選角時從來不看對方的咖位和知名度,尤其喜歡啓用新人。因此她拍出來的影片雖然小衆,但到底還是有一批死忠粉。
這回許嘉的新作是一部雙女主的微電影《裂痕》。
電影講述了兩個工作上的死對頭因一場戶外旅行,從互相看不順眼, 到誤會解除,再到互相理解的過程。
電影片時不長, 成片計劃是四十分鐘。
孟殊苒拿到劇本後在家裏研究了整整兩天。
試鏡那天,她特意束起了馬尾,換上簡單的T恤牛仔褲就去了現場。
現場有不少人,但都是生面孔, 想必跟許嘉愛用新人有關。
孟殊苒選取的片段是她和劇中的對家吵架後,獨自一人坐在樹下,又懊惱又生氣, 又無助又難過。
這場獨角戲很考驗演員的功力,要把這種複雜的情緒演繹到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然而,孟殊苒對這種情緒太了解了。
從小到大,每回父親回來向母親要錢,把一點家底都掏空的時候,母親總是坐在窗邊偷偷抹淚。每每這時,她看見母親無奈的模樣,心中總是又氣又無助,夾雜着難以言說的難過。
試鏡結束,許嘉對她點點頭。
許嘉性子冷,這種點頭已經是很高的贊賞。
她問:“你剛才拍兩下手臂是什麽意思?”
孟殊苒答:“這是我自己設計的小動作。我想,夏日的戶外應該會有很多蚊蟲,這樣拍兩下趕蚊子會顯得比較真實。”
許嘉沒說話,同身邊的人低語了兩句,然後便讓她離開了。
試鏡現場外面,陳忘司機正在車裏等他。
晚上有一場小型慈善拍賣會在江城中心酒店舉行。早在前一天,陳忘已經約了她一同前往。
當天因為陳忘要錄制專輯,所以沒能親自去接她,只讓司機直接送她到拍賣會現場。
車後座放着嶄新的小禮裙和高跟鞋。
下了車,孟殊苒去洗手間換上。再出來時,陳忘已經在門口等她。
他今日穿了一件黑色西裝,沒系扣,顯出幾分落拓不羁。
“等很久了嗎?”孟殊苒快步朝他走去。
“剛到一會兒。”
陳忘不動聲色地彎起臂彎,孟殊苒很有默契地挽上他的手臂。
他偏頭,低聲問:“小爺我今天帥不帥?”
孟殊苒笑,“還行吧。”
他嗤了聲,“一會帥暈你。”
這場拍賣會是私密型拍賣會,只邀請了一些大佬和名媛,現場沒有記者和媒體。
本來邀請函是送到大哥陳宴手上,後來陳宴有公事要忙,這才讓陳忘代他前來。
現場流光溢彩,衆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寒暄。
陳忘道:“一會看中了什麽,大膽拍。不要給我省錢。”
孟殊苒抿着唇,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
剛走進拍賣會現場,好巧不巧地就遇見了顧惜和路旻,兩人挽着手,從遠處走來。
陳忘問:“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麽嗎?”
孟殊苒道:“越怕什麽,越要坦然去面對。”
“真乖!”
孟殊苒深吸一口氣,隔着短短距離,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
顧惜和路旻一臉驕傲,下巴幾乎快要擡到天上。
從孟殊苒身邊走過時,顧惜輕輕地嗤了一聲,盡是嘲諷。
這一刻,孟殊苒終于明白了什麽是“小人嘴臉”。
明明是背後小人,卻擺出了一副正人君子的坦蕩。
她偏頭看向陳忘。男人沒什麽特別的表情,一臉無辜地聳了聳肩。
入場後,兩人在前排坐下,座椅上放着本次拍賣會的拍品名冊。
孟殊苒随手翻閱,裏面都是各個朝代的物件,明朝的玉、宋朝的碗、清朝的發簪……一個個的,看上去就價值不菲。
陳忘問:“有喜歡的嗎?”
孟殊苒搖頭,又問:“你打算拍哪個?”
陳忘拿過拍品名冊,翻到裏頁,又遞給她:“這個,宋朝官窯瓷瓶。”
拍賣會很快開始,一件件名貴珍寶流水似地在臺上展示,然後被拍下。
半小時後,陳忘看中的那件宋朝官窯瓷瓶終于擺到了臺前。
燈光下,白色瓶身,藍色花紋,素雅清新。瓶身弧度優美,宛若一名宋朝女子。
燈光暗下來,大屏幕上開始放映這件瓷瓶的歷史背景。
這瓷瓶在民國時期被人帶到了國外,不久前才由那名華僑的後人捐獻回國。
燈光亮起,拍賣師在臺上喊:“宋朝官窯瓷瓶,起拍價三百六十萬。現在開始。”
“三百七十萬。”
“三百八十萬。”
“三百九十萬。”
……
現場陸續有人加價,十萬接十萬地往上漲,很快就達到了五百萬。
這時舉牌的人漸漸少了,只聽顧惜忽然開口:“六百萬。”
現場鴉雀無聲,衆人紛紛看過去。
顧惜臉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似乎很是享受衆人的目光。
很快,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七百萬。”
衆人再次詫異,朝他們看去。東升集團的二公子,娛樂圈大名鼎鼎的陳忘。
見狀,顧惜那邊立刻跟上:“七百五十萬。”
陳忘握住孟殊苒的手,舉牌,繼續加價,道:“八百萬。”
此時現場已經沒有其他人參與競價。
這件宋朝官窯瓷瓶雖然好,但已經溢價太多,全然沒有再拍下來的價值。
顧惜不依不饒,孟殊苒在陳忘的授意下,一次又一次地舉牌。
兩人你追我趕,不分上下,現場氣氛一度十分膠着。
衆人不免唏噓,這兩人真是豪擲千金啊!
後來到底是僵持不下,拍賣師建議中場休息十分鐘,然後再繼續。
孟殊苒和陳忘走到場外的窗邊透氣。
她問:“你很喜歡這件瓷器嗎?”
男人低低地笑了聲:“我壓根就不懂瓷器。”
孟殊苒詫異,“那你就拍了?”
陳忘道:“有錢任性罷了。”
孟殊苒:“………………”
兩人說話間,顧惜和路旻走了過來。
顧惜對着孟殊苒翻了個白眼,然後将視線轉向陳忘:“忘哥,我父親非常這件瓷器,讓我今晚一定要帶回去。你能不能讓給我?”
陳忘笑,張口就是胡說八道:“這不是巧了嗎?我大哥也非常喜歡,讓我不惜餘力地拍下來。”
見陳忘一點情面都不給,顧惜臉色有點難看。
路旻在一旁幫腔道:“如今這樣加價下去,你我都占不到便宜。兩敗俱傷對你有什麽好處?”
陳忘神色平靜地看向路旻,微微擡了擡下巴,像是饒有興趣又帶着幾分散漫,“我就當做慈善了。”
路旻:“………………”
很快,下半場的拍賣會拉開序幕。
顧惜路旻繼續加價,争奪瓷瓶。
眼看着價格越來越高,孟殊苒低低地問了聲:“還加嗎?”
陳忘不動聲色地說:“加。”
幾輪競價後,瓷瓶的價格已經高達兩千萬。
陳忘巋然不動,胸有成竹地誓要拿下這件瓷瓶。顧惜的臉都氣白了,到底是沒有再舉牌。
拍賣師一錘定音,“兩千萬三次,成交!”
錘子落下的一瞬,顧惜氣得直接離場。
孟殊苒心情大好,看向陳忘的眼神裏多了幾分崇拜。
拍賣結束後,兩人去後臺簽單。
主辦方絮絮叨叨地感謝陳忘為慈善做出的貢獻,然後問:“陳先生,請問瓷瓶給您送到哪裏?是陳家老宅還是您的家?”
“不用送了,我們現在就帶走。”
陳忘拿起瓷瓶,随手塞進孟殊苒的懷裏,“拿着。走!”
主辦方:“………………”
有錢也不用這麽任性吧!
孟殊苒一愣,抱着瓷瓶,亦步亦趨地跟着陳忘走到酒店門口。
一路上,她小心翼翼,将瓷瓶緊緊抱在懷裏,生怕有一點閃失。
兩千萬啊!她感覺自己正抱着一堆人民幣。
上了車,孟殊苒望着手中的瓷瓶,感嘆道:“這回,顧惜的願望落空了。”
陳忘道:“她都敢用你的照片編故事,這一個禮物沒買到算什麽。”
她看向他,神色複雜,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想拍這個瓷瓶?”
陳忘笑了,“小朋友,你知道太多了。”頓了頓又問,“你抱着不累嗎?”
“啊?哦!”
孟殊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緊緊抱着瓷瓶。她環顧四周,一時不知道該将這貴重的兩千萬放在哪裏。
陳忘從她懷中取過瓷瓶,随手放在腳邊,像是毫不在意,然後對花輪說:“開車吧。”
車輛融入夜色。
十幾分鐘後,孟殊苒忽然感覺胃不太舒服,翻江倒海。惡心的感覺浮上來,仿佛随時會吐出來。
她捂住嘴巴,壓制種種不适,慌忙問:“有沒有塑料袋?我有點想吐。”
陳忘道:“怎麽回事?哪裏不舒服?”
孟殊苒搖搖頭。
陳忘在車裏翻翻找找了一整圈,也沒找到塑料袋。
他垂眸,一眼看到腳邊的瓷瓶,拿起來遞給她:“吐在這裏面。”
孟殊苒:“………………”
她沒接,向他投去異樣的眼神。
大哥,你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我寧願憋死,也不願污染這兩千萬的瓶子。
陳忘看出她的遲疑,直接将瓷瓶塞到她手裏,“都什麽時候了,還考慮那麽多。”轉頭又對花輪說,“先去醫院。”
大約實在是不忍心破壞這麽貴的瓷瓶,孟殊苒幹嘔了幾下,到最後也沒吐出來。
車停在私立醫院門口,孟殊苒懷裏抱着瓷瓶,跟着陳忘走進去。
瓷瓶不小,基本上有她一個身形寬。
一路上,護士、醫生都投來好奇的目光。畢竟哪有人抱着這麽大個的瓷瓶來醫院啊!
孟殊苒窘迫地低着頭,幾乎要将整張臉埋進瓶口。
走進診療室,醫生見了她,張口就說:“先生,走錯了。精神科在隔壁。”
孟殊苒:“………………”
陳忘憋着笑,“醫生,我們就是來看腸胃科的。”
幾經檢查,到底是沒什麽大事。
醫生說可能是她最近壓力過大造成的假性嘔吐,只要回去好好休息就行。
孟殊苒了然地點點頭,最近和陳忘官宣這件事确實讓她壓力太大了。
兩人走出診療室,孟殊苒終于忍不住問:“我現在這樣子是不是特別可笑?像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還随身帶了個寶貝。”
陳忘到底是沒忍住,大笑。
她的臉登時紅了,無奈地說:“都怪你,非讓我抱着個瓶子。”
——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孟殊苒洗了澡,躺在床上,又看見脖頸上的項鏈。
思緒飄回大學那年,她還記得陳忘第一回 送她禮物的場景。
那天天氣很好,她躺在學校的草坪上曬太陽。陽光正暖,她閉着眼,身邊忽然傳來動靜。
睜開眼,看見陳忘躺在身側。他遞給她一個小盒,輕描淡寫地說:“送你的。”
禮盒裏靜靜地躺着一枚玫瑰金色的戒指,她訝異地看向他。
他笑,“試試看。”
孟殊苒将戒指戴上左手的無名指,玫瑰金色的戒指和她白皙的皮膚相映成趣,很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