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色潛魅

言泊玉跟吉兒一大一小殺雞、烤肉,忙得不亦樂乎,根本不知這邊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雖只有一只野雞,但有肉有骨,肥瘦均勻,言泊玉一步不離看着火候,用葉子接着滴下來的雞油,再澆上複烤,把這只野雞烤的色澤金黃,不焦不糊,香味遠飄,勾引得幾只野狗在旁狂吠讨要。

吉兒親昵摟着言泊玉脖子,知道只要讨好這個大哥哥就有肉吃,言泊玉也十分寵愛吉兒,第一個給他撕下一只大雞腿。另一只雞腿,卻為難了,不知是該給袁染沬還是給衛文臻,他還沒意識到,雞腿這種小問題,根本不足為慮,這二人皆食難下咽。

言泊玉最後還是決定把雞腿送給他的衛大哥,這世上,除了師父,這個衛大哥就是他最挂念的親人了。

衛文臻的師父墨铮和他師父墨術皆是墨劍門弟子,想當初,言泊玉被墨術收為徒弟,入墨劍門習武,因年幼受不了練劍的辛苦,每日哭鬧不休,被墨術責罰不準吃飯,這個同門異師的師兄便偷偷從自己的份額中留出一些給他,才讓他不至于餓着肚子睡覺。

衛文臻還教他練劍的訣竅,只是他根基太差,天資也不算好,每每弄巧成拙,反弄傷自己,此事被墨铮知道,還拿來嘲笑墨術不會收徒,說他太愚笨,難成大器。

五個手指伸出來都有長短,墨術也無可奈何,言泊玉十分自卑,更勤奮練劍,不想給師父丢人,反欲速不達,進步緩慢。

衛文臻看出端倪,便故意在練劍時失手受傷,私底下勸慰他道,練劍最講究心平氣和,循序漸進,若是心浮氣躁,不僅不會進步,而且還會退步。我習劍比你久,資歷比你高,同樣受傷,只因我練劍時心神不定,犯了大忌。我且如此,何況是你?

這一番話讓言泊玉深為收益,二人都是孤兒,在山上歲月,如親兄弟般互相照顧,可惜後來,不知墨術和墨铮二位師父犯了什麽不可彌補的大錯,被祖師爺逐出師門,二人也反目成仇,各自帶着自己的徒弟散了,至此十年不通往來,他也被迫與衛文臻分開。

如今能在此相遇,也是兩人的兄弟緣分。

言泊玉拿着雞腿來找正在江岸邊吹風凝神的衛文臻,“衛兄,剛烤好的,”言泊玉将雞腿遞上。

衛文臻搖搖頭,深深嘆出口氣,卻吹不出心中愁緒。

“衛兄,唉聲嘆氣,不知是遇到什麽煩心事?”

“沒事,”衛文臻淡淡道,他是個不習慣吐露心思的人,而此刻心事,想說也難說出口。

“嘗嘗我的手藝,”言泊玉好脾氣道,“可惜無酒,不然在這江邊飲酒吃肉,吹風賞月,也不失為人間樂事。”

衛文臻瞟了一眼言泊玉,他許久沒見過這般幹淨的笑容,對于言泊玉一而再三的殷勤,衛文臻實在卻之不恭,默默放下端着的架子,道了聲謝。

過了十年,言泊玉已從十歲小孩長大成人,衛文臻認不出這個師弟也不奇怪。

對比衛文臻的煩惱千緒,蘇芩卻不為累贅,胃口大開,津津有味吃雞肉,還嫌味道太淡。

袁染沬在旁小心翼翼陪着,這姑娘家給人看光身子,無異天塌下來,若是自己受了這等恥辱,已經投河自盡,無顏再活。

“你放心,”蘇芩抹了嘴巴道,“我蘇芩答應你的事,說到做到,只怪今天倒黴,穿了這麽條破裙子!”

袁染沬詫異蘇芩在乎的居然是自己所求,“多謝姑娘,姑娘有這份心足夠了,是奴家沒用,不能為父出頭,姑娘自己保重要緊。”袁染沬內疚道。

袁染沬本是好話,但蘇芩卻不高興了“你別以為我打不過他了,”又覺牽強,明眼人都能看出勝負如何,“我不過是今天太累了,在水裏泡了一天,等我睡好吃飽,有了力氣,再與他打。”

袁染沬以為蘇芩只是說說而已,不論勝負,發生這麽難堪的事,哪裏還有勇氣面對衛文臻,所以不再多勸。

吉兒在她懷裏已經睡了,蘇芩也筋疲力盡,随便倒在草地上,不管幹濕,蚊蟲叮咬,睡得沉重。

言泊玉與衛文臻在江邊閑聊,還是沒報出姓名相認,原來他存了一段自己的心思。

十年前,墨铮帶衛文臻下山時,言泊玉舍不得,攔着衛文臻哭着不讓他走,衛文臻比他大也懂事,知道事無回轉,叮囑他要好好練劍,勤能補拙,等日後相見,他要親試劍法,若言泊玉劍法不精,功無寸進,就不認他這個師弟。

言泊玉一直銘記在心,一心想與衛文臻比試,看以他現在的身手,有沒有資格與他“相見”。

言泊玉見袁染沬抱着吉兒,還要一邊驅趕蚊蟲,自己根本不能休息,便走過去接過吉兒替她照顧,玩笑道“你若不嫌棄,我可以借肩膀給你靠靠,”

袁染沬起初矜持,但後來太困,便有意識的靠在言泊玉不算寬厚的肩膀睡着了。

風吹江岸,月光接水,野獸低沉的嘶吼此起彼伏,衛文臻一人半睡半醒,突聽到一聲衣帛撕裂夜色的異響,警醒睜眼,果見一個披着頭蓬的黑衣人身姿輕盈,一掠而過。衛文臻看了看在火旁已熟睡的幾人,真是一點防範之心都無,被野獸吃了都不知,一人追着黑衣人去了。

黑衣人落在一處高聳的土丘上,背身等待,衛文臻在土丘下停步,知道此人已發現自己在跟蹤。

“你是誰,為何鬼鬼祟祟出現?”衛文臻問。

黑衣人轉過身,卻是一位膚白勝雪的貌美夫人,聲音妖媚動聽“你就是金雨公子,衛文臻?”

“是,”

“曹操出十萬兩以得玉玺,我出二十萬兩,你将玉玺交我,”美貌夫人十分自信,認為衛文臻一定不會拒絕,畢竟價格擺在那裏。

“玉玺不在我手上。”

“不在?”夫人冷笑道,“可是,袁胤說,玉玺已被你奪了。”

衛文臻才知袁胤落入此人手中,隐隐擔憂與袁胤一起淩蕊的安全,“這不過是袁胤栽陷于我,我是有逼他教出玉玺,可他寧死不說,我也沒有辦法。”

“哈哈,這世上原來還有難倒金品門頭號刺客的人?”夫人明顯不信,“誰不知,在金雨公子手上,從來不會放走一個不聽話的活口,沒達目的,因何罷休?既然袁胤能從公子手上活下來,必然是交出了玉玺。”

衛文臻冷冷道“信與不信在你,我怎麽辦事,與夫人無關!”

“你敢這樣跟我說話,你可知我是誰?”夫人變了語氣,充滿不被尊重的憤怒。

“我衛文臻從來只遵師命辦事,夫人是誰與我無關。”衛文臻不客氣道。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