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霍随城的反應有些出乎霍小小的意料。

徐曼茵長相清純,身材窈窕,是個一見難忘的美女,正兒八經名校畢業,會鋼琴會跳舞。

按照發展,她這個爸爸怎麽着也得先沉迷美色,只談情不談愛消遣一番後将人抛棄。

怎麽這麽快就扼殺在了搖籃裏?

“你沒看見我女兒不喜歡你嗎?”

霍小小震驚。

僅僅只睡了一晚,父女之間的感情變得這麽深厚?

升華得這麽快?

坐火箭了?

霍小小懷疑人生,同樣的,徐曼茵也不明所以。

她茫然失措看着霍小小,問:“霍先生,我……我不知道您什麽意思,這一年以來,都是我在照顧小小,我們之間相處很融洽,我們一起玩游戲,一起彈鋼琴,我并不覺得小小不喜歡我。”

霍随城擡眼,“如果她喜歡,她推你幹什麽?”

徐曼茵咬唇,無言以對。

照顧霍小小這麽久以來,她其實能感覺到這小孩并不喜歡她,上一秒還在對人笑,下一秒她來了,就對她愛答不理。

徐曼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不得霍小小喜歡,明明和她相處最長的人是自己。

就在徐曼茵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麽挽救時,霍随城牽着霍小小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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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先生!”徐曼茵驚聲叫住他,漂亮的眼睛隐約看得見淚光,哀求的眼神看着霍随城,“小小可能是對我有什麽誤會,霍先生,您應該清楚我的能力,否則當初也不會聘請我來教小小。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漂亮的女人含淚時的那一聲哀求,幾乎沒有男人能抵抗得住。

但霍随城顯然是個不解風情的男人,他面無表情看着徐曼茵,沒有一點心軟,甚至皺眉說:“聲音小點。”

霍随城牽着霍小小出房門,隐約還能聽見游戲房裏徐曼茵低低的泣音。

霍小小翻了個白眼。

真想對徐曼茵說別哭了,雖然沒讓你勾搭上霍随城,但怎麽也救了你一命。

生命誠可貴,勾搭上霍随城也只能風光一時,到後來白白送了小命虧大了!

但是從這件事看來,霍随城也不是什麽見色忘義的男人,好像也沒有她想象中的兇殘。

她擡頭看了眼霍随城。

目光往上。

再往上。

繼續往上。

一直往上。

嚯!

好家夥,全是腿。

霍小小在家,除了讓她自己練習,一般是沒有自己走路的時候,第一次以這種視角看人,她就只看到了霍随城的腿。

霍随城平時獨來獨往慣了,走路帶風,習慣大步朝前邁,完全沒注意自己手裏還牽了個霍小小。

邁着小短腿艱難跟上的霍小小步子跟不上,還被他牽着,兩腿小旋風似得追趕,還是沒趕不上,交替不及時,左腳絆了右腳,往前一趔趄,整個人撲倒在地。

可是她的手還被霍随城給牽着。

能想象一個一米八九,脖子以下全是腿的男人,牽着一個身高不及八十厘米的孩子嗎?

說牽都是勉強,霍小小簡直就是被霍随城給提着走的。

冷不丁一摔,沒幾斤重量的霍小小直接被霍随城拖着走。

等霍随城反應過來時,霍小小已經被他拽着拖行了四五步。

霍小小一臉茫然:我是誰我在哪我為什麽被人拖着走?

霍小小擡頭一言難盡看着他。

霍随城低頭看着她欲言又止。

對視兩秒後,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震驚,

霍随城震驚霍小小平地都能摔。

霍小小震驚還有這樣當爸的?

真·爸爸帶娃·活着就行?

她決定以後沒人的時候,還是離霍随城遠點。

這也太不把她放心上了!!!

被拖行了幾步,霍小小感覺小腿磕得有些疼,小嘴一撇,張嘴就想哭。

霍随城一把将霍小小從地上抱起,低聲道:“不許哭!”

或許是察覺到自己語氣太硬,霍随城緩和了語氣,“你爺爺身體不好,不要吵他。”

霍小小:“……”

為了掩蓋自己剛才的‘惡行’,霍随城将她交給趙姨照顧,并簡單說明了一下關于徐曼茵的辭退原因。

趙姨斟酌問了一句:“那小小的早教課程?”

“我會再找人來。”

霍小小拽了拽趙姨的手,委屈巴巴看着掀起自己的小裙子,指着膝蓋紅紅的那一塊,“疼。”

趙姨連忙蹲下查看,大驚失色,“小小,這是怎麽回事?膝蓋怎麽紅了?你摔哪了?”

‘犯罪嫌疑人’霍随城低低咳了一聲,企圖用甩鍋的形式掩蓋自己的罪行,“剛才不小心摔了一下,小孩子磕磕碰碰常有的事,別緊張,找點藥油擦一擦就好了,不用和老先生說。”

霍小小埋怨看着他。

趙姨皺眉。

除了徐曼茵,她照顧小小時間最長,平時都當自己孫女在照顧,磕着碰着都心疼得很,當即找來藥油給霍小小抹藥。

霍随城接了個電話,放耳邊聽了兩句,“雍福會所?行,待會見。”

霍小小耳尖,聽到了這幾個字,一擡頭見瞧見霍随城往樓上走去。

“你這孩子,總喜歡蹦蹦跳跳的,摔着了吧?疼不疼?”

霍小小點頭。

“以後千萬得注意知道嗎?這摔着多疼呀。”

就在霍小小擦藥的時間裏,霍随城換好了衣服準備出門。

深藍色西裝一絲不茍,領結整整齊齊系在喉結之下,西褲不見一絲皺褶,皮鞋锃亮一塵不染。

霍随城穿家居服時有幾分随和,穿上西裝一股禁欲冷漠的氣息拒人于千裏。

霍小小一見霍随城西裝革履打算出門的樣子,連忙從沙發上跳了下來,小跑到霍随城面前。

惹得趙姨又是一陣皺眉。

“小小,別跑,慢點!”

霍随城看着面前攔住他的霍小小,“怎麽了?”

霍小小張嘴極力回想想說的話的讀音,一字一句在嘴裏艱難吐露,“要……要粗……粗……出氣……挖。”

“……”

草(一種植物)。

這說的什麽玩意!

“要……出……去……玩!”

費了老大的勁,憋得臉頰通紅,終于一個字一個字地把要說的話給說清楚了。

也不知道霍老先生是出于什麽心思,這一年以來就沒帶她出去玩過一次,最遠的距離也只是在小區裏溜達,長這麽大,她竟然還沒看過小區外的繁華世界!

霍随城要去的場合帶個小孩不合适,當即說:“下次帶你出去玩,今天你和趙姨在家玩。”

在家玩?

開什麽玩笑?

她都在家玩了一年了!

而且別以為她不知道,雍福會所可不是什麽幹正經事的地方。

那地方好,她也想去玩玩。

霍小小掀起自己的裙子,指着膝蓋通紅的地方,用最簡短的話表達自己的意見,“疼,爺爺!”

霍随城試着翻譯她的話,“不帶你出去玩,你就要告訴你爺爺?”

霍小小重重點頭。

父女倆沉默對峙了五秒。

霍随城率先低頭,一把抱起霍小小往外走,并留下一句話:“和老爺子說一聲,我帶小小出去玩了。”

——

賓利後座,霍小小坐在嬰兒座椅上,趴在車窗前興致勃勃看着車窗外的世界,黑葡萄似得大眼睛裏滿滿的全是沒見過世面的稀奇。

一年了!

整整一年了!

這一年沒見過人流車流,嘈雜的鬧市更是與她與世隔絕。

她怎麽可能不激動!

霍随城坐在她身邊看了她兩眼,雙眼微眯,對她說:“你比我想象中要聰明,我說的話你應該聽得懂。”

霍小小回頭看他。

“待會要去的地方你安靜點,自己玩自己的,不許吵不許鬧不許哭,聽見了嗎?”

霍小小思索片刻。

霍随城好像有些懷疑她了。

也是,今天表現得确實有些過了。

想了想,她迷茫看着霍随城,一時間沒有任何表示。

霍随城再次重複,“不準哭不準鬧,乖乖聽話,清楚了嗎?”

霍小小眨眨眼,保險起見,沒給霍随城任何回應,将頭轉向車窗外。

霍随城眼底疑惑一閃而過,但不等他多想,雍福會所到了。

雍福會所是上世紀初建造的歐式風格建築,曾是某國領事館,後被人改造成了如今的休閑會所。

會所門口的服務生上前拉開車門,霍随城下車,卻繞到另一側,将霍小小從嬰兒座椅上抱了下來,在服務生震驚的目光中走進會所。

這雖然是會所,但并非那種烏煙瘴氣的場合,裝修雅致什麽風格都有,且想跨進會所的門,也需要一定的資格,并不是誰都能進的。

是以,來着的人并非是些烏合之衆。

霍小小趴在霍随城肩頭,津津有味看着一路走來各種雅致的裝修,完全忽略這一路上所遇到的服務員震驚的目光。

來這的人雖然什麽人都有,但……帶個孩子過來的,很少見。

霍随城習慣了四面八方的目光,面不改色在服務員的帶領下抱着霍小小進了間包間。

剛推開門,空氣裏流動着的絲絲煙味被霍小小嗅到,将臉埋進霍随城西裝襯衫裏,聞着他身上那股清新雅淡的木質香。

霍随城站在門口眉心緊皺,停滞幾秒後,繞過屏風,對着房裏玩牌的幾人說:“把煙滅了。換間房。”

房間裏玩牌的一二三擡頭,指間夾着的煙啪嗒掉了。

陣地很快轉移到另一間包房。

四個西裝革履的大男人八只眼睛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小孩,一時間語塞。

“……霍二,咱們幾個大男人,你帶個孩子,不太好吧?”

“這就是你傳說中的女兒?”

霍随城高冷嗯了一聲。

其中一個較為年輕的男人捏了捏霍小小的臉蛋,問她:“你叫什麽名字?”

霍小小大約知道面前這幾人是誰,磕磕盼盼回答說:“霍……小小。”

“幾歲了?”

霍小小豎起一根手指頭。

男人笑了笑,“才一歲竟然聽得懂?還挺聰明。”

全天下的大人都一個樣,見着小孩總喜歡逗兩句。

“你爸在你剛出生就出國抛棄了你,你被爺爺帶了這麽久,喜歡爸爸還是更喜歡爺爺?”

“……”又是這個毫無營養挑撥關系的問題。

從小到大這種話不知道霍小小被問過多少次,但那些逗弄她的人每次都因為她不會說話而自讨沒趣。

現在好不容易學會了說話,問一個怼一個,真當她小孩呢!

霍小小費勁一字一句反問他:“蜀黍,你……喜歡……你爸爸,還是……你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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