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兩天裏家裏發生的雞飛狗跳的事,陳曦和秦蕭自然一無所知。
兩人回到自己房間後,先是通了通風,然後便把睡得香甜的寧寧放到了床上。
陳曦也累得恨不得馬上躺下,但由于一路奔波,她實在忍受不了灰頭土臉的自己,苦于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燒水,她只得軟語央求秦蕭幫忙。
痛痛快快洗了個澡之後,不等頭發幹透,陳曦便迫不及待地躺下休息,秦蕭一臉無奈又寵溺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一大一小,拿起毛巾就着陳曦剩下的熱水簡單洗掉自己一身的灰土,就忙活起家裏的活兒來。
他先把這兩天一家人換下的髒衣服洗了出來,然後又給家裏的水缸打滿了水,接着就悶頭在院裏子劈柴。
柴剛劈了一半兒,秦瑤就下工回來了,看見自家大哥,秦瑤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跑過來抓着秦蕭的胳膊,委屈道:“哥,你可終于回來了,咱家被人給搶了,咱們趕緊報警吧!”
秦蕭不解,“怎回事兒,說清楚。”
秦瑤狠狠抹了一下自己不争氣的眼淚,忿忿道:“哼,就是奶奶搶的,昨天你和嫂子剛走,奶奶就帶着大伯和小叔上門了,還有她幾個成年的孫子,我感覺事情不太對勁兒,第一時間就跑去找了柱子叔幫忙,然後柱子叔叫上了書記和村裏兩個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起來咱家。”
秦瑤抿了抿嘴又繼續道:“之前發生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剛進家門的時候就看見奶奶坐在院子裏大哭大嚎,罵咱爹不孝,說咱爹自己偷偷享福卻不給她養老,柱子叔和書記是晚輩,管不了老太太撒潑,但好歹能威脅到大伯和小叔,一頓好說歹說,最後奶奶才答應等你從城裏回來,再過來商量如何給她養老的事兒,直到他們走後,我才發現他們竟然搶走了嫂子買給爹娘棉襖和收音機,爹跟大伯撕扯時候從輪椅上摔了下來,幸虧沒傷着,但娘卻氣得狠了,昏昏沉沉躺了一天,今天早晨起床才好了一些。”
“砰”,秦蕭一把扔掉手裏的斧子,臉色陰沉,一雙眼睛仿佛冒着火光,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經處在憤怒的頂點。
秦瑤下意識地拽緊秦蕭的胳膊,“哥,你別沖動,他們人多,你跟他們理論是沒用的,嫂子說了,他們敢上門搶咱們家的東西,咱們就報警,到時候把他們都抓到牢裏去,看誰怕誰。”
“瑤瑤說得對,我們現在就去報警。”不知何時陳曦已經走出房門,來到秦蕭面前,鄭重道:“老公,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理,你就在一旁等着看戲好了。”
秦父和秦母到家的時候,發現家裏的孩子一個都不在,秦母不知道兒子一家已經從城裏回來了,只是暗罵女兒不知道上哪野去了,也不知道回家做飯。
秦母無奈,把豬草放到一邊,準備先去廚房做飯,秦父則跟着進了廚房,準備幫忙燒個火打打下手。
秦父自從有了輪椅可以自由出入之後,幾乎每天都圍着妻子打轉,想幫點兒力所能及的忙,秦母說了他幾次他也不改,還是樂呵呵地跟着,秦母也就不再管他,真可謂是夫妻恩愛不減當年。
卻說秦蕭騎着三輪車,一路載着陳曦和秦瑤直奔公社,車上還有個剛睡醒還迷迷糊糊的小豆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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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蕭本想和陳曦兩人去報警,讓秦瑤留在家裏做飯,并且看着寧寧,不然寧寧一旦睡醒了看見家裏沒人怕她害怕,但秦瑤卻說也想跟着一起去看看怎麽報警,秦蕭索性就帶上她,當然也就不差寧寧一個小豆丁了。
公社距離村裏走路也就一個小時的路程,騎車自然就更快了,秦蕭車上雖然帶着兩大一小,也才花了20分鐘就到了公社。
報警電話是陳曦打的,她言簡意赅,說自己出門兩天家裏遭到入室搶劫,被搶兩件冬衣和一臺收音機,對方一聽到收音機是價值小二百塊的熊貓牌收音機,馬上引起了重視,說會盡快派人去村裏調查。
果然,第二天上午,開工沒多久,警察便來了。
是三個身穿幹警制服的中年人,他們騎着自行車進入西塘村,自稱是來自縣公安局,便有村民引他們去見了隊長。
為首的年紀最大的警察姓徐,退伍後便當了警察,至今已經十年,經驗十分豐富,他三言兩語道明來意,聲稱縣公安局接到報案,西塘村村民秦廣家攜子侄入室搶劫,涉案金額高達200多元,如情況查實,則已構成犯罪。
陳曦報案的時候特意沒有提及秦老太太,因為秦老太太畢竟年高輩分又大,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只是把鍋先叩到秦大伯的腦袋上,至于他們老秦家最後讓誰去頂這個罪名,就不是陳曦能夠幹涉的了。
秦國柱領着三名警察直奔秦家老宅,并且派了身邊幾個年輕人去通知秦大伯等人趕緊回家接受調查。
徐警官拿出搜查令,指派另外兩名警察進屋搜證,很快便搜出了陳曦報案電話中提及贓物。
秦老太太本想撒潑阻攔,但迫于徐警官的威嚴,愣是沒敢使出她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本事。此時,老秦家上工的人也都紛紛回來了。
秦大伯看着徐警察一臉冷肅的站在院子裏,另外兩個警察手裏拿着收音機和兩件棉衣,他的冷汗一下就流了下來,他萬萬沒想到秦蕭竟然真的敢報警,告自己的長輩他就不怕被戳脊梁骨嗎?
秦大伯恨恨地咬了咬牙,心裏把秦蕭罵了個狗血淋頭,不過面上卻馬上挂上了谄媚的微笑,只見他弓着腰上前。
“同志,這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呀?我們家可都是本本分分的農民,根正苗紅,是萬萬幹不出違法的事兒的。”秦大伯打定主意要死不認賬。
徐警官手向後一指,“那這些你怎麽解釋?這些可都是從你家裏搜出來的,你可不要是說,這些都是你們家的東西。”
“哎呦!怎麽不是呢!”秦大伯搓着手,谄媚道:“是我們家的,同志,這都是誤會呀!”
徐警官一擺手,“且不說這兩件棉衣,就說這個收音機,你知道是什麽牌子的嗎?”
“呃……”秦大伯語塞,愣住,他哪裏知道什麽牌子不牌子的,不就是收音機嗎,村裏也不少人家都有啊!他們家怎麽就不能有了嗎?
徐警官解惑道:“這是熊貓牌的收音機,算是收音機裏面最頂尖的牌子,莫說是咱們龍興縣,就算是在慶豐市都不見得能買得到這種全新的,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家是何時買的?在哪裏買的?”
秦大伯冷汗涔涔,臉色蒼白,一時竟不知如何對答。
“再說說這兩件棉衣吧!”徐警官又加了一把火,“我想應該是京城或申城這樣的大城市才有的款式吧!老徐我也算是走南闖北這麽多年,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的衣服,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家最近誰進了城,又是花了多少錢買的?”
秦大伯腿一軟跌坐在地,周圍其他的參與者也都是腿上打着擺子,低着頭冷汗直流。
“同志,警察同志,你聽我說。”秦大伯急得快哭了,拽着徐警官的褲腳,哆嗦道:“報警的…報警的是我二弟的兒子和兒媳婦,這些東西都是我二弟的兒媳婦從城裏買回來的,然後我二弟拿來孝敬咱娘的,是秦蕭那小子不孝,不想孝敬他奶奶,這才報的警呀!同志,我們真的沒有搶劫啊!不信,現在把老二找過來,他會解釋清楚的。”
“不用解釋了,報警是我同意的。”秦蕭推着秦父剛好出現在院門口,簡單的一句話也擊碎了秦大伯的全部希望。
秦父當着這麽多年老好人,受了一輩子氣,今天終于不想再忍了,當然這也完全出乎了秦大伯和秦老太太的預料。
“殺千刀的兔崽子啊!老娘不活啦!兒子告老娘啦!要天打雷劈的…”秦老太太終于忍不住開始撒潑打滾起來。
老太太哭嚎着罵聲連連,并且是越罵越難聽,要不是有徐警察站在院子裏,老太太不敢放肆地撒潑,可能都要沖出來動手動腳了。
“蕭哥,帶爸先回家吧!這裏交給我,放心。”陳曦看着秦父臉色越來越難看,示意秦蕭趕緊帶秦父離開這裏。
“你留下來陪小曦,我自己回去。”秦父冷漠地轉身,操控着輪椅徑自走了,甚至都沒有看秦老太太和秦大伯一眼。
多年來,心雖早已傷透,但卻并不代表不會痛,既然兒子和兒媳婦都說,這一次就要徹徹底底跟老秦家劃清界限,那他還有什麽必要再去看那一眼呢!
“警察同志,您好,昨天報警的人是我。”陳曦走到徐警官的面前,擲地有聲道:“秦廣家攜其子侄入室搶劫,推傷了我公公,氣倒了我婆婆,不但搶走了我們家的收音機和棉衣,還砸壞了我們家兩個凳子,我們勢必要追究到底的。”
“你……”秦大伯狠狠地盯着陳曦,突然起身撲上來,“我打死你個臭·婊·子…”
還不等他抓到陳曦,就被徐警官拿住了,“還敢傷人,小王老張,把人铐上。”
只見,徐警官一只手扣着秦大伯的肩膀,盯着他繼續道:“現已證據确鑿,涉案金額較大,你既為本案主使,那我就只能把你帶走了。”